26、第 26 章

小说:太子裙下臣 作者:长缨止戈
    在萧淮应下的那一瞬间,宋晏储就跟失去了最后一丝精气神一般昏了过去。陈玉心中焦急如焚,催着车夫快点再快点。

    太子遇刺一事终究还是惊动了皇帝,整个皇宫此时一片灯火辉煌,后宫得到消息的嫔妃坐立难安,心中既有喜也有忧。

    马车飞速驶到午门前,却见皇帝身边的刘大伴前来迎接。是陛下不放心东宫,要将人接去乾清宫。陈玉心中一凝,但此时此刻他又不好什么,只能让马车载着宋晏储一路往乾清宫飞驰而去。

    这个时候也没人敢什么宫规宫矩。宫规再森严,还能比得上太子不成更别皇帝此刻都破了规矩,还能有人敢什么

    太医早早就在乾清宫偏殿候着,萧淮甫一将人放在榻上,太医就飞快地凑了上来,把他挤到了一边去。皇帝站在一旁,面上冷静,却是不住地走来走去。

    床榻上宋晏储素来苍白的面色带着难得的红润,平起来总是深不可测的眸子紧紧地闭着,精致的面容瞧着也是脆弱无比,哪还有以往那个翻云覆雨的东宫太子模样

    太医院院判苍老的脸上一片严肃,眉头锁得死死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宫女太监低头不语,噤若寒蝉,大殿内一根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皇帝见他在那装模作样那么长时间,忍不住沉声问道“太子的身子怎么样了”

    王太医收回手,神色淡定自然“回陛下的话,殿下身上并无外伤,不过是淋了场大雨,染了风寒,并无大碍。”

    萧淮在一旁站着闻言几乎要破口大骂,染了风寒,并无大碍谁染了风寒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的太医院莫非都是一群庸医

    好在他及时想起自己的身份,硬生生把到嘴的话憋了下去。

    皇帝也有些不信,看了看床榻上的宋晏储,又狐疑地看着他“当真无大碍”

    若是较之常人来,似乎的确很严重;但对于自幼给宋晏储诊脉的王太医来,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类似的风寒宋晏储每年都会得上那么个几次,只不过这次是淋了雨,较之以往要更严重一些罢了。但没有别的病情加成,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太医心里叹了一声,给太子诊脉这么多年,他从胆战心惊到现在的心如止水,甚至还学会了自我安慰,早就见惯了风雨,锻炼了过来,胆识非常人能比。

    他神色未变,躬身回道“殿下身子虚弱,秋雨寒凉,受不住染了风寒是正常的事,陛下不必太过担心。”

    萧淮听这太医这般话语,还以为这位爱子如命的皇帝会生气,谁知他只是看了宋晏储一眼,神色隐隐放松了一些。萧淮一愣,再看陈玉等人,脸上也要轻松许多。

    萧淮默了默,看着床榻上人的眸光有些复杂

    这是生过多少病,才能让身边伺候的人都对她染上风寒习以为常

    皇帝此时没心思注意宋晏储身边伺候的一个“下人”,听了太医的话只了句“王太医,那你瞧,太子如今身子如何”

    王太医捋着胡须的手顿了顿,闻言不禁摇了摇头,叹道“殿下回京之后臣为殿下请过脉。当时殿下的脉象比之两年前的确好了不少,可见在江南那两年的疗养还是有些用的。但是前段时间臣再为殿下请脉,却见殿下”他顿了顿,看了皇帝一眼,用独属于医者的淡定语气道“却见殿下身体亏损严重,再加上今日这一场风寒,那两年的修养,怕也是白用功了。”

    亏损严重

    萧淮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陈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萧淮莫名,但在下一瞬猛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不是就那么一晚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

    那夜的事情萧淮记得不太清楚,可来来回回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萧淮的手都在颤抖。

    不过一个时辰的事,就能让身体亏损严重

    萧淮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位殿下的身体究竟是有多虚弱。

    陈玉的目光一触即离,可敏锐的皇帝还是察觉到了此处的异样,威严的眸子在萧淮身上一扫而过,却在下一瞬轻飘飘地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王太医已经让人下去熬药,刘大伴站在皇帝身侧,正要劝圣上去休息片刻,却见那双沉沉的龙目落在清汝身上,沉声道“殿下遇刺,东宫行事拖拖拉拉,太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尔等可担得起”他一拍桌子,冷声怒喝

    “还是,太子离宫两年,尔等便不将其当做东宫之主”

    宫里宫外下人稀里哗啦瞬间跪了一地,清汝立刻请罪道“陛下恕罪”

    她快速解释道“奴婢担心殿下安危,第一时间便快马加鞭去寻殿下,可,可”

    皇帝眸子微眯“。”

    刘大伴也忙给她使眼色“在陛下面前你还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还不快”

    清汝一咬牙“可奴婢在路上遇到了誉王爷。奴婢殿下遇刺,奴婢急着去寻殿下。可誉王爷不信,他方才还同殿下在一起,殿下好好的,并无大碍。还奴婢居心叵测,诅咒殿下”

    “誉王爷一直拦着马车,奴婢一开始顾忌王爷身份未敢强来;可王爷却要将奴婢这等背弃主子的奴才押进大理寺,奴婢担心殿下安危,不得不冒犯了誉王爷强行离开,这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寻到殿下,还请陛下恕罪”

    清汝脑门磕到地板上,久久未言。

    皇帝气得呼吸急促,却还是陈玉,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陈玉语速飞快地答道“回陛下的话,今日在碎玉楼,殿下出价拍下了一个小倌,誉王爷当时也在场,许是未能争过殿下,王爷心中不忿,这才”

    他声音越来越小,皇帝脸色渐渐铁青,等到陈玉声音落下,他猛地一挥衣袖,桌案上珍贵的茶壶茶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简直胡闹”

    皇帝气得极速喘息着,大殿之内人人自危,申购啊当今圣上一怒,迁怒到他们身上。

    “一个小倌,一个小倌”皇帝气急“太子年幼不懂事,他还能不懂事不成身为长辈的,跟侄子抢一个小倌,出去,皇家的脸面可还要”

    周围人战战兢兢,刘大伴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提醒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这殿下还在歇着呢。”他示意了一眼床榻上。

    皇帝怒瞪他“你也不用给她什么好话,等她醒了时候,朕也饶不了她”

    “身为一国太子,要什么样的人没有,非得去那等腌臜之地,跟自己叔叔

    抢一个男人简直胡闹,皇后这些年是怎么教她的”

    皇帝这话怪到了皇后身上,便是刘大伴也不敢再插嘴什么,只小心地哄着“陛下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这回连刘大伴的话都不管用,皇帝横眉冷对“你也给朕滚一边去”

    “诶”刘大伴苦笑一声,又凑上去问道“陛下是要奴才怎么滚是要横着滚,还是竖着滚”

    皇帝一时气笑,抬脚便踹了过去“一边去”

    见皇帝总算是露出了笑颜,刘大伴这才松了一口气,劝道“陛下莫要跟那些不值当的人置气,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殿下,今日刺杀的幕后凶手还没找到呢,陛下合该消消气。”

    皇帝冷哼“朕还用你教”

    “奴才哪儿敢啊”刘大伴佯装诚惶诚恐道,上前搀着他“陛下也早些歇了吧,明儿个还有早朝呢,殿下这儿有奴才看着呢。”

    刘怀银一,皇帝才意识到如今时辰已是不早了,他揉了揉脑袋,又看着床榻上容颜脆弱易碎的宋晏储,眉头紧皱“一群不让人省心的”也不知是在谁。

    语罢,皇帝甩袖离去。刘大伴连忙跟上,走之前还不忘眼神示意陈玉照顾好殿下。

    等到皇帝离开,偏殿的气氛才算缓和了一些。陈玉沉着张脸,仔细敲打完了下人们之后,这才有空闲搭理萧淮。

    “时辰也是不早,萧大人不妨先回东宫安置了”他问道。

    萧淮下意识就想拒绝,想等太子醒来之后再。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

    他为什么要在这儿守着她美美睡上一觉不好吗

    想到这儿,萧淮定了定心,冲着陈玉矜持地点了点头。

    陈玉不放心离开,可也不放心让萧淮在皇宫中乱走,便让卫林领着萧淮回了东宫。

    离开乾清宫之前,萧淮还是有些放不下宋晏储,可同时又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感到奇怪。最后硬着头皮,转身跟着卫林离开的时候,心里竟是有点心虚。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心虚。

    陈玉放心不下宋晏储,卫林也放心不下。把人带到东宫后,他正发愁要把人安排到什么地方,陈伴伴让他看着安排,可他私心里不想让他同殿下靠得太近,心中正纠结,就听萧淮问道“正殿在哪”

    卫林下意识指了指正中央的奉阳殿。

    萧淮径直走向奉阳殿一侧的偏殿“我歇在此处便可,卫大人自便。”

    卫林张了张嘴,正想叫住他,可想到陈玉交代的以礼相待,又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罢了。

    翌日

    早朝之上,御史并一干臣子昂首挺胸,打起精神要以最饱满的热情弹劾太子,然后皇帝临朝,众臣叩拜之后,一群臣子才发现皇帝脸色难看的可怕。

    众臣面面相觑,原本商量好了一同弹劾太子奢靡无度,为了小倌一掷千金,甚至同长辈争抢一个小倌的朝臣心里都忍不住在打鼓。

    弹劾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近日皇帝心情不好,他们要不还是别在这个时候捅马蜂窝了

    丞相同几位大人们依次出列,同皇帝讲了些朝廷事务,皇帝面色依旧不缓。一些臣子心里琢磨这是出了什么大事让陛下脸色如此难看

    是哪里发生了灾荒还是边关又有敌人攻过来了一群大臣低着头,都在想皇帝心情不好跟自己有没有关系,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事被查出来了

    朝中一时人心惶惶,丞相站于百官之首,面色坦然,不动如山。

    待工部尚书将朝中事务禀告完毕后,皇帝才巡视一周,声音冷沉“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文武百官互相对视一眼,最后齐声回了句“臣等无事。”

    “好。”皇帝面色深不可测“既然你们没事,朕就来算算账”皇帝猛地一拍桌案,怒斥出声“聂磐何在”

    聂磐心里一抖,应声出列“臣在”

    上首的皇帝面色沉沉,浑身威仪让人心中惊骇“朕问你,你身为禁军统领,掌管京城守卫,是干什么吃的”

    聂磐心中疑惑,寻思着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陛下震怒至此。

    “太子昨夜遇刺,动静那么大,禁军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

    皇帝话一落,百官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太子遇刺众人心中惊骇,一素来看不惯太子行事作风的迂腐老臣忍不住出列,焦急问道“敢问陛下,殿下伤势如何”

    太子是大晏储君,是国之根基,轻易不可动摇哪怕有再多的臣子平日里看她不顺眼,可到底是不希望她出事。

    皇帝看到那个老臣,面色稍缓“人在朕的乾清宫,裴卿莫要担心。”

    人在乾清宫还不要担心

    众臣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这是伤到了什么地步,竟是直接把人接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历来便是皇帝寝宫,皇子公主,有哪个能居在乾清宫的可见殿下此次伤得不轻

    想到这儿,一些看不惯聂磐的人不由幸灾乐祸,还有些人却是忍不住为他叫冤。

    聂磐主管禁军没错,可昨日那般倾盆大雨,莫禁军守不守夜,便是守夜,怕是也未能注意到啊

    还有些人想得更是远,怎么那么巧就在昨日倾盆大雨的时候有刺客刺杀,不定就是有人算准了时机,专门找那个机会。

    旁人心中怎么想聂磐不知,他干脆利落地下跪认错“此事是臣疏忽,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怒道“依朕看,是该好好治你个渎职之罪但现在太子刺杀一时的真凶还没找到,朕便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给朕好好查看是谁那么大胆子,竟敢谋害国之储君”

    “臣,遵旨”

    早朝结束之后,众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视间,皆是有些恍惚。

    太子遇刺,这么大的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众臣心中琢磨着,有的人心思活络,已经将此事同太子回京之际那场大街斩杀的事联系了起来。

    那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针对太子的阴谋,再加上这事

    一时之间,消息灵通的臣子看向赵裕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赵裕自从皇帝太子遇刺之后脸色就没好看过,此番注意到同僚们看向他那异样的眼神,脸色更是能阴沉的滴出水来

    朝臣们心中的弯弯绕绕皇帝暂时不想理会,他回到乾清宫之后就让人宣誉王进宫,结果宣旨的人还没走出宫门,誉王就进了宫。

    “皇兄”誉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跨进殿门就扑在地上嚎哭“皇兄臣弟有罪啊”

    皇帝满腔怒火还没发泄,见到他这副模样就不得不憋在心里,怒骂道“你有罪你有什么罪”

    “皇兄啊臣弟昨日是真的看太子好好的,这才以为是那宫女满口胡言。今日朝上皇兄太子遇刺,这才知道臣弟犯了多大的错是臣弟不对啊,臣弟罪该万死啊皇兄”

    誉王一把年纪,此刻却趴在大殿上地上毫无形象地哭嚎,皇帝本还想罚他一番,结果反而被他先发制人,气得脸色都红了

    “你真不是因为太子抢下那个小倌心中不满”皇帝忍不下这口气,冷声道“你多大的人了,还跟侄儿抢一个小倌是嫌皇家的脸面还没丢尽”

    “皇兄”誉王猛地抬头,涕泗横流,满脸惊愕“皇兄怎能这么想臣弟不过一个小倌,臣弟又怎么可能因他记恨太子,伤我叔侄情谊皇兄明鉴啊”

    他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皇帝不可能白白放过他,却又他哭得心烦,最后无奈罚了一年俸禄,把人赶了出去。

    誉王进宫还被罚了一年俸禄的消息不日便传了出去,朝中大臣纷纷议论,莫不是这场刺杀的幕后真凶,竟是这位平日不显山不漏水的誉王

    可若当真是誉王,陛下的惩罚似乎又太过轻了些

    外人心中如何想的陈玉不知,他只知道殿下昏睡了一夜外加一晌午,终于是醒了过来。

    “殿下。”陈玉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后放了个引枕,问道“殿下可还有哪里不适”

    宋晏储虚弱地摇摇头,只觉喉间一阵干涩,她抬眼看了下四周,疑惑出声“这不是东宫”

    陈玉给她递了杯温热的水“陛下担心东宫人手杂乱,便将殿下接到乾清宫来,此处正是在乾清宫偏殿。”

    “乾清宫”宋晏储润了下唇,面上闪过一抹诧异。

    他们父子二人因着各种缘故自小便不亲近,宋晏储也从未想到,父皇还能有这般照顾她的一天。

    但是仔细想想,她便明白了皇帝是什么用意,无非是要让外人以为她病得极重,好借机抓出一些人罢了。

    宋晏储扫视四周,却未见到熟悉的人影,出声问道“咳咳,萧淮呢”

    “奴才想着萧大人待在此处不好,便自作主张将他安置在东宫了。”陈玉给她递来一碗米粥养养胃,边道“殿下先用些粥。”

    刚醒来宋晏储一点胃口都没有,可也知道不能什么都不吃,只能勉强用几口。

    陈玉边跟她着,陛下昨夜守了好一会,今早上完朝又来看了看您;还早朝上陛下震怒,严厉地训斥了聂大人一番;又了陛下召誉王进宫,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听到誉王做的好事,宋晏储嘴角扯了扯,讥讽道“倒是我那位好皇叔能做出来的事儿。”她将碗匙递了过去,又道“刺杀之事可有眉目了”

    陈玉接过碗筷往旁边一放,还没来得及什么,就听外间一阵脚步声,随后就是皇帝的声音“刺杀之事朕已派聂磐去查,到时直接让他向你汇报。”

    宋晏储转眸,唤了声“父皇。”

    “你就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的了,先养好你自己的身体吧。”皇帝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睨着她,冷哼道“朕是瞧出来了,你出一趟宫,就得病一次。这次为了那么一个岑蕴和,又把自己搞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宋晏储敛下眉,只听他教训,不半个字。

    皇帝见她这副模样就来气,可人还在病着,他也不好真的骂什么,只能道“还有你带回来的那人,那是一把双刃刀,用好了能伤人;用不好,也能自伤。你倒是胆子大,但是别到最后惹火烧身。”

    宋晏储低眉顺眼“儿臣有分寸。”

    她越这话皇帝越气“有分寸有分寸,什么时候你有分寸把自己命弄没了都不知道”

    “走了”他起身一挥衣袖“赶紧养好伤滚回你的东宫去,在这儿朕看着就烦”

    宋晏储身子虚弱,不能恭送,只能看着皇帝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萧淮我住在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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