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到七点钟呢。老爸就急火火的出门去了。说是串联以前的老工友为陆厂长架势。
刘子光和老妈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饭。谈论起老爸接受返聘的事情。刘子光不满道“年龄这么大了还去拼命。又不是家里缺钱。妈你也不劝劝他。”
老妈说“你爸一辈子不得志。论技术。论人品。都沒的说。就是得不到重用。以前咱厂里沒人。又不会拍马屁。混不上去也就算了。现在厂长就是你爸徒弟。亲自來请他出山。他能不去。再说了。你这个当儿子的现在出息了。你爸也不想给你丢人。趁着身上还有技术。干点事情出來。总比闲在家里提笼架鸟强啊。”
刘子光默默无语。深感自责。自己只顾发展。忽略了父母的需求。其实他们也有梦想。也有目标啊。老爸虽然已经退休。但是对厂子的感情依旧很深。沒事就要到厂里去转悠两圈。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晨光厂再度复兴。一定会让他欣慰万分的。
想到这里。刘子光下定了决心。这事儿自己帮定了。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同时他也沒忘记老妈。便问道“妈。你是不是也有理想啊。说出來听听。”
老妈说“我的理想就是赶快抱上孙子。你能帮我实现不。”
刘子光说“这个有难度。要不然先抱个干孙子吧。”
老妈说“李总好是好。毕竟是个寡妇。我还是觉得方霏这孩子最好。你可不能趁人家出国的时候。辜负人家的一片心啊。”
刘子光赶紧打岔“沒有的事。对了。你们红旗钢铁厂最近怎么样了。”
老妈退休前是红旗钢铁厂的职工。这个企业的规模和晨光机械厂一样大。当年也是红极一时的大型国企。后來在改革大潮中衰败了。钢铁行业竞争激烈。国际铁矿石价格年年高涨。这种规模不大的地方钢铁企业根本沒有生存空间。钢铁厂的工人们大量下岗。厂子也破产了。
老妈叹口气说“老样子。比晨光厂还不如呢。好歹人家还有个真抓实干的新厂长。我们红旗厂可啥都沒有。”
刘子光也陪着叹口气。擦擦嘴站起來说“我上班去了。回头明叔还要找我说事呢。”
下楼上班。八点钟的时候。陆天明准时來到刘子光的办公室。依旧是夹克加军裤的打扮。进了办公室便呵呵笑道“小光。你公司里退伍兵真不少啊。”
“明叔。这都被你看出來了。坐。抽烟。”刘子光陪着陆天明在沙发上坐下。又让小黄倒了两杯茶进來。抽着烟静静等着陆天明发话。
“小光。卓力是你中学同学吧。”
陆天明忽然提起卓力。倒让刘子光一愣。随即明白过來。虽然卓力现在是华清池的老板。但厂里的工作还沒全辞掉。办着停薪留职呢。就是说。卓力依然是晨光机械厂的保卫干事。
“对。他是我同学。而且我俩现在还经常來往呢。怎么。您要启用他。他现在可不比当初那个一个月六百块的保卫干事了。轻易请不动人家的。”
陆天明笑道“我看未必。卓力这孩子也是咱们厂的子弟。我昨天已经找过他父亲了。老头向我保证。劝他回厂跟我干。并且让我來找你说说。他说卓力就听你的。”
刘子光说“实话实说。卓力现在混得不错。手下也有几十号兄弟。几百万的资产。你让他回厂继续干保卫。不现实。”
陆天明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调查。不光调查厂子为什么发展不起來的原因。还在调查有什么堪用的人力资源。你和卓力都是我要请的人。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我请你们。不是到厂里上班。你们都有自己的事业。这不现实。我请你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帮我镇着场面。”
刘子光笑了“明叔。你还真找对人了。卓力现在可是道上有名的卓二哥。他一跺脚。高土坡都要抖三抖的。行。回头我给他说一声。让他回厂挂个职。有人敢给你捣蛋的话。让他收拾。”
陆天明摇摇头“我可不是要收拾几个人那么简单。厂子腐败的问題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很多国有资产被低价出售。人参卖了萝卜价。至今还有旧设备被人偷出去当废铁卖。看到这些。我很痛心。想让晨光厂起死回生。首先要做的就是斩断这些黑手。这也是我请卓力回來的原因。这叫以毒攻毒。这些不法分子不怕我。不怕警察。但是却会给江湖朋友面子。”
刘子光尴尬的笑笑。心说我那台大红旗和长江750不就是用这个办法弄出來的么。这也算侵吞国有资产吧。他轻笑道“卓力算啥江湖朋友。他就一开澡堂子的。您要是真想杜绝这些现象。就不能依靠保卫科。厂子原來的一套东西全烂掉了。最好的办法是雇佣社会上的保安公司。比如我们红星就可以。”
陆天明说“你要是愿意免费安保服务。我当然愿意。但是厂子账上能动用的资金只有三千块。别说聘请保安了。就是请人吃顿海鲜都不够。”
刘子光吓了一跳。沒想到晨光厂的经济恶化到了这个地步。同时又对陆天明的魄力感到由衷的钦佩。
“明叔。你辛苦了”刘子光真诚的说。
陆天明一愣。随即笑道“你小子啊。可别小看你明叔。办法我都想好了。你只管帮我把卓力劝回來就是。”
刘子光说“一个卓力哪够。如果你有需要。我随时过去帮忙。”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两只手掌击在一起。
华清池三楼。刘子光正在苦口婆心的劝着卓力。摆事实讲道理。告诉他严打暂时不会结束。搞不好会持续个一年半载的。不如回厂贡献点力量啥的。可是卓二哥却把两条罗圈腿翘在桌子上。一颗大脑袋摇的活像拨浪鼓“让我回去受二茬罪。门都沒有。”
刘子光一瞪眼“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见刘子光发飙。卓力才说“让我回去也行。我就一个条件。保卫科长的位子是我的。”
刘子光说“你不当科长还不行呢。”
卓力这才喜笑颜开。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蓝色的工作服和印着保卫字样的红袖章來。说“我都准备好了。”
刘子光笑骂“闹了半天。你小子逗我玩呢。”
卓力说“昨天我家老头子就拿着马刀逼我回厂了。我寻思了。活了小三十年。沒做过让老人脸上有光的事情。咱现在手上也有钱了。不愁吃喝了。就得整点精神层面的事儿。这个保卫科长。我权当替老头子当的。让他也为儿子骄傲一回。”
周一。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晨光机械厂召开了中断十年之久的职工大会。想当年每逢职工大会。总是人山人海胜似过节。大礼堂内外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组织科宣传科工会的同志们忙前忙后。热火朝天。透着一股大型国企特有的气氛。
但是十年后的职工大会却异常冷清。宣传科和工会的同志们哪有精神布置会场。随便写了个告示贴在大门口了事。其他科室的干部们也丝毫提不起精神來。都什么年头了。还开会。上午九点半开会。可是都九点十分了。还有很多干部根本沒來上班。
厂子附近的一家早点铺内。几个微微发福的男人坐在桌子旁吃着油条豆浆。谈论着昨晚的球赛。谈着谈着就说到了新來的厂长。
“职工大会根本开不起來。工人的心早就散了。厂部这帮人有不服他。能凑齐人才叫怪呢。”一个干部咬着油条。口齿不清的说着。
“老王这话有道理。陈厂长下台之后。论资历论能力。都是谭副厂长该接这一摊的。可是突然空降下來一个军转的陆厂长。你说谭能服气。幸亏这几天陆沒搞什么花头。不然谭非给他难看不可。”
“就是。谭副厂长可是有背景的。想和他斗。我看沒那么容易。姓陆的要是识相点。就当个闲散厂长。别胡乱管事。要是不识相。哼哼。有他好看的。”
一帮人冷笑起來。其中一人看看墙上的挂钟。微皱眉头说“哎呀。都九点半了。迟到了。陆厂长会不会借机会整人啊。”
其余人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借他一个胆。”吃油条的同志不屑的咬了一口油条。
吃完了早餐。一行人才斜披着衣服骑上电动车去厂里上班。來到大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原來的门卫不知道啥时候被换了。现在是四个身穿工作服臂带红袖章的青年工人站在门口。厂门紧闭。仅留下一个供人员进出的小门。
几个干部下了电动车往里推。却被青工拦住说“迟到的。在这写下名字。”
干部们立刻就爆了“你们是谁派來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虽然嘴上叫得凶。但是干部们都清楚。这一定是新厂长陆天明搞的鬼。想给厂部一帮人來个下马威。哼。整我们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搞那些手眼通天的大领导去。
大门口正闹得凶。忽听一阵急促的鸣笛声。一辆黑色帕萨特驶到门口。不耐烦的按着喇叭。一看车牌。干部们顿时窃喜起來。谭副厂长來了。这回有好戏看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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