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尸体以后, 现场的情况一下子就乱了。有人惊呼、有人尖叫、也有人骂骂咧咧地说话, 似乎是觉得大过年发生这样的事情太晦气。
叶唐文打算靠近一些看看范海川的尸体,但是范海川的尸体面前围绕着太多的人了,他还没有靠近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熟悉的类似收音机接收信号不良的声音。这声音太熟悉, 以至于只是听见它的开始,叶唐文的心里就不由得产生抗拒。
叶唐文觉得,他已经形成了应激反应。
电子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 回声使得这电子音更加具有存在感。
“欢迎各位,欢迎你们来到撒旦的考场, 请大家依次回到刚才的座位领取试卷。”
声音到了这里就嘎然而止, 就在声音停止的时候, 他们发现原本空空荡荡的会议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灰黑色的A4纸和一支白色的水笔, 它们出现在每个人原来坐着的位置上, 而没有人坐的位置, 则上边是空着的。
在场的其他人好像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特别不适应。他们的注意力也从范海川的尸体上转移到了这声音上面, 好些人在讨论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就连陆回羽和薛小川都不例外。
叶唐文朝邱轻辞看过去, 当他的视线落在邱轻辞身上的时候发现, 邱轻辞居然也在看他,好像也在打量着自己的反应。这样同步的反应让叶唐文心里忽然地微微发烫, 害怕自己的眼神太直白, 很快小心地转移了视线。
叶唐文观察到其他人的时候,发现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惊讶、疑惑和不可思议的反应。
那些不认识的人也就算了,但是就连陆回羽薛小川和花千树几个也都表现得很吃惊。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就是他们这是在按照他们所获得的剧本在表演。
可是,这看起来也并不像表演。他们都不是表演专业的人,那么自然的反应、只能是油然而生的、真实的反应。叶唐文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这次的书世界好像和以前的世界真的不太一样。
“请各位立刻回到刚才的座位上领取试卷。”电子音再度重复了一次,明明没有任何感情冷冰冰的声音,却意外地急促。
叶唐文率先回到了座位上,然后解云也跟着坐了回来,对叶唐文小声说:“你怎么这么听话呀?它让你坐下你就坐下?一点儿都不怕这是坑我们的吗?这样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呀?”
“你之前都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吗?”叶唐文疑惑地问。
解云摇头:“我们小区的管理员穷凶极恶,没有人敢来招惹我们,所以以前从来都不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出现的。”
叶唐文、解云还有邱轻辞都纷纷坐在了位置上以后,其他的穿书者虽然不情愿但是也都一个接着一个地坐了下来。
桌子上的A4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上面是非常简单直接的问题——“凶手是谁?”
而且,这这问题在上面重复写了两遍。不过,这种情况看起来只是一个问题,但是既然写了两遍就意味着这是两个问题。就好像第一次穿书的时候看到的那两个问题,实际上答案是不同的。
其他人也看见了试卷上的题目,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狐疑和讨论,电子音再度响起,“既然大家都拿到了自己的试卷,接下来请听考试规则。本场考试时间为72小时,满分一百分,每个人独自完成自己的试卷,获得满分的考生即可顺利通过本次考试。未获得满分的考生,逐出。”
“答题必须使用现场提供的笔,不可以抄袭他人的答案,不可以涂改、损毁或丢弃试卷,不可以替他人答题。违反考试规则和考试纪律的考生,逐出。监考者是考生之一,希望大家遵守考场纪律,考出理想的成绩。”
电子音结束之后,在场的人多数面面相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的表情。坐在叶唐文右手边的男人显得特别不耐烦,他似乎有些生气,“这是你们谁在搞鬼?这样戏弄我们很有意思吗?”
解云瞥了一眼,冷笑说:“呵,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怀疑是我们做的?”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某些人要是非对号入座的话,我也不介意。”
解云:“谁对号入座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你们别吵了行不行,我们所有人都在会议室,谁动得了手脚?还是不要怀疑自己人的好。”
“谁跟你是自己人了?”
“不是自己人?咱们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
“你——”
……
在场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原本是商量电子音突然出现的事情,越说到后面越是离奇,更有人差点动手。从言辞之间听来,在场的这些人似乎是有着某种事件的联系,本来以为可以继续吃瓜的,但是他们吵到一半小霖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听见哭声之后,他们才停下了争吵。
小霖一边大哭一边说道:“我要回家——”
一个坐在屏风边上距离小霖比较远的女人从座位上走到小霖身边哄他,“不哭不哭,阿姨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的安慰很管用,小霖立即不哭了,抱住对方说了声“好”。
女人顺势抱着小霖笑盈盈地走出了会议室,她并没有带走桌子上的试卷和笔。不过,小霖的桌子上确实空的,刚才哭哭啼啼的男孩怎么还会有心思将试卷和笔收起来呢?
经这么一闹,会议室的其他人也没了吵架的心思、更没了继续开会的心思,纷纷从会议室离开。可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他们离开的时候基本上都把桌上的试卷带着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叶唐文注意到被遗忘在桌上的那张试卷被一个男人悄悄顺走了。他故意走在其他人后面,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桌上的试卷像一张废纸一样拿起来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篓里面。
叶唐文记得,这个男人就是刚才坐在他右手边那个人。叶唐文心里一沉,那女人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书世界,不然的话,试卷这种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被这么随意地忘记在桌子上?
逐渐地、大部分的人都从会议室离开了,范海川的尸体他们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很快,原本嘈杂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叶唐文、邱轻辞和花千树。
好不容易等人都走了,叶唐文这才和花千树打招呼,“花千树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你是从几楼下来的?要不然今晚我们一起住吧!”
本来以为花千树会欣然同意,却没有想到她听见这话反应这么大,直接骂道:“流氓!想打老娘的主意,仔细我戳瞎了你的眼!”
花千树骂完,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虽然她动作比其他人慢了一些,但居然也准确地找到了离开的方位,也出了会议室。
如果说之前现场有人需要表演的话,可现在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花千树还演什么呢?会不会她根本不是在演,而是……
叶唐文心里揣测的时候邱轻辞就已经靠过来,只听见他道:“不用在意她的话,花千树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
“记忆出了问题?”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花千树现在目不能视,却能够不需要别人的帮忙就可以顺利地在这栋楼来去自如,说明她对这栋楼无比熟悉。可花千树是才和我们穿进来的,又怎么会对这里的地形这么熟悉呢?”
解释到这里,叶唐文明白了,“她被替换了新的记忆,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是书里的角色。”
“不错。”邱轻辞道:“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刚才在会议室的这些人应该都是被替换了记忆的穿书者。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外面世界的人,都以为自己是生活在这里的普通居民,这样的情况就比较麻烦。”
叶唐文:“那陆回羽呢?他也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邱轻辞:“他那个样子肯定是什么都忘了,要是他还记得,肯定第一时间找上来了,陆回羽可不是一个会演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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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觉得上一次穿书陆回羽演的挺像是那么回事的。
叶唐文:“那我们去看看尸体?”
邱轻辞:“还是先回房间吧。”
“为什么?”
“快要十二点了。”邱轻辞点亮手机屏幕让叶唐文看,“今天是除夕,十二点应该守在家里过才对,待在外面总是危险的。”
手机上显示现在已经十一点四十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耽搁这么久的时间。邱轻辞这一提醒叶唐文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的背景是除夕夜,外面的烟火燃烧得更加放肆,但总令人觉得不安。
出门按电梯的时候叶唐文还对刚才停电的事情多少有一点阴影,不过这一次好歹没有出什么状况,他顺利地到了二十一层。从电梯出来以后,叶唐文问:“轻辞,你住哪里?”
邱轻辞:“二十三层,2306号。”
叶唐文失望地道:“居然隔了那么远啊?”
邱轻辞:“今天可能要委屈你自己先住在这里了,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叶唐文有些期待地问:“是吗?”
“只是一种直觉,今天晚上要留在房间里‘守岁’,谁敲门也不能出来。”邱轻辞用非常不放心的眼神看着叶唐文,“记住、是任何人,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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