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第 230 章 大争(42)

小说:旧恩 作者:藕香食肆
    次日清晨早起, 林姑就照着从前的计划,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挪窝。

    对客栈的说法, 自然是已经解决了家中的麻烦, 这就要回家去了。她一口地道的王都口音,客栈上下都没怀疑过她的身份, 常来送食送水的伙计还来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搬东西。

    林姑花两个小钱打发了热心肠的伙计, 端了早饭回屋,谢青鹤与伏传也已经起床了。

    “快吃饭吧。”林姑把饭菜摆开, 两碗黄澄澄的小米粥, 一碟素蒸山菌,还有一小块切开的肉。

    她把那碟肉放在伏传跟前。

    这年月普通人家很难得吃上一回肉, 客栈食肆里供货也很有限。

    这几日相处下来, 林姑发现“小女”对吃食上特别上心,特别爱吃肉, 暗暗记在心里, 总要想办法给他弄上一点。这一碟肉就是林姑笼络了客栈的小伙计,关照伙房特意弄来的。

    伏传拿筷子去戳裹着山菌的菜叶, 噗地把菜叶戳烂,露出里边的山菌。

    “素的啊”伏传没什么兴趣, 转头就去夹肉。

    谢青鹤问林姑“我在王都鲜少见到肉档。如今街面上很少贩售肉食”

    “早几年市面上卖的都是恩州的牛羊,前些时候断了供, 再不来了。”林姑提及恩州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看了谢青鹤一眼, “城里也有饲育肉畜的人家, 大的就有三家。胥家与恩州走得近, 恩州出事之后,胥家经营不善,家业都拆卖给了同城的芈家,如今街面上售卖的肉食,大半是芈家所供。”

    “还有个大畜牧主则是城西的符家,前不久,抛却了家业,举家出城去了。”

    “以往还有猎户出城去打些肉食,货予客栈食肆,现在街面上肉少,花钱也难以采买,城门吏揪着回城的猎户不放,十样猎物倒要抽走十一样,若是不依还有牢狱之患。渐渐地,猎户们也不爱去城外猎物,市面上的肉就更少了。”林姑说。

    谢青鹤想了想,又问道“想来粮食蔬果也相差无几”

    林姑点头“新鲜蔬果也是这样。各家都有存粮,还能消耗些日子,家中再有一两块地,种些菜蔬省着些也能熬得过去。唯独肉畜出栏须时。以前家里也是养些狗儿兔儿,长得快。”

    伏传嚼肉的动作顿了顿,咽下之后,问道“这是什么肉”

    “是兔肉。吃着略像鸡。”林姑解释。

    伏传不大相信“我吃过兔子。”根本就不像兔肉

    林姑含笑道“兔儿肉不如牛羊肉值价,客栈食肆会用些炮制的手段,让兔肉的口感向牛马肉靠拢倒也不是特别的相似。只是这炮制过的兔肉比牛羊肉便宜,寻常人也不会太过计较。”

    “兔肉就很好吃。”伏传突然觉得面前的肉不香了,“何必非得弄成牛马肉的味道。”

    谢青鹤从菜叶里挑了一块香菇给他,说“待会儿去吃兔肉。”

    吃过早饭之后,谢青鹤与伏传各背了一个包袱,牵着林姑出门退租。

    他们沿着长街一路往丞相府的方向走,经过林姑的劝说,伏传才发现王都此时的“繁华”其实异常空虚。所有铺面都开着门,铺子里也摆着各种各样的货物,却很少有人登门采买。纵然有人上门,生意也很难成交要么铺主要价奇高,要么铺主自称没货。

    林姑解释说“日常所需不肯卖,只怕卖了自家就没有了。朝廷又不许关门停业。”

    至于其他与维生无关的铺面货物,店主倒是很想赶紧售卖出去,却很少有客人来买。

    林姑又告诉谢青鹤“每天都有人饿死。”

    谢青鹤沉默不语。

    燕城王替秦廷续了一命,却断绝了太多普通百姓的生路。

    如今青献一线操控于陈家之手,王都孤立,就算天下尚有勤王之臣,想要越过陈家的防线驰援王都,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单说王都的肉畜供奉,多半来自恩州,恩州的商路断供之后,整个王都就没多少肉吃了皇庄里倒是养着不少牛羊猪马,那是给贱民吃的么

    如楚家这样薄有家资的小世家都想方设法往城外跑,天子甚至不顾体面颁旨禁绝下民外逃,民生艰难,可见一斑。

    这会儿王都还没有大规模的民乱,多半是因为各家各户尚有储粮,吃糠咽菜勉强过得去。

    再过几个月,情况就不一样了。

    在丞相府附近的客栈住下之后,又是同一套家中不便的说辞。

    这家客栈掌柜的是一位相貌精干的少妇,自称宋女。林姑没有将“家中艰难”细说,她已经面露同情,说道“旬月里见得多了,多半是被夫家赶出门来,只顾着嘤嘤哭泣。你也伶俐,攒着些私房还能住得起店这间屋子给你,贴墙开窗不大亮堂,随意给些钱就好。”

    这是被同情了。

    谢青鹤与伏传进门一看,说是贴墙开窗,其实屋子里共有三扇窗户,两面贴着对面屋舍的墙壁,也不是彻底没了光线,还有一扇窗户对着院内,下午就有阳光透进来。屋子里摆设很简单,难得的是打扫得非常干净。

    不等林姑拒绝,谢青鹤已经把行李放在了屋内。

    林姑明白他的意思,对女掌柜千恩万谢“多谢阿姊。难得遇见好心人。”

    女掌柜离开之后,林姑一边拆行李,一边对谢青鹤解释“如今生计艰难。不少人家都养不起妻儿老母,狠心的将妻女卖去脏处换几斤麦粒,叫妻子回娘家自谋生路的也算得上有情有义了。”林姑说着摇摇头,“城西还有个升仙台,说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去那里就能成仙登天。”

    伏传不禁抬起头来“真有人把家中老人家送去”

    “听说都是老人家自己想去。”林姑口吻很淡。

    在客栈里稍微安顿之后,谢青鹤拿了一包银瓜子给林姑,与伏传乔装改扮之后,翻窗离开。

    伏传打扮成流连市井的小乞儿,在街角就与谢青鹤分手,悄悄往丞相府去了。他身负修为,进丞相府基本上可以不撞见任何人,改扮成乞儿是为了方便脱身。谢青鹤则打扮成四处寻找活路的王都少年,衣衫陈旧干净,在路上左顾右盼,到处询问是否有工。

    谢青鹤的本意是接应伏传,找工是个幌子,就围着丞相府附近的几条街,四处打转。

    此时民生凋敝,街面上也没什么工可以做。见谢青鹤沿街打转,有闲着无事的好心人指点“大家门下都在收买贱人,你若实在没有活路,自卖自身也能多活几日。若是运气好遇见了好人家,未尝不得善终。”

    谢青鹤连连道谢,心中很纳闷,怎么附近的富贵人家都开始买奴

    如今时局艰难,世家蓄养世仆花销不小,这时候应该是在开源节流,怎么会同时采买奴婢呢

    谢青鹤起了疑心,干脆就顺着好心人的指点去附近看看,距离最近的一家就是韩丞相府。他找到门上询问,当场就被门子轰了出来,冲着他极其不耐烦地数落“主家只要十岁往上容貌秀美的少男少女,你这样跌头撞腿的丑货也敢上门来问快滚快滚”

    采买美貌奴婢。谢青鹤心中有了数,对那门子点头哈腰地退了回来。

    若是一家两家采买美貌奴婢,还可以解释为主家贪花好色,这么多世家一起收买俏奴美婢,那就不可能是私欲作祟。连韩丞相都跟着裹挟进来,这背后贪图美色的究竟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除了天子,还有谁能劳动韩丞相帮忙收罗美貌奴婢

    谢青鹤早就知道秦廷的丞相韩瞿是个佞臣,也委实没想到这人这么没下限。当丞相的给天子送美人,当真不怕丹青笔重啊

    离开丞相府不久,谢青鹤腹中饥饿,在附近的食肆里买了一碗麦饭吃。

    不是他不想吃点好的,这地方只有麦饭和野菜汤卖谢青鹤吃着满嘴乱爬的麦饭,心想,若是小师弟在,又要抱怨为何不将麦粒磨成粉,做成面条包子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吃了饭,伏传始终没有消息,他就继续在丞相府附近的街面上游荡。

    待到日上中天,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街上跑过去。

    他找伏传不大容易,伏传从丞相府出来之后,找到他的下落,二人也不会当街接触,伏传只要从他面前跑过去,谢青鹤就知道可以回客栈碰头了。

    谢青鹤看着小师弟啪嗒啪嗒跑过大街的身影,今日所见之悲辛,都似乎在一瞬间消散。

    爬窗出来,自然也得爬窗回去。

    谢青鹤还没爬上客栈小楼,就看见小师弟神色凝重地攀在屋檐下,并没有进窗。

    伏传已经听见他凑近的动静,壁虎似的贴在墙壁上,冲谢青鹤摇了摇头。谢青鹤做了个破窗的手势。伏传对他的命令没有任何迟疑,噗地一脚踹开了窗户,人就扑了进去。

    谢青鹤负手守在楼下,目光盯着客栈的正门。若有人奔出来,顷刻间就会被他放倒。

    左等右等,并没有人逃出来。

    反倒是伏传从窗口探出头来,对他做了个“上来”的手势。

    谢青鹤也不怀疑伏传的判断,身形一闪,人已经从窗户投了进去。屋内除了被伏传踢破的窗户,其余家什都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凌乱,可见伏传是一击制敌,根本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

    被伏传卸了下巴、打断腿的,居然是客栈的老板,宋女的丈夫,名叫赵二的中年人。

    伏传低声说“林姑不见了。”

    谢青鹤对现在的情况也有些迷茫,这赵二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也不像是接受过训练的奸细。就算赵二是秦廷的奸细,发现了他与伏传的身份,应该带重兵伏击他们才是,怎么把林姑带走了,独自在屋里埋伏自己难道他觉得带走林姑能威胁自己二人

    “问问。”谢青鹤转身检查屋内林姑留下的痕迹,想要获取更多的线索。

    伏传把赵二的下巴装了回去,小手恰好捏住赵二的咽喉“你是什么人为何埋伏我等”

    赵二断了腿骨疼得满脸煞白,见了伏传与谢青鹤高来高去的身手,猜测脑补他们的身份,更是把自己吓得抖如筛糠,刚装上去的下巴让他嘴角口水直流,话也说不利索“小小小的就就是个客栈”

    伏传不耐烦地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低声怒问“我阿母在何处”

    赵二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鼻涕在嘴皮上哧溜哧溜“在、在、在楼下”

    谢青鹤停止搜查屋内的动作,打开了房门“我去找。”

    伏传继续逼问赵二“你把我阿母弄到楼下,自己待在屋内伏击我,你是想做什么”

    赵二不敢说更不敢不说,被逼得吞声哭泣,呜一声鼻涕喷出个大泡泡,就在伏传面前破裂。

    伏传冷静地用真元屏挡住了飞溅的鼻涕,心里已经嫌恶得不行了,抓起赵二的衣裳给他狠狠擦了擦鼻涕“你”只说了一个字,就闻见了难堪的臭气。

    伏传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滴滴答答的尿渍,他不相信尿会这么臭

    这个货居然吓得屎尿齐流了。

    伏传憋了一瞬,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往后退了一步“你要是故意拉出来的,我也服气。”

    赵二面白如纸,这时候还在抖抖抖。

    “你去外面。别把屋子弄臭了。”伏传指着赵二。

    赵二哆哆嗦嗦地往外走,跨过门槛的时候,很不幸地有点点东西从他裤管里掉了出来。

    伏传差点气死,不等他发飙,赵二飞快地跨过门槛,低头用袖子把掉出来的东西擦干净,向伏传发誓“没有了,干净了。小的打水来洗”

    伏传已经没脾气了。

    如果赵二是秦廷奸细,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演出来的,伏传也打算认输了,太敬业了

    另一边。

    谢青鹤下楼之后,运极耳力听着附近的动静。

    就他这几日在邸店、客栈居住的经验来看,接待商队的邸店还有些生意,单纯住客的客栈生意就萧条了不少,这家客栈不少客房都租了出去,算是少见的热闹了。

    很意外的是,楼上打破了窗户,楼下住客却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出来凑热闹。

    原本应该在柜前照应的宋女,这时候也不见踪影。

    有住客的屋子不好拍门,谢青鹤只能听着屋内动静去找。路过楼下一排厢房,走到转角处,里面就是堆柴的灶房,仔细看,最深处还有一道小门。谢青鹤往里走了两步,听见了宋女说话的声音。

    “丈夫卖命,妇人卖身,都不过是苟活二字。将腿一撇,就有吃喝,能养活你那两个丫头,才说得上以后。你就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一想你的女孩儿吧”

    “你又何必对我摆着一张冷脸。你我皆是妇人,我不过是看着你想起了自己,想给你条活路。”

    “我这里住了好些姐妹,都是被夫家撵出来的可怜人。”

    “世道艰难,咱们姐姐妹妹总要活下去才是。”

    谢青鹤在壁脚听着,渐渐觉得宋女好像不是秦廷奸细,而是在蛊惑林姑留在客栈卖身

    难怪这家客栈的生意看着比其他客栈都红火热闹,原来不是单纯的客栈,而是一间妓寨。住在一楼客房的也不是什么正经客人,而是被宋女收拢在一起卖身的娼妇

    这时候宋女又说“行啦,你才与我家那口子睡过,也不是什么贞妇了。何必再装着”

    谢青鹤心道不妙,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那小门上居然挂着一道锁。

    这门是从外边锁住的

    屋内的宋女也听见了动静,问道“二郎,是你吗那俩丫头捉住了没有我才听见楼上嗙嗙响,可不是把什么东西打砸了”

    谢青鹤一脚踹开了锁头,小门随之洞开。

    宋女恰好站在门口,被木门拍在脸上,闷不吭声地倒了下去。

    木门反弹回来,谢青鹤一手扶稳,目光投向靠在墙边冷静坐着的林姑。她头脸上都有殴伤,长发凌乱地铺了满肩,前几日被楚肇砍伤的额上缺了一截额发,这时候露出了早已结痂的新疤。她的衣裙都还在身上,皱皱巴巴,唯独一双脚失去了袜子,光着抵在墙边。

    谢青鹤的怒火在瞬间就蹭了起来。这么多年以来,他想要保护的人,很少护不住。

    可谁能想得到,他和伏传不过出去了半天,原本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宋女就干出这等恶事

    林姑扶着墙站了起来,说“这地方住不得了。”

    谢青鹤点点头。林姑很冷静地从宋女身上跨过来,正要出门,谢青鹤说“门外稍候。”

    林姑默默走出房门,站在门口,背身不看。

    谢青鹤俯身取走宋女腰间的钱袋,打开来,把熟悉的银瓜子一一捡出。

    这些日子林姑又是淘换衣裳又是采买饮食,还要紧着伏传吃肉,银钱早就不够花了。谢青鹤给了她一袋没什么标记的银瓜子,以他想来,林姑是不会亏待对自己好的人。果然从宋女身上搜到了银瓜子。

    搜走银瓜子之后,谢青鹤把钱袋放回宋女身边,顺手捏断了她的脖子。

    “走吧。”谢青鹤把手里的银瓜子递给林姑。

    回到二楼。

    伏传歪过头来问“找到了”

    谢青鹤已经瞥见了被伏传赶出门的赵二,他不愿让林姑再与赵二照面,也不放心让林姑独自待在道口,便吩咐伏传“即刻就走。”说话时,左手轻划,指尖微微下斜。

    伏传脸色即刻严肃起来,一把揪住赵二拖进屋内,照着赵二面门,干脆利索地击出一拳。

    赵二立扑。

    伏传也顾不上许多,马上收拾屋内的行李。

    大师兄说“即刻”就走,当然就是不能磨蹭。林姑被拖到柴房威逼时,赵二宋女两口子已经在屋内翻检过一次,行李被搜得乱七八糟。伏传铺开包袱皮,麻利地叠起衣裳,收拾各类细软。

    这时候他们的行李已经比较多了,大大小小三个包袱,各人都是好几身衣裳。

    还有谢青鹤易容需要的各类妆粉药物。

    在这里闹出了人命,也不知道秦廷会不会派人来查,查得是否仔细,总而言之,不能留下什么线索。伏传收东西十分细致,将要紧东西塞进包袱之后,冷不丁发现被赵二宋女丢在角落里的布囊。

    那布囊装着从青州带来的炒米粉。算来都有一个月时间了,伏传觉得,可能都长毛了。

    只是这东西也不能留在客栈在。

    伏传弯腰去捡,哪晓得那布囊被打开了没系紧,才拿起就有米粉扑簌簌滚出来。伏传连忙用手去接,好在那米粉受潮成块,只掉出来一些粉末,其余都被伏传接在了手里。

    他松了一口气。万幸没洒一地,这点小事都出差错,岂不是要被大师兄笑死

    伏传小心翼翼地接着手心里的粉末,将布囊开口豁开,正要把结块的米粉放回去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拿着布囊掂了掂,那眼熟的人骨反而掂进了米粉深处。伏传干脆伸手去扒拉,指尖触摸着潮湿粗砾的米粉,与那枚洁白如玉的尾指骨截然不同,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枚“尖”。

    伏传左手拿着沾满了米粉的布囊,右手捏着在他印象中应该在凉姑手里的“尖”,懵了。

    怎么会在大师兄手里

    在伏传的心目中,大师兄无所不能。

    尽管他连夜奔出五六十里之远,认为此生不修肉体凡身的大师兄绝对不可能追上凉姑之后,才选择与凉姑作别。然而,在看见这枚“尖”的时候,伏传的第一个反应,仍旧是大师兄找到了凉姑,处决了凉姑,取回了这枚尖

    不然,这枚尖,怎么会在大师兄手里呢这世上也不会那么凑巧就有两枚尖吧

    这个猜测,让他浑身上下一片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伏传才从震惊中清醒。他看着手里的东西,迅速将尖放进米粉布囊,再将布囊藏进包袱深处,收拾好屋内的痕迹,背着几个包袱跨出门槛。

    “好了。”伏传把放着米粉布囊的大包袱交给谢青鹤。

    这会儿他们还扮着母女三人的身份,总没有娘亲和大姐都空着手,只叫小女儿背包的道理。

    谢青鹤拉住他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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