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上午，来找柳旭看病的人不算多，送走柳母和那只金渐层之后，后面有来了三个人，其中只有一个人身上检测到了‘疑难杂症’，为柳旭贡献了一个指标。
等到中午的时候，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是早柳旭两年从金陵医药高等研究院毕业的临床医学博士顾苗。
“喂，顾师姐，什么事儿？”
顾苗的声音有点急，“师弟，我听谢导说你现在在天府开诊所是不是，你现在有空吗？我在天府市金高院附属医院这边，我们有个病人的情况很棘手，应该开刀做手术的，但病人是孕妇，家里人不同意开刀，谢导建议我来问问你，看你有没有保守治疗的方法，你能不能过来一下附属医院这边？”
所有从金陵医药高等研究院毕业的硕士生与博士生，都能算是附属医院的医生，只是没有编制而已。这些人走出金陵医药高等研究院后，或许有些人没有进入金高院附属医院，而是去了别的医院，比如说各大省市的市中心医院，人民医院等等，但依旧是金高院学派。
在柳旭刚入学读硕士的时候，顾苗给过柳旭不少照拂，如今柳旭一听顾苗这么说，连忙道：“顾师姐，你稍等我一下，我立马过去。我这边离附属医院大概得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你先把病人的情况同我简述一下，我好心里有个大致的准备。”
肩膀与耳朵夹着手机，柳旭飞快地在电脑上敲字，将诊所门口那led广告屏上的字更正成了‘有急事前往金高院附属医院，大概两小时后回来’，然后便将卷闸门关上，在路边叫了一辆车，直奔金高院附属医院妇产中心。
开车的司机是一个中年大叔，见柳旭一脸着急，还听柳旭说要去妇产中心，便问，“娃儿，咋了？你媳妇儿要生了？”
“有个产妇身上有点问题，那边的医生喊我去会诊。”
中年大叔看看柳旭身上的白大褂，没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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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了中年大叔一句之后，柳旭赶紧打开手机，听顾苗发来的消息。
“柳师弟，是这么一个情况，病人是一个怀孕三十二周的产妇，出现了轻微肠梗阻的情况，在咱们看来，情况虽然危急，但通过手术来治的话，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提前做剖宫产手术，小孩在婴幼儿监护室里住两个月，产妇及时做肠道修复手术，大小都保住，这个不难。”
“但病人的家属不同意手术，我们目前只能给病人下了禁食令。这种情况不做手术的话，我们都没什么把握，我打电话咨询谢导，她说或许能够尝试一下中医的保守治疗方法，但她也不敢说绝对可以，只是把你推荐给了我们。”
柳旭听了之后，心里大概有了一点底，发语音回复道：“顾师姐，如果肠梗阻不是很严重的话，确实能通过中医保守治疗的方法来，但如果是急性的话，我建议立马手术。你们先看好病人，一定一定不能再有任何加剧肠梗阻的诱因出现，我马上到，大概还有五分钟。”
“放心吧，有护士盯着呢。”
听顾苗这么说，柳旭皱了皱眉，他本来还想再叮嘱顾苗几句，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只能作罢。
现在到了饭点儿上，孕妇又容易饿，谁知道会不会稍微吃几口东西？
但顾苗已经说有护士盯着了，那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只是他的心里有些莫名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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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金高院附属医院妇产中心门口，柳旭付完钱之后，身上穿着的还是印有自家诊所标志的白大褂，直接跑近了妇产中心。
他进妇产中心时，里面一阵闹哄哄的，听着还有点吵，柳旭本能地歪头看了一眼那间病房，见顾苗就在里面，心咯噔一下就沉了下来。
他走进去，拍了一下顾苗的肩膀，一边打量病人的情况一边问，“顾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苗见柳旭来了，努力想扯出一点笑来，但她刚被病人家属气得七窍生烟，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同柳旭面无表情地说，“护士千叮咛万嘱咐，病人不能吃东西不能吃东西，她就是出去取个药的工夫，回来就看到病人捧着一个饭缸子，现在问病人吃了什么，人家家属一个都不说。”
柳旭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这哪是给产妇吃饭，这是催产妇的命啊！
柳旭见一众医生和护士的情绪都有点激动，生怕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掐起来，赶紧将顾苗拉到自己身后去，拍了拍顾苗的肩膀，道：“我来问吧，你们都先平缓一下情绪。”
他扯出一个自认为十分亲切温和的笑容来，走到那产妇跟前，认真地说，“我们再问一遍，有没有吃东西？”
“如果有，你就实事求是地说有，我们立马改变应急预案。如果没有，你也实事求是地说没有，我们就按照原先的应急预案来。”
“不过请你记住四个字，实事求是，这样做是为了你好，是为了保障你的生命安全。”
那产妇看了一眼她病床旁边站着的之白发老太太，摇头说，“我什么都没有吃。”
柳旭看了一眼那老太太，站直了身子，同护士说，“现在立马去拟一份知情书，让病人家属来签字，说明病人的实际情况，并且将禁食令的医嘱加进去，让病人和病人家属来签字就可以。”
“我们要充分地相信病人，给予病人尊重，肠梗阻患者不能进食，我们已经同病人说过了，病人也表示自己严格遵守了，如果治不好，那是我们的问题，但如果病人单方面吃了东西导致病情恶化，甚至是失去生命的话，我们也只能表示惋惜。”
“既然病人都说了没吃东西，那就当没吃东西来，继续监护。”见那护士不动，柳旭宽慰道：“赶紧去，别闹情绪。和病人闹什么情绪？别气着病人，更别气着自己。”
顾苗不明白柳旭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赶紧道，“柳师弟，可她真的吃东西了！现在这些人，医嘱下了不听，吃东西吃坏之后还要怪医生！这种情况要是不立马手术，到时候万一出什么事，他们肯定反过来怪医院，说不定咱老师打出来的这块招牌就得砸在这儿。”
柳旭嗤笑，“顾师姐，你瞎说什么？狂化病毒那么困难，金高院附属医院的招牌都没砸了，会砸在一个两个病人身上？”
“再说了，你这是妇产科，不是脑科。产妇生孩子的问题归你治，脑子有病你也能治？我怎么不知道你顾师姐博士期间还研究这个了？”
“如果我们的医嘱没有下错，但病人却因为救治不力而送了命，自然有法医来检测，到时候一看胃里有什么没什么，不都明白了？”
那病人以及病人的家属——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不知道是病人的婆婆还是亲妈的人，这会儿终于回过味来了，她瞪眼道：“你这小医生看着清清秀秀的，怎么说话这么脏呢？”
“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谅解一点。产妇的门牙上还站着香葱叶子呢，你们说没吃东西？当医生的眼都是瞎的？”
“肠梗阻的情况有多严重，你查百度都能问出来！医生告诉你们不能吃东西，不能吃东西，你们非要吃，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见产妇脸色不好，柳旭直接一个眼刀子扎了过去，“喝鸡汤了吧，张嘴一股子油腻的鸡汤味，葱花放多了，闻着都是那个味儿。”
产妇的脸一下子就被憋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我婆婆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说了，我也不能算是吃东西，就是喝了几口汤，嚼了几块鸡肉，还吃了一些粉条，我都是嚼碎了才敢咽下去的。”
那婆婆见自家儿媳妇不争气，把自己给供出来了，脸色越发地难看，“我只听说过挨饿能把人给饿死，还是头一次听说吃饭能把人给吃死！我儿媳妇要是不吃饭，肚子里的孩子能吸收得上营养？你们还是医生呢，连这个都不懂？”
事情一下子就明了起来。
病人确实吃了，不仅喝了鸡汤，还吃了鸡肉与粉条。
这他|妈就是作死啊！
柳旭见顾苗又要原地气炸，赶紧给顾苗递了一个眼色过去，他问那产妇，“你丈夫呢？你娘家人呢？我不知道之前的医生有没有下过医嘱，我再下一遍。”
柳旭认真地交代那产妇，“你的情况很危险，之前只是轻微肠梗阻，现在肠梗阻的情况变严重了，必须马上做手术。如果不做手术，你会有生命危险，简单来说，如果不马上做手术，等到时候问保大保小问题的时候，其实答案只有一个，只能保小，而且小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但是，你的命一定保不住。”
“事关你的性命，建议你喊来你的先生一起商量，并且要让你的父母也来，记住，我说的是亲生父母，不是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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