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欣然盯着少年发呆,小和尚轻咳一声,开口道:“秦姑娘,这位施主也是你们柳西村的,你跟他一起回去吧。”
看着小和尚递过来的水囊和干粮,秦欣然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这小和尚是多盼她离开啊?东西都备好了。
看来秦家是必须回了,秦欣然有些无奈的从小和尚手中接过干粮和水囊,还不待她开口道谢,少年已经转身大步离去。
秦欣然:“……”
在不健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性格多少都有问题,这般想着,秦欣然和小和尚匆匆道了个别,便向少年追去。
少年身高腿长,一步抵秦欣然两大步,走的又快,秦欣然一路一直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她本来想和少年说走慢点,但见对方冷着一张脸,终是没说出口。
少年沉默寡言,秦欣然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一路上只安静的走路,没有任何交流。
秦欣然新得的这副身体虽然比她以前的身体健康很多,且常年劳作,可与少年的身体素质仍是没法比。
走了半个多时辰后,秦欣然的呼吸便开始急促起来,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脸上、身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炎热的夏日顶着大太阳走路真不是一般的遭罪,尤其这段路还要攀爬过一座小山丘。
秦欣然抬头看向少年,想和对方商量一下可不可休息一会,待她目光落到少年那侧完好的面颊时,整个人顿时一愣,眼中惊讶一闪而过。
之前一直闷头走路,再加上少年脸上的胎记有些骇人,秦欣然一直没有仔细瞧过少年正常脸颊那侧长什么样。
现在这般一看才发现,这少年的容貌竟然和她救她的恩人有八|九分相似。
如刀刻般完美的轮廓,凌厉的凤目,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唯一不同的是,这少年脸上稚气未脱,若是退去这份青涩稚嫩,他们的容貌应该会更像。
真是可惜了,再好的容貌,配上那块巨大的胎记都毁了。
就在秦欣然盯着少年微微出神时,少年忽然停下脚步,说道:“秦姑娘,前面有一条小溪,我去装点水。”
天气热,一路走来不停出汗,不停喝水,水囊中的水已经消耗了大半。
听到少年的话,秦欣然忙点头道:“我也去。”
想到了什么,秦欣然又道:“你先过去,我去解个手。”说完,不待少年回答,秦欣然抬腿便向一旁的小树林跑去。
荒郊野外,秦欣然也不敢走太远。
跑出一段距离,感觉少年听不到了,秦欣然来到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后面。
另一边,少年来到小溪边,拿出腰间的水囊装满水。
见溪流中有鱼儿走过,少年起身在水面一扫,来到一段被几块大石截住的水流处,从腰上取下长剑,专注的盯着水面。
溪流里时不时有鱼儿游过,每次随着水流游到几块大石头之间,都会被困住一些。
观察了一会后,少年握着手中长剑猛地一插,瞬间便插到一条鱼。
少年正准备插第二条,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少年动作一顿,抬腿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秦欣然也从树林里跑了过来。
因为着急,裤子没提好,没跑出几步,秦欣然便被宽大的裤脚绊了一跤。
少年快步来到秦欣然身边,将她扶起来后,问道:“秦姑娘,你没事吧?”
秦欣然脸色惨白,颤颤巍巍的伸手指向身后的树林道:“里面有蛇。”说话时,秦欣然紧紧抓住了少年的手,显然被吓的不轻。
这个年代非常重视男女大防,即便村里人不像大户人家那般讲究,但是两人这般拉拉扯扯也非常不妥。
秦欣然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就像影片一般在她眼前闪过,并没有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
当然就算留下印象,那些礼仪妇德也不会对秦欣然有太大影响,毕竟少年年纪不大,在她眼里和弟弟差不多。
因为太过紧张害怕,秦欣然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她抓住的正是少年那只长满了胎记的手。
在村人眼中,少年身上的胎记是邪恶与不祥的象征,即便是打他的时候,他们也是用棍棒之类的物件,从来不碰触他的身体,因为他们觉得与他身体接触不吉利,会给自己带来厄运。
第一次与人这般亲密接触,少年十分不习惯,他感觉自己被握住的手手心发烫,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往这只手上涌。
少年不自在的挣了两下,然而秦欣然抓的太紧,他没挣脱,少年只能无奈开口道:“秦姑娘,你先松开我,我去看看情况。”
“别去看了,”秦欣然摇头道:“这会它早就跑了。”
秦欣然不想和少年分开,再者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蛇,她只是听到一阵嘶嘶声,和她刚穿过来时遇到的那条巨蟒发出的声音非常像。
担心一会再传来那种毛骨悚然的声音,秦欣然牵起少年的手便向溪边跑,边跑边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遇到危险的时候,秦欣然想喊少年的名字寻求帮助,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黑子是村里人给他起的外号,带有侮辱性质,秦欣然不好这么叫。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方奇泽抿了抿唇,半晌回道:“方奇泽。”
“方奇泽。”听到少年的回答,秦欣然小声的重复了一遍。
村里人都叫他黑子,便是方伯也是叫他小子,或者臭小子,活了十七年,方奇泽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别人口中唤出,他心中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
“我叫秦欣然。”秦欣然自我介绍。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透着沁心的凉意,顶着烈日走了大半个时辰,秦欣然热的要命,看到潺潺流淌的溪水,她立刻松开方奇泽的手向溪边跑去。
方奇泽望了秦欣然的背影一眼,抬步向刚刚的石堆旁走去。
秦欣然取出腰间的水囊装满水后,捧着清凉的溪水洗了两把脸,然后脱掉鞋袜,挽起裤腿,步入水中。
这大热的天,原身还穿着破麻鞋,裹着袜子,平时还好,走远路就遭罪了,袜子都湿透了,脚上湿露露的,全是汗。
如今将脚泡在水中,丝丝凉意从脚底直达大脑,十分舒爽。
这个年代的女子有缠足的习惯,不过都是富商权贵的女子,像原身这种农村家庭,还要指望女子干活,自然没有这些讲究。
即便没有缠足,她的脚也不大。不过可能因为常年劳作,她的脚也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光滑细嫩,脚底板甚至还有黄色的硬痂,真是个可怜的娃。
方奇泽叉了几条大鱼收工后,便见秦欣然已经在河里耍了起来,溪水刚刚没过她的膝盖,她却将裤子挽到了大腿根处,在那洗腿。
这个年代,女人露脚是非常不检点的行为,她这不但露脚,整条大腿都露出来了。
这么奔放的女子,方奇泽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忙转头,避开那道春|光。
抿了抿唇,方奇泽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秦欣然已经提着裤子走到岸边,问道:“方奇泽,你抓完鱼了?”
“嗯。”方奇泽不自然的应了一声。
秦欣然来到岸上,将袜子卷了卷,直接收入了衣兜里。
这么热的天,穿袜子太难受了。
收起袜子,穿上麻鞋后,秦欣然又洗了洗手,这才放下裤腿,来到方奇泽身边,从小和尚为她准备的布袋子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方奇泽一个道:“这会天正热,我们吃完再走吧。”
“我不饿。”虽然嘴上说着不饿,但是方奇泽的目光却粘在秦欣然手里的大白馒头上,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方奇泽一个人生活,家境贫寒,平时饮食粗糙简单,以填饱肚子为宗旨,这般精致的大白馒头他平时根本吃不到。
”见方奇泽盯着馒头没有动作,秦欣然诚恳道:“不饿也吃点吧,还有挺远的路呢。那小和尚给了我五个,我一个人吃不完。”
最后,五个馒头,四个进了方奇泽的肚子,秦欣然只吃了一个。
吃饱了、喝足了、休息好了,日头也渐渐西斜,又起了风,伴着飒飒的凉意,后面的路,两人走的快了很多。
到达柳西村的时候,日头已经落山了。
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炊烟,秦欣然跟随方奇泽来到村东头一座不大的院落前。
望着破旧的院门,秦欣然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一刻,秦欣然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穿越了,她要面对完全陌生的亲人,开启崭新的人生,不管她是否已经准备好。
秦欣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方奇泽,虽然两人只认识了一下午,虽然对方也才十几岁,但是对方给她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秦欣然不由自主的便对他产生了一丝依赖。
秦欣然能感觉到这家人对原身不太好,她现在宁愿跟着方奇泽回家,也不想回‘自己’的家。
见到了家门口,秦欣然不进院子不说,还眼巴巴的瞧着他,方奇泽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了想,他从背篓里取出两条用柳条串起来的大鱼,递给秦欣然道:“给你,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说完,方奇泽转身毫不留恋的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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