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那只血手印在骤起的电闪下格外恐怖, 没有给薛静自我安慰是看花眼的机会。

    她甚至能清楚的看清血手印下的纹路, 更别说那只手印的大小。

    那不像是个成年人的手掌, 仅仅比猫掌大些。

    薛静找到新的自我安慰点, 或许是猫呢?然而, 下一刻,五六只血手印拍了上来。

    一口气硬生生梗在喉头,她敢尖叫吗?不敢。

    事实上, 当一个人在深夜惊醒极度恐慌时, 正常人第一反应绝对不是逃跑, 而是会下意识地缩回放在被子外的脚,然后拉起被子蒙住头。

    薛静就这么做了。

    她在被窝里扭到沈浩旁, 戳着他后背, 极轻地唤着, “喂,醒醒, 有东西来了。”

    沈浩睡的并不死,能睡着全凭白天精神太过紧绷,薛静这么一戳他就醒了, 他眯着眼转头就看见薛静在她被窝里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他抖了抖,“干嘛?”

    薛静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往窗口指了指。

    沈浩一眼瞥见遍布窗户上的血手印, 听到悉悉索索地爬行声, 一下慌了,下意识地也吸溜进被窝里。

    两人被窝叠着,鼓成一团。

    沈浩问, “外面什么东西,爬进来了?”

    薛静,“应该没进来,看不清,就看到很多手印。我们该怎么办?”

    这座寺庙是仿古建筑,窗户上并没有窗帘、磨砂玻璃之类的,只有类似古时的白纸蒙住做遮挡,用的是木质插销锁住很不牢靠。

    沈浩还能这么办,他大被兜头小心翼翼地爬到石榻边,碰了碰喻忻坠在床边缘的脚,“喂,姑奶奶,醒醒,出事了,‘鬼’来了。”

    然而喻忻睡的迷糊缩回了脚,直接藏进了公仔熊腿缝里。

    “诶?”沈浩扑了空,没叫醒人。

    薛静也大被裹成团挤过来,“赶紧叫醒她啊,你愣什么?”

    “知道了。”沈浩敷衍地应着,一边注意背后窗户上悉索的爬行声,一边小心爬上石榻准备叫醒喻忻。

    谁知膝盖刚挨榻上,就被喻忻一脚蹬了下去。

    沈浩摔了个屁股蹲,最无语的是喻忻依旧没醒,她大概是刚才藏脚觉得不舒服抻了抻脚而已。

    薛静气得朝沈浩身上拍了一巴掌。

    沈浩只得再去尝试,忽得听见一声猫叫声,不,不是猫叫声,是非常细小的婴儿哭声,很轻很远,而且不止一个!

    他当场吓得不敢动了。

    啪嗒——

    更要命的是,这时窗户锁销似乎松动了。

    薛静聚得半辈子勇气全都用在这了,她拽着沈浩两人蜷缩进了石榻和墙体间的缝隙里,当然还不忘拖去两床被子蒙住脑袋。

    很快,就听见窗户被吱呀推开。

    悉悉索索地爬行声从窗户外溜进室内,屋外的风跟着渗进来吹灭了早就亮度堪忧的烛火。

    有东西爬上了桌子,沈浩清楚地听到,自己扔在桌上的玩具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它好像在玩具中爬来爬去。

    咚咚——

    直到两声拨浪鼓莫名被敲响,房间里似乎安静了。

    但并没有安静多久,那东西似乎顺着墙壁一路爬上了床……

    喻忻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躺在玩具堆里,白天看见的粉红兔子玩偶还有黄毛小狗都挤到她身边来,亲昵地蹭了蹭她,喻忻开心地给他们挨个起名字。

    它们非常高兴,都跳到她身上爬来爬去。

    黄毛小狗爬到她的肩膀上,舔了舔她的耳朵,温热舌头弄得她耳朵直痒痒。

    她把小狗揪到怀里捂住,打它屁股,骂它淘气。

    结果,小狗没说什么,粉红兔子不满意了,踩着小狗的脑袋扒在她锁骨上,仰着头要亲亲。

    喻忻萌的眼里满是桃心,吧唧亲了它一口。

    她就这么在梦里玩闹了好久,甚至还碰见了封哥哥,他的面目蒙在小熊面具里。

    喻忻蹦跶过去,踮着脚尖求抱抱,结果封哥哥一脸嫌弃地避开了,还抢走了她的小兔子和小狗。

    “讨厌啊——”喻忻脱离梦境,情绪带了回来,从公仔熊身上滚下来。

    但似乎撞到什么,她迷糊的摸了摸,滑溜溜的皮肤,她还以为是现实搂着刚缝皮的封哥哥,顺手就搂进怀里。

    搂进怀的东西也不挣扎,在她身上摸摸索索,感兴趣地捏了捏她皮肤。

    旁边又挤上来什么,叼着喻忻耳朵磨牙似的磨了磨,却被后来的什么扇到了石榻尾。

    沈浩没听到喻忻的动静,有点担心,他尝试着拉开被子一角,哪知刚冒出脑袋,就感觉脑袋上被蹬了一脚。

    他一激灵缩了回去,抬手一抹,黏糊糊还有丝血腥气。

    还能是什么?!血啊!他当场就抱着旁边瑟瑟发抖的薛静不敢动了。

    也不知多久,可能就几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

    他们又听见了遥远又轻微的婴儿哭声,细密的,在午夜里格外的渗人。

    但这似乎是好信息,因为室内缠连的东西悉悉索索地顺着墙边爬出去了。

    不一会儿,窗户在风中被狠狠阖上。

    安全了?这是两人心中冒出来的念头。

    可好景不长,只听一声凄厉的“唧——”在隔壁叫起,那声音清脆的仿佛是只尖叫鸡。

    薛静,沈浩:???

    但任何声响都足以让他们胆颤了。

    于是,一晚上浑浑噩噩就这么过去了。

    一大清早,两人被喻忻“哎呀”一声惊醒。

    就见喻忻站在他们面前脸蛋红红的,有些羞涩,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你们……忻忻要出去等你们吗?”

    两声茫然地收回眼神,彼此一对望,猛地松开抱在一起的手,不约而同的将裹在身上的被褥踢到一边。

    沈浩咳了两声表示不要多想。

    喻忻眨眨眼,“那你额上、手上的水都是你自己的口水吗?”

    沈浩不解,抬手又摸,昨晚断定印在额头的血迹只剩下稀少的水渍。

    不对!这手感不对啊!

    沈浩扑到窗户边,夹在窗户缝隙里的白纸干干净净的,除了有些潮湿外没有半点血印的痕迹。

    更不对了,昨晚明明密密麻麻一片,怎么窗里窗外,墙上床上都不见了。

    他拉着薛静跟喻忻解释昨天晚上看到的。

    喻忻坐在床上很乖巧、很认真的听完他们的说法。

    结束了,默默地摸了摸耳朵,嘀咕着,“难道是属小狗的‘鬼’吗?好喜欢舔人呀。”

    “你说什么?”沈浩没听清。

    喻忻撤回手笑了笑,“我看我们房间并没有出什么事,连玩具都没有少,不如,我们去其他房间问问情况?”

    “也对。”

    他们走出去,天还没有完全亮,地上并没有湿,似乎昨晚只是电闪雷鸣势头大而已。

    沈浩刚准备敲隔壁门,喻忻鼻尖动了动,“好像有点点血的气味……”

    沈浩心里一咯噔,死人了!

    还敲什么门,直接推门就进去了,“谁死了?怎么死的?快说!”

    谁知刚进去就被迎头臭骂,“你他妈骂谁呢!嘶——”

    却见房内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床边仰着头,鼻下鲜血横流,旁边另一个年纪相仿的青年正在照顾他。

    “不是那意思……”沈浩有些尴尬,朝外面看了眼才说,“这不是闻到里面有血腥味,还以为昨晚死人了。”

    “你看老子像死人吗?老子留这么多鼻血能没味嘛!”那人暴躁地回应。

    喻忻贴着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两眼,问那男人,“这位‘老子’哥哥,你是怎么弄出来的伤?”

    小姑娘杏眼纯纯的,男人一口气憋在嗓子眼,赶忙自我介绍,拒了奇奇怪怪的称呼。

    男人名叫罗生,刚再多说几句话,那鼻血流的都止不住,可能是光线原因,从外看去甚至觉得鼻血红中泛黑。

    照顾他的人接过话茬,“他是早上下床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尖叫鸡了,脚下打滑,鼻子直接撞到床沿上了。”

    果真沈浩从房间角落里找到一只漏气的尖叫鸡,他很自觉地递给喻忻。

    喻忻打量了两眼,捏了捏,没出声,不太好玩交给了薛静。

    她问,“那‘老子’哥哥鼻子会有事吗?”

    “都说了,老子不叫老……”罗生话说一半鼻子就又冒了股黑血,很快被毛巾怼住,连带着嘴巴也挡着了。

    他室友说,“我在校学的就是护理,呵呵,护理专业没多少男生被逼着学得精,照顾好他鼻子还没什么问题。”

    “哦哦……”喻忻点点头,乖巧地打完招呼准备离开。

    其他房间的人也陆续出来,没有出现一人伤亡,反倒是过来把罗生嘲讽了一番,然后聚到前厅去了。

    沈浩有些恍惚地跟在喻忻后。

    “不太对啊,我明明得到的线索是,很少有人找到祭品出去,还听说每个人死的时候极其惨烈,甚至有掏肠挖心的。第一个晚上‘鬼’开始行动,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死呢!”

    “别担心!”喻忻拍拍他,很乐观地安慰,“也许是第一个晚上大家没触发死亡条件呢!”

    “不对,不对。”沈浩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半响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拉住薛静,“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我们也听到一声尖叫鸡的声音。”

    薛静道,“你是想说那尖叫鸡是‘鬼’故意安排在他脚下的。”

    沈浩犹豫了,“那太麻烦了。”

    喻忻在前晃晃脑袋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今天肯定死定了。”

    “为什么?”

    “因为他鼻子里流着的是黑血。说明他鼻子那里的血管已经坏死一段时间了。”喻忻想了想,“说不定就是你们说的那声尖叫鸡叫起来时坏的。”

    这么一说,一阵寒颤爬上来。

    沈浩扒住喻忻胳膊,“姑奶奶,你说要救我一命的!”

    “好啦,好啦。我记得的。”喻忻推开他,“衣服都乱了。”

    几人聚到前厅的时候,其他人正歪七六八地坐在蒲团上,大家都下意识地避让了最前面的位置。

    杨景倒是端的好姿势,还好心提醒,“去供桌上那经文看一遍,老僧说默念五遍才可以去斋堂吃早饭。”

    沈浩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喻忻取了一张经文,见上面都是梵语所写看不懂意思,但扫地僧非常贴心的在每个字旁边标注了发音。

    她试着读了几个音,有些绕口。

    见喻忻认真地拿着经文坐在蒲团上练习,沈浩强忍着不满抽了一张经文坐在地上唱戏似的嘀咕。

    好景不长,在座的除了喻忻没一个坐得住。各个都恶贯满盈,谁会像个学生蹲在那,饭都没吃就早读?

    脾气爆的直接扔了经文要冲出斋堂找扫地僧,就听有人嗤道,“你去,你现在就去,去了那老和尚就不告诉我们关于还愿仪式还有做什么供品了!”

    “老子信你?!”

    “那你就去!”

    那人的脚步瞬间冻在十几道目光下。

    五大三粗的男人们老实坐下了,但念经是念得难听至极。

    喻忻用经文盖住脸,有些崩溃地仰头看五神母像。

    她眼底慢慢聚起亮光,提起一丝兴趣。

    看得太细太迷,吸引沈浩不解,他拿经文的时候注意到五神母像的介绍——

    传说五神母无孕而诞下五子,各个面目丑陋,为非作歹,到后来五子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就有了上天入地的本事,从此天上不得安宁,地下生灵涂炭,万千神佛有心除去这五子,却奈何五子狡猾怎么都抓不住。眼看苍生民不聊生,神佛请来五子之母以情动之,终于感化了五子。于是,百姓为报答五神母立下神像。

    这是一个很套路的民间立碑传说,他不懂喻忻感兴趣在哪,是图神母娘娘好看,还是图她供桌上供品香?

    喻忻却转头幽幽看着他,“是图神像居然会变脸——看,她的神色和昨天傍晚不太一样。”

    她的声音并不低,一下子就吸引所有心不在焉念经的玩家们。

    相比于昨天傍晚,五神母依旧一手抱着襁褓,只是视线与襁褓拉长些许距离,让她垂下来的视线似乎带着躲避的含义。

    “不对!这边的也变了!”

    其他人喊道,护在五神母下方的八神像也有不同。

    他们手里的武器齐刷刷地指向五神母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9 21:26:50~2020-03-30 21:0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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