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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父有罪, 被取消了科举的名额。我考察她的才华,确实出众,有些可惜了。”

    每年都有不少因长辈犯罪、名字冲撞、或是自身不修等事被取消资格的人,若是遇到刁钻一些的同期考生, 可能还会受举报,这并不新鲜。

    新奇的事, 裴相的惋惜。对她们而言,在一年一度的科举中见过的才子如过江之卿,实在是不稀奇了。得是肚子里囤了金墨水,才能得裴相如此的另眼相待。

    中书省的中书令称右相,她诧异道“卅山县的学子这倒是头一回听说,原先糟乱的令人头疼,没想到都已经能供出举子了。看来近来两任卅山县令做的不错。”

    阿四专注用勺子舀汤浴绣丸细细品尝,一时间没听明白,裴相和右相的话题已经拐到糊名后两人耳边也清静许多的事情上了。于是,阿四问另一头坐着的中年大妇,也就是左相门下省的侍中。

    她问“卅山县哪儿有问题为何出个能科举的学子也叫人惊奇”

    不怪宰相们惊讶,卅山县是有一段渊源在里头的。左相放下象箸给阿四分说其中缘由。

    卅山县围于十三座丘陵之间,早三十年的卅山县人连和外县通商都艰难,穷山恶水出刁民,不少青壮男人在当地无法娶妻生子,就略买略卖外地无辜娘子,波及无数。

    大周疆域广阔,这样的地界未必只有一处,但一头撞在长善公主手里的,卅山县是第一处。

    左相看出阿四愈加疑惑,补充道“长善公主正是圣上先前的封号。”

    阿四心道,就是亲女儿她也说不出皇帝阿娘是个善良的人,都说取名是补缺,长善这个封号大概就是为此吧。

    “卅山县竖铡刀斩尽贼首,她乡女子有归处的皆放归,剩下不知事的孩童则归病坊收养。这二十多年里,卅山县的县令都是朝廷特派的,就为以卅山县为首,扼杀不正之风。当时的卅山县清算之后,十个男人有五个死罪、三个流放,剩下一个穷得揭不开锅,若真是卅山县的学子,大概是很难找出三代清白的人了。”

    大致讲完卅山县的事,左相更关注的是“卅山县的学子还能在吏部审查之前就行卷到裴相的门前那确实是了不得。”

    能上门行卷的,要么是家中有故旧,要么是有人推举,无论哪样都得有不凡的身世。

    卅山县当年是被刨了三尺地,有所牵连的官员一概流放千里,能上宰相门行卷,实属手段非凡了。

    裴相否了这猜测“是卅山县令推举的,这任卅山县令与我家有三分亲缘,送来的书信颇有道理,我也就见了这学子一面。县令四年一换,于卅山县的沉疴宿疾而言,实难根治,就想着送一个卅山县出身的进士回去。”

    卅山县籍贯的豪强虽然都削得一干二净,但只要扶起一两户人家,立刻就会成为当地新的地头蛇,今后数十年乃至数百年都会受影响,其中的度量难以把控。

    假如这学子当真清正,说不准能给卅山县带去一些新的风气。

    左相说“若真是个能成才的,科举不成,举荐她为官也就是了,何必强求科举。”

    阿四也有疑惑“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学子之父有罪,她凭何为贡生”

    省试之前还有县试和州试,难道这两样就不查三代了

    “具是圣上天恩啊。”裴相道。

    阿四更不明白了“既然阿娘允许卅山县的学子考取功名,科考又为何将她们拒之门外”

    裴相淡淡一笑,“这是因为她的父亲有罪名。圣上准许卅山县中县试,却不曾允许吏部松手。凡三代有罪者,一律不许科考。”

    阿四脱口而出“那没有父亲不就好了吗谁说人一定要有父亲”

    阿四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这时候也没有检验血缘的手段,只要做母亲的一张口,有没有父亲、父亲是谁,都是未知数啊。

    哪怕像玉照一样胡说八道捏造神话故事,也没人能多说什么。

    这话阿四说没问题,但宰相们实在是不好接话,毕竟外界的发展跟不上宫中的变化。

    之后,宰相们都不再闲聊,迅速填饱肚子,准备继续工作了。

    前后的反差看得阿四心生疑窦,宰相们该不会是不想再回答她的问题,所以才跑路的吧

    带着一肚子美味和疑问,阿四回到尚书省的廊庑。伴读们都是全神贯注、奋笔疾书的模样,她们认真写,边上的贡生就更不敢停笔,满场落针可闻。

    阿四虽然写不出有文采的文章,观赏是不成问题的,一篇篇读下来,她发现就连和自己同龄的孟长鹤都言之有物。

    阿四揉揉脸,试图让自己活得更清醒一点,不能太过堕落。

    她私下问周主事“宫外的小孩都和阿鹤一般用功读书习字吗”

    周主事以为是四娘心生攀比意,犹豫地说“大多数的人,哪里有孟娘子那样的家室和天资放眼天下,这样的人也只是极少数罢了。”

    阿四猛然有些心虚,她左右观望,说“那我有世上最好的阿娘,却不甚勤奋,确实有些对不住了。”

    至于对不住谁,阿四没说,周主事谨慎地没追问。

    阿四却不想放过她,问“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周主事不像宰相们有底气逃遁,讨巧道“四娘既问出口,可见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来问妾”

    阿四也没指望周悦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回踱步、自言自语“我在宫里见到的人都是世上最好的东西,实在是太安逸了,我都快忘记外面是什么样了。”

    四公主小小的苦恼听得周主事失笑六岁的小童做起老夫子的架势,教导的还是她自己。

    结束一天的围观,阿四体谅伴读们考试一整日,放她们和贡生一起出宫回家休息一日。阿四则前往甘露殿,和皇帝阿娘说今日的感悟“人总是很奇怪的,越长大越奇怪。阿娘希望我以后长成什么样的人呢也许我该早一些读书的,大人都盼着孩子成才。”

    皇帝不紧不慢地说“阿四觉得什么样的人是才”

    阿四想了一会儿,依照今日进士科考的题目回答“精通诗文、经书,能写策论,通晓治事”

    皇帝说“那这些规矩最开始是谁定下的呢”

    阿四朦胧间似乎摸到一点线索“是考官不,是皇帝,是阿娘定下的。”

    “是了,”皇帝颔首,“最终选材的都是我,或者说是掌握权力的人,我将筛选人才的事务分给吏部,吏部中人担任或推举主考官,但最后都要回到我的手上。即便是圣人孔子,也要游历诸国,发扬学说。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我需要什么样的人。”

    “所以,阿四想做什么样的人”皇帝拂过阿四的在外奔跑一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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