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正在搏杀的蒙面者心知不可恋战,翻腾跳跃,出掌斩杀,眼角余光对晋王片刻不离,而每次思及那突如其来的脑后劲风,对藏身字匾后方的人,恨之入骨,所以当看到琅坤的举动,将眉头一拧,纵然自顾不暇,也不如乱上加乱,更得时机.。
当他下双目狰狞,连施几掌将青龙、朱雀二人逼退,飞身而起,似鹰隼腾空,挥掌欲将字匾击一个粉碎。
恰在这时,晋王迎面而上,蒙面人仰天狂笑,双臂之间更是运足功力。
琅坤不闪不避,伸出左掌,硬生生接下这一重击,他就是要知道此人武功是否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只听“嘭”的声响,巨大无形的气流迫使二人向后退出六七步,彼此皆是手臂震颤,气血滞留。
琅坤眉峰微耸,这人功力与自己伯仲之间,放眼皇城,也是能数得清个数的。
蒙面人打定主意,一记重掌将一名禁卫击飞,顺势抢夺过另一名禁卫手中长剑,直扎琅坤胸膛。
琅坤将唇一抿,下颌棱角愈发分明,旋身袭向他的肘关节,欲要夺取他掌中兵刃。
蒙面人眉头紧皱,当下夺路而走,只在瞬息,将挡在身前的一名禁卫一剑穿心。
琅坤岂容他脱身,施展绝顶轻功,凌空再次拦截在他的面前,轻浅笑道:“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他通身的气派自不用多说,那云淡风轻的笑容令蒙面者如芒刺在背,不由瞳孔微缩,眼中尽露杀意。
两个人这一回皆是施展毕生武学,时而凌厉雄健,时而气势磅礴,似层层雷霆涌动,旁人根本近不到身前,而宝珠的眼睛一瞬不瞬,紧盯战况,他们的武功造诣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当心中的茫然刹那而过,她开始不住的叹气。
可忽然之间,她的脑中灵光闪动,这段时日因为疗伤,她从未间断对《华阳禅宗》的研习,所以虽然觉得琅坤所学深不可测,但对其所用招数的绝妙精华之处,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却又可以通透领悟,似乎对他的每一招式都有种灵犀相通的微妙感觉。
这个档口,蒙面人看似不敌,脚下连环变幻,露出破绽,琅坤当即上前,宝珠看在眼中暗道不好,此人心思狡诈,故技重施,果然五指抓住琅坤的肩头。
地下倒着的那位是何等境遇,宝珠怎会不知,若琅坤失手,受了伤,这人恐要逃之夭夭,而这一逃,自己若要查出他的真实身份,则难若登天,那么岂不要枉费自己这段时日的精心布局,当下飞身而出,顺下一名禁卫手中宝剑,斩向蒙面人的手臂。
蒙面人本是加足指力,要废掉晋王的一只手臂,却见寒光一闪,一股劲风至上而下骤然袭来。他若不撤招,琅坤尚无大碍,自己的胳臂就要一分为二,在此生死攸关之时,如此重创如何使得。
惊怒之间,他收手撤招,当停下之时,恶狠狠地盯向宝珠,恨意愈深。
宝珠与琅坤并肩,“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今夜留不下姓名,也要留下脸面!”
言简意赅,她的这一番话语听在蒙面人的耳中是何等刺耳,当即怒火中烧,不自觉将拳头握紧,指关节隐隐泛出青白。
琅坤却在这瞬间忘却强敌,尽管那枚金弹子已让他的心里有了痕迹,可是看见这个日思夜想、令人又喜又恼的人儿就在眼前,仍是怔了神。
蒙面人喋喋冷笑,“丫头,终有一日,老夫必将你食肉寝皮,挫骨扬灰,以解我心头之恨!”
他这一番话语说得阴测测的,听得人不寒而栗,犹是琅坤立时冷下脸来,目光向他直射过去。
所有人对于宝珠现身皆感意外,青龙摇头,“莫不是从天而降,她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朱雀轻声言道:“感觉今夜闯进来的人和前几日那些人,皆与她有所关联。”
“你没听见那人言语,已将她恨入骨髓!”
朱雀瞄向宝珠,“即使拉仇恨,也没有必要选择此处,皇城禁地,圣驾御前,不知意图何在?
“真正缘由,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朱雀这时留意到皇帝目光静谧深沉,自琅坤徘徊,最后落到宝珠的身上,不由摇头。
皇帝认出宝珠就是那个不久之前送他一篓蟹子的“过客”,心头掠过种种疑云,又细想蒙面人的言语,倒有几分好奇她会怎样作答。
宝珠却语调随意,“我也弄不明白,明明自己本事不大,怎会这般惹人恨,只是你这头蒜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太凶残了,我是挖了你家祖坟,还是断了你家的香火?”
玄武站在琅坤不远的地方,本是一身肃杀,听了她的话,终隐忍不住,闷咳一声。
蒙面人怒不可遏,凌空一掌劈向宝珠面门,这一记杀招简单直接,不可小觑。
宝珠腰身一拧,转到琅坤右侧,眼眸轻转,“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所以有话要明讲,却偏要干那种偷袭、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见你这个人呀,真的有问题,不要脸!”
她在末了还轻柔柔地加了三个字,当即达成目的,蒙面人指尖打颤,怒火中烧。
琅坤颇觉头疼,回眸见她一身小黄门的衣饰,一副有恃无恐满不在乎的模样,虽然在精心易容之下,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但眼中的熠熠神采,丝毫不改。
他心中也奇怪,明明看起来可以巧笑嫣然,顾盼神飞,以温婉动人心,可每每见到都会有“卿本佳人,奈何从贼”之感,而且还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深浅,不知死活,如果世事皆可以气死人不偿命,那岂不是极其简单了。况且,要说暗算、偷袭,她也没有自知之明,在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她排第二,谁还能排老大。
宝珠心无旁骛,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目光一寒,手持三尺青锋,“素月分辉” “皎月星残”“栖鸟飞绝”一气呵成。这三招凌厉异常,又是拼命招式,即便那蒙面人武功高绝,也不可有半分疏忽,否则结果难料。
盛怒之中,蒙面人恨不得将她立时毙命于掌下,出手凶狠无比,琅坤看在眼中头疼之中又添上几许无何奈何,明了宝珠知道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他也没有时间思忖如此情形落入皇帝眼中是怎样的匪夷所思,纵身直奔过去。
蒙面人所使的每招每式皆是刚猛雄劲,而琅坤的武学修为绵长浑厚,二人对招,旁人参战,不但不能助其力,反而会因其害,所以朱雀、青龙、玄武对此慎之又慎。
琅坤本欲令宝珠退后,却在转换身形之间,有了惊异发现,宝珠手持宝刃,剑法自“九蛇金刚刺”中演化而来,但内功心法却出自《华阳禅宗》,与他可谓同宗。
极其微妙,二人并行不悖,相融相济,息息相关,所用应对之法,行云流水,天衣无缝。
蒙面人久战不决,心生焦灼,眼角余光见皇城禁卫里三层外三层重重拦截,不由将牙齿狠咬,掌风之下凶悍无比,稍有触及,非死即残。
尽管如此,宝珠毫无惧色,铤而走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那蒙面人虽然凶悍,却并不想一了百了死在当场,与二人对战之中仍要留取回旋余地,不至山穷水尽,所以他讨不到半点便宜。
众人无不惊魂动魄,纵然是琅坤亦将一颗心提至口边,这丫头,这丫头,真是欠修理。
宝珠却越战越勇,愈发无所顾忌,看准时机,手中利刃回旋勾挑,竟将蒙面人的手臂划开,她当即见机行事,一手抓下他的袖口。
蒙面人的手臂有处淤黑,仿佛涂上了染料,甚是奇特,宝珠看在眼中,微微一怔,而这一怔令她差点送掉性命,幸亏千钧一发,琅坤在鬼门关攫取她的手臂,回旋急退十丈开外。
尚未站稳,宝珠仍想一鼓作气,再次冲前,琅坤衣袖轻拂,屈指一弹,她“哎呦”出声,额头眉心稳稳地吃了一记“栗爆”,她疼痛难当,“你?!”
琅坤侧目斜瞥,神色冷厉,别的人看不清楚,宝珠却再真切不过,知道他已是怒极,只得七分懊恼,忿然将手中的宝剑掷在地上。
琅坤这才转过身,注视蒙面人,冷然一笑,“今夜,不论死活,你都要留下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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