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带你出去就行吗？”男人疑惑, 这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 指向很空泛。
他逼近喻忻, “不需要具体找什么？还是, 门外另外有任务？”
喻忻抱着双膝, 被他态度吓着了，眼眶里蒙着雾气，往角落里一缩, 拒绝沟通。
一瞧她这样, 男人头疼了, 女人一把把他拉到一边，蹲下来细声细语的说, “小妹妹对不起, 这人脾气差。”
她瞪了男人一眼, 温柔道，“我叫何伊, 他是胡敖，我们是真得过来救你的，一时太激动, 吓坏了你吧。”
喻忻挪了挪，挤出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打量她。
有点苗头, 何伊更加温柔地哄道, “你具体说说我们要做什么？比如这是哪？这里有什么故事？这样我们带你出去也方便点，是不是？”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胡敖挠了挠头强作温和，咧着大嘴笑得难看。
喻忻极度惊吓, 捂着眼就呜呜呜地哭着，嘴里还喃喃着，“有鬼，有鬼，呜呜呜，带我走，带我走。”
她边哭边缩着，将佟识刚才拒绝配合的样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鬼啊，到处是鬼呀！”
但两人没有想那么多，以为她说得是游戏场的‘鬼’。
他们对视两眼，女人站起来分析道，“她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先带她离开这里，这里是‘鬼’的地盘？”
男人皱眉头细思，锤着拳头一想，“对！肯定是这样。不然就带她出去，算什么鬼任务，哪里有祭品的指向。”
几人聊天的功夫，光线越来越暗了，整间房间也就他们站在一起才看清彼此。
男人抖了抖，“妈的，越来越黑了。按之前的游戏，‘鬼’估计要出来了。赶紧走！”
他不等何伊说话，一把凑近喻忻，在喻忻真模真样的拒绝中，将她一把抗上肩。
喻忻倒吊着，血液下冲，脑子懵懵的。
她捶打着胡敖后背，“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小妹妹，你别闹啊，这样我们能动作快点。”胡敖难耐的解释一句，不再理喻忻，对何伊说，“直接去找大门！”
说着就直接冲到了门口，何伊跟上，皱着眉问道，“不要通知其他的人吗？”
胡敖顿住很是烦躁，“你看这地方怎么去找别的人。尹杰他们还不知道有没有被‘鬼’抓到，说不定已经死了。”
他又看了一眼被封住的窗口，“我看外面也没天黑啊。”
喻忻适时抽了抽鼻子，“快离开这，呜呜呜，有鬼。”
胡敖很上套路，直接被引上了奇怪的思维。
他说，“这丫头说得真对，可能这地方就是‘鬼’待得地方，所以天没黑就能出来。”
认证NPC身份get！
何伊点点头，她虽然有几分心软但大局为重，两人挤在门边。
窗户透出来的光比进来时黯淡几分，过道里能见度也就一米左右，无数损毁的东西乱糟糟地倒在地上，有些隐在黑暗中蒙着奇怪的影子。
何伊凑近胡敖，“听说医院是奇怪事最多的地方，这里还是上世纪的状态，会不会真得有什么灵异的东西。”
胡敖不屑，“灵异我这一路走来是没看到，‘鬼’到真有一只。这里太黑了，看不清通道，往哪边走？”
喻忻听着他们交谈，几乎能预见他们见到真·鬼时候的状态了，她心疼地用手接着脑袋，试图减轻几分晕乎感。
她稍稍抬头，正对着墙角，用黑笔画着一只只拍皮球的火柴人。
这些东西现实精神病院里也会出现，也不是用鲜血画的，其实并不稀奇，但令喻忻屏息的是，那些火柴人手上的皮球真得再动。
每次拍下再蹦起，球面都偏移几度。
直到——
拍出了一张鬼脸。
“啊！啊！啊！”喻忻挥舞着手臂哭嚎着，“鬼来了！鬼看着我了！”
两人一惊没得朝四周看去，黑森森的，连风的晃影都看不见。
高度差和角度直接让他们错过了脚下的诡异。
其实也就一瞬间的事。
胡敖掂了掂喻忻，将她往上提了些，喻忻隔得难受，挣扎停下来。
胡敖道，“这小NPC说得不知道真假，但我们确实不能久留了。随便走条路赶快离开。”
他试图冲进黑暗里，何伊一拍头想起来，“我们走之前来的那条路，刚才过来看到拐角那边有个门洞。”
“你不早说！”
两人直接向黑暗里跑去。
喻忻被晃得感觉全世界都是小欣欣，因为地面上散落的碎玻璃上倒映着她的影子。
上面光溜溜的，没有过多的污渍，就像经常有人在上面走过，蹭去了灰尘。
喻忻想到之前piapia的脚步声，深觉是这位‘鬼’的杰作，并对它皮肤的厚度深表叹服。
毕竟这些碎玻璃泛着尖光，一不留神就是皮开肉绽，碎瓷片都能杀人更何况碎玻璃呢。
“妈的，这就是你说的出口？！”
一晃神间几人就已经到了地方，喻忻脑袋受到双重打击。
她仰着下巴去看，他们站在黑洞洞的电梯门前，是上世纪没有门的电梯，木制的，门洞周边被恶作剧涂画这各种乱七八糟奇怪却又几分熟悉的符号，像是在现实里见过。
“这么黑，我哪里能看清了！”何伊反驳着，“好歹是出去的通道。”
目前看起来这个门洞并没有发生什么诡异，墙面上的上下键有些锈蚀。
“你不说这里没有鬼吗？要不是试试看。”何伊指了指按键。
“女人就是胆小。”胡敖嗤了一声，上前两步，抬手就按在电梯键上。
电梯真得吱呀呀运作起来。
喻忻抽抽鼻子，闻到一丝腥甜的味道，她撇看近在咫尺的电梯洞，链条正在向上攀升。
她暗叹，熟稔地掩住耳朵，并闭上了眼。
“咔——咔——”
谁知电梯忽然卡住了，听着声响应该就在半米下方。
“怎么回事？”胡敖烦躁地撑着门框往下方探了眼——
“啊！啊！啊！”
先叫起来的是何伊。
“——操！”胡敖缩头吼她，“叫什么东西！吓死老子了！”
何伊退了好些步，哆嗦着指着他，“你……你的头上。”
“什么东西？”他顺手往头上抹，眼睛向上瞟，只见门洞边沿正向下渗出液体，他一展开手，黑红黑红的腥臭血迹。
他暴躁地啐了口粗话，一眼瞥见电梯内部贴在墙上的一串串尸体！
“妈的！”胡敖瞬间被吓住，把喻忻都摔倒地上。
喻忻被迫睁开眼，成功逃避了被震聋和眼疼的风险。
“里……里面有鬼吗？”何伊小心翼翼问。
“不是！”胡敖站起身，顺便把喻忻拉起来，喻忻一脸可怜地看着他。
“我问你，为什么电梯洞里有那么多尸体？是不是跟这里的背景有关？”
喻忻怎么会知道，于是她边哭边蒙地说，“不能走电梯，电梯被禁制的，有鬼有鬼！”
这个猜测一半基于现状，一半是门洞边的符号暗示的。
这些歪七扭八的符号，喻忻想起来，一些思维异常的病人经常会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就会在自己身边画一圈符号代表“禁制”。
“我们早该问她的。”何伊后悔道。
胡敖一脸晦气地掸着头上的血迹，“谁知道啊！这小NPC哭哭哭，就知道哭！”
他拽着喻忻，“我问你这栋楼从哪里下去？”
喻忻怂的往后退又挣脱不了，甚至哭得更狠了。
一句话没吐露。
反而让何伊更加责怪胡敖，“你看吧，问不出来了。你是猪吗？”
胡敖噎住，半响，“算了，有电梯，就有楼梯，我们找找看。”
他们在电梯周遭转了转，按理说电梯附近是有消防通道的，然而上世纪消防设计缺陷，这楼梯根本就不再电梯附近。
常识把他们带偏了许久，终于在一片漆黑中他们看到前方一点绿光。
“是楼梯！快！”
这楼梯在楼层最角落里，被一堆堆成山的杂物堵着，楼梯口上面摇摇欲坠的用烂电线坠着拇指大的绿灯。
电线受损，灯光闪烁。
喻忻被放在一边，两个人正在努力搬运杂物。
她盯着那绿灯，并不觉得是外在原因造成的闪烁——它闪得很有节奏感。
就像刚才火柴人拍扑球一眼，可以配上BGM的，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不一会儿，胡敖两人把杂物搬开了，楼梯完全暴露，比过道干净的多，墙面上没有涂画的痕迹，甚至有月光从飘窗糊着的报纸间透进来。
胡敖特意从楼道缝隙向下看，并没有焊起来的铁门之类。
“看起来还没事，赶快走。”
他催促着拉着喻忻就往楼梯走，彼时喻忻心底的节奏已经数到八了，三个人一起进入正迈下第一级台阶，节奏的尾调结束，背后的绿灯变成了红灯。
喻忻顿在楼梯口，看着他们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慢慢下楼。
她眨巴眼，有些新奇。
一级两级三级……他们很警醒的向下挪，挪到中间拐角，正巧是光下黑的位置，脚步声忽而从上方传来。
喻忻抬头，却见两人从上一层的拐角慢慢走下来。
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并且没有看到站在旁边的喻忻。
目光追随着两人身影慢慢地从身边转过，又再下一层楼。
又从光下黑的位置重复上一次下楼。
如此反复了七八趟。
喻忻打了个哈切，坐在楼梯上撑着脑袋。
终于，两人发现不对劲了。
“我们是不是下了很多层了，怎么还没有到一楼？”何伊问，“是楼层高？”
胡敖有种不祥地预感，他回头问空气，似乎是喻忻的位置，“这栋楼一共几层？”
并没有回应。
喻忻听着胡敖又啐了一句，“妈的，一天天就知道哭。”
“……哦豁。”
喻忻耷拉眉，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保保暖，做好‘持久战’准备。
他们又转了几圈。
何伊待不住了，“胡敖，我们是不是遇见‘鬼打墙’了？我听说这种楼梯经常闹鬼，最常见的就是走了十三级台阶，然后就走不出来了。”
胡敖听过这鬼故事，但不信，“这不是学校里的怪事，你看这里像吗？”
“既然向下走走不通。拿老子就反绕他！”
他恶狠狠地说着，拽着空气就向上走。
何伊抖了抖，只觉自己说法是可能的。
她跟着胡敖上楼，边上楼，边数台阶。
一
二
三
……
“你烦不烦啊。”胡敖骂。
何伊不理，继续着。
十一
十二
十……十三……
“胡……胡敖！真得有十三级台阶啊！”何伊声音都沾上了哭腔。
胡敖一抖，又强作镇静，“别吓人，你看看这楼梯上有什么鬼东西。”
他们的视野中——
印在月光下有些朦胧的楼梯，四周干干净净的，连飘窗上都没有施舍下可能是错觉的摇晃影子。
而喻忻的视角却是——
在何伊数到第十三时，一只球状物被拍了过来，蹦跶着刚好落到何伊脚边，然后，何伊踩在那球状物上刚好凑上了‘十三’。
并且很幸运的，那球状物是个人头……
喻忻揉揉眼，还没注意到那人头从哪里出现的。
胡敖和何伊又从下层中间出现了。
他们慢慢数着台阶，第十三声刚起，喻忻目光抓到了人头来得方向，缩在角落里一个血肉模糊的、没有头的小鬼，真·小鬼。
那小鬼说，“好痛啊，我的头好痛啊。”
喻忻抿了抿嘴，半响小声地教育道，“小朋友，我们要诚实哦，做个诚实的孩子才有人喜欢哦。”
“好痛好痛，不要钻我的头！”
“拍拍头，拍拍头，把它拍出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啊！又钻了！”
正巧这时，胡敖一脚踩在人头上。
“好可怜！”喻忻喃喃道，“这么可怜的孩子要允许他任性的。”
“至少能高兴啊！”
于是，胡敖他们又绕了三圈。
何伊崩溃了，“这地方，肯定是鬼！我们被它缠住了，它在戏弄我们！”
“我们要死了！明明看到希望了啊！”
胡敖暴躁，看着无尽的楼梯，他一把擎住空气，“说呀！这地方怎么出去！还是说，是不是你把我们引过来的？！”
“你他妈别哭了！快说啊！”
那画面比默剧还活灵活现，喻忻歪歪头想了想，这么围观似乎有点浪费时间哦。
她皱着眉头，看看无头鬼，再想想自己。
“我好像也不太乖诶！”
“好叭！”她耸耸肩，在胡敖拖拽着何伊上楼踏上第十三层的刹那拎起了那个鬼头……
两根手指揪住几根发丝，指尖抖了抖，也不知道是嫌弃还是害怕。
她拎着人头站在无头鬼面前，居高地抻长手臂递过去。
礼貌地道，“嗨，小朋友，你的头掉了哦。”
无头小鬼僵住，颈脖动了动，喻忻手上的人头就转过脸看她，然后就见无头小鬼浑身开始抽搐，一直抽搐到人头上发出一声惊恐地尖叫。
“啊！有鬼啊！”
扑咚——
人头掉在地上，无头小鬼往墙上一撞，身子和人头都消失了。
胡敖一脚踩得踉跄，有些恍惚，抬头一看，“你怎么在那里！”
他是对喻忻说得，话语因为焦躁而十分凶狠。
喻忻瘪瘪嘴，顿感委屈，帮忙还被恐吓，眼角一耷拉，作势就要哭。
胡敖一听这哭声头都要炸了，另一手拽起喻忻就登楼。
这一次出现了不一样的标记，楼梯口上方挂着“4”的标记。
何伊欣喜若狂，“我们是走出来了？！”
胡敖哪管那么多，下楼都不指望了，只想脱离楼梯，拽着两人就进了四楼。
四楼比之前的楼层更加昏暗。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在过道上。
忽而，听见一声“唏——呤——”的铁链脆响。
喻忻瞥了眼身后，黑洞洞的，只能辩认声音似乎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正在向他们靠近。
“什么声音？！”
“不……不知道。”
那铁链声逐渐清晰，piapia地脚步声也出现了，似乎下一刻就要钻出黑暗了。
“呜呜呜。”喻忻抽泣地哭嚎，“‘鬼’来了！来了！”
“是‘鬼’？！”何伊想，“之前尹杰是不是说‘鬼’出现有声音？”
“操！”胡敖一下惊醒，大骂一声，扛起喻忻就跑。
“喂！等等我啊！”
何伊速度跟不上，很快就隐进黑暗里。
“哎呀——”她跑得太急，甚至摔了一跤。
但胡敖根本不顾，跑得飞快，喻忻耳边呼呼的风声吹得她耳鸣。
许久，那铁链声消失，胡敖撑着墙喘了口气。
“不行了，歇会！”他把喻忻扔在墙角，回头看过道，“怎么跑这么慢？走丢了？”
但没多会，黑暗里就传来几声脚步。
胡敖呼了口气喊道，“你他妈平时有训练吗？这速度‘鬼’要把你吃了，我都不怀疑！”
“哈！对不起啊！”黑暗里何伊回应道。
她慢吞吞地走出黑暗，拨了拨长发，歉意地笑了笑。
胡敖摆摆手，准备抓起喻忻转移。
却见这个小NPC——
喻忻看着何伊看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喻忻：猜猜我看到了谁~
何伊：猜猜我是谁~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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