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诘问

    头一次领兵除妖回来得这么快的三太子, 又极快地离开了。

    喜恰心里庆幸他走得快,没有被教训,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发觉她先前没老实听话, 赴宴完也没回云楼宫,而是去了人间。

    但同时,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失落。

    她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但趁他睡着她离得那样近, 的确是逾矩了, 所以他是生气了,在怪她么

    可从前,他也不是没有牵过她的手

    又过六日, 哪吒依旧没回来, 喜恰算着时间, 又得不听话地去一趟五行山了。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孙悟空原本与她约人间三年寻到天蓬元帅, 但因人成了猪,总归要多些时日, 如今等了六日应当够了。

    不过很遗憾,她略微提心吊胆地到了人间,却见孙悟空脸色不太自在, 抿着唇和她说没找到人。

    “那猪许是被贬下凡时便被人施过咒,至今一无所获。”虽没找见天蓬元帅,显得他有点靠不住, 但他不一会儿就重新调整好了表情。

    又面不改色吃了两个桃子, 孙悟空问她,“按理来说,六年时间也不至于杳无音信,你可确定, 这猪与佛没什么纠葛”

    喜恰细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未曾听他说起过。”

    天蓬元帅被贬下凡也是因为天庭蟠桃宴的事儿,和灵山普陀珞珈山都没什么干系。

    但是

    喜恰又一想,迟疑着,“或许蟠桃宴当日,大法也去了”

    可是嫦娥仙子也没提到天蓬元帅与如来大法有起什么争执,况且大法宽厚仁和

    孙悟空却忽地笑了一声,垂下眸子,神色不明地咀嚼着喜恰对如来称呼的含义。

    大法,是个极尊敬的称呼。

    他从前在天庭广交仙友,好似有听闻皈依灵山之人便喜欢这样称呼如来。

    那时他对如来,对佛,都算不上了解,也没将这什么灵山放在心上,谁知最后却是折在了这劳什子灵山佛身上。

    “悟空哥”喜恰见孙悟空许久没说话,唤了他一句。

    孙悟空懒洋洋抬眼看她,轻轻啧声“这俺老孙怎得知晓,不如你好好回去想想吧。”

    这倒也确是,嫦娥先前下凡寻找了也没找见人。喜恰呼出一口气,闷闷点头,这事一时急不来。

    再看孙悟空,他吃饱喝足,已是阖着眼昏昏欲睡。

    喜恰心知他今日是没什么唠嗑的欲望了,她也不太有。不知从何时起,下凡来玩竟有几分背着哪吒偷偷摸摸的意味了。

    “那悟空哥,你好好睡觉,我走啦”这句话开口,总有一点像哄孩子。

    孙悟空掀起眼皮斜睨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

    “嗯。”

    她再不走,孙悟空倒是真又有点不自在了毕竟之前可是信誓旦旦说一定会给她找见天蓬元帅的。

    待他再静静地凝聚一下灵力,叫那帮寻人的猴毛子孙再多努努力

    喜恰又径直回了天庭。

    上天前瞧见凡间战乱尚未结束,她想起自己救下的几个凡人,还是有些担心沾染了因果,又跑去找了一趟玉女。

    披香殿的玉女可不是个一般的随侍仙子,玉女早前曾有幸在掌管命簿的神官座下修习,学得了一些占卜推算的真本事。

    喜恰自己佛法是学不好了,此刻便寄希望于好友,虽不是佛理因果,仙家道法也是一样的吧。

    “怎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听闻她来找,玉女从殿中出来的很快。

    喜恰先是看了一眼玉女满面春风的样子,心道深陷爱河的小仙子果然滋润,才犹豫着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我前几日到南赡部洲,见那处战乱频发,百姓离苦,一时没忍住救了一家子差点被杀的凡人小玉啊,我会不会受天罚啊”她当然知道不能救,不该随意逆转他人命数。

    可是,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要血溅当场,自幼在安谧祥和的灵山中长大的喜恰,自认做不到袖手旁观。

    咬着牙救了,被罚就被罚了。

    玉女将她拉至一边,询问道“轻易就救了,无人阻拦”

    喜恰没太明白,迟疑道“算是轻易吧我只是用灵力撞飞了利刃,要杀人的那一伙强盗被吓着了,拔腿就跑了个精光。”

    玉女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伸出手并拢两指掐算了好一会儿。

    “我也没叫被救的凡人看见。”喜恰补充道,“应当没有。”

    玉女也正掐算好了,眉眼松弛下来,呼出一口气,重绽笑颜“这样啊,没事儿喜恰,你不必太担心。”

    喜恰搓搓手,心里还是有几分紧绷,究竟看没看见,她也有几分不确定来着

    “都说南赡部洲者,贪淫乐祸,多杀多,可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但是”玉女见她如此,细声宽慰着,“那里也是最有生机造化的大洲,生灵众多,变化万千。”

    “若是你不该救,天会拦你,必不助你,但一切顺顺利利,想来本就是你的因果。佛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你还因此结了善缘呢。”

    一听没事,喜恰终于点点头,松了口气“那便好。”

    善不善缘,她倒不太在意。

    “但南赡部洲口舌凶场,是非恶海”喜恰迷茫,“我倒不觉得。”

    她也从没听过这种说法。

    各洲者各有神通,有些地方她都不敢独自去,要说起来,其实南赡部洲的某些地方,住得才是真正毫无法力的凡人。

    虽然凡人手无缚鸡之力,却有大智慧大学识,还是很有意思的,并没有玉女说起来的什么是非恶海

    玉女哎呀一声,她并未下凡过,自然不会与喜恰争辩这个。

    “总之没事就行了。”

    喜恰忙不迭点头,也不纠结了,反倒笑意盈盈“小玉,谢谢你,你真厉害呀”

    玉女也扬起笑来,眉眼潋滟,一派娇色。

    喜恰咦了一声,忽然问了一句“见你春风满面,近来与他可是很好呢”

    “他”字是特地压低了声音说的,这点分寸喜恰还是明白的。

    被喜恰这么一打趣,玉女的脸蓦地红了起来,嫣红几乎要漫到耳尖,嗔道“什么春风满面,不就顺其自然啦”

    方才还在掐指推算的手落到喜恰身上,玉女轻轻推了一下她,看上去更娇羞了。

    “你没有算一算吗”玉女算命这么准,喜恰瞧着她的手,反倒更找到了更能打趣的地方,“算算,看看会不会长长久久”

    喜恰话还没说完,被玉女轻敲了敲额头,玉女哭笑不得看着她。

    “呆软软,这种事怎么能靠演算之法两情相悦是缘,缘起缘落,情深情浅,这是算不出来的。”

    论谈情说爱,喜恰自然是没经验的,也听不太明白,只是偏头瞧着玉女。

    玉女本是劝慰人的一把好手,说起话来也温柔耐心,细心给喜恰分析“我再问你,若是能算出来,你晓得与对方的感情不能善终,又该如何”

    喜恰仍没明白,两情相悦难道不就是修成正果了么但当玉女再一启唇,说出下一句时,她的心蓦地慌张了起来。

    “不如,我来替你和你的三太子算算”

    她脱口而出“不要”

    不要什么,一时说不出来,喜恰只觉得惊慌失措,唯恐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但一瞬间的错愕后,她又憋红了脸,反驳道“三太子三太子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灵宠,我们又没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她反复和自己说,虽然心中的自己并不相信。

    况且,嫦娥仙子告诉她,生出情便会有痴嗔,会有不甘

    “喜恰”玉女侧目瞧她,本也是句玩笑话,谁晓得喜恰竟然这么大反应,“你怎么了”

    喜恰没吭声。

    她在想,是忍不住地去想。她对哪吒,无法言说,不敢言说,但的确从心中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意。

    清晰明白了自己心意,又被人这样轻易说出来,喜恰却觉得那点慌乱越来越大,蔓延在整个心口,叫人有点堵得慌。

    “我、我有事,我先走了。”

    言罢,小老鼠精仓皇而逃,犹自回了云楼宫。

    云楼宫中,喜恰闭门不出,整整三十日,也不见哪吒回来。

    自从不小心被玉女点醒,她全然没了四处玩乐的心。从前哪吒不在她也无所谓,但他离开得那样古怪,叫她忧心,会不会是哪吒已经发觉了她的心思

    越是这样想,就越急着哪吒回来,一日比一日纠结焦急。

    不过哪吒三太子没等来,云楼宫却迎来了另一位二太子木吒到访。

    “软软义妹”

    水华苑前,一袭青袍的青年温润尔雅,乌发如墨,眼如秋水,双手合十向她打招呼。

    喜恰微愣,忙从秋千上下来,小跑至门前,也双手合十向他行礼。

    “木吒太子好。”她略有一分不自在,“哪吒不在苑内,您怎么来了。”

    自先前在南海见过一面,已然过去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日。当日至少还有哪吒在两人面前,今日却没个缓和的人,说起来,她与木吒自然是不相熟的。

    木吒也看得出她的怯生腼腆,并不在意,反而笑道“义妹唤我什么”

    “二、二哥。”

    “嗯。”

    木吒点点头,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了她身后的大片莲池上。

    清风拂莲,大片的莲花盛开,犹如金粉色的团云漫漫,将池水也染上一片朦胧的藕荷粉色,极为温柔。

    风中也悄然漫上叫人心旷神怡的莲花香。

    “我来看看水华苑的莲花。”木吒目光从莲池收回,又看向喜恰,唇边依旧盈着几分笑意,“软软义妹,不打扰你吧”

    喜恰一怔,木吒问她会不会被打扰,不知怎么倒叫她有几分受宠若惊,微启唇道“不会不会”

    木吒是个和善的人,只是笑着。

    随着他微拎起衣袍的动作,两人一起跨入苑内,喜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没再说话。

    待到莲池边,木吒一拂袖,莲花池一点点被金光覆盖,从四周开始,一直延伸到中心的金瓣重莲。那点灵光才要触碰到莲瓣,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击得粉碎。

    喜恰有一点诧异,木吒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化。

    “这莲花,开的真盛啊。”背手立于池边,他轻声赞叹了一句,“想来,花了不少心思照料”

    喜恰侧头回想起来,不记得是哪一年开始,哪吒忽然心血来潮要她与他一起栽种莲池,她当然答应,然后就一起细心呵护了起码有几十年了。

    她点点头道“花了很多心思。”

    三日一养护,七日一炼化,不可谓不费尽心思,才将这片莲池养得这样生机盎然。

    她作为看护人其一,也是出了很多力的。

    木吒轻笑一声,感慨着“哪吒从前,可没这样在意这片莲池。”

    这喜恰倒不知道了,回想初上天庭时,池塘里也开了许多莲,但要说生机,肯定不如现如今。

    柔粉色的花瓣舒展开,一片繁盛的粉色花海,将整片池塘都盛满了。

    见喜恰没接话,好似不太信的样子,木吒解释起来。

    “这莲池是始建云楼宫时,玉帝晓得哪吒乃莲花化身,特地为他修建的。池水也是吾师观音大士引来的海印灵池水,水泽万物,原本也是不大用管的。况且他那样的性子,哪里会多加照料。”

    说到这里,木吒自己都开始诧异了起来。

    “也是奇了,莲池里虽有一株金瓣莲,他也从没想过要养活。如今却又特地去南海取天灯灯油助其生长。”木吒笑着,面露好奇地问了喜恰一句,“软软,你可晓得是为何我便是觉得奇怪,又正好来了云楼宫,才说来水华苑看看。”

    喜恰抿着唇,她哪里知道。

    不过哪吒曾说,待金瓣莲开花,会许她一个心愿

    她忽地呼吸一滞,心里腾地有了一个不太敢相信的想法逐渐形成。

    当日去南海时,木吒也提过一句,这金瓣莲对哪吒并无用处,哪吒却想拔苗助长她怔怔地猜测着,这花是给一个人的。

    是给谁的,会不会是给她的

    这个想法一旦生出,就会漫起无边喜悦,和难言的惶恐。如若不是给她的呢,她这样想了就会有期盼,若不是,她该有多失落

    喜恰因此良久没有说话,木吒却诧异地咦了一声,盯着她看“软软,你是不是不大开心”

    在他眼中,小白老鼠精一双原本漆黑如墨的眸子忽而浮现了几分赤色光晕,似乎是一时压制不住妖性,情绪波动有点大。

    既然发觉了,再深看,木吒又回想起普陀山初见她时的模样。

    那时候她一副懵懂乖巧的模样,眼眸清澈如水,含了许多晶亮的神采,这才多少时日,忽然就有了好些愁色。

    “我、我没有”喜恰沉默了一瞬,摇摇头。

    木吒抿唇,不太相信。

    毕竟是他义妹,极看重礼节且尊老爱幼的二太子决定关心一下她“软软,其实你既来了李家,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好端端的,怎么养在云楼宫,单纯的小白鼠眼中愁绪却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好事。

    心生烦杂便难成就大道,这一点他有必要提醒一下义妹。原本她就是来天庭修习的,切勿生了杂念。

    “如有什么心事,自可以与我们几位兄长说。哪吒本也在你身边”木吒话忽然一顿,想到哪吒那我行我素的性子,“是不是在哪吒身边待不惯”

    南海之畔,那不太乖巧的三弟,非要说新认来的义妹是他的灵宠,当时他就提醒几回了。

    如此这般倒像是他李家苛待义女,有违义理,叫人看了笑话。

    喜恰一怔,慌乱摆手,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很习惯”

    木吒却越想越皱眉,见她慌乱,便觉自己猜想的有道理,声音更是严肃起来。

    “虽有长幼有序之理,哪吒是你义兄,但若他做了什么荒唐事,也不能依着他胡来。”

    好端端的义妹,原本是来他李家修习的,却给哪吒当灵宠使唤,可不是胡来么。

    再环顾四周,木吒又想到义妹还是住在哪吒的水华苑,这偌大的云楼宫哪里是没地方住了,男女有别,成何体统

    “软软,你千万别惯着他。”清楚自己弟弟秉性的木吒,这下更是持续苦口婆心,“误了你的修行是得不偿失的事。这样,我去向父亲说,你不如搬出水华苑”

    “搬出水华苑”

    不远处,透着寒意的清冽男声忽而响起。

    喜恰和木吒俱是一顿。

    水华苑前是个玉璧拱门,恰是背光时分,阳光落在衣袂翻飞的红衣少年身上,看不清他的神情,那俊挺清瘦的身姿却依然耀眼,掩盖了四处亮色。

    “哪吒,回来了啊。”木吒唇边的笑并未淡下,甚至主动打起了招呼。

    因木吒并未将此事当成什么大事,不过是相劝教导两句,从始至终连神色都没什么波动,但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几步外的哪吒脸色差得可以。

    “搬出水华苑”他犹在重复咀嚼木吒方才的话,忽而轻笑了一声,“要搬去哪里”

    他生气了,喜恰一眼就能看出来。

    少年天神,玉面凛然,目色冷得犹如数九寒天,叫人退避三尺。

    木吒将要说出来的话也一顿,似乎同样察觉了,却没什么所谓“哪吒,你与软软虽有兄妹之谊,但这般共处一室,于情于理都不妥当。”

    反正弟弟经常生气,从陈塘关到天庭,千百年来生的气没一千也有几百,气归气,气消了就没事了。

    “我说妥当,便妥当。”哪吒目光更沉,冷笑着。“再者,这又与你何干”

    一个笃定且犀利的反问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少年澄澈的眸子里怒火都快要凝成实质。

    这下木吒的神色总算有了波澜,下意识皱起了眉。

    这好像有点生气过头了。哪吒已经很久没用这样尖锐的话来反驳兄长了。

    “我不是”

    终于意识到这许是个大问题的木吒,试图缓和一下当前略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却被哪吒打断。

    “二哥,你一向最讲规矩从不逾礼。这里是我的居苑,未经我许可,为何随意进出”哪吒很不耐烦,脸色非常阴沉,“如若无事,恕不相送。”

    这话一出,简直是把兄长当作敌人来看,少年桀骜不驯的性子在这一刻毫不掩饰。

    在气头上的人是听不得别人反驳的,木吒沉默了一瞬,终究没再开口,只是走时下意识看了喜恰一眼。

    喜恰也懵了,嘴唇紊动片刻,感觉此刻说话不妥,又察觉出两人或许是因她的几分原因吵起来的,不说话更不妥。

    她只得嚅嗫道“小主人,我”

    但她才开口,却惹得哪吒目色更沉。他径直看向她,澄澈的眼眸里似有火苗窜动,声音更加冰寒“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软软。”

    少年脱口而出的话,声含警告之意。

    哪吒全然忘了喜恰原本就是个嘴笨的鼠,他只听到前面木吒的建议,却不见她曾开口半分,气极时竟认为她是默认了。

    “我不想听的,不如不说。”他冷哼了一声。

    怒火中烧的他在这一刻竟觉得,她并不会维护他。

    她原本来天庭就是因着金吒的缘故。况且她数次回灵山,平日里也没有多在意他关心他,只顾着自己四处结交好友四处玩,也从不会在他下凡除妖时体贴关心一句。

    喜恰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愣住了,又被木吒扯了扯衣袖,示意她此刻不要说话。

    哪吒看见后,更加生气了。

    “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便不再多劝。”木吒见他这样,心生无奈,也觉得有点气,“你总是这样随心所欲,哪吒,终有一日害你自己。”

    其实,哪吒已经是吃过苦头的人了。

    东海之畔,我行我素的三太子就没有听任何人的劝言,一场利落自刎,让东海龙族再没有任何理由讨伐陈塘关。

    但当年,也明明是龙族先挑衅他人族的。

    哪吒紧抿着唇,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原本有很多要宣泄的,甚至想好了怎样反驳自己的二哥,分明是昔日龙王不为陈塘关降雨,黍稻无收,饿殍遍地,却无人敢触怒天威,他才杀入了东海。

    再说如今,分明是喜恰先说要做他的灵宠,他是为了李靖不轻待这只小白老鼠精,才叫她住进了自己的水华苑。

    许多话才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按耐住怒意吞了回去。反正每次都无人理解他,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让木吒再次侧目与他,摇头叹气道“随你。”

    言罢,木吒便拂袖离去。

    兄弟俩闹得不欢而散,如今的气氛实在算不上太好,喜恰心中忐忑,也觉得不大舒服。周遭静悄悄的,别样的寂静在此刻更显得莫名难堪。

    她看了一眼哪吒仍未变好的脸色,试图说两句好听的话缓和一下“小主人,你才回来,要不先去休息”

    可惜哪吒没吭声,也没有看她。

    这让喜恰有几分失落挫败,两只手交叠掩在袖下,紧张地搓了搓手。

    看上去,生气的哪吒并不好哄,木吒三番五次想与他说话都被他打断,喜恰也因此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让他好起来。

    “那,我先退下了”一看他此刻就不想和她说话,不如她也不要站在这里惹他生气,喜恰心想。

    “站住。”

    但才走三步,冷着脸的少年,又主动叫住了她。

    虽然眸色依旧透着寒意,甚至目光中还带着几分对她的审视,但至少还愿意理她,喜恰不免松了口气。

    她又想主动问他还有什么事,但话还没开口,却因少年冷漠的语气和诘问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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