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明中六大奇案,红丸案

    第325章 明中六大奇案,红丸案

    陕西,本是西北最繁华之地。

    但随着甘肃崛起,山西扩大了地盘,反而夹在正中间的陕西,失去了核心地位。

    刘广衡在位几年,又一门心思做民心工程。

    导致陕西繁华被凉晋超过。

    但是,长安城扩建一倍,延安成为大明石油中心,天下石油从延安而出。

    凤翔府的岐山、宝鸡也成为西北明珠。

    因为木材便宜,陕西诸多城池都在扩建,各家建房、打家具,商贸红火,百姓日子自然好过。

    这样一个内陆省份,若调重臣去督抚,未免大材小用。

    本来俞山比较合适,但俞山被打发去了黑龙江。

    朱祁钰琢磨来琢磨去“调左鼎继任刘广衡,调任陕西督抚,为期两年。”

    督抚不常设,应该先设好年限。

    刘广衡的死,让朝堂措手不及,也给景泰十二年的春节,蒙上一层阴影。

    皇帝没在北京,但年味不减。

    春节期间,京师是不夜城。

    大街小巷支起了路灯,灯火辉煌。

    行人多,路边上的小摊自然也多,繁华热闹,中枢还放开了部分火药管制,允许燃放烟花爆竹。

    京师的这个年,过得非常有年味。

    刘广衡的儿子刘乔,则带着车马,去陕西接老父回老家安葬。

    刘乔十分有才华,深得皇帝喜欢,若他爹不死,他的仕途会更加畅通。

    而今,老父意外而亡。

    仕途难免波折。

    毕竟皇帝看好的年轻人,多如牛毛,比如李东阳,比如刘健,比如张敷华,还有很多皇帝看好的年轻人。

    皇帝日理万机,哪里会记得他刘乔啊

    所以,刘乔抵达肤施后立刻给父亲生前好友去信。

    肤施是延安府治所,油田也是在肤施开采的。

    他父亲就是在年前,巡视油田,在肤施吃错了东西,病死的。

    孙原贞和父亲是至交好友,他担心父亲死后,孙原贞不愿意帮助刘家,毕竟孙原贞以刘广衡为臂助,如今刘广衡不在了,人走茶凉,孙原贞反悔也是情理之中。

    两家约好了姻亲,是刘广衡一直都不吐口,孙原贞很急。

    因为他孙子刘玉,乃是美玉一块,舍不得拿出去联姻,而换做其他孙子,孙原贞还看不上,两家就僵持在这。

    孙原贞的长子嫡女,孙可法的女儿,能好到哪去

    得知刘广衡病逝消息后,刘乔立刻决定,用儿子联姻,求娶孙原贞的嫡孙女,就是孙可法的长女。

    想想和那个混蛋做亲家,刘乔就牙疼。

    但没办法,刘广衡死得突然,给家族留的政治遗产,一是良好的官声;二是功绩;三就是人脉。

    若不及时经营人脉,等刘家再出一个进士入朝为官,那么刘家就朝中无人了,甚至刘广衡的人情也都用没了。

    必须用联姻的手段,拉拢住孙原贞。

    好在刘乔够努力,今年考中了举人。

    预计冲击景泰十四年会试,若运气好,能考中;倘若运气不好,还得等三年,但他有把握在六年内登科进士。

    拉拢上了孙原贞,他刘乔登科后,仕途就会顺畅很多。

    只能舍了自己美玉般的儿子,和孙原贞家族联姻。

    孙原贞更尴尬。

    他是有能力和于谦掰腕子,但儿子可远远不如于康、于冕,他那个混蛋儿子孙克法,在朝鲜干得天怒人怨,也就皇帝护着,否则孙克法早被凌迟了。

    他都不敢跟别人说,孙克法是他儿子,丢不起这个人

    而拴住刘家的美玉,起码能保住孙克法那条狗命啊。

    孙家的富贵他不担心,等他致仕的时候,皇帝肯定会赐很多财物的。

    在这一点上皇帝可是有口皆碑,他比大明任何皇帝都大方,有功就赏,允许官员贪图享受,对有能力的官员特别好,也变相延续了宣德朝的奢靡之风。

    不说大富大贵,家中过小康日子是可以的。

    只要刘乔高中进士,不管怎么着,拉一拉孙可法,不求让他在仕途上有出息,起码保住条狗命啊。

    所以,收到刘玉报丧的消息,他立刻回信,并派二儿子去扶灵,送好友最后一程。

    就是答应联姻,刘家美玉,他可垂涎很久了。

    这个刘玉,若仕途上臂助,未来的成就不比耿九畴、白圭差。

    今日休沐,孙原贞请陈文过府。

    两个人密谈。

    “陕西虽已犁清,但还需要督抚,把陕西的饮水工程做完,我猜测陛下会从中枢调人去督抚陕西。”

    陈文虽是吏部左侍郎,但胡濙不在京中,吏部的事情主要是他做主。

    从李贤回来之后就这样。

    皇帝迟迟不放胡濙回京,就是让陈文来主事,分走李贤的权柄,担心皇帝不在京,此二人狼狈为奸把持朝政。

    “安简,你觉得谁可能去督抚陕西”孙原贞哀悼好友,但更担心自己的位置。

    陈文略微思索“陕西是克平刘广衡之功,应该不会派一位重臣去喧宾夺主,应该是派一个年轻点的官员历练一番。”

    他算把皇帝看透了。

    不然,他明明是倭郡王的人,为何在景泰朝依旧如鱼得水就是因为他有才能。

    皇帝对有才能的人,向来优容,皇帝在用人方面没得挑。

    这一点,和孙原贞想的差不多。

    孙原贞笑道“安简,你我将名字写在手上。”

    “原贞要效仿三国周公瑾”

    陈文笑着,在手掌心上写下两个字。

    两个人对照一下,赫然是左鼎

    左鼎手,练纲口。

    左鼎擅长奏疏,以前原主皇帝讨厌他,如今却成为皇帝的宠臣,在户部担任右侍郎。

    皇帝派此人去督抚陕西,捡刘广衡的功劳,显然是要栽培左鼎。

    这很正常,皇帝对有才能的人,都会特意栽培、提拔,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发光发热。

    “陛下怕是棋差一招。”

    陈文捋须而笑“左鼎此人甚是孤傲,景泰七年,皇上令他去广东赴任,他竟不去,反而致仕回家。”

    “再说了,左鼎今年六十有三,怕是想去陕西奔波,也有心无力了。”

    他和左鼎关系不好,左鼎总弹劾他贪腐。

    陈文确实贪,他雁过拔毛,什么都要贪一手。

    弹劾他的奏疏,能把文华殿装满,但依旧执掌吏部,主要是此人能力很强,皇帝是用能不用德。

    “未必。”

    孙原贞和左鼎不对付,因为左鼎明明在户部,却抢都察院的活儿,总参奏孙原贞、陈文,孙原贞结党,陈文贪腐。

    越是对手,孙原贞越研究过“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左鼎任性,那是未遇明主。”

    “如今皇帝甚是喜爱他,就连被打发去广西的练纲,对陛下也是心悦诚服。”

    “莫看他天天上奏诽谤君上,其实心中却担心景泰盛世,轰然崩塌,他心里是将陛下当成明主的。”

    “陛下给左鼎机会,外放两年,便要登入阁部,他不会不明白的。”

    “六十三岁也不算大,你我今年也都不年轻了,不也在各部操劳。”

    “人呐,只要有权,就不见衰老,丢了权力,反而才会死呢。”

    “有几个像于谦那样的,把人世间都看透了。”

    孙原贞认为,左鼎会欣然上任。

    因为左鼎愿意给皇帝卖命,哪怕皇帝赶他去偏僻之地当知府,他也欣然前往。

    士为知己者死嘛。

    提及于谦,陈文叹了口气“谁能和他比呀,邢国公啊,景泰朝功劳第一人,有此金身傍身,他哪里会没有复起的机会呀。”

    “安简,伱把陛下看得太轻了,也把于谦看得太重了。”

    孙原贞有不同意见“朝中能打仗的,可不止是于谦,你我,难道不能统兵打仗吗”

    “方瑛、王越,最近崛起的郭登、李震、欧信、龚永吉、项忠、梁珤太多了,哪个不能打”

    “大明四处征战,猛将起于卒伍,陛下又打开军卒上升的通道,军中会崛起更多的将军。”

    陈文道“可帅才却很少”

    孙原贞摇摇头“帅才并非那么重要,就看平柬之战,三将各自为战,不也打下来柬埔寨吗”

    “就说明年征战兀良哈,就一定要用一个人当统帅吗用赵辅、毛忠、柳溥等数人为将,不香吗”

    “不用的,派十个将军去,再派一个朝中文臣统筹帷幄,便功成了。”

    “只要这个统帅不瞎指挥,战争就不会败。”

    孙原贞道“如今,正值壮年的将军有多少就说土人、异族中崛起的将军,就有双十之数。”

    “于谦没有复起的机会了。”

    “除非还有国战,打一场国战,需要于谦统帅。”

    “可是,如今的大明还有国战要打吗”

    “就算真有,陛下能放心用于谦吗”

    “妖书案,让于谦的威望摇摇欲坠,他害怕了,如今闭门不出,编纂兵法,是真的怕了。”

    深刻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对手。

    陈文道“那邢国公难道真的有隐世之心”

    “屁,他要是有,就不是编纂兵法,而是纵情声乐了。”

    孙原贞冷笑“他在等机会,他很清楚陛下的雄心,如今的疆域,远远满足不了陛下的雄心。”

    “扩张下去,就会出现诸多问题。”

    “届时,必然还要打国战的,于谦就在等这个机会。”

    陈文拱手“还是原贞你看得透彻啊。”

    “可于谦没想过,陛下会不会放心用他呢经此一事,派他去打国战,他会不会养寇自重呢”

    孙原贞嗤笑“人心呐,不停在变。”

    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陈文却看出来了,孙原贞就在等,等于谦去打国战,若选择养寇自重,他就出击,除掉于谦。

    难道这是皇帝的命令

    孙原贞瞥了他一眼“权力就这么多,一个人全占了,别人吃什么喝什么”

    陈文不寒而栗,这才是朝堂,不争不抢,你什么都得不到。

    没错。

    于谦正在编纂兵法,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大明做事太绝,属国早晚会群起而攻之的,那样一场国战,就是他于谦的战场。

    除了于谦,大明没有统帅五十万大军打硬仗的人。

    带领三万大军,征战沙场的将军,多如牛毛,这样的就是将才。

    带领五万大军的,人就不多了,这是良将。

    带领十万大军,能打胜仗的,是名将,这样的人,大明寥寥无几。

    统帅十五万以上的,可就不是名将能做到的了,需要一个帅才,大明有,仅此一位。

    方瑛能带着七八十万土人打交趾,那是顺风仗,出现逆风仗,看看这些人有没有用

    还有一点,方瑛占着土人的优势,若他统率十五万来自各地的精锐,方瑛绝对做不到。

    所以,出现十五万人打硬仗的国战,就需要于谦来统帅了,除了于谦,大明没有其他人能用。

    于谦就在等这个机会,他并不着急。

    他当然不需要揣测皇帝的心思了,因为出现国战,只有他于谦能指挥,不管皇帝愿不愿意,都得他上。

    大明扩张,就一定会出现国战。

    也许在西边,也许在南边。

    于谦的兵法汇编,还有水战、海战的兵法,他将明以前的所有兵法书籍都读了。

    还招揽一批学生,有讲武堂的,有国子监的,还有宫中侍卫,一边编纂,一边讲解,零碎小活儿则由学生去做。

    这个主意还是皇帝给他出的。

    他把自己编纂的兵法,送到南京,让皇帝审阅,皇帝给他提的意见,他欣然接受,还筵请朝中打过仗的将军一起。

    他心知肚明,皇帝在安他的心,告诉他朕虽撤了你首辅之位,却从未怀疑过你。

    这些入了他的门的人,以后可就天然是他的人了。

    显然皇帝允许他立山头,允许他做军中第一军头。

    皇帝的允诺,给了他巨大希望。

    兵法汇编,要成为类似寰宇通志这样的大部头巨著,作为主编人于谦,怕是要凭此书,列入兵家名普,当代兵圣。

    非但如此,皇帝还诏令四夷馆,将西夷的兵书快些翻译出来,送给于谦,让于谦遴选,好的也编入这本书里。

    足见皇帝对这本兵法的重视。

    “大人,有客造访。”

    于康带兵南下了,于谦还是家中老仆照顾。

    于谦放下笔墨,让学生们继续研读,他则出了学堂,穿行几座小院,来到正房。

    为了方便于谦编书,皇帝特许,将他家几处院落改成学堂,就在邢国公府里面编纂,省着于谦来回奔波。

    正合于谦之意,他在家里舒坦。

    看到访客,他微微吃惊“首辅大人,如何造访寒舍啊”

    “邢国公。”

    李贤和于谦再次见面,多少有些岁月蹉跎之感。

    “请。”于谦也不小气,虽说他丢了首辅之位,但也没必要和李贤交恶。

    入座之后,李贤也不废话“邢国公,老夫造访,主要有两件事。”

    “其一,编书之事。”

    “陛下传来圣旨,想以您编纂的兵法汇编,拣选一部分为讲武堂教本。”

    “所以想请您先编写出一本简单易懂的教本,用以讲武堂教学。”

    于谦眼睛一亮,讲武堂的教本,他也参与了编纂。

    但教本很多,在讲武堂任教的将军,都编纂过教本,所以教本庞杂,搞得学生也懵,学得四不像。

    “这是好事呀,老夫这就动手编纂,最多一个月,就能编成。”于谦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李贤苦笑“邢国公,陛下的意思是,在各省皆设武学,在南北直隶,设两个讲武堂。”

    “预计在明年,景泰十三年,恢复武举。”

    于谦皱眉,皇帝没给他密旨,他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手谕今天到的内阁,让阁部商讨,但老夫都没上过战场,如何一拍脑袋就决定了呢所以就请您参详参详。”

    李贤倒是上过战场,但惨败,不忍回首。

    他详细说了皇帝的意思。

    朱祁钰要在全国各省,皆设武学,但武学里,并不是招募普通孩子,而是招募军中将士入学。

    武举,也不是考什么提石锁之类的,也不考打打杀杀的。而是沙盘推演,实地作战,考的是战争指挥。

    将军不是上战场拼杀的,而是指挥,所以考打打杀杀的武举,纯属傻叉,比如某清,纯属傻叉。

    所以就需要编纂一本完整的教本,让天下武学使用。

    讲武堂用的,一是太深奥了,二是太驳杂了。

    武学,就是军事大学,讲武堂则是军事博士后。

    所以武学培养的是军中军官,讲武堂培养的是将才。

    将才要从军官中遴选,才能形成体系,人才源源不断涌现出来。

    “重点是军中兵卒不识字,陛下的意思是用白话和图画的方式,给兵卒讲解如何作战。”

    于谦明白了,皇帝要建立一套军事供血体系。

    谨防军队快速堕落。

    只要武学源源不断培养出军事人才,让这些人去担任基层军官,优秀的则进入讲武堂学习。

    而不是揠苗助长,皇帝看谁好就让谁进入讲武堂,这样讲武堂早晚会如国子监一般堕落。

    毕竟皇帝精力有限,以后的皇帝也不会有朱祁钰的眼光,这样的讲武堂是办不长的。

    建立军事体系,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教育。

    “陛下思虑甚周啊。”

    大明的勋爵体系,其实就为了军事培养,将门出将军嘛,结果被朱祁镇一手玩崩了。

    而朱祁钰,要建立基层军官的培养体系。

    军队强不强,看的不是将军是谁,而是基层军官强不强,这些人若是强,将军水平差点,也能变成铁军。

    不说连战连胜,不败也是胜啊。

    起码军队不会快速堕落。

    “是啊,讲武堂,就是陛下布局的开始,若天下武学建立,那么就能为大明源源不断军事人才了。”

    李贤真的有危机感。

    文官是想压制武将的,把武将踩在泥里,才符合文官的利益,甚至也符合皇帝的利益。

    偏偏皇帝要扩大军权,给武人崛起的机会。

    于谦瞟了他一眼,笑容意味深长。

    “邢国公,想必送到您手中的密旨慢了一些,此等要事,陛下肯定是要跟您商量的。”

    这一点倒是没错。

    密旨慢了,可能是路上出了问题。

    于谦很清楚,皇帝一定会跟他商量的,毕竟他才是天下最懂打仗的人。

    “李首辅,老夫知道了。”

    “其实,武学培养的是底层军官,让军官不是世袭,而是如文官一般实行科举考试。”

    “这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于谦这回屁股坐正了。

    他是勋贵之首,不再是文官了,必须得为勋贵说话。

    他在提醒李贤,别乱伸手,武学我于谦要办起来。

    李贤苦笑“这是陛下之命,谁敢不从啊。”

    他很郁闷,他刚当上首辅,三把火还没烧呢,皇帝先烧他一把火,用他的手办武学。

    于谦在任的时候,为什么不办

    因为办不成,于谦还拎不清自己,把自己当成文官,会从中作梗,以武勋的身份去打压武勋。

    于谦能干得出来。

    可把他给踢出文官队伍,还是文官亲手把他踢出去的。

    说他不恨是假的。

    恨,就会化身武官去撕咬文官。

    于谦坐一次冷板凳,就看清了自己,就会逼迫这个刚刚上任不久的李贤,办好武学。

    这就是皇帝的用心。

    “老夫就是担心,武乃重器也,若被野心家学走,天下怕是要乱的。”李贤也担心。

    于谦嗤笑“一个人学了造反,却有一万人学了之后报效国家,一万人难道还平不了一人之乱吗”

    古代王朝很愚蠢,认为藏,就能把东西藏住,民间就不会造反了

    把兵书焚毁,天下就太平了

    都是鸵鸟。

    “再说了,既然只在军中学习,那么就不是谁都能学的。”

    “这里面本就有门槛,从军中遴选,选的肯定是好兵,同样是心向大明的。若怀有异心的,怎么可能进入讲武堂”

    “李首辅,不必杞人忧天了。”

    李贤也悻悻点头,他也就说说。

    正说着呢,密旨送到了。

    于谦摆案焚香,接旨,然后才展开密旨来看。

    密旨很长,皇帝把想法都说了,就是和他商量,看看密旨发出来的日期,是前天,比发去内阁的时间早一天。

    结尾,皇帝说了,要在每一所武学中,树立本朝武将的雕像,其中就有于谦。

    至于武举考题、主考之事,皇帝没说。

    显然也在纠结,该交给礼部,还是勋贵呢。

    交给礼部,文官肯定会打压武举,最终还是会无疾而终;

    而交给勋贵,又担心勋贵的山头太大,以后难以控制。

    所以还在纠结。

    于谦估计,皇帝还会给他一封密信,和他商量,这是他和皇帝的默契。

    “李首辅,武学之事,交给老夫吧。”

    李贤脸上露出笑容,武学事,他这个首辅不该参与太多的,因为他刚上任,皇帝就烧他的眉毛。

    此时又是他威望最弱的时候,于谦同样在坐冷板凳,所以皇帝选择最好的时机,利用二人将武学打开局面。

    皇帝算把皇权用得恰到好处。

    景泰十三年,则就举行景泰朝第一次武举。

    以后就是今年武举,明年文举,考个几十年,就成为规矩了,武举就能为大明源源不断基层人才了。

    送走李贤,于谦十分高兴。

    他想争一争第一次武举的出题权和主考官的位置,让他彻底坐稳军中第一山头的位置。

    他很清楚,他退让首辅之位,不闹不骂,让皇帝十分满意。

    皇帝便投桃报李,给他军中第一山头的位置,让他得偿所愿。

    他心情不错。

    果然,皇帝送来密信,和他商讨出题、主考的问题。

    接下来几天,他一边编纂兵书,一边使人写教本,又开始选址,筹备武学之事。

    按照皇帝的意思,各省设武学,每年入武学学习的人不能多,控制在二百人左右,学习为期两年,两年后参加武举。

    第一次考,武举仅录五十人。

    考试科目也简单,三场,都是军事推演,实战指挥打仗。

    但生员可选择,步战、骑战和水战三门,也可以全部选择,自由选择。

    教本还叫武经,但删除了原本所有内容,重新编纂。

    用小人书的方式编纂,让所有人都看得懂。

    参加武举的,必须是武学生员,武学必须从军中从军三年,并立下功绩的兵卒中招募。

    考中武举的,则全部进入讲武堂学习,为期三年。

    南北各设一座讲武堂,全部有战功之将去担任教习,无战功的袭爵之人,无资格担任教习。

    朱祁钰对讲武堂的教习,进行了严格规定。

    和以前让文武官皆去讲课不同,和国子监的宽松也不同,而是严格设定了战功、资历等详细门槛,才有资格担任讲武堂教授。

    还规定了,有功之将,必须去讲武堂担任教授,朝中弃用老将也必须去讲武堂。

    在讲武堂担任十年教授者,免死。

    一下子,就把讲武堂的地位拔高了。

    纵然不合理,却能让讲武堂成为皇帝手中的利器,虽坐在中枢,却能牢牢掌握军中基层,能让军将源源不断培养出来,也能让皇帝永远手握兵权。

    没错,就是皇帝握紧兵权。

    之前朱祁钰开创讲武堂,就是为了攥住军权。

    如今机会来了,他要用武学、武举、讲武堂,为后世之君攥住军权,让皇帝不会丢掉皇权。

    景泰十二年,兵部最大的任务,就是建立武学,派遣军将去担任教习。

    科道言官都在上疏陛下,请陛下万勿放任武将做大云云。

    皇帝置若罔闻。

    眨眼就到了二月二。

    一年一度的运动会结束,南宫却传来噩耗。

    倭郡王薨逝了

    曾经的正统皇帝,大明的太上皇,朱祁镇,竟然离奇死亡了

    内阁姚夔和王复,耿九畴和白圭四人匆匆赶往南宫,南宫却乱糟糟一片。

    哭声遍野。

    全是妇人的哭声。

    姚夔放眼看去,全是女人,在门口哭泣,不知是在哭自己的命运,还是真心为倭郡王哭几声。

    想来都是前者吧,毕竟这些女人,刚入南宫伺候一年,哪有什么感情

    可是,这妇人也太多了吧

    跪得一地,几个院子都装不下,倭郡王能不累死吗

    姚夔摇摇头,颇为无语。

    从皇帝离京之后,倭郡王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主要因为,皇帝觉得愧对亲哥哥,对南宫管制渐松,允许诸王探望朱祁镇,对南宫的诸多禁制也逐渐打开。

    一来一往,诸王觉得南宫简陋,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堂堂正统皇帝,如何能居住这样的宫殿呢

    所以,周王先进献的美人,诸王也跟着进献。

    朱祁镇早就被吓废了,但看着美人又垂涎欲滴,他担心是皇帝的陷阱,刚开始不用。

    但受不了美人的诱惑,久而久之,就学起了宋徽宗。

    只要他沉溺于酒瑟之中,皇帝就不会怀疑他了吧

    毕竟他是皇帝的亲哥哥,天下都让给你了,难道几个美人,你还舍不得

    所以,他就让太医院给他配制秘药,试探宫中的态度。

    结果,太医院竟真把秘药送来了。

    期间还收到了朱祁钰的密旨,言辞恳切,说愿意和他重归于好,他要江山,给他富贵,除了皇位,朕有的都能给你云云。

    朱祁镇清楚,皇帝也担心他在北京闹,所以选择退让,那他就放飞自我,告诉皇帝自己没有野心了。

    兄弟俩形成默契,诸王也不断进献美人。

    可用药吊着,铁杵也得磨成针啊。

    宗室诸王,为了巴结皇帝的哥哥,为他搜罗天下美人,进献给他。

    是良家妇人也就罢了,偏偏都是伶伎、安昌。

    朱祁镇夜夜笙歌,昼夜不停,竟有美人怀孕。

    想到朱祁钰的曾经

    这对皇帝兄弟,都一个德性。

    阁臣也就不太管,反正别让倭郡王得上花柳病就行。

    太医院日日将秘药送到南宫,还派人定期给倭郡王检查身体,不能让这位出事。

    所以南宫,全是莺莺燕燕,如今高达五百人。

    而这些妇人都不是什么好出身,进了南宫就争奇斗艳,把朱祁镇迷得五迷三道的,日日索取。

    姚夔看着这些妇人,不知该恨这些不知廉耻的安昌,还是该恨进献她们的宗室诸王,还是该恨不知节制的倭郡王。

    好好的王,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是谁的错啊

    “让开一条路,堵在这里像什么话”

    姚夔呵斥,他觉得这些妇人脏

    因为她们,景泰十一年六月,倭郡王不幸沾染了花柳病。

    据说,是太医发现倭郡王身上溃烂,才发现的,而倭郡王还索要秘药,日日不知收敛。

    太医院还被皇帝责骂,让太医务必给倭郡王治好病,并将南宫中不干净的全部杖杀。

    朱祁镇的美人太多了,根本都记不住谁是谁。

    杀了五十几个,他都不知道。

    “郡王妃在哪”耿九畴问。

    “本宫在这。”

    郡王妃周氏,跪在最前面,慢慢站起来。

    她的样子,把耿九畴吓了一跳,她脸部竟然溃烂了,好似也传染上了花柳病

    太医院怎么没报

    “参见王妃,请问王妃,倭郡王到底是如何薨逝的”耿九畴眼神嫌弃。

    周氏,她可是太子的亲生母亲啊

    可此刻却狞笑两声“怎么死的你问她们呀这群贱人,明知道郡王身体不好,却还往身上扑还得郡王英年早逝”

    耿九畴清楚。

    去年,阁部都关心倭郡王的身体,讨论过朱祁镇的脉案。

    认为身体倒是还好,毕竟南宫月月都有受孕的消息传出,虽有花柳病,但也能治好的。

    还派人去南宫,规劝倭郡王,结果被倭郡王打了回来。

    哪怕是圣旨,也规劝倭郡王数次。

    倭郡王是真的不知收敛,日日饮酒作乐。

    明知有病,太医苦劝,还杀死了一个太医,日日索要秘药,甚至从一天进献一次,变成了三次、四次。

    “倭郡王身体还算康健,毕竟去年一年,受孕消息有十三道,有一位王子出生。”

    耿九畴道“腊月二十九,太医请脉,身体还算康健。”

    朱祁镇是真的能生。

    都这样了,还能生。

    “你说那能是郡王的种吗”

    周氏形同恶鬼,指着一个妇人“你问她,她侍寝不到一个月,就说怀有身孕了,谁信啊”

    耿九畴看向姚夔。

    姚夔摇摇头,在这一点上是不可能的。

    虽然是南宫,这些妇人入宫,都要经过繁琐流程核验的,有一点错误都不能侍奉的。

    白圭却道“此女是宗王进献”

    “对,就是他的那些叔伯兄弟们进献的,都是什么东西”

    “她以前就在东直门接客”

    “她,在码头上接客”

    “她,是怡红院的花魁”

    “她”

    周氏气得胸口起伏,指着自己的脸“再看看我,就是被她们这些昌妇害得”

    面容面目可憎,狰狞可怖。

    耿九畴下意识退后一步,还有点担心自己会染上病,竟后悔来南宫探查了。

    白圭道“若是宗室诸王所献,恐怕没有核验的。”

    言下之意,此女怀的不是天家种。

    “大人,不要听这个妖妇胡说八道,我怀的就是倭郡王的孩子”

    那妇人话没说完,就被周氏一个耳光扇在脸上“本宫才是正妃,本宫的儿子是太子,本宫才有资格和官员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下贱的昌妇”

    耿九畴不想纠结这件事,此事肯定是有人会查的。

    白圭却幽幽道“王妃,请将那些怀孕可疑之人,指出来。”

    姚夔和王复怒视他,此事会有人查的,何必脏了我们的手呢

    周氏恨死了王府这些女人

    尤其是,她还有儿子呢,王府的财货,不能被其他女人分走

    所以,她把所有人都给指了“这些下贱的昌妇,早就出来卖了,怎么可能还能生育”

    “都是假的”

    白圭嘴角翘起“谢王妃指认,记下来”

    跪伏的妇人连呼冤枉。

    却被白圭喝止“都不许说话”

    妇人被官威所摄,皆痛哭流涕,她们在南宫住得时间长了,都知道没有子嗣的下场,就是殉葬。

    周氏脸上露出解恨之色。

    其实,对朱祁镇的死,她早有预料,从朱祁镇如此纵情声色,就知道他命不久矣了。

    若是皇帝依旧苦着他,他反而会活得长寿。

    皇帝忽然放开限制,什么都给他,而且给得太多了。

    朱祁镇又给捧上天了。

    知道他不行了,就给他药,让他重振雄风。

    宗室诸王进献了几百个美人。

    他喜欢什么,就给他什么。

    看看,这莺莺燕燕,都跪着呢,一个院子都装不下。

    朱祁镇还好饮酒。

    宫中赐下佳酿,叫茅台酒,他觉得不够,天天索要,宫中送进来一车又一车。

    就连宗室诸王,都没喝过如此美酒。

    朱祁镇天天喝,喝得酩酊大醉,然后临幸美人。

    身体早就垮了,靠秘药吊着。

    又染上了花柳病。

    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哪怕阁部重臣,都派人过来,请倭郡王保重身体,但朱祁镇根本就不听,日日催药。

    景泰十一年十月十七,太医未给南宫送药。

    朱祁镇杀死了十几个侍奉美人,太医送药的时候,把送药的小厮给杀了。

    此事闹得很大。

    阁部叱责倭郡王,却不了了之。

    诸王进献了更多的美人。

    倭郡王日日美酒美人,乐不思蜀。

    小小的南宫,最多的时候装了五百美人。

    他不死谁死铁人都得死

    周氏眼中闪过恨意。

    写错了,删了半章,就这些了,本来今天想写一万六的,结果还缺了三百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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