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夷陵,魏樱自然是要去问候各弟子的,师兄萧肃这几个月来颇为辛苦,她也是需好好道谢,慰问一番的。虽说这恩已经大到不可言谢,可这句“谢谢”不说一说,魏樱她还就是良心过不去了。
交代完一些关于魏氏探子的事,再告诉了魏琪池一些她的“预料”,让他准备该如何如何做。
怕魏琪池不解,她还写了一张详尽的计划清单,加了只有魏琪池和她才可看到内容的封印。
一切准备妥当,魏樱就去了二师兄的院子。
魏琪池携一张薄纸,消失于浓密竹林小径中。
……
“师兄啊!开个门儿!你貌美如花的小师妹来啦!”魏樱负手立在萧肃院门外,用脚踹了踹门,高声喊道。
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了萧肃那张曲线柔和的老好人脸。
魏樱与他久别重逢,心中自然欢喜,惊喜地叫了一声:“师兄!”
“小樱你快别喊了。”萧肃听不下去了,这嗓门,整个采薇阁怕是都可以听见了,魏樱不怕丢脸,可他怕呀!便连忙出声阻止。
魏樱不置可否地笑笑:“怎么?师兄可是怕小樱给师兄丢了面子?”
“你也知道师兄会丢脸啊?”萧肃被道出真相,却一点也不尴尬。
魏樱笑而不语。
“来吧,进来坐坐。”萧肃微微侧开身子,给她让出点路,“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让师兄好好看看,我们小师妹到底变得如何了。近日我新得一茶,闻之甚好,来一同品品吧。”
“啧,师兄,你这话说的。还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都成你闺女了?!你这不是占我便宜么?不行,这茶我可得好好品品,受了那么大委屈,我可得好好补偿回来。”她摇头晃脑,仿若自己在说什么大道理一般。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落落大方地走到那摆着茶具的桌旁坐下。
萧肃有些哭笑不得,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茶罐子,也坐到了桌旁。
他取出一枚小小的竹片,一边将罐中茶叶拨入茶壶,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询问道:“那姑苏的蓝公子,待你可好?”
“你师妹我身为魏氏宗主,那蓝家能亏了我?”她看着萧肃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抚摸茶具,回答道,“况且那姑苏蓝二公子还对我那兄长有情义,自然得讨好我这小姑子。”
萧肃失笑:“小师妹你莫要毁人清誉,这蓝二公子与魏公子皆为男子,怎可能…”
魏樱撇撇嘴:“是与不是我看得清楚,师兄你爱信不信。”
“你……”
萧肃还待再教育自家小师妹莫要胡乱下定义,就被魏樱打断了:“得得得,师兄,我不乱说了。你也别说了。咱俩这么久没见面,算是我求你,你别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看,这茶汤快熟了,咱俩喝茶。”
萧肃不再说话,把茶斟出来。碧色茶汤,碧色茶具,相互映衬着,显示出一种奇异的幽深,分不清何为杯壁何为茶汤,透露出难以抑制的古朴闲雅,就如表面浮出热气,发散与空气中,氤氲了两人的面容。
看样子,是壶好茶。
魏樱举起茶盏,递到唇边吹了吹,小酌了一口。
“如何?”
“好茶。”
萧肃便笑笑。
魏樱询问起魏氏近况,回答自然是一切安好。其实魏琪池已同她讲过,只不过她觉得再听师兄确认一句,似乎更让人安心。
“谢谢你,师兄。”她道。
萧肃一愣:“你同我说什么谢?”
魏樱摸摸鼻头:“谢谢师兄对采薇阁的诸多费心,还有师兄对我的照顾。”
萧肃默了一会儿,涩然开口:“师妹,你知道吗?你永远不必对我说这两个字。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他喜欢她,他为她做一切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不需要那句“谢谢”,也不想听到那句“谢谢”,这句话会显得他们很生分。
可他不能说出来,不能说出自己的心意,她已经成亲了。更何况他们是师兄妹啊,若是那般,便不符合天理伦常。
于是,他道——
“因为,我是你师兄啊。”
魏樱看得通透,此刻难免为这位占了原身便宜而得来的师兄心酸。
她垂了垂眼睑,有些心虚的避开了萧肃看她的目光,轻声道:“嗯,我知道了。”
又闲谈了几句,魏樱实在是有些待不下去,起身告辞。她感觉气氛实在是有些暧昧。
萧肃送她出门:“你这是要直接去姑苏了吗?不多住几日?三个月才回来这一趟……”
“不了师兄,”魏樱道,“云深不知处尚有紧急事务需我亲自处理,便不再多做停留了。 ”
“那你此番归来……”
“回来同琪池交代些任务,因是机密,不便在信中说,在信中也交代不清楚,就回来同他讲讲。”魏樱答道。
“那既然如此,师兄便不再多啰嗦了,你既有急事,那便赶紧去吧。”
魏樱点了点头:“星尘那里……以及其他弟子那里,还望师兄多多费心。”
“这些都交给我,师妹你尽管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就是。”
“嗯,师兄,再见。”
“再见。”
魏樱御剑离去。
萧肃看着魏樱,看她在天边一点一点缩小,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他低头自嘲笑笑,走回屋内。
轻风无声,细细抚过,盛开的桃花互相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似在说着什么甜蜜的悄悄话,透着羞涩的粉。
花开三月,举杯消不了的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抽刀不可断。
温言软语,尽收心底。
……
夜浓得化不开,魏樱御剑高空,受着寒风,临近云深不知处,闻得一丝焦糊……
她心口一窒!
糟糕!
断愁灵光大盛,光影一般,射了出去!
浓烟滚滚,大火滔天!
炽热的火舌舔舐过木制的楼阁,迅速侵占有迅速蔓延!
蓝氏子弟聚在一处,皆神色惶恐,有想要取水灭火的,却被身着如火般烈焰衣袍的温氏子弟一箭刺穿了大腿!
“啊——!”那名蓝氏弟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魏樱跳下剑,快速地给那名弟子止血喂药,将他安置在一旁。
温氏子弟见此,挽弓对准了魏樱,却被温氏领头的人给拦下了。
此人正是温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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