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三步并做两步跨越楼梯,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五楼的走廊上,他撑着膝盖喘了几下,幽暗的走廊只有尽头的长窗吝啬的洒下一些灰扑扑的光,巴洛克风格壁纸还顽强的爬在牆壁上,那些经不起时间考验的斑剥残骸以经被弃置在地板的角落,在多年后的现在化为打扫时阵阵的喷嚏声。
迫不急待的脚步声彷彿为这栋房子掺入一点活力,二十几年前,孩子们还在房子裡生活时,这裡还是金碧辉煌的模样,只有见证兴衰的人,才能真真正正的有所感触——老了。
真的是老房子了。
Harry打开Black夫人房间的门,Kreacher正在给Buckbeack(巴克比克)喂食,鲜血淋漓的肉块丢在有着褐色污渍的地毯上,巴克比克从Black夫人的床垫下跃下来,Kreacher对巴克比克弯下腰,巴克比克也点点头,然后愉悦的大啖着食物。
Harry看到了这样一个画面,家养小精灵与鹰马和谐的共处,很意外Kreacher似乎一点也不讨厌佔据他老夫人房间的生物。
Kreacher没有理会Harry,也许是假装没见到他。
“Voldemort能够看到别人脑子裡的秘密,”Harry关上门,往前走了几步,坐在Sirius来这个房间时常坐的那张扶手椅,“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秘密。”
Kreacher拿起刷子梳理巴克比克的羽毛,他的身影几乎被鹰马的影子挡住,“Regulus主人也不想让黑暗公爵看到他的秘密。”
Harry感觉到心脏输送血液的震动,“他成功阻挡了Voldemort?”
如果Regulus Black真的成功的阻挡了Voldemort的窥视,那麽他就是一位大脑封闭术高手了!
“Kreacher听不懂Harry Potter小主子在说什麽。”
Kreacher的迴避并没有让Harry太过沮丧,他终止了这个话题,改说起了别的,“自从我来到了这裡,知道这裡是什麽地方的时候,我心裡有某一块地方,觉得这才是对的,就是应该有成立这样一个团体,来阻止Voldemort,这是好的事情、正确的事情,刺激又有意思,我期待我能做点什麽为我的姨妈报仇。”
房间只听得到巴克比克尖锐的喙撞击木板的声音还有刷毛的擦擦声响。
“为了打倒Voldemort,我什麽都愿意做。”Harry看着自己的掌心,“就算是我能做的事只有‘什麽都不要知道’也是没有关係的。”
“我高估了自己,我想要参与、想要理解其他人在做些什麽,克制自己不去知道任何事,一点也没有帮助。”
“事情与我想的都不一样,令人难堪的是,我觉得、我感觉这一点、一点都——不好玩。”
“Regulus主人觉得好玩,他很开心,自从Sirius主人离家之后,Kreacher第一次看到Regulus主人笑得那麽开心。”Kreacher这一次开口了,“可是Regulus主人还是想念Sirius主人。”
“所以Kreacher希望Sirius主人回家看看Regulus主人,Kreacher愿意毕恭毕敬地服侍Sirius主人。”
“老夫人也想念Sirius主人,Kreacher知道,如果Sirius主人回来,Kreacher愿意做一大堆Sirius主人爱吃的菜。”
“现在Sirius主人回来了,但是现在Kreacher不会为他做任何事。”
接着,Harry听到巨大的碰撞声,他立刻跳起来,从鹰马的侧面绕过去,把拿头撞床柱的家养小精灵往后扯回来,牢牢地按住。
“停止,Kreacher,我命令你停止!”Harry大声的喊,心跳飞速,他花了几秒才意识到Kreacher已经没有在挣扎,而是他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Harry立刻收回自己的手,家养小精灵自个儿爬起来,对着Harry鞠躬,彷彿一秒也不曾改变恭顺似的。
Harry握着自己的双手,觉得此刻又回到Weasley太太哭泣的那一刻,他能够体会那种觉得丢脸的感觉,那是心裡最深处最隐密的事情,被揭露在别人的面前。
Weasley太太会觉得丢脸,也是无可厚非的,看到这一幕的Harry,只感觉自己窥探者,觉得自己的胃、自己的良知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受到重击。
Kreacher说了这番话,违背魔法的束缚,表达了自己心底的想法,让这种感觉又再度找上Harry,这不是打一个喷嚏这麽简单的事情,这是华美的壁纸泛黄褪色、从牆上剥落到地板,化为尘埃的证人。
不管人们知不知道他们拥有家养小精灵全部的关心与奉献,对于家养小精灵、对于Kreacher,这里是家——是家的一部分失望到绝望的过程。
Harry必须为Sirius辩驳,他有一种迫切感,想告诉Kreacher,Sirius是一个多麽重视感情的人,他绝对不会承认,事情就像Sirius自己解释的一般,只是因为忍受不了家裡的立场。
“Regulus先生死亡时,Sirius用尽办法查了他的死因,后来…他又被诬陷,关进Azkaban裡出不来,如果他不是被关在监狱,他不会对你们——”
“你错了,Harry,我会。”Sirius打开房间的门走进来,脸色看不出喜怒,“如果不是这裡的人都死光了,我绝对不会回到这裡。”
Harry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Sirius,“你什麽时来的?”
“从Regulus有一个不想让Voldemort知道的秘密开始,噢,我原本是来确认Kreacher有没有如实给巴克比克带吃的。”Sirius解释,接着转头对Kreacher强硬命令,“不过既然遇上了,Kreacher,带Harry去Regulus房间拿他要的东西。”
“呃…Sirius——听我说——”
“Harry Potter小主子永远都想要闯入Regulus主人的房间,与其让他在那裡乱弄一通,还不如Kreacher亲自监督,Kreacher绝对不会让Harry Potter小主子毁了Regulus主人的房间。”
Harry惊愕地看着Kreacher,他身边的Sirius又说了,“那就现在。”
Kreacher偷偷摸摸地瞪着Sirius,又低下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走出门,Harry迷迷煳煳的跟在其后,最后Sirius带上了门。
他们来到这个接近楼梯平台的第二扇门,那上面有一个黑漆漆的小吊牌,上面用字迹工整的书写体写着:
“若没有Regulus Arcturus Black的特批——请勿打扰。”
Harry仔细地端详这块牌子,“…你的字没有Regulus先生的规矩,可是你们的Black的k写得一模一样,尤其是那个勾。”
“我们受到同一位父亲的启蒙教育。”Sirius也凑过来打量,“我母亲从来就不把这块牌子当一回事,她总是随意地进入她想进入的房间——除了我父亲的书房——还不如我用恆黏咒把我自己的房间佈置成另一个Gryffindor休息室。”
Sirius似笑非笑的说,“乖宝宝Regi只会为了母亲擅自进他房间而跟她吵。”
这时候Kreacher伸出了一隻手指,轻柔的抚摸着门板,接着,有某一种类似婴儿凄厉的哭声或者猫的惨叫在Harry的耳膜边大声的迴响,接着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这是什麽?”Harry白着一张脸,那声音实在太噁心了,“我以为门会融化。”
“看来你也听说过古灵阁的极机密金库。”Sirius的脸色也不太好,他挑着眉毛说,“这不是妖精的魔法,这是黑魔法,Regulus显然想要咒死任何闯入者。”
“诅咒已经消除了。”Kreacher满脸阴鬱的说。
Harry伸出手想要握这门把。
“Harry,”Sirius拉住Harry,怀疑看着Kreacher,“没有后手了吧?”
Kreacher低着头没说话,“Regulus主人说没有。”
“你别碰,”Sirius挡住Harry,亲自握住门把,“谅他也不敢骗我。”
说时迟那时快,在Sirius握住门把的瞬间,整个门瞬间消失,一阵巨大的洪水由门内冲出来,直接把在场的两人一精灵淹没,大水撞上了对面的牆壁,接着会聚成一股漩涡往浴室裡鑽,Harry被迫顺着水流,眼看倒头往撞上洗手台,一个巨大的力量抓住他的脚腕,以惊人的反作用将他拉了回去。
Harry被拉出水面时,五楼的水已经咕噜咕噜通通捲进洗手檯内消失了。
“咳、咳咳——谢了。”Harry抬起头,接着目瞪口呆的瞪着Sirius。
“怎麽?”Sirius挑眉,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嘶——好痛!肯定有什麽鬼东西把我钉在门前,水都冲不走。”
“呃,”Harry指了指眼睛的部位,“两隻眼睛都有。”
也就是说Sirius现在两眼都挂着瘀青,“该死的…”
男人走到洗手台的镜子前——现在所有的水都流进这裡——接着爆发一阵低声而且难听到极点的咒骂,“Kreacher——Kreacher!”
“主子有什麽吩咐?”Kreacher凭空出现在Sirius的脚边,毕恭毕敬地弯腰,不过从Harry的角度可以看到这老精灵压不住的嘴角。
“你不是说没有别的诅咒了吗!”
“Regulus主人说没有。”
“噢是吗?那这该死的是怎麽一回事?!”Sirius指着自己的脸跳脚。
Harry这才发现,Sirius好像蛮重视自己的外表…“你的意思是说,Regulus先生要你说:没有——是吗?”
显然这位Regulus先生认为最有可能粗鲁的命令Kreacher打开门的只有仅存的继承人,所以他肯定不能让他母亲开门…而且他也知道Sirius重视外貌的个性…算计的很到位哪。
Kreacher朝着Harry鞠躬,“Kreacher什麽也没说,Kreacher什麽也不知道,一切遵照Regulus主人的吩咐。”
Sirius显然什麽都听不进去了,他拿着魔杖对自己的脸唸了好几次咒语,不过无论那是什麽,显然毫无效用,“这天杀的——为什麽没效?!”Sirius怒吼一声。
“诶…只是效果比较慢啦,”Harry忍着好笑的安慰他的教父,“Remus知道很多治疗咒语,我们可以请他帮忙。”
“噢得了,他会欣赏到过瘾,才会‘突然在某本书上发现’治疗咒语,到时候我的面子就全完了!”
Harry推着Sirius离开厕所,往门户大开的Regulus房间前进,“噗——咳咳,这没什麽,相信我,Hermione肯定知道好几个偏门的治疗咒。”
Regulus先生的卧房比Sirius的要小一些,不过同样都是华丽精緻的风格,而且比起被Sirius改得面目全非的样子,Regulus显然保持着与房子一致的步调,床、壁纸还有窗户上,遍佈着Slytherin的银色和翠绿。
床上铺满了泛黄的简报,拼凑成一大幅巨大的拼贴图,Harry走过去低下头观看,那全部都是关于Voldemort的简报,每一张都有一个笑容神秘的男子,顾盼间既像是二十几岁的青年又像是五十几岁的长着,透过泛黄发灰的报纸中,那双本该是红色的笑眼,却让Harry想起去年Dumbledore看着小Barty Crouch的眼神,都那麽的——
“啊啊…我想起来了,他以前也加入过球队。”Sirius突然说。
Harry勐然眨眨眼,转头去看Sirius,少年的教父正凝视着牆上的其中一张照片,Harry凑到旁边,Sirius便指着Regulus Black的脸给他看,“这一个。”
相片裡的人都穿着Slytherin球队的制服,身上别着银绿色的徽章,Regulus Black站在第一排的中间,他和Sirius一样是黑髮,神情间同样也带有那种自然而然的傲慢表情,不过他更瘦小一些,也远没有Sirius帅气。
“他是个找球手。”Harry说。
“什麽?”Sirius彷彿陷入某种回忆,不太专注地问。
“他坐在第一排的中间,那是找球手的位置。”
Sirius看起来很想要想起点什麽,不过他最终摇摇头,“我记不得了…他应该是在我离家那年加入校队的,我都不晓得他飞得这麽好,不过他以前就很细心,眼睛很利。”
“你当时为什麽要离开家…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呃…”
“觉得我不像是会捍卫理念而抛弃家族的人?”Sirius替他说了出来,“你也觉得我抛弃自己的家庭,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就像Kreacher、像鼻涕卜说的一样,等他们死光了才回来捡便宜?”
Harry听不得这种话,他的脸色冷了下来,“看在我没有家人可以抛弃的份上,你最好是改变说话的口气。”
Sirius阖上嘴巴,他讥讽的表情渐渐的褪去,最后他说,“对不起,Harry,我想你是在关心我,抱歉。”
“没什麽。”Harry摇摇头,“如果我踩到你的底线,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只要别再说这种话。”
“我知道了…”Sirius抬起头再一次凝视着相片中的Regulus,“其实他们说的没错,除非Black沦落到这种下场,否则我不会回来。”
Harry突然想起Black先生的画像口气平淡的那句话:感情用事不能解决问题,而信念似乎没有帮到什麽忙。我的两个儿子,一个一开始就走向相反的道路,而另一个半途后悔,不能让家族更好的,没有坚持的必要。
“你是Black先生为家族选的退路,是吗?”Harry睁大眼睛,“他一直称呼你为继承人,你明明被除名了,却还是继承人!”
Sirius阴测测的笑了,“哈哈,你的想像力可真丰富,如果我真的是Black家族的退路…那麽这些年来…又算什麽…”
说着,Sirius就往门口走去,“去找你的东西吧,我要饿死了,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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