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嗓音, 江清梦完完全全放下悬着的心。
她拧开门把手,走进浴室,将门反锁。
姜之舟已穿戴整齐, 歪着头, 擦拭湿发, 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 其上印着点点红痕,玫瑰一般,艳丽夺目。
江清梦看着她, 想起昨夜的旖旎生香, 心尖一颤。
姜之舟听见锁门的“咔哒”声,转身回望, 正对上江清梦直勾勾的视线。耳根一红,她一扬手,把毛巾丢江清梦身上:“你还是出去吧。”
江清梦置若未闻, 微微一笑,走过去, 用毛巾包住她的棕黑色发尾, 轻轻拍打, 挤干水分。
这动作实在贴心。
姜之舟犹豫片刻,没有制止, 转身背对着她,照镜子,打量脖颈上的痕迹。
这小孩的占有欲又在作祟, 宣誓主权一般的行为。
太幼稚了。
是时候给她来点科普。
姜之舟转回身,直接揽过江清梦的腰,往自己方向一拉,把她带进自己怀里。
被突然抱住的江清梦微微一愣,随后温柔一笑,脸颊在姜之舟的耳廓边上蹭了蹭,然后用唇瓣轻轻碰了碰,贴在她耳边,轻声问:“怎么了?”
掌间腰肢柔软纤细,温香软玉在怀,姜之舟捱下心底的躁动,告诉江清梦:“我脖子上的这些,医学专业术语叫‘机械性紫斑’,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江清梦搂着她脖子,轻笑着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太用力,一不小心会压迫到颈动脉窦,有危险,对不对?可我完全避开了喔。”
她笑得轻快,唇瓣凑近,将吻未吻,气息交缠,冰凉的指尖顺势抚上姜之舟脖颈的中线区域,慢慢向下滑动,直至锁骨上窝。
“我只在这些地方用力。”
话音落地,江清梦覆上姜之舟的唇瓣,碾磨,吸吮,片刻后分开,低语:“其实我很喜欢听你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昨晚那样的……细碎的、低沉的、压抑的,又克制不住——”
姜之舟眼中闪过一丝羞赧,咬了咬唇,猛地凑近,以吻封唇,堵住江清梦的话。
唇舌交缠,连吻带咬。
良久,热吻结束,彼此分开些许,江清梦垂眸看着娇艳欲滴的红唇,撩起她的发丝别到耳后,吻了吻她通红滚烫的耳朵,轻声笑了笑,正欲开口,唇瓣又被堵住。
姜之舟用手捂住江清梦的嘴,小声嘟囔:“你闭嘴,不许再说话了。”
她还要脸。
江清梦弯了弯眉眼,直接张嘴,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湿润柔软的触感吓得姜之舟连忙松开手。
江清梦蹭了蹭她额头,不再撩拨,温声道:“我帮你吹头发,小心别感冒了。”
姜之舟本不想搭理她,但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听着温柔体贴的话语,很没骨气地,怨念全消。
这个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戳她软肋上了。
本来该去客厅沙发上吹头发的,但姜之舟脚尖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就是不肯过去,坚持要在卧室吹。
沙发上全是疯狂的回忆,衣服都还丢在外面。
江清梦心领神会,微微歪头,道:“你放心,沙发我清理过了,衣服也帮你洗了。”
姜之舟最受不了她的温柔,咬牙坚持:“不要,就在这里吹。”
江清梦说:“会掉头发的,卧室不好清理。”
她的卧室一般不让别人进,平常都是自己清理,卧室以外的地方才留给保洁阿姨打扫。
姜之舟说:“我会帮你打扫。”
江清梦犹豫片刻,点点头,笑道:“好,那你躺床上,我帮你吹头发。”
她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姜之舟只觉腿更酸了,连忙摇头拒绝:“我自己来。”
江清梦说:“不行,我让了一步,你也得让一步,让我来吹。”
温柔中又带着些许强势。
姜之舟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应允。
姜之舟曾替江清梦吹过两次头发,一次是在片场的房车上,洗完澡的江清梦,坐在沙发上,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精灵宝可梦》;另一次是在酒店,江清梦喝得半醺,泡完澡,脸颊红润,跌跌撞撞跑出来,姜之舟直接拦腰抱到沙发上,替她把头发吹干。
如今二人顺序颠倒,头发擦至半干,姜之舟枕在江清梦大腿上,浓密的秀发自然垂下,乌发红唇,星眸水漾点点,余留了一丝媚,道不尽的万种风情。
江清梦抓起姜之舟的一缕发尾,在指尖绕了个圈,然后放到唇边,轻轻亲吻。
这是她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她的。
她为这个念头颤栗不已,喜到极致,又从中生出一分悲来。
她喜欢了许多年的人,如今就躺在这里,与她百般温存,再不会分离。
姜之舟与她对视,望见她眼里的哀伤,心尖一疼,伸手轻轻抚摸她脸颊,柔声问:“清梦,怎么了,我又惹你生气了么?”
好好的,她的小姑娘怎么又要哭了?
江清梦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眼里漾开笑意:“没有,你在这里,我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从未如此开心过。
姜之舟也笑:“开心就好。”
她开心,她也会跟着开心。
此生不再图名,不再求利,只愿她的小姑娘,无病无忧,平安喜乐,和她相守到老。
替姜之舟吹干、梳顺头发,江清梦埋首在她浓密的发间,轻轻一嗅。
沁入肺腑的清香。
她很喜欢古人对妻子的称谓:发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忽然很想喊一喊她的名字。
之舟,之舟,之舟……
姜之舟……
这些年,她在心里喊了无数遍,如今依旧不敢当着她的面喊出口。
好像这一声出口,她就会消失一般。
如同昔年长夜的无数个梦境,她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的存在,一碰就会碎。
江清梦说:“你念一声我的名字。”
姜之舟起身,把江清梦揽进怀里,顺她的意,柔声喊:“清梦。”
“再念一遍。”
“清梦……还来么?”
“最后一遍。”
“清梦……江清梦……很好听的名字……”
好听到让她想念一辈子。
江清梦亲了亲姜之舟的唇角,从她怀里爬出来,闹着要帮她画妆。
姜之舟不外出,原本不打算化妆,简单做些护肤就好,见江清梦闹,妥协了半分,让她替自己画眉。
江清梦跨坐在姜之舟腿上,替她稍稍修了眉,然后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握眉笔,认真地勾勒眉峰、眉头、眉尾。
时间仿若静止一般,姜之舟抱着她的腰,闭上眼睛,感受她温热的呼吸,与温柔的笔触。
“替我画了眉,那你今天可不能亲我的眉毛了。”姜之舟开口道,带了点揶揄的笑意。
笔尖一顿,江清梦微微皱眉,随后在姜之舟唇角落下一吻,说:“那今天就只亲这里。”
眉毛、眼睛、唇角,这些是姜之舟平常喜欢亲吻的部位,江清梦将她的温柔动作尽数学来。
彼此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昨日矛盾,只想盛给对方满心的欢喜与甜蜜。
但有些事必须要去解决。
温存时光总是短暂的,吃完早饭,私家医院的保镖打电话向江清梦汇报了那两个男人的情况,尚在昏迷治疗中。
包打、包治疗,一条龙服务,江清梦自觉还算有良心。
在另一栋房子关了一整夜的蒋东,也被阿恒蒙眼反绑到江清梦面前。
姜之舟是个遵纪守法按时纳税的好公民,除演电视外,没在现实见过这么邪气的做事手段,看向江清梦的目光多了分疑惑。
江清梦看了她一眼,心领神会,挥挥手,让阿恒解去捆绑,带去了另一栋房子。
蒋东揉着手腕,欲哭无泪:“沈小姐,我以后再不敢接你的单子了,自从接了你的单,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家里三天两头遭盗,出门也遇到扒手,今天还被你们绑——”
江清梦皱眉淡声打断:“你话真多。”
阿恒手上拿了卷胶布,微微一扯,“哧啦”声吓得蒋东立马闭上了嘴,噤若寒蝉。
他认得出这是江清梦。
这女人长这么美,心却这么狠毒。
他把目光投向姜之舟。
心道:沈小姐看上去不苟言笑,心肠似乎软些。
于是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姜之舟。
姜之舟手上拿着一份文件袋,对上蒋东的视线,和江清梦商量:“让我和他单独聊聊好不好?”
“不行。”江清梦一口拒绝,怎么可能留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要伤害她怎么办。
姜之舟说:“为什么不行?没关系的,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人,不会害我。”
江清梦凉凉一笑:“你以前认识他?”
姜之舟摸了摸鼻子,撒谎说:“可能认识,别担心,我就和他聊几分钟。”
江清梦轻轻哼了一声,抬下巴示意保镖:“把他绑在椅子上,蒙好眼睛。”又看向姜之舟,把自己的手表摘下给她,“看准时间,你们只能单独聊五分钟,不许锁门。”
确定蒋东不能动弹也不能看见姜之舟,江清梦才带着保镖,掩门,守在门外。
等江清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姜之舟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蒋东背后,打算替他送开捆绑:“委屈你了,她性子有些霸道。”
蒋东愠怒:“岂止霸道,她这是犯罪!绑架罪,要判刑的!我要告她!”
姜之舟闻言,不打算替他解开绳子了,重新坐回沙发上,挑眉,慢条斯理道:“你敢?你要真是光明磊落也就算了,可昨天你给我的文件袋里,藏了一个花生米大小的微.型.窃听器。
你根本不是来给我送文件的吧?更像是来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失忆。谁让你来试探我的?你和那两个男人是不是一伙的?一明一暗对付我呢?”
蒋东早在被抓来那一刻,就料到事情会败露,此刻也不再伪装,只露牙笑道:“沈小姐,你懂得,拿人钱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言下之意是不会说。
姜之舟摩挲着手表表带:“不说也没关系,我比较温和,门外那个人就不一定了,到时候断个腿啊胳膊啊就不好看了。”
她家的小姑娘,看上去温文尔雅,行事却透着一股邪气,绝称不上是一个好人。
蒋东笑道:“沈小姐,要杀要剐随便,我拿了人家的钱,不能做出卖人家的事。”
这下知道,怎么问他都不会说出口,姜之舟一时无话。
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什么呢?
江清梦推门进来,嫣然一笑,带了些许讥讽:“蒋东,你病床上的老母亲,知道你这么忠诚么?”
姜之舟看了眼手表,还没过五分钟,她怎么就进来了?还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蒋东瞬间敛了笑,握紧拳头,鼻翼收缩,慌道:“你对她做了什么?”说着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保镖死死按住,椅脚与地面磨擦发出响动。
“别激动,冷静点,我敬你是个孝子,对你客气。”江清梦抽了张转椅,坐蒋东对面,“你母亲需要钱需要医生治病,我帮你把她接到我们家的医院治病了。”温言细语,宛如和朋友交谈一般。
人只要活着,就有软肋,权、钱、名、情、欲,至少沾一样,若六根清净都能放下,那可以出家了。
蒋东咬牙切齿,高声道:“我的事,和我家人无关,不要牵扯到她!否则我要你好看!”
见不得别人对江清梦说重话,姜之舟出声:“客气点,她对你好言好语,你声音那么大做什么?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因为你母亲才缺钱。这样一来,一开始就牵扯进来了,怎么能说无关?”
被心上人维护,江清梦微微一笑,脚尖一点,转椅向后滑,退至姜之舟身边,望着姜之舟,喜上心头,眉开眼笑。
锋利的爪子藏进了肉垫,漂亮温顺,像一只蹲在主人脚边撒娇的猫。
姜之舟揉了揉她的头发,回以温柔一笑。
她的小姑娘这么可爱,怎么有人舍得对她说重话呢?
蒋东稍稍冷静几分:“好,你们不要动我的家人,我和你们好好谈。”
江清梦转回身看他,两手交叠,呈现出谈判的姿态,淡道:“我不至于对一个重病的老人下手,我只想告诉你,有些人只能给你钱,我能给你的,不止是钱,还有国外顶级医疗资源,那才是你母亲需要的。”
蒋东不笨,权衡片刻,妥协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
江清梦笑道:“不,不是我们想知道什么,而是,你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比如,星源某些高管,洗.钱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多加了一段剧情,大家记得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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