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一瞬间凝滞。
奥斯特挑眉一笑, 打破僵局, 看着喻忻依旧和善, “小妹妹, 称呼一位绅士为夫人, 甚至是已死的夫人,这可是很不礼貌的。”
“啊,抱歉, 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喻忻缩略感羞愧, 赶忙解释道, “我以为奥斯特先生知道我是在尊称你呢!这是盖斯管家教会我的称呼。”
奥斯特的笑容逐渐微妙,但他依旧摇摇头笑道, “盖斯管家可没有这么称呼过我, 小妹妹可不要乱说话啊。”
“忻忻从来不乱说话。”喻忻皱着鼻尖反驳, “盖斯管家虽然没说,但是他的礼仪从来没有改变过。他会首先为瓦尔夫人服务, 会站在瓦尔夫人身后随时听候差遣,会在说话时根据瓦尔夫人的态度来回答客人的话,会把瓦尔夫人的话当做最高命令执行。昨天他就是这样站在你身边的。”
“奥斯特先生难道不觉得盖斯管家做得很到位吗?特别是在用餐的时候, 如果您没注意到,那真是让盖斯管家伤心呢。”
奥斯特面色僵住。
喻忻弯起眼角笑得灿烂, “其实忻忻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敢确认的, 盖斯管家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换个人作为‘瓦尔夫人’呢。”
“好在,刘俊哥哥中午的时候给了我答案——拿到王冠的人就是王国的掌控者。那是不是说奥斯特先生您拿到了王冠,成为了新的‘瓦尔夫人’呢。所以才……”
“呵。我真没看出来。”奥斯特陡然压近打断了喻忻的话, 他撕下那层绅士风度,神色扭曲,杀机涌现,“你一个小丫头居然能猜到这么多!”
“还不止哟。”喻忻背着手仰面直视他,“我甚至猜到了,那王冠是陈薇姐拿给你的,对不对?”
奥斯特瞬间骇然。
“那天奥斯特先生帮我解围的时候,忻忻就在想,奥斯特先生为什么不希望暴露出陈薇姐具体行动?忻忻想了好久,忽然发现大家似乎都忘了一点——陈薇姐是以交换为条件去给瓦尔夫人按摩的。那她拿了什么回来呢?现在明白了,原来是王冠啊。”
她笑着夸赞,“陈薇姐真棒,她居然能偷偷把王冠拿出来。”
“呵!”奥斯特已经完全不顾及了,“是我教她用挑选的名义去拿东西,谁知道她居然拿了个宝贝回来。你可不知道,瓦尔夫人没了王冠焦急成什么样子,可是她又杀不了我,甚至第二天晚上就死在‘鬼’的剑下。”
他猛地伸手掐住喻忻的脖子,“我现在是城堡的掌控者,这座城堡我指定谁死,谁就会死。哪怕你能躲过‘鬼’的第一刀,避开第二刀,也逃不了第三刀!”
奥斯特的笑容很深,视线落在喻忻胸前的红蔷薇上。
“今天‘鬼’还会来找你,你死定了!”
虽然被卡着脖子,喻忻依旧没有气短的表现,她睁着圆咕噜的杏眼看着奥斯特,“可是,奥斯特先生,您今晚可没有机会去尖塔上跳舞,去召唤‘鬼’了。”
她在奥斯特嗤笑声中慢吞吞地说,“因为……你死定了!”
噗——
奥斯特笑声还没咽下去,手术钳就陡然扎进了他的肚子。
奥斯特吃痛地捂住伤口后退。
喻忻揉了揉脖子,不满地说道,“你怎么可以又一次欺负我呢?”
“上一次你就用绿蔷薇汁想要标记所有人,害得忻忻差点被骑士哥哥误会。”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红霞泛在两颊有些羞涩,“对了,忘记告诉奥斯特先生了。就算‘鬼’今晚来杀我,忻忻依旧不会死。因为啊——”
她凑近奥斯特,带着些许小姑娘的腼腆和隐隐的炫耀,“因为‘鬼’是忻忻的宝贝呢。”
奥斯特腿脚发软,惊恐地跌坐在地上。
“你……你居然跟‘鬼’联系到一起!”
“上一个世界也有人这么说,奥斯特先生您果然是个绅士,您的用语可比他稍稍顺耳点。”喻忻歪着头想了想,“那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倏忽她提起手术钳,钳上带着刚沾染的鲜血,刺目到让奥斯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绝境。
他试图拖延。
“你不能杀我的,如果杀了我,你们永远都得不到王冠,永远拿不到祭品出去!”
这话格外有力度,面前的女孩似乎冷静下来。
奥斯特抽着气打量喻忻,却发现她的表现并不是他预想中的思考或者缓和。
而是极度的不解,甚至瞥向他的眼光仿佛在看傻子。
唔——这太不礼貌了。
喻忻连忙掩住神色,揉了揉又恢复了那副无害的面容。
她对奥斯特说,“奥斯特先生,您为什么觉得王冠就是祭品呢?”
喻忻的反问让奥斯特一时大脑空白。
这个结论不是中午的时候刘俊带来的准确消息吗?如果没有这个消息,他也不会吩咐盖斯先生去烧毁这里的资料室。他已经拿到了这个城堡乃至这个世界的至高权利,他怎么可能把‘权利’拱手送出去,还放弃这些还颇有价值的闯关者。
奥斯特深吸一口气,觉得喻忻是在套他的话。
于是,他干脆道,“王冠就是祭品,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王冠的价值。做个交易吧,你放了我,我可以帮你在最后用祭品打开出去的路。怎么样?”
“额——”喻忻诧异,“奥斯特先生似乎并不想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这本来就是我最后一场游戏了,与其去现实世界压抑成一个什么都小心翼翼地普通人,或者和神明交易成永久的闯关玩家。我为什么不留在这里?用我的王冠控制这个世界,做这个世界的王,甚至还能享用鲜美的人肉、浸泡香甜的人血来维持我的俊美模样以及永久的生命!”
他一顿慷慨激昂遗忘了自己的处境。
喻忻小有惊吓,觉得这位好像疯了,连忙跳出几米外,遥声对奥斯特说,“奥斯特先生,您就不觉得自己变了吗?您的思路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思路了。”
“不过,谢谢您的提醒。忻忻有点明白这个地方的危险了。”她抱了抱手臂,“真得是有点可怕呢!”
显然,喻忻并没有答应他的交易,奥斯特心头一凝,该死,那就放手一搏吧,谁死还不知道呢!
他倏忽翻滚而起,抽手向燕尾服里一掏,却——摸了个空。
木仓呢?
“木仓在这呀!”远处喻忻晃了晃手上一把黝黑的手木仓,她挑起木仓柄双手握住,对准了奥斯特。
“对不起哦,忻忻不太会用它,只能让奥斯特先生多受罪了呢。”
噗——噗——噗——
三声过后,奥斯特僵硬的倒在地上。
喻忻扔了木仓,揉了揉震得发麻的手腕,还忍不住夸道,“奥斯特先生考虑的真周到,木仓都消音了。那就更没有人发现是忻忻做的了。太棒了!”
……
稍晚的时候,喻忻心虚的回到城堡里。
但并没有遇见太多人,可能是因为下午大火烧掉资料的打击,许多人都窝在房间里。
喻忻溜回自己房间。
她扑在床上,压在骨头上蹭了蹭。
“我杀了奥斯特先生了!骑士哥哥一定会消气的!不生气的骑士哥哥会不会把他的身体给我看吗?”
“我特别想看!骑士哥哥到底是什么呢?会不会和你一样也是骨头呢?”
“应该不会。昨天好像碰到是他的嘴唇。”
“可是,是皮还是肉啊。我昨天应该好好的感受一下的。”
她懊恼地坐在床上,半响,恍惚惊觉,“两个‘瓦尔夫人’都死了,我今天该怎么见到骑士哥哥啊!”
第一天有瓦尔夫人的舞蹈,夜晚骑士出现了。
第二天依旧是瓦尔夫人的舞蹈,夜晚骑士出现了。
第三天是新·瓦尔夫人的舞蹈……
而今天……
喻忻赤着脚奔向窗台。
圆月攀升,暗幕拉开,深夜已至。
但是——
没有人影再次出现在尖塔内部!
没有舞蹈就没有骑士的身影。
喻忻难过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谁可以去尖塔上跳个舞召唤骑士哥哥啊?”
只是这句话忽然让喻忻捕捉到一丝不对劲。
她神色越来越奇怪——
“为什么我的遗失物、我的宝贝、我的骑士哥哥要去欣赏别人的舞蹈呢?”
喻忻僵在原地,这个认知让她有一丝失控。
“他怎么可以去欣赏别人的舞蹈呢!”
“不可以!他只能看我一个人,不然,我就把他眼睛挖出来藏在怀里!”
喻忻想了想,蓦然转身跑到衣柜前,拉开了柜门。
里面展示着很多华丽而唯美的中世纪长裙。
她要去尖塔上跳舞,她要向骑士宣告她的占有权!
就像骨头那样,从头到脚每一寸都该是喻忻的所有物,都该标记着喻忻二字。
喻忻艰难地从满柜的华丽衣裙中挑出一件。
那是最鲜艳的红色与最极端的黑色碰撞。
许久,她站在镜子前。
乌黑的长发被束在脑后,露出精致的脸蛋和纤细优美的颈部,发间卡着一顶优雅的巴掌大礼帽,黑色的蕾丝半掩半现垂在她眼前。宽大的中世纪长裙蓬松而唯美,裙摆覆着黑丝织就的花纹。她腰身收的纤细,盈盈一握,方领衬着透白的皮肤和一字纤细的锁骨。
指尖沾着红轻轻在唇上抹过,鲜艳欲滴。
她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抑或者,她本就是美丽而优雅的血蔷薇公主。
喻忻再一次闯进那座尖塔。
月辉如实质般洒在她身上,她提着长裙满意地在塔中舞动。
更多的光华飘落,就像是黑夜里的精灵随手挥洒,无数荧光闪烁。
那一刻,喻忻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意图。
墙上的油画慢慢晕上光泽,微光幽幽荡开黑暗,撕开城堡伪善的模样,勾起尘封的画面。
美丽的公主舞动在城堡的至高处,月辉为她添彩,风眷恋地缠绕在她身边,血蔷薇争相绽放。
马蹄声从城堡外缓慢踱进来。
最前面的骑士隐有所感地抬头而望。
月辉勾勒着她美丽的身姿,层层叠叠的裙摆比血蔷薇还要灼目。
身姿摇曳,无数血蔷薇花瓣随之飘落,落在骑士身边就像落在他心上,平白筑起一座血色牢笼。
“封,你怎么了”
身边有人喊他。
他没说话,不受控制地走上城堡的制高点。
黑夜里,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最后交叠在一起。
舞动的身影忽得被惊住,略显慌张地转头看他。
那双盈盈的眸子,清澈地只倒映着他一人。
骑士听到公主细声地问,“你是谁?”
“我是你的骑士,永远的骑士。”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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