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送汤

    穆致诚双唇抿了抿,眼神略有些飘忽,却是没有答话。

    他这般反应,已然告诉了穆兮窈答案。

    他记得,他根本就记得

    想来那日他不是没认出她,而是故意不认她。

    可为什么,是觉得她给他丢了人,还是根本不愿意相信她。

    穆兮窈唇间泛起些许苦涩,末了,凉道“女儿知道了,父亲今日所求之事,女儿无法应允,还有父亲或得做好准备,姐姐犯的是欺君之罪,恐怕不但她自身难保,连父亲您和整个穆家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听得此言,穆致诚有些慌了,他看着穆兮窈这副事不关己的模,似想怒,但瞥见站在一侧的周管事,还是弱弱地缩回了脖颈。

    或是知道算求穆兮窈也无望,少顷,穆致诚站起身,深深看了他这二女儿一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怅惘。

    “你与你娘是越相像了,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情”

    她娘

    穆兮窈从前并不觉得,而眼下听她爹提起她故去的娘,只觉一阵恶心。

    她端坐在圈椅,抬眸看向穆致诚,一字一句掷地有道“我虽还小,可隐约记得阿娘并不喜父亲您,从前我还不明白,眼下却是懂了,一个自私懦弱的男人,根本配不我阿娘”

    “你”

    穆致诚似被戳中了痛处一般,面显露出些许不堪。

    可他似也否认不了此事,许久,叹了气,末了,也只是拂袖转身离去而。

    直到他彻底消失不见,穆兮窈方才站起身,然还未站稳,却是双腿一软,险些跌坐下去。

    周管事忙去扶她,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心疼,“夫人”

    穆兮窈笑着摇了摇头,“无妨。”

    只是么多年,在穆府唯唯诺诺惯了,头一回敢这般同她父亲话,一有些不适应罢了。

    她其实早明白的,方才话也是多问了,她父亲心里若的有她,何至于连她了都没有一丝伤心。

    甚至大抵,他压根不希望她这个女儿出生在世。

    回了雨霖苑,穆兮窈便蓦然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周身烫,头疼欲裂,她想大抵是吹了前夜的凉风,受了寒了。

    这身子当是不济

    穆兮窈怕岁岁染了去,便让红莲带着她暂且去了侧卧,她吃了红缨煎好的汤药,在床榻躺下,阖眼迷迷糊糊间,她仿佛看见了她的阿娘。

    她躺在阿娘怀里,阿娘纤细温暖的手落在她额,儿格外轻柔,“窈窈乖,好生睡一觉,醒来便不难受了”

    听得这话,穆兮窈没忍住,簌簌掉下眼泪来,她缩起身子,贪恋地嗅着娘亲身浅淡怡人的香气,哑唤了句“娘”。

    她听见娘亲笑了,对她“窈窈都是当娘的人了,怎的还哭鼻子呢”

    是啊,她都是当娘的人了,仅仅十五岁,分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被迫成了娘。

    她需得承担起当娘的责任,

    保护好她的女儿,可谁又来保护她呢

    若是可以,她其实更想做个孩子,依偎在母亲身边,无忧无虑,尽情撒娇。

    她攥住娘亲的衣襟,像岁岁素来爱对她做的般,将脑袋埋进母亲怀里,须臾,便有一双手,环抱住她,灼热的体温熨帖了她所有的病痛,仿佛身子也不似前般难受了。

    穆兮窈依恋地回抱过去,紧紧的,牢牢的,仿佛一松手她的阿娘,唯一疼爱她的亲人便会再次消失不见

    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熹微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帐外,穆兮窈幽幽睁开眼,身子然好受了许多,只因着昨夜了热,出了汗,如今周身黏糊糊的颇有些不爽。

    早候在外头的红莲听得响动,打帘进来伺候,“夫人可舒服了些,侯爷吩咐了,若夫人还觉难受,再请郎中过来瞧瞧。”

    穆兮窈摇了摇头,“不必请了,然好多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以往这个辰,岁岁也该醒了,可今日怎的安安静静的,全然听不到她的话和笑。

    “岁岁呢”她不由得问道。

    红莲垂眸答“太后派人来请,姑娘随侯爷一道进宫了。”

    言至此,她忙又补充“侯爷,夫人身子不适,便不叫醒您跟着一道去了。”

    穆兮窈静静看着红莲,见她神色略有躲闪,一双手垂在底下,紧紧攥着,当是一点也不会撒谎。

    她哑然失笑,颔首道“我知道了。也好,你打些水来,我想擦擦身,一会儿去个地方。”

    红莲疑惑地问道“夫人要去哪儿”

    穆兮窈起身下了榻,“刑部大牢。”

    皇宫,慈寿宫。

    岁岁看着一桌子各式各的糕食,眼睛都瞪大了,她怎么大还未见过这么多这么漂亮的点心呢。

    “想要吃什么,只管拿便是。”见她挑花了眼,太后慈笑着摸了摸岁岁的脑袋。

    岁岁望了一圈,末了,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盘杏仁酥,却是未送给自己嘴里,而是直起身子,对着太后道“曾外祖母吃。”

    太后怔了一瞬,旋即面露欢喜,接过杏仁酥,夸赞道“岁岁乖。”

    “娘过,好吃的要分享,给辈。”着,岁岁又拿了一块杏仁酥递给对面的林铎,“给爹爹。”

    林铎含笑接过,有意无意地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沉默了一瞬,倏然道“岁岁这名固然好听,但也只可做乳名,这孩子如今认祖归宗,总归还是要有个正经的名字,你回去好生思忖思忖,哀家也好替你参谋一番。”

    “皇外祖母的是。”林铎道,“待回了府,外孙便与窈儿一道商讨商讨。”

    听得他提及穆兮窈,太后抿了抿唇,面笑意淡了几分,一盏茶后,看岁岁也吃饱了,便让沈嬷嬷领着去院子里玩。

    太后这般,林铎不必想便知她想同自己什么,待岁岁出去,果听她肃色道“哀家瞧着,这孩子着实懂事得紧,毕竟是你林家血脉,这孩子可以留,但穆兮窈,不堪为

    你侯府主母。”

    听得这话,林铎并不意外,他微微挺直背脊,神色坚定。

    “皇外祖母,外孙只想要这穆兮窈”

    太后抿了抿唇,“我知你喜欢穆兮窈,可你莫糊涂,不管怎么,这穆兮窈都是穆家人,而今她姐姐犯了欺君之罪,这穆家大抵无法在京城待下去了。她这般家世,无论如何都配不你正妻之位。”

    林铎眼睫微垂。

    他既许了她,便没想过出尔反尔,更何况他知她为何想要主母之位,不为荣华富贵,仅仅是为了岁岁。

    岁岁是她唯一在乎的亲人,她表面装得这般坚强,可他知道,她实则孤独得紧,亦脆弱如易碎的白瓷盏,不然昨夜也不会烧得迷迷糊糊,在他怀里喊着娘亲,哭得泣不成。

    离开岁岁,便同于要了她的命

    然他这外祖母看中家世,他为她求再多大抵也无济于事,想来只能从旁处入手服于她。

    他定定道“可若她不能成为主母,岁岁往后便只能是侯府的庶女。”

    闻得此言,太后似是不以为然,“庶女一事,有什么打紧,往后外祖母给你寻个温良贤淑的贵女嫁进侯府,记在她的名下,岁岁不也同嫡女。”

    “可终究不是岁岁的亲生母亲。”林铎音凉下几分,“皇外祖母难道想让岁岁小小年纪便与生母分离吗”

    看惯了她这外孙素来对她孝顺恭敬的模,陡然听得他这如质问一般的语气,太后不禁怔了一瞬。

    穆兮窈怕不是能蛊惑人心的狐媚子,竟是让她这素来清心寡欲,不好女色的外孙为之如此神魂颠倒,竟不惜顶撞于她。

    太后沉下脸来,正欲作,却听得一清脆稚嫩的“曾外祖母”。

    见岁岁跑进来,太后登敛了愠色,俯下身问“怎的不在外头玩了”

    “曾外祖母,岁岁能不能求你件事儿”岁岁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

    “岁岁想求曾外祖母什么呀”

    岁岁指了指院中,“岁岁能折一枝个漂亮的花吗”

    太后抬首望了一眼,是一株名为魏紫的牡丹,花种金贵,紫红色的花朵浓郁艳丽,花开夺目,想来沈嬷嬷也晓得她很是喜欢,不敢随意让岁岁采摘,这才让她来询问她的意思。

    “岁岁喜欢花,想要”她问道。

    岁岁点了点头,“娘喜欢花,娘病了,或许看了花,病好了。”

    着,她看向林铎,“爹爹,我们什么候回家,岁岁想娘了”

    林铎笑着答她“很快,再过一会儿,我们便回家去。”

    太后垂了垂眼眸,少顷,对岁岁道“既得喜欢,摘一枝带回去吧。”

    “嗯,谢谢曾外祖母。”

    看着岁岁兴高采烈跑去摘花的背影,太后沉默良久,旋即向林铎看去,“你非她不可吗”

    林铎站起身,拱手对着太后深深施了一礼,“是,若不能娶穆兮窈,外孙宁可让这侯府主母之位永远空置。”

    太后地叹了气。

    她知道,她这外孙得出做得到,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同他过世的母亲一。

    罢了,他极少向他求什么,既然他这么想要,让他如愿一回吧

    近午,刑部大牢。

    穆兮窈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刑部的狱卒并不识她,轻易不愿放她入内,还是陪同她一道来的周管事亮了安南侯府的令牌,塞了些银两,厢才肯放行。

    狱卒领着她走了一段,旋即指了指前头一间牢房,嘱咐道最多只能待一炷香的间,不然头现不好交代。

    穆兮窈应下,提步前,透过栏杆,便见一个身影瑟缩在角落的草堆,衣裙染了脏污,髻凌乱,颇为狼狈不堪。

    刑部大狱常年不见光,阴暗潮湿,鼠虫出没,穆兮筠虽非高门大户出生,但自小娇生惯养,并未吃过什么苦头,在刑部大狱待了这么几日,眼见着便消瘦下来。

    穆兮窈站在外头,望了她许久,方才低低唤了一“姐姐”。

    这“姐姐”飘进厢人的耳中,令她浑浊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她侧首看来,旋即嘶吼着,面目陡然变得无比狰狞。

    “穆兮窈,你还敢来,你个贱人,是你将我害成这般,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吗”

    穆兮窈轻轻浅浅地笑了笑,毫不犹豫道“是啊,今日再不来看姐姐,很快便没有机会了”

    闻得此言,穆兮筠愣了一瞬,“你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穆兮窈道,“听闻刑部对姐姐的惩处也快下来了,似乎决定将姐姐配莬北。”

    “莬北”穆兮筠骤然睁大了眼睛,莬北是什么地方,她怎可能没听过。

    种冰天雪地,几乎寸草不生的地方,配到厢,她还有什么活路

    “不,我不去。”她摇着脑袋,“我没有错,都是你害我,都是你”

    穆兮筠的神情愈癫狂起来,“对,都是你你和你娘一,卑鄙下贱,她夺走了我爹,而你也夺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她倏而想到什么,仰头大笑起来,“穆兮窈,算你坐了安南侯夫人之位,你以为你能坐的稳吗你终归是穆家的女儿,穆家不好过,你也别想一个人活得自在,一个贱妾生的女儿,你也只能以色侍人,待将来容颜老去,侯爷厌倦了你,你迟早会被人取代”

    “穆家”穆兮窈扯了扯唇角,“是啊,我是穆家的女儿,却从未从穆家觅得一丝欢愉,它予我,不过一个囚笼罢了。”

    她静静看着穆兮筠,“我确实该谢谢姐姐你,若非你当年留了我的性命,让我生下孩子,我也不会靠着岁岁,过如今这般好的日子,你,是不是”

    “你”

    穆兮筠被气得面色白,浑身都在抖,她还欲再骂,却被穆兮窈轻飘飘地打断。

    “姐姐可得好好活着,了多容易,只有你活生生地受折磨,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言罢,穆兮窈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徒留穆兮筠在身后不住地辱骂嘶

    吼着。

    前世梦中,她这姐姐在勒她前便过类似的话,而今她大抵后悔莫及,当初没能弄她,会是她此生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分明大仇得报,然离开刑部大牢,穆兮窈心下却闷得厉害,仿佛哪处缺了一块,空空荡荡的。

    本欲让车夫回府去,想了想却是命他调转马头,停在一湖畔杨柳岸,掀开帘子,半倚在窗扇前,任春风拂面。

    约莫小半个辰后,她才出,令车夫驾车回府去。

    抵达侯府,暮色四合,天昏昏向晚,听红莲红缨,安南侯和岁岁经回来了。

    只岁岁在回来的马车便睡着了,至今都还未醒,穆兮窈坐在床榻边,看着岁岁安静的睡颜,眸中浮现零星笑意,她替岁岁掖了掖被角,转头见床头的青釉凤尾瓷瓶插着一枝盛放的牡丹花。

    还不待她问,红莲便道“这是姑娘自宫中带回来的,是夫人喜欢花,指不定看见这么好看的花,病好了,侯爷抱着姑娘回来,姑娘还紧攥着这花不放,即使做梦,嘴里还嘟囔着,要给娘”

    穆兮窈心下微动,指尖划过层层叠叠的花瓣,再去看岁岁,胸溢出些许酸涩。

    她默了默,问道“侯爷呢”

    “侯爷送姑娘回来后,似是有些要事,便又出去了。临走前吩咐奴婢,若夫人回来了,和姑娘行用膳便是,不必他。”

    穆兮窈点了点头,少顷,又道“去吩咐灶房炖鸡汤,待侯爷回来,也好用些。”

    红莲道了“是”,折身出了屋。

    穆兮窈了许久,都未到岁岁醒来,看她睡得这般香,也不忍心吵醒她,便让红莲红缨传了饭,自己简单吃了些。

    吃罢,小坐了片刻,去浴间沐浴更衣去了。

    坐在妆台前,余光瞥见妆奁里搁着的香膏,她拿起掀开,细细抹在脖颈和手腕。

    红莲红缨对视了一眼,颇有些诧异,虽得她们伺候穆兮窈的间并不,可也晓得自家夫人并不喜用这些,可今日

    两人纳罕间,见一婢子入内禀道“夫人,侯爷回来了。”

    穆兮窈放回香膏瓷罐的动作微滞,低低道了“知道了”,转而问红莲“灶房的鸡汤可炖好了”

    红莲赶忙答“想是好了,奴婢这端来”

    “嗯。”穆兮窈点了点头。

    待红莲将鸡汤端来,穆兮窈然在寝衣外头穿了披风。

    雨霖苑和濯墨轩仅一墙之隔,红莲跟随主子停在了垂花门外,听自家主子道“你回去罢,我一人端进去便是。”

    红莲应,望着穆兮窈缓缓入内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

    看来今夜,夫人是打算留宿在侯爷这厢了。

    濯墨轩内,林铎正在案前处理些许文,回京后,永景帝将神机营交予他统领管辖,他接手后,才现神机营内部问题众多,且颇为棘手。

    他蹙眉间,听得外间传来些许动静,抬首看去,一曼妙的身影款款而来,在他面前福了福。

    “

    侯爷可用过膳了,我特意命灶房熬了鸡汤,侯爷可要喝一些”

    林铎放落手中的湖笔,见她这副小心翼翼问询的模,轻笑了一下,“且放着吧,我才用过膳,眼下还不饿。”

    穆兮窈闻言,前将放着汤盅的食案搁在桌案一角,旋即便听男人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她轻轻点头。

    “多谢侯爷关心,然好多了,昨晚药倒是灵,今早便不觉得难受了”言至此,穆兮窈停顿片刻,顺势问道,“听闻侯爷今日带着岁岁去了太后厢,太后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铎深深看她一眼。

    打她端着鸡汤进来,林铎便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很聪明,大抵猜到了并非因着她生病,而是太后根本没召她入宫。

    “没什么,只是太后喜欢岁岁,想见见她罢了。”林铎道,“太后还,要给岁岁取个名,毕竟将来入族谱,总归要有个正经名字,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想法

    穆兮窈一还不来,便只乖顺道“此事侯爷决定好。”

    林铎笑了笑,牵住她的手,拉近几分,“这是大事,怎能由我一人决定,你是岁岁的母亲,很快便也是这侯府的主母,自是也要一道好生思忖思忖。”

    听得“侯府主母”几字,穆兮窈微微一怔,安南侯既得能这般肯定地出这话,是不是意味着

    似是看出穆兮窈心中所想,林铎接着道“外祖母然同意了,赐婚的旨意这两日便会下来。”

    她是不是不必离开岁岁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高兴,穆兮窈喉间一阵阵涩,几欲掉下眼泪来。

    得知太后召安南侯进宫,她心下其实很害怕,她知道太后不怎么喜欢她,且以她的家世,又是庶女,想成为侯府主母的可能实在微渺。

    若太后的不同意,她不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看向林铎,好一会儿,哑道了句“多谢侯爷。”

    见得她喜极而泣,林铎眉梢微挑,唇间泛起些许促狭的笑。

    “怎么,你只用这汤来谢我”

    穆兮窈眼睫微垂,面浮两片红云,其实她今日来,原还存着旁的打算。

    太后的心意她扭转不了,但眼前的男人她却可以试着动摇,她姐姐其实得也不错,她什么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只有以色侍人。

    但对于事,她实在不大懂,迟疑片刻,她攥了攥手心,缓缓俯下身,笨拙地在男人唇落下一吻。

    可只蜻蜓点水般,便慌忙欲退开去,然还不待她起身,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骤然圈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穆兮窈只觉天旋地转地一阵,再睁眼,人然被抱坐在了书案之。

    男人用手托着她的后颈,高大的身躯若山一般压下来,她听见他粗沉的呼吸在她耳畔回响,唇舌撬开她的贝齿,毫不客气地攫取着她的呼吸。

    穆兮窈身子软,无所支撑,只得用一双柔若无骨的藕臂缠住男人的脖颈,她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无助地任由他为所欲为,直到她几乎不能喘息,方才呜咽着伸出手去推搡男人的胸。

    林铎这才缓缓放开她,垂眸看去,便见身下人一双潋滟的眸子湿漉漉的,她眼尾泛红,微微娇喘着,朱唇染着一层水色,外头的披风然松松散散,凌乱不堪,隐约露出里头薄若蝉翼的寝衣和大片凝脂雪肤来。

    林铎喉结微滚,眸色黯了几分,鼻尖似有若无的幽香勾得他愈燥热起来。

    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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