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露娜分外警惕,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哦。”喻忻无辜地摇摇头比划着, “我只是有一点点猜测, 还不确定啦。”
她在露娜追问前, 拉住露娜胳膊, “露娜姐姐，我们先去找盖斯管家，完成刘俊哥哥交代的任务好不好？”
“祭品祭坛我们都知道, 为什么还要去？你先说你猜到什么……”
“哎呀, 不急的。”喻忻神色轻松拖着露娜往前走, “只是猜测而已，没有证据说出来很没礼貌的。我们走吧。”
露娜拗不过, 只得遵循着。
两人寻着女仆问到盖斯管家的位置, 盖斯管家正在吩咐女仆们装饰舞会大厅。
大厅中央不知何时架起了宽大的高台, 铺上数百平柔软的红毯，厅内的装饰擦拭的晶莹透亮, 墙上挂上了艺术感强烈的挂画，精致的天使雕像烛台顶着新蜡，无数彩带和鲜花放置就位。
见到两人来寻, 盖斯管家惊讶地朝露娜鞠躬，“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露娜给喻忻递了眼色, 喻忻淑女地迎上去, “盖斯先生，舞会提前的信息是你通知程生哥哥的吗？”
“是的，喻小姐。当时正巧在长廊碰见他。这次舞会准备匆忙, 布置可能有所欠缺，也请客人们谅解。”
“管家先生，你这是在滥用私权！”
喻忻忽然喝道，即便她提着嗓音也没什么威慑力，但语气却让周遭人震了震。
“喻小姐！”盖斯不卑不亢，“您这呵斥，盖斯不懂，您最好给盖斯说法。”
喻忻端着城堡主人好友架势质问，“舞会提前，为什么城堡主人瓦尔夫人不知道？”
露娜骤然掩嘴捂住惊讶神色，不知是神明偶现踪迹，还是新上任，都让她下意识忽略这个问题。
但这种重大舞会提前没有城堡主人的吩咐，单单一个管家身份能随便改变吗？并不能。
盖斯一震，单膝跪地表忠心，“夫人，盖斯怎么会自作主张呢？是您在长廊上吩咐下来的命令啊。盖斯这才告知客人和女仆们的。”
喻忻在盖斯身边晃了一圈，他的跪姿标准而诚惶诚恐，一副随时脱帽谢罪的模样。
她朝露娜眨眨眼，露娜神会，高傲地按着太阳穴，“你亲自通知或者见过其他客人吗？”
“抱歉夫人。因为时间仓促，盖斯接到吩咐就委托程生客人代传，是不是怠慢了客人？那盖斯马上再去通知一遍。”
“不用了。你做你的事吧！”
两人离开舞会大厅，露娜表情瞬间垮下来。
“该死的神当我这新上任的‘瓦尔夫人’不是主人吗？”
从她拿到王冠的那刻起，她就把城堡看做自己的所属物，神明这么做只会让她更加排斥。
喻忻盯着脚尖垂着头，摇摇晃晃，一直在沉思，她的神色比之前轻快几分。
露娜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平静下来，“我确定我没吩咐过。那么肯定是神搞的鬼。所以程生是你口中的棋子？”
“不是的。他有控制别人思维的能力。”喻忻喃喃着。
“什么？！”露娜震惊出声，“控制思维？”
喻忻道，“我之前忽略了。从一开始说，程生其实一直和刘俊一起行动。他们找到的答案由刘俊告知我们，而我们一直坚信他们给的线索是对的，从来没有起过质疑他们的想法。”
露娜止住她，“这不过是我们站在一条船上信任他们而已。”
喻忻奇怪地看她，“露娜姐姐，能进到游戏场里的人彼此能有信任？”
露娜手抖了抖。
是啊，进入游戏场的，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一条条罪行明晃晃写着，不是变态就是杀人魔，这样的一群人会为了活着贡献所有的信任？不，他们只会不折手段的利用对方来获取活着的机会。她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而且……”喻忻又道，“我昨天可是试探过哦。露娜姐姐也在场不是吗？当我指出祭品不合理的时候，刘俊哥哥只用重复的两句话回答我，并且得到了你们一致认可。认可在哪呢？没有任何根据和思考。只能说明他说出来的话就是不容反驳的。”
“你听过一句话吗，露娜姐姐？”喻忻郑重说道，“神明即真理。”
神明是真理，神明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人类抵抗不了神明，只会不着痕迹的接受神明语录。
“可是神明怎么可能降临？”
“神不会降临，但是祂的凝视也是神明的一部分呢！”
“说话的都是刘俊，那不是证明刘俊就是神明的凝视。”露娜激动的扑上来，转而慢慢冷静，“你为什么说是程生有神的能力？”
“因为神明不会亲力亲为。”
“而且神明只要在任何时间、甚至不在我们面前说一句‘祭品是王冠’，那么所有人都会信。所以很可能是程生在后说，而刘俊执行。现在，有单独证明程生能力就好多啦！程生是神明的凝视，刘俊是棋子。”她坐在高空栏杆，捧着下颌还有一丝纠结，“但为什么程生要亲自去找盖斯呢？”
半响，露娜戳戳她后背，“可是，这棋子作用是什么？做个找线索的假象？”
喻忻过于纠结，但却偷懒不得。
她认真陪露娜梳理，“露娜姐姐，那些线索都指向假的祭品，而假的祭品——王冠，它会激发所有人的欲望。”
露娜骇然看她，“什……什么？你怎么知道？”
“观察所有进来的人就知道了。陈薇姐虽然好钱好|色，但她是成年人，初次见面就想在瓦尔夫人那得到钱财这不合理；同样，陈薇姐、妮萨姐还有你也不会轻易献身给奥斯特先生；本田森死前也说他只敢意|淫，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画出来；最后，当然是你和奥斯特先生，彻底接触王冠后，对权力、对自由、对年轻美貌的追求……”
“这些都是人性深处的欲望啊。一切都是走进这座城堡开始放大，甚至寻找线索都懒散了。”“但神明不满足，他要求棋子引导所有人拿到王冠激发更大的欲望。”
露娜抖着声音问，“为……为什么？”
“因为我、你、奥斯特、陈薇等等都是最后一场游戏。”
露娜靠在栏杆上，她确定如果她不扶的话，她会被骇到瘫软。
喻忻侧身压下说，“而最后一场游戏的结束，据说可以和神明以永久游戏的代价兑换一个愿望。看来，代价没那么简单哦~”
露娜完全沉默了。
喻忻转过身俯瞰着城堡，中央广场上刘俊和程生正在和仆人询问信息，双方你来我往，刘俊询问的格外细致，程生小弟式坠在他后面。
半响，喻忻双手抱拳抵在下颚，闭目祈祷。
露娜不解，“你在做什么？”
“祈祷啊。”喻忻神情虔诚，“祈祷神明愤怒，杀死他无用的棋子，这样就能证明谁是神明的凝视。”
一直到下午，喻忻在城堡高处看着刘俊和程生来来去去，丝毫没有接受神愤怒的模样。
喻忻不解，喃喃自语。
“如果刘俊是棋子，我没有被欲望摆布，他就没达到要求。这伪善的城堡如果没有神的保护，他怎么还会活着？是要到晚上由骑士哥哥动手？还是，我猜错了？”
直到日落西头，主堡里传出靡靡乐声，喻忻依旧没等到她想要的结果。
舞会即将开始，喻忻只得乖巧地穿上华丽的衣装和其他几人一起去主堡。
宏伟的主堡正门在众人面前缓缓推来，歌舞升平、金碧辉煌的和美之态呈现在众人面前，让人不禁心生震撼。
绵长的古典乐调仿佛中世纪文艺复兴重置，许多穿着中世纪贵族衣袍的俊男美女在大厅高台上舞蹈，女仆们受气氛感染舞动着在下方递送醇香的葡萄酒。
盖斯管家引着一行人走上高台，贵族们却退了下去，将舞台交给他们。
所有人站上高台，环视之下的确没有所谓长桌舞用的器材，盖斯管家站在高台下，持着优雅的礼仪弓了弓身，“欢迎各位来到绿蔷薇城堡，我是城堡管家盖斯，请以我代表瓦尔夫人祝愿各位舞会愉快。”
“本次舞会是为了给诸位贵客展示我们蔷薇城堡的无尚荣誉。”
他抬手一指，只见正前方高阶之上置着一块展览台，鲜红若血蔷薇的布盖在上面。
“为了舞会，我们请了尊贵的宾客。”他躬了躬身，“就请喻小姐为我们揭开城堡的荣耀吧。”
盖斯管家紧接着解释，“您正如城堡传说里的蔷薇公主，由您揭示，是我们城堡的荣幸。”
话音落下，无数贵族争相鼓掌，一时间氛围如潮涌来，推着喻忻前进。
迈开这一步，喻忻恍惚回到那天深夜，她窝在骑士哥哥怀里，骑士告诉她，他的眼睛里是王冠的印记，禁锢着他在城堡的行为。
又迈开一步，她听到自己撒娇地蹭了蹭骑士哥哥胸口说着，“我不管，骑士哥哥必须要跟我走。”
再迈出一步，骑士宠溺地抚摸过她长发，喟叹道，“除非毁了王冠，否则印记永远跟随，离开也会受到王冠的禁锢。”
最后一步，骑士伏于她耳边说，“没关系，您的骑士无论在哪，都是您的骑士。”
喻忻猛地抽神，却见自己已经站在展台旁边。
她鼻尖涌出一丝酸楚，眼里蒙着泪水，她想，为什么她要带走她的东西，总有这么多东西阻拦呢？没有什么可以阻拦的，她要毁了王冠！
倏忽，她扯下红布。
一顶精致的银色蔷薇王冠置于金属盒子中。
她抿抿嘴，眼角弯起一丝诡异的笑：这东西可好破坏了，只要两根手指轻轻一绞。
身后，盖斯管家慢悠悠地唱道，“请贵客将王冠呈现。”
于是，她缓慢伸出手，纤细手指间积着劲。
阴影处，无形的波动划过，骑士在所有人的无视中慢慢走上高台。
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
离王冠咫尺，喻忻忽而顿住，她慢慢抬起头来，眼眸竟悄然泛红。
骑士从身后抱住她，“我的公主，您的骑士在这里。”
刹那间，夜风呼啸而入，所有的灯盏瞬间吹熄。
大厅里混乱骤起，一声痛苦的尖嚎混杂在其中。
喻忻转身投入骑士怀抱，浑身极具颤抖。
半响，她说，“他们等在这里让我臣服王冠刺激出的欲望。可是，王冠毁了，骑士哥哥也没了，对不对？骑士哥哥其实也是靠王冠刺激出的求生欲望对不对？”
她仰着头抽泣，试图用眼眸描摹骑士无形的轮廓，“不然仅凭蔷薇花里的生命力，仅凭残留下的肉，怎么可能借助蔷薇花长出完整的肉|体。”
骑士缓慢吻过她眼角的泪，“曾经凭借，现在我的公主，你是我的求生欲。”
“我才不要赌。”
骑士捏了捏她脸颊，“小公主，听话。”
那语气像极了梦境里的封。
喻忻一时失神，脸颊蹭的红了，她挣开骑士怀抱，“那你等我。”
“我要把神明的凝视拿回来！这就带你走！”
黑暗中，喻忻鲜红的裙摆摇曳着，骑士垂眸瞥了眼王冠，剑尖轻轻一划，被风偷走的烛火又一盏盏亮起。
明亮的光指给了喻忻一条路。
在所有人尚未在黑暗中平复之际，她走到程生面前，她从程生礼貌的一礼。
在他身边，刘俊不知何时瘫倒在地。
那一声尖嚎真是刘俊发出来的，因为……
“不好意思，伟大的神明凝视者，我抵抗住了王冠的诱惑。让您的棋子没有完成任务承受您的愤怒了……”
他们之间似乎将周遭隔绝在外。
只听程生呵呵笑出声，“就差那么一点啊……你怎么发现我的。”
喻忻眨巴眼，“因为您纡尊降贵亲力亲为去吩咐盖斯管家。所以，为什么呢？”
程生慢慢抵近，“因为该死的骑士！去死吧！”
霎时，一道利光从他手腕爆发，直逼喻忻心口处猛地被喻忻抱住转手一扭，插入了他自己的心脏。
喻忻慢腾腾的说，“第一，不准骂我的骑士哥哥！第二，你又不是真正的神，死的是你！”
那手腕上绑着的利刃在压迫下再刺下，鲜血喷涌而出，刚才愣神的舞会成员们这时彻底慌乱了。
他们尖叫狂奔逃离。
无数混乱中，一颗猫眼石似的东西从程生胸口挤出来。
喻忻从血泊中拾起它，是神的凝视。
身后却陡然爆发出万丈光芒，一瞬间将周遭一切都拉入白光中，只有留有喻忻身上的颜色。
喻忻眯着眼回首，只见正前的王冠不断扩大，化成华丽的王座。
白光在王座正中聚焦，光影高高坐于王座上。
祂说，“亲爱的罪犯，来和伟大的神明做个交易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8 22:03:28~2020-03-10 00:4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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