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迪克。”我用脚尖在草地上磨了一下, 忽然意识到这样摧残小草是不对的, 今天我毁掉的草地已经够多了。
“雪莉, 真抱歉, 我们没能一直陪着你。”
他张开手想拥抱我一下，就像平时的那样。我吓了一大跳, 赶紧一个闪身躲开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从以灵活著称的夜翼手底下溜走的, 大概是一遇到有关生命安危的事情，就被激发出了潜能吧当然是有关别人的生命安危。
迪克愣了一下, 没想到我会做出这种反应。我望着从我手底下死里逃生的迪克，突然就觉得这个场景像一场悲伤的默剧。
“嗯, 呃我觉得你应该离我远点，我, 我不确定”我结结巴巴的说, 视线乱瞟，就是不敢看他, “我觉得这样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感觉眼眶又开始发胀, 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啊，我绝对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我只是害怕伤害到你。我把背在身后的两只手死死攥在一起，感觉愧疚感快要把我吞没了。
“没关系。”几秒钟之后，我听到他的声音夹杂在夜风里。“你现在有空吗”
我想到x教授的课，还是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愧疚“有的。”
我们找了个地方说话，迪克身上还穿着他那身警察制服，外面套了呢子大衣。我发现了他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一丁点儿黑色紧身衣的边角，于是开始胡思乱想到底是自己从前观察的不够仔细，才导致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呢，还是因为秘密身份已经被我发现了，所以干脆放飞自我呢。
这个问题似乎无解。
我问了迪克来的原因肯定没有人闲的没事儿大晚上专门跑到郊区，就为了路过不知道突然会飞出什么的变种人学校吧。而且他还穿着紧身衣，我猜他待会儿还得去夜巡。
我不想耽误迪克的时间，所以主动开口问“请问你有事吗”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就这个。”迪克看上去有点儿无奈，“你还在生气吗”
“什么”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下意识的问“生什么气生谁的气”
“我们，原因是对你隐瞒身份，让你遭遇了那种那种经历，还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布鲁斯让我跟你说抱歉，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挺好的，别担心我。”我低着头，“我也没生气，你们不用道歉，是我自己的错。”我的两只手依然背在身后，一只手捏住另一只手的手指头，感觉到那种绒布在皮肤上滑动的触感，“你是不是要去夜巡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雪莉。”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无奈的纵容，欲言又止。
“你可以问我任何事，关于我们的身份，我们不会在瞒着你什么了。比如说我，关于夜翼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我想，呃，”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快要没电了的机器人，只剩下了勉强应付别人的能力，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但如果我真的说没有的话又怪尴尬的，只好决定随口编点什么“夜翼夜翼他。”
我编不下去了，只好开始想象那种刀尖在手臂上游走的感觉。
“他挺好的。”
迪克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我的头，但是又犹豫了半天又收回去了。那把刀开始在我的心脏表面画素描，我艰难的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很抱歉，我今天状态不太好。”我使劲儿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是我不该这么晚来，你先回学校休息，好吗布鲁斯明天会来看你。”迪克没有介意我的态度，“祝你做个好梦。”
“再见。”我干巴巴的说。
迪克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变小，忽然被一种说不出的寂寞当头一棒打了个措手不及。我回过身去逃跑似的返回了学校里，一路上碰到了斯科特，我没抬头看清路，差点儿跟他装了个满怀。
“嘿，雪莉你怎么了”他纳闷的看着我，“慌慌张张的，有人欺负你吗”
我摇了摇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他伸出手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睛，镜片是红色的。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我可能真的要戴一辈子手套了。
那天晚上教授的课结束后，我又开始泡图书馆了。原因是教授提到了变种人的能力是可以后天进化的。我就想啊，既然能进化，那改变岂不是也有可能虽然我知道机会渺茫，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旺达他们看我重燃希望之火，也吵着嚷着说要帮忙。
“然而我还是觉得切身练习更重要。”旺达依旧坚持她的观点，但手上还是在不停的翻看书名。
学校图书馆里关于变种人的资料从好几个世纪之前的手写羊皮纸到最新版的电子书都有不少，而我想从中找到极其少见的关于变种人能力进化的书，难度宛若大海捞针。假如只有我一个人行动的话，从今天起一直到圣诞节都翻不完一遍。
“虽然不得不承认实战很重要，但如果我们能找到资料的话，就等于是找到了捷径，可以少走许多弯路。这叫事半功倍。”琴是这么说的，她和我一样是头脑派，认为读书使变种人进步。
她们俩用凤凰之力和混沌之力把书从高高的书架子上取下来浮在半空中，简直无比大材小用。皮特罗很快的把所有书本的标题读完，然后把可能和我想要的内容沾边的书丢给我和斯科特，再由我们仔细目录寻找答案。
在这一刻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互帮互助所带来的感动，同类被他们衬托成了温情和友善的代名词。
“训练时如何找到突破口不是这个吧”斯科特把手里的书冲我摇了摇，那本书看上去至少一百岁了，在他手里似乎要散架。
“不对我觉得大概不对。”我继续满头大汗的快速翻阅目录，就像在跟时间赛跑。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是说可以用来练习控制能力的感恩节假已经过去了一半，假如我还想按时赶回学校参加表演、并且回家过圣诞节的话，我就得抓紧了。
时间与变种人的秘密不对；如何成为变种人更不对了；天才少年与天才少女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长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希望之火又快要熄灭了。
这是斯科特说出的话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变种人的能力改造与提升与逆转这名字可真长。呃，你觉得这个符合你的需要吗”
我一听，赶紧隔着五排书架冲他喊“这应该就是了，谢谢谢谢”
下一秒这本书就出现在了我手里。
“我都不知道我们学校居然还有这样的资料，真不明白有谁会希望改变自己的能力。我就挺喜欢自己的能力的。”皮特罗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拍拍裤子站起身来，感觉自己的腿有点麻。
“那是对你来说，因为你的能力很酷。”我摊了一下手。
这本书看上去很旧了，封面上沾满了灰尘，二十世纪中叶的研究资料，估计没什么人拿来看。我轻轻的抖掉上面的灰尘，翻开书页，发现里面借书卡上的日期，上一个借这本书的人还是在一九七七年。我们合力收拾好了书架，然后离开图书馆，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是深夜的那种黑。
迪克这时候大概已经在夜巡了吧。布鲁斯他们也是。
上帝保佑他们今天不要受伤。
我和旺达回了宿舍，我今天晚上是不打算睡觉了，不读完这本书就不罢休。旺达拖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抱着膝盖时不时和我聊天。她说她也睡不着。
“我还是不明白，雪莉，为什么你不想接受自己的能力”很久之后，旺达问我。
我正忙着翻书查字典，这里面有很多单词都是我不认识的，读起来很困难。
“因为我，嗯，我很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别人。”我头也不抬的说，“碰到植物的话植物会失去生命，那碰到动物、人类呢这听上去太残忍了。”
“那如果真的可以选择的话，你想要什么样的能力”她歪了一下脑袋。
“我想要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大概是治疗别人”我想到家里那群义警，“就是，假如一个人受伤了，我只要碰一碰他的伤口，伤口就能愈合那种什么的。”
“这不是和你现在的能力完全相反嘛。唔，你这么一说，听上去确实不错。我哥哥也经常受伤，如果我也有这种能力就好了。”旺达坐在台灯的暖黄色光芒和月亮的冷白色光芒交界处，用手摸了一下下巴。
“因为家人很重要。”我慢悠悠的说，感觉自己像在吟诗，一边用手摸了摸泛黄书页上的字。
我喜欢这种陈旧的年代感，它总能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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