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生命线’这三字是喻忻胡诌的。
看到线的第一眼, 喻忻联想到的是沈浩在医院里拿出的布娃娃。
之所以答应沈浩, 正是因为那布娃娃。
喻忻想起最初看到那娃娃的感觉:所有部件都是寻常布制材料, 但那娃娃却是活的, 因为它的眼睛充满了怨气。那么,排除乱七八糟的巫术赋灵,只能说明在缝制成娃娃时它被赋予了生命。所以, 缝合的线便是有大秘密的, 是每一针线让娃娃活过来。
而现在这线在她手上了!她甚至能想象出用这线把封哥哥躯体缝好的模样。
并没有人注意到喻忻兴奋到想要欢呼的神色, 其他人拿着线一脸懵逼。
扫地僧习惯了众人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阖上盖子后, 从角落里拿来针递给他们。
“这些部件麻烦你们用针缝在一起吧。”
有人不可置信, “老子流血杀人都无所谓, 进来消个罪行就是来做这娘们做得事?”
那人形容粗犷,是杨景的室友名叫齐春, 他拿着线满脸不愿意。
扫地僧没说什么,齐春作势就要把线扔了。
“等等!”喻忻忽然喊道,她颠颠地跑到齐春身边, 眼眸灼灼地盯着他手里的线说道,“齐春哥哥要是不愿意缝, 可以把线给忻忻, 忻忻愿意帮你缝的。”
齐春瞬间眯起眼,他甩到一半的姿势收住,盯着喻忻, “帮我做?你会这么善心?”
不怪他这么多疑,每个进游戏场的人都罪恶重重,当真没什么善良的人。
他又问,“你为什么要抢着做?难道你拿到了什么线索跟这个有关?”
喻忻哪知道他能一句话就转出这么多问题。
瘪着嘴弱弱地说,“真得帮你做呀,没什么线索的。”
拿了人家的线当然帮人家做啦,这是原则,但是用什么缝就另说了。
喻忻觊觎他手里的生命线,扫地僧分发到每个人手里的都不足二十厘米,这样的线怎么可能把封哥哥身上那么大的伤口缝合呢。
她需要更多!更多!
但齐春脑子里转到什么想法,突然呵呵一笑改变念头,“算了,老子自己做。”
喻忻顿时失望了。
耳房里因着这一个小插曲,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也不闹腾了,开始做着‘猛男们该做的事’。
人偶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非皮、非布、更非黏土,但既然NPC说用缝的,大家都照做了。
喻忻从几个水缸里捞出部件,沈浩忽然拉她到一边,从怀里拿出布娃娃,“真得要缝吗?缝出来会不会和这个娃娃差不多?我看它眼睛就觉得可怕。我觉得这人偶肯定有点问题,我不太想做。”
喻忻眼眸一亮,“那把你的线给我呀?”
沈浩一把缩回手,宝贝似的藏起来。
喻忻不开心地哼了一声,只说,“那你就拿布娃娃当做你的人偶好了。它不是上次进来的人带出来的道具吗?我想它和人偶本质是一样的。”说完就抱着部件走到角落里,拒绝了还想多问的沈浩,自顾自地折腾自己的人偶部件。
当所有人不再关注喻忻时,她悄摸地从自己的头上拔了一根头发。
“应该从外面看不出来吧。”喻忻小声的嘀咕,是的,她正用头发替代那根生命线缝制娃娃,试图滥竽充数,真正的线当然是留给封哥哥!
滥竽充数的第一天并没有人发现喻忻的小动作。
可能是刚发布任务,所有人还具备着一点小耐心,都在埋头苦干。
一直到下午有人受不了,从耳房里逃了出去,自顾自地寻找他们的线索去了。
到了傍晚,喻忻举着缝好耳朵的人偶,黑线藏的挺好,勉强能混过去。
她满意地抻抻懒腰走出耳房,刚出门就闻见极重的焦糊味。
逡巡一眼却见几个玩家围在角落里在烧什么东西。
正巧沈浩从围观中走出来,喻忻问,“他们在烧什么?”
沈浩说,“在烧玩具。今早罗生死了,他们研究了一下午,只有失踪的玩具疑点多,所以决定把从长街上买来的玩具都烧掉。我听他们说了几句,觉得有点道理,你说我们要不要把我们房里的也烧了?”
喻忻嘟囔,“玩具那么可爱,怎么可以烧掉他们!”
沈浩一见她这表情就知道没戏,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喻忻看了眼旁边的扫地僧,他抱着把扫把盯着角落,眼神很冷淡。
“就这么当着和尚爷爷的面烧,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昨天可是扫地僧暗示他们去买的。
沈浩却说,“他们就是故意在他面前烧的,如果是什么重要道具,那扫地僧肯定会抓狂的。但是,他从头看到尾感觉就在看平时烧柴火,应该没什么。”
“哦……”既然如此喻忻也不多问,打打哈切直接回房了。
夜里,四周沉寂。
喻忻在黑暗中睁开眼,小心地从床上坐起来,瞅了眼地上睡着的两人,因着昨夜的经历这两人正被褥掩头熟睡着。
她满意地从床上抱下公仔熊,小心翼翼地偷溜出门。
外面的夜色很沉,月色很暗,乌云层层叠叠。
她抱着公仔熊跑到前厅。
正厅里供奉的神像各个面目狰狞,烛火昏暗酝酿着不可名状的诡异。
喻忻抬眼看那上首的五神母,不知为何,实心雕刻的神像竟显得非常单薄。
而且它托着襁褓更加向外了,似乎非常想丢出去却丢不掉。
红烛下光线晃动又黯淡,襁褓匿在阴影中,仿佛是看不清的深渊。
但喻忻没有任何表示,事实上她不过是寻常一瞥,现在就算是神像活过来,也影响不到喻忻即将给封哥哥缝皮的心情。
她把公仔熊放在地上,朝着神像甜甜地笑了笑,“娘娘,借你的蜡烛用一下哦,我要给封哥哥缝伤口,看不太清楚。”
外面呼呼的风声代替五神母像回答喻忻。
她从供桌上取下一盏红烛放在地上,小心地掀开公仔熊露出一块伤口,又从口袋里拿出珍藏的生命线,穿好针眼,借着微弱的烛火埋头缝合着。
第一针缝好,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了一针距离。
那线似乎融入到躯体中,没有留下缝痕也没有留下线的影子,像纯粹那伤口一寸活力促使它重生。
喻忻更加努力干活了!
只是她看不到,在她头顶,那僵硬的神像仿佛真得活了过来,那双本慈祥的双眸微缩,神色变得愈加扭曲。
它在动,非常缓慢地伸动,将襁褓向外推,然后定格在某个位置。
如果喻忻这时候抬头看,一定会惊讶那位置正好在她的头顶。
但喻忻依旧认真仔细的缝合着,心头的喜悦让她哼唱着轻微的调子。
神像仍然在继续,它将那襁褓微微侧向,像在把襁褓里的东西往喻忻头上倾倒。
但襁褓并没有倒出什么,那襁褓似乎是个空襁褓,但它黑洞洞的口子如同深渊。
直到那里面突然探出一只细如枯骨的婴儿手,那双黄褐而廋小,神像更加害怕了,它想要把那东西抖落,但它根本做不到那个幅度。
阴影中,那只手的身体慢慢爬出来,浑身赤|裸黄褐廋小,长着细长的尾巴,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又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水猴子。
它慢慢地沿着神像的手臂爬向神像身体。
神像极轻微摇晃,是在颤抖。
那怪物站在神像肩膀上朝它脑后咬了一口。
咔嚓——啪——
两声交叠的声音响起,身后大门鼓动的声音太过强烈,喻忻下意识地先回头看门外。
狂风中无数的阴影在门上摇晃,就像是无数张牙舞爪的鬼怪在外嘶吼。
喻忻见门窗没事,收回眼神,余光扫到神像,依旧是那副诡异的模样。
她继续低头缝合。
就在她回头的几秒钟,神像试图将脑后吞吃的怪物赶走,动作在喻忻瞥过的一瞬间定格在原来的位置,怪物也匿在神像后面,竟然就被喻忻错过了。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
后面的风声越来越猛,门缝终于被推开一丝,风从门缝里渗进来,吹灭了地上的蜡烛。
喻忻站起身来去把门阖上。
风卷着沙石迷了眼,她揉着眼睛不舒服的回来捡起地上的蜡烛,踮起脚尖去续火。
啃食神像脑袋的怪物在风中嗅了嗅,像是闻到什么美味,勾着神像脑袋向下探了探身子。
那怪物慢慢靠近,居高临下地朝喻忻探出舌。
那舌上的潮湿感几乎要触及到喻忻了。
忽得,外界狂风大起,一瞬间吹开了大门和所有的窗户。
阴冷的夜风吹灭了室内的所有光,卷起的风沙让喻忻侧身回避。
那探舌的怪物一瞬间扑了空。
喻忻捂着眼迎着风艰难地向前,想要阖上大门窗户。
门外对着黑洞洞的长街,不知是喻忻被风沙迷住眼让她视线有些模糊,还是那长街地上本就鼓荡着雾气,雾气中仿佛有无数个飘荡的影子。
怪物见喻忻向前,以为她要走,发出一声尖细到肉耳听不见的声音。
它从神像上扑到地上,又试图从地上扑到喻忻身上。
然而,它刚刚起跳,却猛地被拽回。
它龇牙咧嘴霍然回头,却发现——
公仔熊的手掌不知何时拍在它尾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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