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无奈地顶着那颗红宝石,被洛柒抱回了被窝里。
“你要是不喜欢，过几天再给你做个好看点的，”他用两只手握住手中的一小根,拇指在小黑的头顶上搓揉，“到时候带你去选。这两天太忙了,你先忍忍。”
小黑沉溺在温软的手掌心里,很快就失去了意志力，软趴趴地缩进他的颈窝里。
“好了，安心睡觉。”洛柒捂住枕头沿上的小黑，干爽柔韧的皮鳞逐渐升温，与他的皮肤温度相融。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小蛇还保持着前一晚的盘姿，身体微微起伏。
是睡着了吗
洛柒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
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他洗漱完毕,回到客厅时,小蛇又趴到了沙发上。
“醒了”
洛柒找出昨天拿到的“信使终端”支在桌上。这是南星特有的通讯器，作用类似于主星公民用的手机,可以跨星通信。
“今天我不能带你走，”他抱出个枕头给小黑搭窝,“但可以跟你视频。”
他将小黑的终端与他自己的连线,还在通信号码上备注了“小黑”两个字。
“你会写字吗”
小黑呆愣地望着他。
“算了，等空了再说。”
洛柒换好衣服，关上门后,在屋外站了一会儿。
他打开终端里的视频连线，见小黑正趴在桌上，斜侧着小脑袋,用一只眼睛观察他。
“我走了，”洛柒对着屏幕招手掌，“不许离开镜头，明白吗”
小黑慢悠悠地在桌上画圈。
洛柒收起终端，提着公文包往大门去，顾景修的车就停在门口。
他们要去办一些手续，舰上的事务先交给了黎雷肖，演习的预备训练交给了纪正雅。
纪正雅做了三年的队长，也参与过登陆战，和姜罗伊差不多年龄。洛柒准备让他做临时副官。
细细想来，姜罗伊和方西，之前的职务都太杂糅了。
作战时期，这样的分工效率高，方西或姜罗伊，一个人就能传达他的指令，执行到一线。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驻扎南星，战舰更需要相互制衡的人员体系，而不是一人独大。
尤其是方西，他既是军医，又是助理，这样的安排并不妥当。
洛柒打算将他的职权分出去。
他打开终端，想看看小黑，正巧接到了方西发来的消息。
方西长官，我已经休息好了。心理评估很稳定，您若需要，随时叫我。
洛柒现在正在进行演习，医疗队需要你，具体的你联系纪正雅。
过了好几分钟，对面才发回消息。
方西明白。
“洛上将，您没有带助理来么”顾景修坐在过道对面，与他搭话。
“我的助理在休假，”洛柒说，“其他
人在演习，今天第一天到，他们都很忙。”
“那可能有点麻烦，”顾景修做思索状，“这样，我待会儿让小朱跟着你。”
小朱是顾景修的助理，他坐在前排，回头对洛柒敬了个礼。
“不用，只是交接几个手续。”
“嗯，不过今天总督也在，他想邀请您去附近参观，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
和总督见面是必要的，这种参观就是走过场，可能会有媒体到场。
他不喜欢这种活动。他在战舰上自由惯了，这种应酬听着就头大。
但出于礼貌，第一次他还是得去的。
“那好，麻烦你们了。”
顾景修见他回答得犹豫，以为他有顾虑“小朱是个beta，您放心。”
洛柒笑了“这个不重要。”
顾景修点头坐正，过了一会儿，又继续与他闲聊。
“洛上将，不瞒你说，之前我有参加过你的舰员招聘，可惜没有通过。”
“招聘”洛柒挑眉，“您为什么要来应聘。”
“我想上舰，”顾景修答，“刚出军校，我就想上舰，但阴差阳错的，来了南星。”
“然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他遗憾道。
“在南星挺好，我喜欢这里，气候好，适合养生。”
“但人会养疲，”顾景修说，“若有机会，我还是想出去。”
“那可能比较难，你的履历太高了，没有舰队敢要。”
“您说笑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顾景修谈吐得当，对向洛柒时，目光平静坦荡，没有那种s级aha惯有的审视或傲慢，也没有刻意讨好。
洛柒难得多说了几句，想到新同僚不是薛英的类型，他的心情又好了些。
“这边新修了一个展览馆，是总督亲自把关的，待会儿我们可以来看看。”
顾景修的声音从天使终端里传出，小黑就蹲在屏幕前，整条蛇急得盘盘转。
新的两脚aha出现了。
祂就知道，不该让小果肉单独出门，这个星球到处都是馋祂果肉的两脚aha
“这里面展览的什么东西”祂听见小果肉问，“里面有动物”
“对，南星上的稀有生物，我车上还有他们的宣传单，你看看。”
“这里面有蛇”
“是的，你喜欢看蛇”
“不错，挺喜欢的。”
小果肉喜欢蛇。这是好事，但祂开心不起来。
小果肉要和那个两脚aha，一起去看祂的低等同类
祂鼻尖顶在终端上，尝试弄出声响，又用尾巴拍打，想让屏幕变亮。
可惜洛柒完全没有听见，他虽连着线，但听筒静了音，摄像头也是关着的。
“如果您不介意，待会我可以陪同参观，总督也在，”顾景修又道，“小朱也一起。”
“都可以的。”
小蛇怔愣了一下，滑回沙发的枕头上。
小果肉答应了，祂没法阻止。
但这不代表祂能放任那个两脚a。
祂气鼓鼓地窝在枕头上，脑袋朝后，整条蛇捆成个线团，把头和尾巴都藏起来。
洛柒下车后，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见小黑乖乖躺枕头上睡觉，又熄了屏幕。
这里是南星城的行政区，建筑群耸立在海平面上的小岛，几十条空中高架将陆地与小岛连接，每一条都通往中心的总督城。
只有持证车辆才能入内，几名记者聚集在楼下，等着为洛柒和总督拍照。
南星城的总督带着几人在门口迎接，洛柒和每个人握了个手，进了门。
一个小时后，他办完了基本的交接，一行人坐上专属的飞行器，从停机坪出发，飞往展览馆。
这处展览馆规模庞大，一半修在海底，一半浮于水面。为了接待总督一行人，展览馆闭馆半天，由两位专业导游带他们游览。
“这里虽是展览馆，但我们是按保护区来规划的。”南星城的总督对洛柒介绍，他三十几岁，是个beta，也是帝国最年轻的总督。
“之前这下面有人鱼居住，游客可以乘潜艇观看。但现在人鱼搬走了。”
“人鱼，有照片么”洛柒问，“我弟弟很想看人鱼。”
“有的，待会儿出去，让他们给你拿个相册。”
几人沿着海底隧道前行，来到一个巨大的弧形洞口前。这洞穴约十几米高，墙上贴着粗粝砖块，爬行动物展示窗就嵌在上面。
“这里面就有不少蛇，”沈总督说，“您不怕蛇的，对吗”
“不怕，我挺喜欢蛇。”
沈总督面露诧色“那还挺少见。不过蛇的确是令人着迷的动物。”
导游带着他们进入洞坑，这是一条长的拱顶走廊，没有大灯，只有昏暗的光从土壁里透出，营造出真实的洞穴氛围。
洛柒路过一条黄绿相间的巨蟒，瞬间精神了起来。
这几小时的经历很是无聊，小黑又一直在睡觉，他都走困了。
而现在，一条艳丽的蛇蟒撞入眼帘。
它盘踞在树杈上，如静止的装饰，眼睛是金色的，和小黑很像。
只是没有神采。洛柒走到蛇脸的正前方与它对视，蛇虽然在动，但仍有种虚假的感觉。
这是没有灵魂的蛇，洛柒摸着下巴走来走去，左右端详。
虽漂亮，但还是不如他的小黑。
见他如此好奇，总督和顾景修都停在原地等待。
“看来洛上将真的很喜欢蛇，”顾景修走到他身旁，“你有养蛇吗”
“嗯，”洛柒随口答道，“养过的。”
“很有意思的爱好。”顾景修评价。
不过洛柒没再理他，而是专注于研究玻璃里的蛇。他沿着洞穴向前，一个一个地看，每一处窗都停留很久，还拿出终端
拍照，发给小黑。
而小黑依然在睡觉。
几人就这么走走停停，行进速度比先前慢了好几倍。导游尽职尽责地为上将解说，上将还要提问，认真程度堪比上课。
被冷落的顾景修和总督都百无聊赖地伫在一旁。
这洛上将，也太喜欢蛇了吧
他们好不容易行进到洞穴的终点处。这里有一辆升降梯，连接着一个弧形的展览窗，长宽至少十五米，里面有假山和绿植。
“这里面是什么”洛柒靠近玻璃，搜寻半天，一条蛇也没见到，“变色蛇”
“这里，是我们展厅最受欢迎的生物。它们都是小蛇，每条只长十厘米左右，是南星本地蛇种，颜色各异，主要以红色、黄色为主，特别显眼，因此也叫花虫蛇，”
导游对向他，指着空空如也的展窗说“这里面有五百多条，非常壮观。”
“五百多条”洛柒眉头微蹙，“哪里”
“就在”导游转身想指给他看，那手在空中划拉了一圈，最后捏住了耳朵上的麦克风。
“吕姐，吕姐，区展厅的蛇怎么不见了”
他往旁边挪了几步，拉开距离，对着展窗内观察。
“不是，一条都没有，我可以确定。”
又过了几十秒，他脸色焦急地半捂着嘴，退到角落处“什么监控呢”
导游有刻意压制音量，但几人还是听了个大概。
“什么蛇不见了，怎么回事”沈总督问另一个导游。
那导游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我，我也不太清楚。”
“到底什么情况，”顾景修掏出了终端，“有动物逃脱了”
“没有，不是的，”见他要打通讯，导游赶紧解释，“请副长别急，我们馆长马上下来。”
如此重要的人物来访，展厅的镇馆生物却不翼而飞，这可是总督亲自把手建造的展览馆，他们必须给出个说法。
“洛上将，请您稍等一下，抱歉。”
“没事。”
场面一时慌乱起来，两名导游焦急地打着通讯，沈总督面色沉闷地站立一旁，与顾景修和他的助理交谈。
只有洛柒，他仿佛置身状况之外，肩靠在窗框处，仰起脖子望向玻璃的另一边。
他看见了一条蛇。
不是导游说的小蛇，也没有五彩缤纷的颜色，而是黑色的巨蛇，鳞甲在弯曲处反出暗光，如金属铠甲，它贴于洞穴顶端，隐藏在玻璃窗的顶沿之上，至少十五米处的位置，高于展示灯的探照范围，在漆黑的空间里蠕动。
他似乎产生了幻觉。
那条蛇贴在展示窗内的洞穴顶部，无法估量其长度，看不见头尾，它盘旋着，以极缓的速度向前，不知露出的腹部还是背部。
一块白色的菱形花纹从暗处显了出来。
那菱形贴在蛇身上，隐于黑暗中，中心有条黑色的线，连接着两个宽角。
如一条竖瞳。
像是眼睛，白色的眼仁，黑色的瞳孔，正凝视着他。
他的心脏猛地攥紧。
“顾副长”他一扭头，洞穴里一个人也没有。
昏暗的光晕变得更暗了。
和上次一样。
他快步走到升降梯处，手在按钮上拍打。
升降梯失灵了。
终端的信号也断了。
他回身寻找来路，洞穴的灯又暗了些。他低头看不清路，而高不见顶的洞穴上，深邃漆黑，两边的展示窗灯全部熄灭。
他脚往后踩，身体贴于升降梯的门边，手按在钮上。
有什么在头顶爬。
洛柒抬起头，见到一圈黑色阴影，盘旋于弧顶上，头尾隐于阴影里。
洞穴内的光彻底熄灭，但他还能辨识出些微的轮廓。
但他宁愿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这次他没有枪，手无寸铁。
哪怕他身经百战，也不可能徒手对抗一个超越认知的怪物。
他甚至不知道这是怪物，还是幻象。
他呼吸紧促，心跳的声音在耳膜打鼓，对面是漆黑无底的走廊，头顶是盘旋的巨蛇。
他得做出选择。
洛柒深吸一口气，抬腿向前，打算冲进未知的黑暗里。
而没跑两步，一条粗黑的物体横亘而来，他想跳过去，那长条状却裹住他的腰肢，将他横空卷起。
是巨蛇的尾巴。他意识到这一点，来不及惊呼，整个人被托向空中。
他的梦境变成了现实。大蛇将他卷起，把他托上蛇身。
就是没有梦里那么愉快。
他被裹挟在鳞皮中，失重感袭来，他面朝下，还能隐约看见地板的砖纹迅速远去。
巨蛇缠住他，从脚尖，到腰，一直到肩膀。
他只能露出个头。
“你”
他说不出话，浑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本能地绷紧。
最后化为一声细微的呜咽。
蛇身在收紧，他可能要被绞杀。洛柒压住战栗的冲动，手指卡住大蛇的鳞甲，描绘它的形状。
是八角形的鳞甲。
这个认知让他的恐惧降了几度，而此刻，身后响起轻微的嘶声。
是蛇发出的气音，正对着他的后脖颈。
“你是”他大脑缺氧，眩晕使他的嗓音绵软。
“小黑的亲戚”
那嘶声停了。
“你要干什么”
有人撩开了他后颈的头发。
他的腺体隔着薄软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
湿润的呼吸喷在后颈上，激起一阵潮热。
他挣动四肢，蛇身又收紧了点，力度恰到好处，将他制住。
“别动。”身后的人低语。
是那个蛇人。
他的理智回归，但恐惧已激发神经，那根紧绷的弦不但没松，反而扯得更紧。
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新奇的刺激感。
他感到柔软温热的触觉贴上了后颈。
蛇人吻到了他的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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