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门有志羁风雨,失鹿山河散若星。
千古文人侠客梦,肯将碧血写丹青。
千岛长歌门素来被人与青岩万花谷、西湖七秀坊并称为大唐三大风雅之地,其中风景自是称得上人间仙境的。
至少在霸刀山庄长大的柳其灼只跟着三庄主去过一次便再也念念不忘了。
柳其灼是柳姓,据说祖上也是跟着第一代庄主的佼佼者,只是后来慢慢没落了。
若不是这一辈出了个天赋绝伦早早被庄主看中的柳其灼,他们那一支只怕还有的磨。
柳惊涛虽不是要求徒弟非得事事乖巧听话,但作为一个北地汉子,他就觉得女孩子,哪怕还小,也应该娴静懂事好。
但似乎,打他把小徒弟从他爹那抱过来的那天,这孩子就长歪了。
“阿灼呢?”
柳惊涛想起糟心的徒弟,就忍不住揉了下下意识一跳一跳的太阳穴。
“…师父。”
门下大弟子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小师妹还在关禁闭呢。”
柳惊涛愣了一下,有些不信,他徒弟是能乖乖关禁闭的小孩。
“之前那把锁换了,我今天去送饭还看到小师妹蹲着撬呢。”
那锁难开,估计小师妹现在还蹲着。
柳惊涛惊了一下,“那怎么不从窗子走?”
“……”柳致梗了一下,默默地瞅了一眼心口不一的师父。
“从窗子估计也不行,上上次不是被砸了嘛,前些日子刚换的,您亲自挑的那个。”
就是那个,从万花天工弟子手里拿到的,您还夸了一句结实呢。
柳惊涛现在有些慌了,他咳嗽了声,定了定神。
看着面前的外门弟子抖抖索索满脸苍白的样子,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他们霸刀弟子什么时候成这么畏畏缩缩的样子了?
“师弟快开门,小师妹该等急了。”柳致一瞅自家师父面色便觉不好,忙开口转移注意。
他早上来的时候这位师弟也不是这副模样啊?
守门弟子柳默瞅了一眼毫无知觉的师兄,默默转头开门。
师妹,对不住了,要怪就怪你自家大师兄吧,不是师兄不帮你,实在是队友带不动啊。
希望师妹已经顺利逃出去了吧,不然怕是要被动卧床了。
柳惊涛沉着脸迈进房间,一眼就看到床上鼓起来的一小团。
似乎是生气了?
他有些纠结地反省了下,这次好像确实惩罚地有些过了,毕竟徒弟还小又是个女娃,细皮嫩肉的。
这么一想,自家小徒弟似乎真的有点可怜啊。
给自己做完心里建设,柳惊涛也觉得沉默的时间可以了,这才清了清嗓子。
“知道错了吗?”
他等了会儿,没听到徒弟的小嗓门,也觉得自己的话是有些生硬了。
“若是知道错了,好好去给王家赔个礼,你打人家小子的事儿便算是过了。”
至于自家姑娘也轻伤了的问题,柳惊涛倒是没追究。
毕竟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也就不好追究人家了。
他瞥了一眼后面跟着的柳致,哎,这帮小子还是太年轻了啊,打了人家也不知道扫好尾,差点被抓住把柄。
柳致眨了眨眼,刷地挺直了脊背。
“你乖乖听话,早先你要的刀…”柳惊涛想起自己那时候斩钉截铁的一句连门都没有顿了下,“也不是不能给你。”
身后的大弟子投去惊异的表情。
假装没看到的柳惊涛别扭了一下,又皱着眉头补充了句:“不过还是要看你表现的。”
觉得这下小徒弟该跳起来了的柳惊涛等了等,瞅着面前一动不动的一团被子沉了脸,直接走上前一把掀开,被支起来的枕头摆了摆身子,慢慢躺平在了床上。
柳致咽了口口水,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
“给我去找!找不到…”
怒急回头的柳惊涛默默停了嘴,他往前走了几步,和坐在坑里龇牙咧嘴揉屁股的大弟子对了个眼神。
脸刷地红成一片的柳致窜起来就顺着地道的方向狂追而去。
此时被霸刀全力寻找的柳其灼已经顺利出庄,不远处两个守门弟子看着一伙玩得脸黑手黑的小萝卜头抱着肚子笑闹着走远,有些无奈地朝着那边喊:“喂,记得早点回来啊。”
顺利逃脱的柳其灼眨巴了下黑亮的眼睛,和小伙伴们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她穿着一身霸刀少年的服饰,挽成的马尾随着跑动在脑后跳跃,轻功起跃便甩开后面人一大截。
“切,跟不上来的,就乖乖回去吧!哈哈!”
小女孩头也不回地朝后面挥了挥手,一眨眼就没了痕迹。
小少爷气得跳脚。
“柳其灼!你过河拆桥!”
一群小萝卜头三三两两地运起笨拙的轻功超过了他,柳招更气了。
“灼姐!等等我们啊!”
“灼姐!灼姐!呜哇!!”
“哭什么!笨蛋!柳其灼那个坏蛋!”
“呜哇!不准说灼姐坏话!你才坏!”
柳招差点气成河豚,他红着眼睛一把推倒了哭哭啼啼的小伙伴,自己没站稳也坐到了地上,委委屈屈地抽噎着瘪了嘴:“呜,坏蛋!坏蛋!哇!!柳其灼是坏蛋!”
气得心肝疼的大庄主没等到徒弟,倒是等到了一群抽抽噎噎的小奶娃娃不说,柳其灼已经顺利窝上了去往长歌的礼车。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马车便停了,柳其灼竖着耳朵听外面师兄和长歌弟子接洽,然后…
车门开了。
“!”柳其灼惊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和外面的陌生师兄打招呼。
两个霸刀弟子沉默了一下。
“师妹不是在被庄主关禁闭吗?”
“师妹怎么会在这里?!”
“呃…”柳其灼装乖巧,“两位师兄好。”
已经有预感的右边师兄绝望的抹了把脸,左边师兄叹了口气,悠悠开口。
“我就说今天右眼皮跳个没停,根本就是不宜出行。”
“…喂,现在该想想师妹怎么办吧?!庄主肯定很生气!”
“完全没办法啊,师妹渴了吗?下来喝点水吧。”
“啊啊啊,怎么办啊你说!现在是喝水的时候吗?!”
柳其灼乖乖地顺着左边师兄伸出的手下了马车,顺势躲在了他后面。
嗯,旁边那个师兄看着就很奇怪。
很奇怪的师兄默默地眼神死了,发生了这种事情他的反应才是最不奇怪的那个好吗?
礼车要在长歌门等个几日,柳其灼倒是听说是要等到长歌那个大爷过完生辰捎上回礼再走。
长歌为霸刀准备的客房哪怕是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客人也还是足够妥帖的。
小姑娘在房间转了几圈没了兴趣便关了门溜溜达达地出门了。
长歌与霸刀的不同,最明显的便是这里的景色了,但今年刚满六岁的柳其灼只知道很美很漂亮,她更感兴趣的是那些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人的小鹿和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的鹅。
毕竟这些她真的是很少见的啊。
感兴趣的后果就是……
一身明显区别于长歌的紫色服饰的小女孩,运起闪电般的轻功呼啦一声窜过,几秒后,成群结队的鹅大爷们扇着膀子叫唤着追。
“发,发生了什么?”
一个路过的长歌弟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下一刻陡然一惊,忙飞身追了上去:“等等!别往那边去!”
“?”
看着那眼熟的服饰,柳攸手上准备往嘴里塞包子的动作慢了一拍,下一秒嘴里一阵疼疼得他捂着嘴蹲下了身子。
“…师兄。”柳琢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
柳攸忍着舌头牙齿打架后的剧痛,用眼睛瞪他。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眼神就是“师兄你怎么这么蠢”的意思。
柳其灼头也不回撒腿跑得飞快,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长歌弟子的“禁地”,还带着一大帮子“客人”。
被外面的动静吸引,精致秀气的小男孩忍不住睁大眼睛向门外看。
“阿年,乖乖呆在这里,师兄去去就来。”说完还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嗯!”
被叫阿年的孩子闻言重重地点了点脑袋,一脸凝重地把背后的琴取下来抱在身前。
小孩这模样把大人逗笑了:“那约定好了,阿年要守护好大爷哦。”
“嗯!”
男孩再次坚定地点头,抱着琴的小手都收紧了些。
他眼都不眨地注视着大门的方向,就像那里会突然窜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随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近,阿年的手也轻轻搭在了琴弦上。
“铮”
一声轻响化作音刃直击门外,被震起来的尘土中传来几声受惊愤怒的鹅叫声。
阿年眨了眨眼睛,想起鹅大爷们的坏脾气,不由悄悄鼓起了脸颊。
“喂!”
柳其灼趴在墙头看完他吓走那些坏鹅的全程,觉得这人还挺有本事的,再看看他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不由出声道。
“你做我小弟吧。”
阿年被突然的声音吓到了,他条件反射地拨动了琴发起攻击。
“哎?怎么这样嘛?”
险险躲过的柳其灼抱怨了句,下一刻黑亮的眸子却更亮了,难道,难道是和她们那边的规矩一样?
想到这里她下了地,郑重地站在他的面前行了一礼。
然后……
柳其灼刷地拔出身后的大刀,一脸兴奋地冲了上去:“来吧!”
哈哈!
乖乖当我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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