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正是暗的时候, 叶唐文一把拉着秦芬芳躲起来。虽然不知道薛小川是为什么要毒死唐谁, 可她既然有了杀机,还是先躲起来比较好。叶唐文生怕自己和秦芬芳躲起来被薛小川发现,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原本叶唐文担心薛小川会走过来找他们麻烦, 可薛小川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好,见没有人回应之后,她直接找到自己住的那间房子走了进去。当关门的声音响起, 秦芬芳想要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叶唐文示意她先不要出来, 先看看再说。
薛小川也没有再发出什么别的动静, 把屋里的油灯点亮然后又灭掉。他们在暗处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薛小川有别的动静, 这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好不容易躲过薛小川, 秦芬芳不裂解地问叶唐文:“我们为什么要躲着她呀?难道她还能杀人放火不成?”
叶唐文懒得和秦芬芳多解释, 只是道:“总之见到她你小心一点的好。”
秦芬芳虽然不明白叶唐文究竟为什么对这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性的薛小川这么忌惮, 可叶唐文没有理由骗她, 秦芬芳便乖乖应道:“好。”
躲过薛小川, 叶唐文没忘记自己是要出来找人的, 于是对秦芬芳说:“我还有事儿, 你先回屋休息去。”
想到刚刚被杀死的唐谁,叶唐文有些不放心, 又交代了一句:“你最好把房门反锁了, 免得别人进来。”
可秦芬芳并没有乖乖听话,“不行不行,我还是害怕。你想要去干嘛?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儿去?”
秦芬芳是铁了心要跟着, 叶唐文也没有办法,“行吧,你要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了。”秦芬芳满口答应。
于是他们两个没有再多耽搁时间,很快就出了四合院。当他们走出四合院的时候才发现,下过雨的地上居然低低地飞着一只一只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却不是到处都有,而是排列成了两条不是很规整的平行线,规划出一条小路朝远处延伸而去,不知将延伸到什么地方去。
秦芬芳在旁边说:“我们要跟着它们过去吗?”
叶唐文:“跟。”
虽然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这种明目张胆的指引,如果是邱轻辞看到了肯定也会跟过去的。如果邱轻辞和赵嫣也被这些萤火虫吸引过去了,那么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肯定能找到他们。
顺着萤火虫指引的这条路往前走,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叶唐文感觉到了一种十分难受的感觉。好像这些闪着唯美的光的萤火虫都是带着极大的恶意,随时会扑过来将他和秦芬芳撕成碎片。可是当仔细朝它们看过去的时候,那不过是一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萤火虫,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孤傲的光芒。
秦芬芳忽然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叶唐文仔细听了听,“没有,你听见了?”
秦芬芳:“没有声音才奇怪啊,这么多萤火虫在飞,怎么会连一点点煽动翅膀的声音都没有。”
萤火虫煽动翅膀会有声音吗?
叶唐文想着,也许会有吧。但是这条路上的确是太.安静了。叶唐文不由得加快脚步,想要快点找到邱轻辞和赵嫣。就在他快步走着的时候,又听见了之前曾经听过的声音,这一次叶唐文听见了完整版的内容。
女孩说:“你一我一,一休哥;你二我二,二郎神;你三我三,三公主;你四我四,少林寺;你五我五,武林帮主;你六我六,六六大顺;你七我七,七仙女;你八我八,八仙过海;你九我九,请你喝杯酒;你十我十,石头剪刀布!”
男孩说:“本来要打一百零一下,可是妈妈不在家。爸爸说,砍三刀;爷爷说,捏鼻子;奶奶说,割耳朵;弟弟说剃光头!”
叶唐文之前也曾经听过这两个童谣,但是没有一次是将它们完整地听下来的。这一次居然在这里听了个完整版,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每次出现这歌谣,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第一次听到这个歌谣的时候就是包小诗和小陶小垒猜拳的时候。
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叶唐文加快了脚步,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样的歌谣,难道说邱轻辞或者赵嫣跟小陶小垒猜拳输掉了吗?
叶唐文虽然加快了速度,可是这条萤火虫围成的小路好像越来越长,他跟着一直走了很远,由于天色太暗,根本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直到,叶唐文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
此刻的竹林和以往他见过的都不同,大片大片的竹林里面飞舞着无数萤火虫。它们忽高忽地,缓缓地在这片茂密的竹林里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从远处看,就像是人间的夜空,一派的梦幻迷离。
秦芬芳:“原来这些萤火虫都是从这里飞出来的,可是它们为什么偏偏往我们的四合院那里飞过去?”
叶唐文想到了刚才从外面回来的薛小川,“可能它们是跟着薛小川过去的,所以才会在我们过来的一路都有萤火虫。”
秦芬芳:“我们要进去吗?”
叶唐文看了一眼似银河一般美的画面,叶唐文觉得邱轻辞和赵嫣应该就在里面。叶唐文对秦芬芳道:“我想进去看看,可里面可能会有危险,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是来找人的,你没必要跟着我进去冒险。”
秦芬芳:“别介,你让我一个人回我也不敢哪。看你刚才害怕薛小川那个样子,该不是怀疑唐谁是薛小川杀的吧?”
没想到秦芬芳居然看出来了,叶唐文只能点点头,“我是有这个怀疑。”
没想到秦芬芳一脸惊讶:“不是吧,我就诈你一下,居然是真的!那我可更不要回去了!”
也是,书世界哪里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呢。所以也不再坚持,和秦芬芳一同走进了竹林。竹林脚下的泥土本来应该是柔软的,但是叶唐文踩上去却感觉像是踩在水泥地上一样,有种坚硬又踏实的感觉。眼前原本应该出现的漫天的萤火虫已经消失不见了,夜幕像是被缓慢地渲染了一层白色颜料一般画出了青天白云,天空的颜色干净得好像百年前空气极好极好的时候。
他们站立的地方,也不再是阴暗潮湿的竹林,背景忽然变化成了一条热闹的街市,颇有古风的建筑就好象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画面,就连路上的行人,也穿着古早风格的衣裳。没有人朝他们俩多看一眼,他们就如同凭空出现的幽灵,窥视着这里的秘密。
不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没多久就出现了一行人抬着花轿吹着唢呐迎面走了过来。花轿周围还跟着几个小孩,一边拍手一边说笑,好不热闹。花轿走街串巷,还有人发喜糖发红包,热闹了整整一条街的人,花轿停下来的地方刚好是辛家大宅的正门。来迎亲的却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娶亲的却不是他。
此时旁人议论到:
“辛家的少爷娶亲,怎么是辛家大老爷来迎亲,这新浪都没来岂不是坏了规矩?”
“听说辛家的少爷身体虚,连太阳都晒不得,故此辛家老爷才出面替儿子迎亲呢。”
“我倒听说,辛家娶的这位隆家小姐名唤玉枝,已有个七八岁年纪的女儿。辛家少爷身体抱恙,无人肯嫁,这才娶了个曾死了丈夫的女人。辛家肯明媒正娶已是隆小姐天大的福分,还能计较谁出门迎亲么?能嫁出去都是万幸了。”
“那这位隆小姐的女儿呢?”
“据说跟了辛家姓氏,一并做了辛家女儿。”
他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地听不清楚。街市上的喧闹声也渐渐消失,天色迅速地黑下来,外面开始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这雨顺这雷电之势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就算打着伞,裤子也会被打湿到膝盖以上,路特别难走。可是这雨水却打不到叶唐文的身上,这些雨自动避过了他落到地上,所以他的身上是干燥的。
眼前原本热闹繁华的街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霾笼罩下的竹林。不错,就是他们之间所见到的这片竹林,可是这大雨当中的竹林,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是竹林的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这他过去,当他快步穿过竹林时,刚好看见了那座阴阳冢。
此时的阴阳冢还不叫做阴阳冢,上面写了一个特别文雅的名字“非非堂”。说它文雅是因为,“非非堂”是欧阳修家的一座藏书阁,以这个名字给这座建筑命名,可见它的主人也是一位饱学之士。
可就是这风雅至极的非非堂上却笼罩着乌云和一片黑压压的气氛,第三层楼上站着两个人。虽然下着大雨,可完全没影响看见她们。上面的两个人,一个是隆玉枝,另一个是辛钰。虽然距离远,可叶唐文能隐约听见她们的谈话。
辛钰的声音隐忍又难过到了极致:“你是我娘啊,你现在这算什么?用我的血来养别人的儿子!”
隆玉枝:“你听我说,其实我不是你亲娘,收养协议你也看到了不是吗?看在我养你长大的份上,帮我做点事情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辛钰:“不要再骗我了,我都知道。你和辛皓远说的我都听见了,我小的时候你答应嫁进辛家只是为了享受这个家带给你的荣华富贵。而这一切,你早就跟辛皓远交易好了,就是用我的血来换,不是吗?”
隆玉枝冷冷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你必须再让我抽一次血!”
辛钰几乎要发疯:“他今天要多少的血量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是要我的命!”
隆玉枝:“不会的,不会这么严重的。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要你的命呢,你听我说……”
辛钰:“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不会!”
决绝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辛钰一跃从三楼跳了下来。她倒在铺天盖地的大雨中,那么弱小的一个女孩子,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却被逼到了这般境地。
隆玉枝匆匆从阁楼上走下来,她的身后跟着小陶和小垒。小垒看见辛钰的尸体问隆玉枝:“阿娘,阿姐怎么了?”
隆玉枝半蹲下来摸了摸小垒的头,“她不是你阿姐,她不听阿娘的话不肯救哥哥的命,是个狠毒的女人。阿娘讨厌她,小垒也不许喜欢她,知道么?”
小垒缓缓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听阿娘的话。”
小陶:“我也听阿娘的话。”
雨中有人打着伞过来,走近时叶唐文看清了他的脸,是管家金升。他走到隆玉枝跟前,“少夫人,您怎么还在这儿?您再不来老爷该生气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隆玉枝看了看辛钰的尸体,说:“把她埋到林子里,明天早上我要这非非堂干干净净。”
金升:“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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