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已经跟着谢书尧读了两年多的硕士，柳旭依旧没能习惯谢书尧这种安排任务的风格。
我给你放一个月的假，你好好休息，顺带着把毕业论文给写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
别人为了写一篇论文，花费半年时间都有可能，谢书尧居然让他一个月内搞定，而且这个搞定并不是说通过毕业答辩就好，要求是通过谢书尧的审核，写出一篇谢书尧认为‘还可以’的文章来。
柳旭真想对谢书尧说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可他知道，能做到。
在金陵医药高等研究院里，基本上所有硕士生、博士生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一个月的时间写出一篇硕士毕业论文来，虽然听着有点难，但完全可以做到。
谢书尧敢这么布置，那就证明她之前招收的学生都达标了。
‘一个月完成一篇硕士学位论文’，柳旭早就做好了准备，真正让他接受无能的是‘在一个月的假期里完成这一篇硕士学位论文’。
这哪是什么假期？
这和不放假有什么区别？
要谢书尧回答的话，还真的有区别。
如果不给放假，那就需要每天到研究室内打卡，而放假的话，打卡这个环节就可以省略掉了，甭管是在家里写、宿舍写、实验室写还是去咖啡厅或者迪厅、酒吧写，她都不管，她只看最后的结果，论文写完就皆大欢喜，论文写不完就申请延毕。
柳旭强行给自己灌了一大碗鸡血，然后斗志满满地跟着谢书尧出去会诊。
京大医学院顾兆丰教授成名多年，是国内癌症研究领域的专家，没评上首席只能说是时运不济，也与京大医学部内不同派系之间的暗斗有关，他同倪首席、周首席等都熟识，这会儿顾兆丰教授的独子顾霖染上了狂化病毒，周首席、倪首席自然是倾尽全力去救。
谁能想到顾霖身上染的新兴狂化病毒并非单一病毒，也有可能是病毒在顾霖身上发生了变异，产生了多种变体……总而言之，顾兆丰教授的独子顾霖很快就要被病魔给战胜了。
谢书尧成名之前，顾兆丰教授给予过她相当大的帮助，这会儿接到顾兆丰教授的求助电话，立马带着柳旭赶到了日月潭医院。
柳旭一看到顾霖，眼睛立马就发直了，不过只是目光发直了三秒钟便收了回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身为一个深柜兼恐同的零，他自然喜欢看帅哥，尤其是躺在他眼跟前的这种块头大，颜值还特别能打的帅哥，只不过深柜多年，他早就练出了一身波澜不惊的本事。
哪怕心里的骚鸡已经开始尖叫，他脸上都能表现得足够冷淡。
谢书尧给顾霖诊断过之后，眉头拧着，问倪首席，“血液检测和□□检测都做了吗？检测结果怎么说？”
倪首席黑着脸，“都已经送出去样了，可是具体的检测结果还没出来。”
“这么慢呢？血液检测只需要四十分钟就出结果了，加上病毒的毒株分离、RNA测序，也最多三个小时的时间，体|液检测只是作为辅助血液检测的一种参照手段，基本上不耗费时间。”
“再者，现在的病毒RNA基因链已经确定得差不多了，只是需要测序、然后对照就可以，一个半小时绝对能搞定吧。”
倪首席的脸越发黑了。
周首席的语气里满是醋泡柠檬的味道：“RNA基因链测序是做了，但你们也没公布啊，除了你们金陵医药高院，有几个研究人员知道？”
“还有，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设备齐全？说什么一个半小时就能搞定，我们这边做了病毒毒株分离的实验后，需要花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将病毒毒株样本空运去杭城，而且我们的设备精度也没有你们高……”
倪首席看谢书尧的眼神里满是怨念。
谢书尧干咳一声，解释道：“我没想到你们的技术还这么落后，和我们金陵医药高院刚组建的时候差不多……哎，技术得发展嘛，你们要那么多的研究员，每年招收那么多的研究生，怎么就突破不了这么点儿技术？”
眼见倪首席和周首席马上就要暴起伤人了，谢书尧明智地转移话题，她同柳旭说，“你上去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拿出一套治疗方案来。”
其实在见到顾霖的第一刹那开始，药神系统就已经给出诊断结果了。
‘狂化病毒-4’，‘狂化病毒-7’以及一直都没出现的‘狂化病毒-26’复合作用的结果，多种病毒的共同作用，导致顾霖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千疮百孔，脏器损伤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了。
已经获得‘全宇宙最全药典’的柳旭尝试着填了一些药进去，药神系统给出的评分都在八十分左右，意思是能治，但时间线可能会拖得很长。
谢书尧见柳旭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柳旭也束手无策了，提点道：“遇到这种严重的病情，该用狠药就用狠药，大胆一点。当然，剂量必须得注意，万一超出病人身体的承受能力范围，你用的药可能就会对病人造成再次伤害。”
柳旭尝试着换了几种比较大胆的药，果然，药神系统给出的评分逼近了九十分，但距离小有奇效还稍微差一点点。
柳旭舍不得浪费这个病人，他同谢书尧说，“谢导，我有把握能够治好他，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他只能经由我手，我负责全程跟踪治疗。不允许任何医护人员插手。”
谢书尧不解，“小柳，你真有把握？老师的名声可就压在你这儿了，我和顾兆丰教授的关系特别好，如果这顾霖出了什么问题，我可就没办法和顾教授交代了。”
周首席也劝，“小谢，慎重点，你这个学生……可以吗？”
谢书尧相当护犊子，她允许自己怀疑柳旭，但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怀疑，一听周首席这么说，她立马便道：“强效缓释药方就是小柳的研究成果，我不在附属传染病专科医院的时候，那么多治愈的病人都是经由小柳的手治好的，小柳还到这日月潭医院来坐诊过呢，怎么就不行了？要说从中医辨证的角度来治狂化病毒及其变体感染，小柳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谢书尧把周首席怼了个脸色铁青，然后就同柳旭说，“小柳，我相信你，放心治。原本打算给你放个假的，但眼下小顾躺在这儿，你就不用放假了，待会儿让急救车把小顾转去咱们医院，那边的设备都在，你带小顾会咱们医院安心治吧。”
“论文题目也适当的变更一下，我给你想好了，就以小顾身上的复杂病情为例，做一个详细的诊疗方案出来，利用纯中医的辩证方法来也治，但我要求你详细记录每一天小顾身上发生的变化，做中医药疗效的精确表征。”
拿人家儿子给自家学生当写论文用的实验小白鼠，谢书尧心里挺过意不去，特地给顾兆丰教授表明了情况。
天知道顾兆丰教授收到自家儿子病危时的通知时，心里有多么崩溃，他四处托关系找人求人，但诊断结果都相当得悲观，这会儿听到谢书尧说能治，他立马问，“小谢，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谢书尧应道：“顾教授，我和您透个底，我心里其实没多少底，这个保证是我的学生做的。我这个学生叫柳旭，我们金陵医药高院能有那么高的治愈率，和这个学生脱不开关系，所有从我们这边出去的治愈的患者，都是由我这个学生经手的。我们在研究领域能出这么多的成果，也是因为这个学生在中医药诊疗方面有很高的天赋，为我们找到了很多样本。”
“说句实话，我这个学生在中医药领域的天赋十分厉害，原先我还能提点一二，现在我都觉得不如他了。如果他说有办法，我觉得就可以试一试，而且结果应该很乐观，但如果他说不乐观，别人说可以治，那我觉得就是别人吹牛。”
“没别的原因，在我心里，我这学生就是最了解狂化病毒导致的致病机理的，放眼全国范围内，他是，放眼全球范围内，他依旧是。”
“如果你相信我，那就让我这学生放手去治，如果你不相信，坚持找老周和老倪，我只能和你说一句，老周和老倪搞研究确实厉害，但在治病方面，两人摞一块儿也不一定有小柳强。”
顾兆丰教授咬咬牙，横下心来，又有点心理发虚地问，“小谢啊，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不过我得问问，你这个学生是男是女？”
“男的，挺帅一小伙儿。”
顾兆丰教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谢书尧愣了，“那就好？怎么，老顾同志，你这是歧视女医生呢？”
顾兆丰教授老脸一红，叹一口气，颇为羞耻且不愿地开口，“哪是啊……说出来实在是家丑，但咱俩这关系，我就不瞒你了。我这儿子哪儿都好，要身板有身板，要相貌有相貌，有能力有能力，钱也不缺，但他就是不喜欢姑娘。他是……”
老顾同志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同性恋。”
谢书尧也懵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还劝顾兆丰教授，“这哪是什么家丑吗？我们搞医学研究的，还不知道这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管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只要对他好，两人互相喜欢，那就够了。不过我也不确定我那学生是直的还是弯的，得提醒他一下。万一救治过程中搞出什么生理反应来，那可就太尴尬了。”
顾兆丰教授脸红得发烫，“确实，得提前和人家说一声。”
谢书尧教授用手捂住嘴，低声问，“1还是0？”
顾兆丰教授气得甩下一个‘不知道’，然后就‘嘭’地一下挂了电话。
谢书尧嘿嘿嘿地笑，“老同志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还是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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