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躺在一旁的叶唐文听见邱轻辞这话也吃了一惊, 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没有弄清楚的问题, 居然能让薛小川就这样轻易地告诉了邱轻辞。叶唐文着实有些好奇,邱轻辞到底对薛小川做了什么,能让她如此言听计从。
花千树在旁边也没有想到邱轻辞会说出这样一句令人震惊的话来, 第一时间她问的居然是,“你怎么会进到薛小川房间的?”
邱轻辞:“之前在范海川房间里不是发现了一堆钥匙吗?当时我就把薛小川房间的钥匙顺带拿了出来。”
花千树:“你早有预谋?”
邱轻辞:“不错,我盯着薛小川已经很久了。看到范海川房间里的钥匙, 我就已经在打这个主意了。薛小川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有些问题, 必须从她身上才能找到答案。”
叶唐文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这么紧急的情况了, 这两个人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讨论这些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难道不是应该直奔主题吗?叶唐文看不过去, 插话问道:“所以薛小川到底说了什么了?”
邱轻辞道:“薛小川说, 她是平行世界的人。”
叶唐文:“居然真的是平行世界?”
花千树:“平行世界?”
“不错, 书世界, 是‘那边’的工具。”邱轻辞:“我们这里所有从书世界顺利逃出去的人, 不是会莫名其妙地失去一些能力吗?那些能力正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人所需要的, 我们失去的, 都会变成他们所获得的。书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媒介的存在。”
花千树:“他们那里的法律允许这么做?”
邱轻辞:“只要有利益, 谁还管法律。”
花千树听到这里, 情绪有些激动,上前一步质问邱轻辞:“你怎么不杀了她?”
“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杀了她?先不说会惊动其他的穿书者,要是杀了她, 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断了。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这个时候也请你先冷静一点。”邱轻辞道。
花千树:“我没有不冷静。”
话题到这里气氛已经有些冷,叶唐文也明白,花千树现在肯定对薛小川恨之入骨,但是又得留着她,自然很生气。叶唐文也不知道时至今日,他还可以对花千树说什么安慰的话。
花千树接着问:“假如我们最终逃离了书世界的桎梏,我们失去的能力能被还回来吗?”
邱轻辞:“不能,失去的,就不能再还回来了。”
听了邱轻辞的话,花千树一时间有些恍惚。虽然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可真的听见邱轻辞这样说了,她还是有些无措。有些事情,是你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无法接受。
花千树情绪低落地往前走着,经过叶唐文的身旁,叶唐文问:“你要去哪儿?”
花千树的声音冷静得出奇:“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叶唐文:“你不记得我们白天发生的事情了吗?你自己一个人待着会很危险。”
花千树却没有搭理叶唐文,而是更快地朝其中一个房间走过去,关上门与外面隔绝起来。
邱轻辞倒是没有表现得多惊讶,走到叶唐文身边坐下,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平静地问叶唐文:“伤到哪儿了?”
叶唐文乖乖回答:“手。”
“给我看看。”
邱轻辞放慢了声音和叶唐文说话,那声音很轻,似梦似幻一般,温柔又不可抗拒。叶唐文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出去,撩起袖子给邱轻辞看,空气里安静极了,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让邱轻辞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叶唐文的心理很不是滋味,有点委屈还有点想要躲开,可是好不容易见到对方,又想要多看两眼。这样矛盾的情绪在邱轻辞的眼中看起来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邱轻辞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对方,连忙说:“是不是弄疼你了?”
叶唐文哪里知道邱轻辞的脑回路,连忙抬起头解释,“没有,不是的,本来就很疼……不,其实也不是很疼……”
怎么又一种越解释越混乱的感觉,叶唐文索性闭嘴不说话了,真是说多错多。邱轻辞却忽然莞尔一笑,“怎么忽然这么拘谨了?是被我刚才胁迫薛小川的样子吓到了吗?”
说完,邱轻辞离开了沙发,开始在客厅里翻箱倒柜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叶唐文趁着对方没有看自己,视线一刻也不想移开地看着邱轻辞略显单薄的背影,他很快找到了一卷纱布,然后走过来替叶唐文包扎,一边缓慢地动作一边道:“这里没有药,先包扎一下,等回去了我再带你治疗。”
听到邱轻辞说的“回去”两个字,它像是一把钥匙忽然打开了隐秘的大门。他们还能够一起回去吗?
叶唐文坐着没有动,任由邱轻辞摆弄他受伤的手。他记起来之前自己自己忽然想起来的、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剧本”,杀了小霖父亲的人——是他。
或者说,是他在剧本杀当中扮演的角色。
一通胡思乱想过后,邱轻辞终于包扎好了,叶唐文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放开。在邱轻辞面前,那番话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难以表达,他很自然地像平时聊天一样地就说了出来,“轻辞,今天我在我住的那间房子的天花板上发现了小霖父亲的尸体。”
邱轻辞:“然后呢?”
叶唐文:“我之前不是没有剧本吗?但是看见那具尸体之后,我好像就记起来了,我想起来是我玩的这个角色,杀死了小霖的父亲,然后把他丢弃在我房间的天花板上,不让人发现。”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叶唐文都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要把自己是“真凶”的身份告诉了邱轻辞,就意味着他站在了与邱轻辞对立的那一面,那么是否,现在所有美好的景象全都会消失掉。
他们……将会是对手?
不,他不会是邱轻辞的对手。只要自己承认了“真凶”的身份,大家都填写上他在剧本杀当中使用的名字,事情就可以完美地解决。邱轻辞和花千树就不用再费尽心思去找寻什么所谓的“真相”。
虽然按照之前的分析,被找出来的“真凶”会死在书世界,可是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邱轻辞能好好儿活着出去,他愿意这样做。
听叶唐文说完这番话,邱轻辞却忽地不再说话了。而是将视线毫不收敛地投向他的身上,邱轻辞看着他的眼睛,那审视的眼神如有实质,像是夏天的太阳,令人感到灼热却其实十分遥远。
叶唐文被看得心里直打鼓,他设想过邱轻辞听到这件事之后的各种反应,却没有料想到会是现在这副场景。叶唐文不知道邱轻辞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可他刚才由于太紧张而忽视了手上的疼痛,这会儿疼痛的感觉上来,叶唐文忍不住抽泣了一声。
邱轻辞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绷带绑得太紧了?”
叶唐文:“没有。”
邱轻辞不放心,又把叶唐文的衣袖撩起来看了看,觉得真的没问题了才安心。然后沉默着没有说话,时间其实也没有多长,只是邱轻辞没有往下接话,叶唐文几乎要以为邱轻辞刚才是不是走神了没听到,打算再重说一次。
刚打算开口,就听见了邱轻辞的声音,他问:“你可能会是‘真凶’的事情还跟谁说了?”
叶唐文:“没有跟谁说,只告诉了你。”
邱轻辞语气严肃,“难道你不知道,把自己是‘真凶’的身份告诉别人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我们之前讨论过。”叶唐文不敢也不愿意看着邱轻辞,他越说声音越低下去,“可是我们待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反正……反正我的身份牌这么难玩……我想让你安全地回去,我就是想、想得要命……”
当邱轻辞问他的时候,原本打算好用来回答的话说出来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叶唐文被抱住了,邱轻辞轻轻地将他环在自己和沙发之间,用一种亲昵又温暖的姿势拥抱着他。耳畔是邱轻辞轻轻说话的声音,叶唐文听见他说,“没事的,别怕,我们会一起安全离开的,我保证。”
邱轻辞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但是却给人以可以相信的力量。接着叶唐文感觉到耳旁被一个带着凉意的东西触碰到,凉,但是很柔软,像清晨绽放的花瓣,给人分外舒服的感觉。
叶唐文一怔,那是邱轻辞的唇……
带着若有若无的不经意的感觉,邱轻辞很快便放开了叶唐文。就在他以为刚才的触碰只是幻觉的时候,下一刻是叶唐文再怎么样也想象不到的,邱轻辞放开了他之后,又再凑了过来,叶唐文见邱轻辞眼里带着笑意,然后再他的额头上很轻地碰了一下。
如若刚才可以解释为幻觉,那么现在则是真真切切的一个吻。
叶唐文心中又是混乱又是悸动,却不知说什么好。明明刚才的话题那样沉重,为什么会……
还没有从中缓过来,叶唐文听见邱轻辞喊着他的名字。
“唐文,我也是‘真凶’。”邱轻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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