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珍归宁, 四皇子随行, 郁府亦早做了些准备。
府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宴客的菜式也都早早开始准备。
李文俭陪着郁珍回门,也是带了满满当当的礼物,高车大马,又有诸多侍女丫鬟相随,无不显示着身份地位。
郁府的人早早便有在门外候着的,远远看到王府的车队, 便赶紧去里面禀告。
郁敬骁领着人在院子里等着。
郁珍和李文俭从马车上下来, 郁敬骁便过去, 先向李文俭行礼,“微臣参见王爷。”
李文俭道:“岳父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小婿是陪着珍儿回门, 便以翁婿之礼相待即可。”
郁敬骁似有些惊讶, 不过很快便从善如流,迎了二人进了厅堂。
郁府的各人都互相见过礼以后,便由男丁陪着李文俭, 郁珍便和老太太她们坐着说话。
老太太握着郁珍的手道:“珍丫头,你在王府过得怎么样?王爷对你好不好?”
郁珍点点头, “殿下待我很好, 今日也肯陪我回门, 还带了好些礼物。”
众人又说了许多话,郁珍把带来的礼物分给各房。
柳氏看着出手阔绰的郁珍,心里不是滋味, 不是听说那四皇子狠戾冷酷,对女子最是不耐烦么?怎么如今看来好像根本不是这样。
李文俭和郁敬骁、郁明坐在一起喝酒,聊了许多,彼此都有了新的看法。
郁明亦惊觉原来四殿下胸中自有丘壑,绝非池中物。
至午间,众人用完午膳,又说了会话,便要启程离开。
郁珍去了凌云那里坐了片刻,凌云知道女儿一切都好,总算放心不少。
李文俭并未随同郁珍见凌云,而是给她们母女二人留出了私人时间可以说说体己话。
他坐在一间茶水铺里,慢慢喝着茶,英俊的面容上是一种难得的平和。
不远处,蒙昭和霍尔果亦坐在一处饮酒聊天。
蒙昭看着李文俭斜斜一笑,“李文俭可以为了一个庶女放弃娶羽陵的公主,拱手相让唾手可得的势力,先生为何非得在他身上浪费功夫?”
霍尔果不置可否,“二殿下,女皇陛下交代我要好生照看大殿下,老夫自当遵守皇命,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哦?是吗?以我看先生大可不必如此,若是能转投蒙昭麾下,蒙昭必不会亏待先生。”
“二殿下,老夫只忠于陛下。”
蒙昭便不再多言,只和霍尔果喝起酒来。
却说皇后探了几次口风,却知是皇上主意已决,朝臣也都认为可以让常乐公主出嫁以巩固两国盟约。
常乐公主得知此消息,自然是伤心欲绝。
她想着母后的话,便想着偷溜出宫去找郁明。
郁明纵然不耐烦应付常乐公主,然她是君,他是臣,公主要见他,他也不得不见。
小丫头在门外守着,常乐公主一袭红装,美的张扬,她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花容月貌,女儿娇羞,最是动人。
见郁明一袭白衣,长身玉立,如清风霁月,浩朗乾坤,好一个谦谦君子。
常乐公主也顾不得女儿矜持,拉了郁明的袖子,“子玉哥哥,你知道父皇想要我嫁去羽陵联姻的事吗?”
郁明点点头,“此事我已知晓,听说羽陵二皇子亦是少年英才,与公主应当甚是般配。”
常乐公主跺跺脚,“子玉哥哥,可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嫁去羽陵。”
“公主,联姻之事并非儿戏,怎可任性妄为。”
“我不管,我不想嫁去羽陵,子玉哥哥,你娶我好不好?”常乐公主的脸红红的。
郁明退后一步,“公主慎言,子玉怎可娶公主?你我二人私下见面已是违背礼数,还请公主不要为难子玉。”
“为难?子玉哥哥,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你感觉不到我喜欢你吗?”
“承蒙公主厚爱,子玉当不起,公主嫁到羽陵联姻是国之大事,子玉不敢也不能插手,且我心中已有喜欢的姑娘……”
常乐公主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泪,郁明见她泪水涟涟,面色也由红转白,不禁有几分意动,可终究,还是屈身告退,“公主,你我二人私下见面时间不宜过长,子玉先告退了。”
常乐公主跌坐在地,丫头见郁明出来,忙进去查看。
“公主。”小丫头想扶起常乐公主。
常乐哭的凄惨,“他不要我,他不要我……”
丫头有些无措,“公主,您先起来吧,我们要赶快回宫了,不然被发现了您肯定会受罚的。”
常乐公主摇摇头,她贵为公主,享受了十几年荣华富贵的生活,无忧无虑地过了这么些年,可这一朝便让她知道,公主又如何,她早该知道郁明对她无意,却总幻想着自己是公主,长得也算漂亮,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可现实却让她知道,他何止对她无意,他根本就讨厌极了她,不然怎会放着流泪狼狈的她就此离去。
常乐公主好半天才缓过神,失魂落魄地跟着小丫头一起回宫。
*
二皇子得胜归来,正好也赶上他的生母德妃生日,宫里便设宴庆祝。
各家诰命夫人和贵女们也都有份进宫去参加宴席,老太太柳氏等均在列。
郁珍初次参加这种宴会,便有些担心,怕自己哪里出了错给恭王府丢了脸面。
好在一进宫便碰上了大姐郁翎,似在专门等她。
郁珍有些感激,“多些大姐姐,不然我真怕不知道自己该多什么。”
郁翎笑笑,“往后多来两次便知道了,是恭王爷专门让我带着妹妹,怕你自己一个人。”
郁珍一愣,“姐姐和殿下相熟?”
“那倒也不算,是世子和王爷交好,王爷托世子转达要我在此等着你,没想到王爷对妹妹如此好。”
郁珍有些微羞道:“殿下人是极好的,世人对他多有误解。”
郁翎笑笑,领了郁珍一起往女眷那边走。
德妃今日生辰,自是盛装出席,打扮得极是雍容华贵,又因儿子凯旋,更是神采飞扬,整个人精神奕奕,光彩照人,把一旁的皇后都给比了下去,相比起来,皇后甚至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疲惫不堪的感觉。
郁珍给几位娘娘见礼,德妃似是对她极感兴趣,还让她走近了细瞧,好生端详一番道:“果然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如此娇滴滴的姑娘,谁看着不喜欢哪,便是本宫看了也觉得欢喜。”
太后笑呵呵的,听德妃夸奖郁珍心里也觉得开心,又跟着德妃一起把郁珍夸了一遍。
末了,德妃还赏了一对珍珠耳饰给郁珍,
皇后看一眼郁珍,勉强也跟着夸了两句,便听德妃道:“听说太子殿下对恭王妃亦是极好,美人总是让人怜惜。”
皇后一凛,“德妃何出此言?太子心性纯良,对谁都好,如此说话恐让人误会。”
德妃捂嘴一笑,“皇后娘娘,是臣妾失言了,臣妾并无他意,再说恭王妃是太子妃的妹妹,又是弟媳,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
郁珍听着她们说话,心里也是有几分慌乱,她与太子的确曾经暧昧过,不过并无逾矩之举,且在她答应嫁给四殿下后更是彻底了断了,德妃话里的意思却不由让她多想。
郁柔恨恨看了一眼郁珍,她早知道在府里的时候太子就和郁珍见过,但那时的太子和今时的太子,她能感觉到他的态度明显不同了。
众人都献了礼,说了几句吉祥话,又看了几出戏。
到了晌午开大宴,因是庆生和庆功宴一起,在花园里摆了十数桌,大多还是女眷一桌,男人一桌这么坐着。
郁珍的桌子与李文俭挨着,几乎转个身就能碰到。
一时歌舞起,宴会始,极是热闹。
二皇子李文华坐在李文俭旁边,他的皮肤相比李文俭显得有几分黝黑,脸上亦有将士的杀伐之气,剑眉星目,男子气概十足。
他倒了一杯酒敬李文俭,“四弟成亲为兄也未能赶回来参加,为兄先赔个不是。”
李文俭端起酒杯道:“二哥言重了,二哥在外征战,为国为民如此辛苦,怎可因此怪罪二哥,我敬二哥一杯,此番得胜归来,扬我国威,二哥可是立了大功了。”
李文成见他二人你来我往的,抿嘴一笑,这副模样,真以为是好兄弟呢。
“还不曾见过弟妹,四弟可否引见一下?”李文华道。
李文俭微愣,这却也是礼数,便转身道:“珍儿,过来见过二哥。”
郁珍便从座位上起来,站到了李文俭旁边,朝李文华行礼,“见过二殿下。”
李文华道:“弟妹何须如此生分,叫我二哥即可。”
郁珍朝李文俭看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道:“是,二哥。”
宴席进行了一半,不少人已然离席交流,郁珍站着也并不显突兀。
萧蓉不知何时来到了郁珍旁边,她端着一个酒杯,缓缓朝李文华施礼,“右相之女萧蓉,知二殿下战胜归来,特以茶代酒,想敬殿下一杯。”
李文华大笑一声,“好,萧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洒脱大气,我便陪姑娘喝一杯。”
李文华侧妃有几,正妃之位却也未定,萧蓉知太子妃之位与她无缘,二殿下风头正劲,便想着若是能嫁给二殿下也是极好的,李文华自然也考虑到右相的势力,二人倒是侃侃而谈。
李文俭觉得有些口渴,一抬头瞥见李文成正朝自己这边看,便对郁珍道:“我有些口渴,你帮我倒杯水吧。”
郁珍闻言,便拿了杯子,从那茶壶里倒了一杯水,热气立刻扑面而来,她小心吹了吹,递给李文俭,“夫君,小心烫。”
李文成听得这一声“夫君”,便有些控制不住,郁珍忽觉一道强烈的视线,一抬头,望见太子直勾勾盯着她,似有几多愤怒。
郁珍一惊,手一抖,滚烫的茶水顿时翻了下去,瓷杯落地破碎的声音如此清晰可闻,不知道谁惊叫一声,顿时引来了全场瞩目。
目睹全程的人微微色变,听闻曾有一位侍妾打翻热粥被四皇子当场杖毙,如今这位娇滴滴的王妃在这种场合出了这等大差错,也不知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郁珍只觉得手一阵热痛,可她顾不上自己,忙弯腰察看,“你没事吧,是不是烫到你了?这茶很烫的。”
李文俭的□□处湿了一大片,这茶水倾倒的位置着实有些尴尬,偏偏这丫头还无知无觉地在那乱摸,赶紧眨巴抓住她的手,“我没事,别担心。”
与此同时,李文俭才发现郁珍的手上红了一大片,已有白色的烫伤小泡,顿时一脸心疼:“来人!快去拿烫伤药!王妃手被烫到了。”
方才还为郁珍担忧的人,顿时惊掉了下巴。
事实上很多人都呆住了,他们何曾见过四皇子如此模样,他一向是冷静淡漠的,那些疑惑四皇子为何答应嫡女换庶女的人似乎也有了答案,可就是这个答案,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皇后对李文俭的反应毫不意外,看见太子那副模样时,她心下一惊。
很快有小宫女拿了烫伤药过来,李文俭亲自给她抹上,太后也极为关切。
等一切处理好,太子道:“四弟,你衣裳也湿了,到孤那里换一下吧。”
李文俭看一眼李文成,道:“也好,那便麻烦皇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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