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步步逼近,探出利刃一般的鬼爪,眼见就要朝冯慕棠肩头抓来。
冯慕棠一个灵醒回过神,左脚横挪,闪身到了一旁。怪物脸上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发出“啊啊”的怪叫声,听起来就像有人扼住了它的喉咙。它一次不成,作势要抓第二次,利爪破风袭来。
冯慕棠就地一滚来到看守身边,失声叫道:“愣着干嘛?快去找武警帮忙!”
奇怪的是看守却毫无动作。
利爪向他肩头抓来。冯慕棠不得已又以一个极难看的姿势滚到一边,这才恍然间发现,不仅是看守,拘留室其余人等仿佛看不见怪物一般,嘴皮兀自翻动着,看样子还在打嘴炮。
情况紧急,容不得半点迟疑,他伸手抓到看守腰间的某个物事抛了出去,到半空才看清原来是一副手铐。怪物却不慌不忙,伸出手指虚空一点,手铐竟兀自从半空落下,变成了地上的一滩水。
冯慕棠心中一凛:难道所有实物攻击都对怪物无效?想罢他闪身到另一边,拿起地上不知谁掉的臭鞋扔了过去,怪物如法炮制,将鞋也变成了水。冯慕棠骇然一惊,将手边能扔的东西全扔了过去,怪物扑扇翅膀,临空兜了个圈子躲过飞过来的杂物,顺势探出一掌直接朝冯慕棠脑顶盖了下来。
冯慕棠一个惊愣,眼看一只肉掌盖到竟忘了逃命,当下只觉身子一轻,竟飞了起来。他不明所以,转头望了一眼,谁知这一眼却吓得他几乎尖叫起来。原来他看到自己还坐在原地,呆愣楞地望着怪物的手掌,身子一动也不动。说也奇怪,那怪物居然也不动了,双方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僵在原地,犹如网络游戏突然掉线。
这是灵魂出窍还是死前的意识闪现,冯慕棠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正以极慢的速度飞向怪物。时间仿佛过去了无限长,冯慕棠终于来到怪物面前,可他发现自己还在前进。直到他穿透怪物,进入它体内,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攻占了它的大脑,取代了它的思维。
怪物原本的思维开始剧烈抗争,冯慕棠好像听见它说:“滚出我的身体。”
奇怪的是,冯慕棠仿佛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他先是操纵怪物举起自己的右手,而后将浑身所有的力量注入这只手掌,对着怪物的脖子劈风斩落。就听怪物一声凄厉惨叫:“别……”一颗没有五官的头颅便掉落在地上,化作一滩脓水。
冯慕棠惊骇不已,但尚未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却又以极慢的速度飞出怪物身体,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刹那间,周围仿佛恢复了原貌:喊打声,哀嚎声,叫骂声一股脑灌进冯慕棠的耳朵里。
“别叫了!”看守暴喝一声。
周围随即安静下来。
“哭丧呢都?”看守刀锋一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在冯慕棠身上定格,“你,一个破珠子你至于吗?多少钱,我赔给你!”
王大乾一听,贼眼转了两转,嬉笑着说:“那怎么行,我俩的私人恩怨,怎么敢有劳您花钱?是不是啊?”
他轻轻踹了冯慕棠一脚,冲他挤眉弄眼,意思是让他表态。冯慕棠此时尚未从凶险情境中回过神,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撞了鬼,口中痴痴念道:“没有脸,化成水……”
看守斜瞅了他一眼,口气软下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要怎么办你们自己商量。”
王大乾干笑道:“是是是,自己办。”
看守冷冷“嗯”了一声,转身离开,无意识下摸了摸腰间,喃喃嗔怪道:“奇怪,又去哪儿了?”
看守走后,冯慕棠恢复了神智,王大乾也总算消停了。两人强压性子达成和解,王大乾将珠子吐了出来,叫周志洗了后交给冯慕棠。后者接过一看,幽蓝色的珠子眼下已变得黑亮黑亮,显然不是原物了。冯慕棠无意与这帮匪徒计较,默默装好珠子,便也没再说什么。
一晃到了冯慕棠该出狱的时候,他与周志有患难之交,不免苦口婆心地叮嘱后者不要再跟着王大乾混了。周志“嗯”,“啊”作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过了一阵,金非鱼和秦臻来接冯慕棠回家,两人喜庆得像是过年,只是秦臻已经一年没笑过,脸上的笑容像是有人拉着他嘴边的肌肉硬扯出来的,看得人不寒而栗。
三人走在街上,冯慕棠却一直没有说话。金非鱼见状卖了个令人作呕的萌,嗲声嗲气地说:“小哥哥不要哭丧着脸嘛,我们去公园陪你散心好不好?”
冯慕棠恍若出神道:“李柱这个人你们有了解吗?”
金非鱼与秦臻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不了解。”
“他做保安多久了?”
秦臻想了一阵道:“大概也就半年吧。”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冯慕棠眉头像打了个结,“既然他刚来不久,却为什么像警察执法一样强迫别人遵守那7项守则?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些守则绝不是普通小区会制定出来的吗?”
“这个……”金非鱼似笑非笑道,“你应该也发现了,李柱这个人本身就比较变态,他给自个儿封了皇帝,而我们呢,就是他的子民,听话的时候摸两下,不听话的时候打两下。什么7项守则,其实就是满足他变态快感的工具罢了。”
“这种暴君为什么没人出来推翻他?”冯慕棠声音陡然高了八度,“都21世纪了,难道大家都觉得这么做没问题吗?这根本说不通!”
“好好好,”金非鱼双手下压示意他冷静,“祖宗,我怕了你了!老实告诉你吧,我和秦臻商量过了,今晚就把一切真相告诉你。你可别在马路中间叫唤了,真跌份儿!”
冯慕棠愣怔了一下,目光移向秦臻寻求确认。秦臻点了一下头:“是的,既然是朋友,就不该有所隐瞒。但是这件事情很复杂,而且很多都发生在我出国之前,我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我们专门找了个了解情况的人给你解释。”
“怎么样,哥们够义气吧?”金非鱼扬起半边眉毛。
冯慕棠心中有些感动,重重点了下头:“谢谢你们!”
金秦二人为冯慕棠找来的人其实他自己也熟悉。冯慕棠在小区对面的健身房办了张卡,每天上午都去撸铁,将要见面的这个人叫洪晓,住3号楼,也是健身房的会员,两人星星点点聊过几次,算是健身搭子。
秦臻破天荒开了他的老爷车出来,车子载着三人颤颤巍巍地驰向高府南路,那里是彬都有名的酒吧街。金非鱼说洪晓是某家酒吧的主管,秦臻出国读书时他还住在未来公寓,所以对事情的原委颇为了解。而且好巧不巧,洪晓工作的酒吧就是另一个冯慕棠与秦卓钊见面的地方。
冯慕棠万万没想到,他们要去的居然是一家gay吧!一进门,几个面容姣好的白脸小生就满面堆欢地迎了上来,将三人带到靠墙的一桌,说是主管特意嘱咐,这个位置看表演最为清楚。而所谓表演,就是几个肌肉男上台去跳钢管舞。只见几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上身在台上搔首弄姿,间或将擦过汗水的毛巾抛向舞池,引来无数卡车爆胎似的尖叫。
冯慕棠从未来过这种地方,目光不晓得该落在何处,只得垂头看脚,一双手僵硬地放在大腿上,险些把裤子搓烂。抬头看一眼秦臻,才知道他与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见他满面赤红,紧紧依偎在金非鱼身边,像是将要出阁的小媳妇。三人中最正常的是金非鱼,她随着人群高声尖叫手舞足蹈,标准的夜店咖。
“哎,木糖醇,我看你身材也不错,要不要来这里赚个外快?”金非鱼对冯慕棠挤眉弄眼。
“我就算了吧,”冯慕棠脸红成了交通灯,嚅嗫着说,“在这种环境待一分钟我就已经快心梗了。”
“哎呦喂,小心脏这么脆弱的吗?”
“咱们说正事吧,”冯慕棠赶快阻止这个话题,“趁洪晓还没来,你们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们之间的交易?”
金秦二人对望一眼,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金非鱼扔下手里的瓜子,清了清嗓子说:“你听说过‘无良熊猫’这个名字吗?”
冯慕棠在脑中搜索一阵,恍然道:“就是入侵A国银行系统,破解RCA加密算法的黑客?别告诉我你就是无良熊猫!”
金非鱼撇了撇嘴:“正是在下。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当时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技术,谁知道居然触犯了A国的法律,还差点进了监狱。幸好有人保释,我才安全回到国内。”
冯慕棠瞧了一眼秦臻:“是你吧?”
秦臻点了点头:“不错。虽然不认同小鱼的做法,可是不得不否认她的技术……连银行系统都能破解,那么其他平台更不在话下了。”
“可直播平台不需要破解吧?”
“我当时并非请她来破解直播平台,而是想黑进警方的系统。”
冯慕棠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已摸清其中缘由:“你怀疑警方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却不作为?”
秦臻点头确认:“是的,但我后来才知道这是有原因的。最早发现那段视频的其实是警方。你也许不知道,他们已经对你做了大量调查,但后来发现事发当天你在学校,而且你又没有孪生兄弟,这就让他们非常疑惑,所以案子不得不搁置下来。”
“的确,”冯慕棠分析,“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点。警方办案需要确凿的证据,他们绝不会把嫌疑人穿越未来之类的东西写在卷宗里。”
“可这样的事却发生了,不是吗?”金非鱼插了一句。
“是啊!”冯慕棠叹了口气,目光移向左前方,见一名身着制服的英俊男子正朝三人走来。
“洪晓来了,”冯慕棠一边朝他招手一边说,“下面就是揭晓真相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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