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风流之人最痴情

    徐醉吟手中拿着酒杯,看着下边读书人们跃跃欲试的样子,感慨万分,直道是有这文斋的出现,京城文风之盛,已有盖苏杭之地的趋势。

    荀旷低头看着楼下那许多学子,其中不少荀旷还叫得出名字,再看他们或思虑或要参与其中的样子感慨道“趋名逐利,人之常情,唯有此二者,才可让人一往无前。虽说俗,但是吧,还真就只能靠这二者才让我大夏文运昌盛起来。就是希望,有那么一点点不追求这两个的读书人出来,像我这样的,哎我还是太优秀了。”

    说到最后,荀旷拿起酒杯看向徐醉吟。

    徐醉吟脾气好,听着自己小师弟前边的话,倒是也有共情之意。

    读书趋名逐利,无错

    但读书修身养性,亦是无错

    可二者相比,让徐醉吟这般只沉醉于学问之人,多少觉有些唏嘘。

    只是,听到荀旷后边的话,却是当即无奈苦笑道“师父说自从你不再回故乡,沉迷花街美食,便愈发不要脸了,有时候他老人家都觉得你都快超过他了。”

    这话说出去,徐醉吟却是意识到话里提到了不该说的,当即就要致歉。

    不过荀旷豁达的很,无所谓这些事儿,所以笑道“师兄又没说错,抬手跟我道个什么歉啊而且,读书,本就读的大自在,我现在过得不舒服至于不要脸师兄啊,你看看师父那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都还想提醒你,让你家那小子注意点儿呢你没看到我对我家晏殊都是能让他离着师父远点儿就往姚老夫子,赵老夫子他们那儿靠”

    固然荀旷说了不需要,但徐醉吟却还是微微行了礼致了歉,有些事儿错了便是错了。

    荀旷的事情,徐醉吟了解颇深,知晓自己这小师弟的故乡对他是何等伤心的。

    荀旷昔年何等意气风发,固然出身荀家,但却因为是旁支远亲,所以都算不得荀家人了,因此家境贫寒,但却毫无所谓自卑心态。

    当年洛安城洛安七子文采斐然,颇有大夏新生代文坛之最迹象。

    但荀旷出现之后,洛安七子就此散去,只因自己这個小师弟横空出世,于当年先帝举行的一次晚宴之上,独领风骚,一人战七人,而冠压同代所有才子,自从,同代之人头顶多了个寒门飒然学子,压的许多人更是彻底弃了从学之路。

    在当时更有句话这样评价荀旷如那金星临凡,是那般才华横溢,是那般豪放不羁,是那般乐观自信。

    更有坊市之上人们所言纵有多少才名一身,遇荀子皆低头三分,一分为那洒脱,一分为月色雕琢的文采,一分为其情。另外七分,在荀子本身。

    世人皆知荀旷深爱一女子,故而当年荀旷何等绝代独立,多少女子追求,便是当年先帝都感慨若有妹妹,必定下嫁荀旷。除此之外,多少权贵皆想招纳其为婿。

    尤其是荀旷当日会试第一的时候,榜下捉婿场面何等壮阔,说是捉婿,所有人所捉之人,唯荀旷一人罢了。

    然荀旷只是笑笑,表示心中已有人,更写下月不长圆花易落,一生惆怅为伊多。

    但是突然有一天。

    荀旷变了。

    荀旷不再写那些景啊,情爱啊,意啊之类的诗词,只写美人佳肴与美酒了。

    更开始频频住在那花街各大青楼花馆内,若无事,便是酒为伴,美人左右,成了人们口中那个不再痴情的风流才子,并且荀旷行事也开始怪诞不要脸起来。

    世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去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荀旷侧躺在那莳花馆长椅之上,高高拿起酒壶,喝着酒说了句悟了呗,还能咋了。

    所有人猜测,定为情所伤。

    至情之人,才会因情而变,再走不出那怪圈之中,一生困顿其中。

    而荀旷身边亲近之人都知道,大家没猜错。

    就是因为情。

    根源便是故乡那姑娘。

    于是乎

    那意气风发,见着女子便刻意保持距离,敬而畏之的潇洒读书人消失不见了。

    多了个浑身常有酒香,看起来邋遢洒脱,常有美女相伴左右,留恋风月的国子监司业。

    见着了自己大师兄朝自己行礼,荀旷也回了一礼,而后荀旷想了想后问道“师兄,我家乡那月桂花,开的还好”

    徐醉吟与荀旷非同乡,但二人家乡相距不过两日路程,其实若非要算,倒也可以称为同乡。

    徐醉吟点点头“我倒是不常去,倒是你嫂子,在三个月前与闺中好友去了一次,说开的很好。”

    荀旷笑了笑“那就行。”

    徐醉吟看着荀旷,知晓询问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拿起酒盅陪着自己师弟同饮一杯。

    荀旷喝了口酒后轻声道“上次,在莳花馆那次,我见到欣夫人家的马车了,应该是来京城做生意了但也许就是她家的什么人。”

    徐醉吟听到欣夫人的这个称呼,当即愣了一下后说道“师弟,往事如烟。”

    荀旷当即笑了一下“搞这么煽情我就说看到了而已,如今看着她生意越做越大,也替她开心,而且与我何干总不过就是看到了,仅此而已。”

    徐醉吟注视着自己小师弟,思虑了良久,更加想到之前师父与他聊天时,聊如今文坛,以及所修建学院的事情,而聊到小师弟,师父却是充满自豪,表示自己学生若是愿意,多少人惦记去做那中枢的高官位置说去就去了,但不稀罕

    但同时

    牧序看着徐醉吟有些自责,因为牧序觉得自己这个糟老头,有些任由荀旷自甘堕落,若是当年拉一把,将他从那低谷之中拉出来,说不得如今荀旷也有家有室,而不像是如今,耽误了自己,更加耽误了姬疏影。

    想到自己老师所说的这些,再看眼前荀旷,徐醉吟皱了下眉头“师弟,疏影挺好的。”

    闻言,荀旷立马严肃起来“用你说”

    徐醉吟无奈,然后说道“我的意思是,过往云烟莫要蒙了眼,云中明月便在身边。”

    荀旷问道“师父跟姚老夫子请你做说客了”

    徐醉吟摇头“跟我说过,但没说让我找你聊这些。”

    荀旷咋舌“哎,你是不知道啊,那两位天天眼巴巴的想我这事儿呢而且都要闹到皇后娘娘那儿去呢要不是皇后娘娘受了伤要养着,这种事儿不必让她在这种时候烦心,少不得真找过去了啊哎,哥哥啊,弟愁啊,咱皇后娘娘那性子吧”

    当说到这儿

    荀旷看到二楼之上,就在他们邻桌的地方,坐了几个戴了面具的女子,疑惑了一下怎么瞧着这么眼熟来着。

    但也不去多想什么

    而是继续说道“咱皇后娘娘那性子,虽然说也不是个会多管闲事儿的人,但要是老师跟姚老夫子亲自找上门了,万一水云先生也跟着凑热闹一起给疏影说话,娘娘铁定会来找我谈心,她这么一来,你说我咋办到时候少不得又要费些口舌,但是依照娘娘那口舌,我还真不一定能说过她,娘娘虽说话挺少,但师兄你是不知道,真说起来,那小嘴儿叭叭的,有些话我都没听过,但愣是特有道理,就跟这次这个编书的事儿一样,那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瞧瞧,咋想的你说。”

    徐醉吟苦笑一下后,示意荀旷勿要多言后皱眉“不喜欢疏影吗”

    荀旷苦涩一笑“那么好的女子,怎么可能不喜欢。”

    徐醉吟想了一下后问道“那又为何不敢迈出那一步,苦苦让疏影等这许多年。”

    荀旷有些嚅嚅喏喏,良久后,喝了口酒道“走不出那年桂花树下了呗。”

    徐醉吟看着荀旷,就算脾气再好,也有些恼了,也更加明白为何师父为何那般自责,姚老夫子又为何那般气恼了。

    看着荀旷,一生都不怎么会骂人的徐醉吟憋了半天,骂出一句“蠢材”

    荀旷苦笑,倒也不恼自己师兄骂自己,只是觉得,师父那一个骂人不带脏字就能扎人心的本事,大师兄怎么没学到一点儿呢。

    但心中,荀旷也是苦涩,非是走不出,而是忘不掉,忘不掉那姑娘,如何敢去喜欢姬疏影那么好的女人。

    不配啊

    这么想着,荀旷就去喝酒,但是突然抬眼,就注意到坐在同排邻桌的那几个戴着面具的姑娘有人看着他。

    别说

    还真挺熟悉的

    但是荀旷这样看过去,那女子也是直勾勾看着他,可是荀旷看了半天那带着白色傩面面具的女子,实在想不到哪儿见过。

    但想想也就算了不去想了,见过的女子太多,所以熟悉吧。

    而此时

    却是有一人风尘仆仆来到荀旷与徐醉吟身边,并且作揖道“来晚了,实在抱歉。”

    来人与荀旷年纪相仿,很是儒雅,而且面容白皙,瞧着是涂了胭脂,而且仔细看,还是化了那点绛唇里贾宝玉的妆容,虽然与年纪不符,可这妆容关系,男子倒也瞧着俊俏。

    可男子面容一些胭脂下,还是能看到似乎有些烧伤痕迹在。

    来人注意到徐醉吟气恼样子,不由问道“可是荀旷惹恼了师兄”

    荀旷当即骂道“好你个吴秋一,迟到就迟到了,刚来就挑拨我跟我大师兄关系是不是”

    昔年洛安七子之一,吴秋一。

    算起来也是牧序的学生,不过并未行拜师礼,故而称呼徐醉吟为师兄也算情有可原。

    如今在鸿胪寺任职。

    吴秋一懒得去理睬荀旷这个无赖,只是看向徐醉吟。

    徐醉吟摇着头,不说什么,只是看向吴秋一“怎么风尘仆仆的,本来也不过是与你多年未见所以邀约而已,又不是急事。”

    说话的时候,徐醉吟帮着吴秋一倒了酒水示意坐下来。

    吴秋一笑着说道“家里有些事儿耽误了,怕师兄等久了,匆忙跑过来的,但是没想到最雅居这里,竟然围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挤进来的。”

    闻言,荀旷看向外边。

    这一看,荀旷倒是笑起来了,因为这人数比较起刚刚又多了许多。

    但倒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看向吴秋一道“师兄把自己诗词拿来当彩头了,约摸着是外边人们都知道了呼朋唤友的,所以全来了。”

    吴秋一闻言,疑惑看向徐醉吟,思虑了一下后问道“这文斋,师兄盘下来了”

    徐醉吟点头“嗯,莪家那小子知道了我打算留在京城,就在苏立恒帮助下没两天直接盘了下来,拿了我之前几首诗词跟临摹的字帖出来,挂在了堂中,更找了其他人的,今日这事儿,也是他折腾出来的,说是得了苏立恒的指点。”

    吴秋一有些欣喜,因为没想到师兄竟然要定居洛安城了

    但仔细一想后,吴秋一笑问道“难怪师兄约了这儿,自家饭庄不花钱是吧。”

    徐醉吟笑着摇着头“还是那孩子,听说我要约你跟荀旷吃饭,就让我们来这儿,说是玩玩对联什么的热闹热闹,若是有人认出了我,也算帮着铺面拉拉人气。我虽然不理会这些,但孩子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而且安家定居也要些银钱,秋一莫怪。”

    吴秋一笑着摇头“赚钱一事,便是读书人也是离不了的,哪儿有什么怪不怪的。就是”

    吴秋一看向荀旷“就是荀旷以后除了苏子峰的清雅,这就又多了个可以蹭吃蹭喝的地方啊。师兄可要跟贤侄说清楚才行。”

    荀旷听到,急眼了“你个抹胭脂的说谁吃饭不给钱呢我那叫欠着等有钱了就还了,信不信我这就找苏子峰过来跟你对峙”

    吴秋一倒是笑着看向徐醉吟“我昨日才与子峰见过,他还跟我唠叨,荀旷又在清雅吃了饭跑了。”

    荀旷有点儿挂不住脸了,连忙解释“等俸禄呢”

    但是

    就在荀旷说完话的时候,下边却是突然一片哗然,更有叫好声

    几人好奇,看向外边。

    “晏殊跟李维在这儿干啥”荀旷一眼看到就在人群之中,那最雅居桌案之前站着的二人,当即诧异。

    晏殊依旧一身青衣,谦卑有加,饶是身前之人不过店小二,晏殊依旧谦卑有加。

    一边的李维倒是一脸期待看着店小二,显然是等着下边的上联是什么呢。

    今日最雅居的规矩,若要得彩头,对出三副合适对联,便可得礼,但若要是想要得那更好的东西,自然就要继续对。

    但看起来简单

    可连着对出三副下联,尤其最雅居的上联一个比一个难,所以到现在顶多就是两幅而已。

    而当下,便是晏殊对出了三副,尤其格外工整,因此才被周围人鼓掌拍手叫好。

    尤其有人认出晏殊,更是叫好之余,让周围人知晓了是状元郎,因此让众人更加唏嘘,也是更加期待,等着状元郎拔得头筹。

    而听着下边一些人的话,荀旷也是知晓其中所有,不由皱眉“这臭小子,想要自己师伯文墨那些,直接要啊,还跑来整这一出”

    一边徐醉吟与吴秋一听到这话,有些无奈,其中吴秋一更是不客气的直接说道“你以为晏殊跟你一样不要脸”

    荀旷皱眉“跟自家人要东西,要什么脸就我那个师弟苏兆新说的一样,他跟我说,他拿咱皇后娘娘的东西就从不客气,为啥,自家人要东西,客气个啥,要客气了,多见外啊。”

    这么说着,荀旷念叨了句“那臭小子上次跟我吹说是要拿娘娘的文墨给我,到现在也没兑现。”

    徐醉吟与吴秋一听到,纷纷无奈一笑,对于那位苏家幼子,吴秋一自然是不必多说,见识过那虎了吧唧的劲儿,而徐醉吟这几日就有所耳闻了

    而此时

    最雅居的小二,看着晏殊恭敬开口“晏大人,咱家大掌柜这次准备的上联是看山,山已峻,请晏大人对下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