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的男人离开之后, 图南努力思考自救的方法,与其喝下掺着天花病毒的毒酒后缠绵病榻,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迅速病入膏肓, 任凭庸医如何抽取年轻姑娘的献血灌到身体里都无济于事, 不如她自己想个办法躲过这一劫。
“我需要一个血包, 还需要一些颜料让这些血变成黑色”图南不顾侍女的劝告,一意孤行脱掉身上碍事的蕾丝长裙,只着轻薄的内衫, 将头发挽起来, 跑到池塘里去捉天鹅。
与此同时, 威风凛凛的米兰骑士团和宫廷近卫队们正严阵守卫着米兰宫殿, 不让恭贺公爵即将新婚的外国使节进入。
议会厅是马尔蒂尼公爵和议员们讨论政事的地方,金碧辉煌非常华丽, 墙壁上挂满了历代公爵的画像。
戴着黄金王冠的马尔蒂尼安坐于御座之上, 他完全具备一个上位者的天然魅力,就算在白纸上随意地写着,算作无聊的消遣, 对眼前的一切浑然不在意, 那种不怒自威的领袖气质依旧让主教们不敢造次。
主持婚礼的主教在一种紧张肃穆的氛围下向公爵汇报着大婚的准备,“为了确保我们的联盟, 还请您能和新娘见上一面”
而和公爵一起长大的比利科斯塔侯爵坐在公爵的右下首,此时正面带愠色地看着喋喋不休的主教, 他的手正按在剑柄上, 看起来非常想要抽剑而起。
作为王室婚姻调查官, 他对这位足不出门就名扬欧洲的女人深恶痛绝,伟大米兰公爵遭遇到的屈辱,只有将这位情史传遍亚平宁半岛的主教私生女送上断头台才能消减, 就像英国国王亨利八世曾经对婚前不忠的安妮博林做的那样。
她甚至还不如闻名欧洲的安妮博林纯洁,阿根廷公爵,西班牙王子因扎吉侯爵,皮尔洛伯爵和莱特子爵甚至是都灵公爵和他的斯拉夫骑士伊布拉希莫维奇简直数不胜数。
“就这些对吗结束吧。”米兰公爵扔下笔,起身从御座上离开。
主教们面面相觑,大婚在即,宫殿却没有裹上金色的布幔,议员们对婚礼的事一推再推,公爵不愿意敷衍的态度,这显然表明了一种不妙的信号私生女新娘很可能活不过今晚的宴会。
议员长巴雷西留心观察着公爵的身影离开宫殿,刚才还争吵不休的议会厅瞬间变得死一般寂静。
图南麻利地抓住一只鹅,将它的脑袋搁在池塘边的礁石上,侍女在一旁捂着眼睛拼命尖叫,“小姐,太可怕了,作为一个淑女你怎么能够亲自宰杀一头鹅呢”
“是啊,我怎么能宰鹅呢,该让鹅来宰我才对。”纤手抽出腰带上的细长匕首,图南动作麻利地在鹅的脖子上用力划了一刀,“我会为他做祷告,求上帝拯救它迷途的灵魂。”
取下酒壶灌血的时候,图南瞥到一个穿着华丽的身影在墙边一闪而过,她用手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刚想走过去看得仔细些,对方动作太快,只来得及看清胸前的红黑家族徽章和腰带上挂着的长剑。
“那个穿黑色长靴的会是公爵吗”图南转头问侍女黛西。
“公爵都穿米白色或白色长裤,裤腿收在镶满金丝的鹿皮靴里,不管到哪里都跟着卫兵,肯定是您看错了。”
听到黛西说得这么肯定,图南放心了,只要没人发现,她的保命计划就还能进行下去。
宴会厅是整座米兰宫内最大的宫殿,用于举办盛大的宴会和活动,就算容纳上千人同时翩翩起舞也不嫌拥挤。
大厅的墙壁上覆盖着华丽的丝绸壁毯,描绘着米兰家族的红黑徽章,装饰着巨大的镜子和油画,就连穹顶上都画着气势恢宏的壁画。
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下来,柔和的光线投射在长长的餐桌,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精美菜肴盛放在金碟中,每张餐桌旁都有一名制服笔挺的仆人,准备为出席宴会的尊贵宾客们礼仪周到的服务。
出席宴会的贵族们纷纷到场,向御座上昏昏欲睡的米兰公爵行礼。
当送嫁的主教团们出现在宴会厅,引起了一阵激动的低语,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个出现在门口的身影,今晚的主角,图南尔斯兰蒂娜。
宝绿色天鹅绒的束腰蕾丝长裙映衬她肤如凝脂,同色系的锦缎腰带衬得腰肢盈盈一握,她才十八岁,真正是个举世难寻的美人儿,红唇娇嫩,棕色眼眸像琉璃一般纯净动人,脸颊白嫩娇艳,身材窈窕有致,举手投足透出说不出的优雅。
衣着华丽的贵族夫人和小姐们齐聚在一起,手持香槟葡萄酒低声细语地密谈,宴会厅的一角,一支小型乐队正在演奏着乐曲,遮掩了她们谨慎的交谈声。
“上帝,斯兰蒂娜居然”
图南来到御座前,马尔蒂尼的身材拥有典型北部意大利的高大挺拔,就算穿着紧身上衣也显得肩膀宽阔,长时间的骑马狩猎和战场厮杀让他的皮肤带有一种英俊的棕色。
他的脸部线条深邃,一头长长的黑色卷发增添了几分成熟气质,眼睛像地中海湖水一般深邃神秘,笑起来时神色亲和且富有魅力。
怀着随时都会命丧宴会厅的恐惧,图南提起裙摆,向米兰公爵行屈膝屈膝礼,一头乌黑秀丽的微卷长发只是用镶嵌着海蓝宝石的篦子简单挽起来,微微低头露出白嫩优美的天鹅颈。
“您好,尊敬的米兰大公阁下。”
“你就是图南尔斯兰蒂娜”
马尔蒂尼的声音就像二十岁小伙一样年轻磁性,但图南根本不愿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那视线中的审视对她来说就像是审判日的海神波塞冬大理石雕像一样威严可怖,“是的,尊敬的大公阁下。”
“你可以叫我保罗。”
“这太僭越了,大公阁下。”图南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羞涩,但细节却暴露了她的胆子并不像看起来这么小,比如无视公爵朝她伸出的手。
她根本不想亲吻一个即将残忍夺去她生命刽子手的戒指,向他宣誓效忠以示尊敬,一点也不。
光是想到米兰地牢的百般折磨图南就恨得浑身发抖,更别提那搅肠断肺好几天才能断气的毒药。
马尔蒂尼没有表现出被拒绝的不悦,他缓缓握住了那只垂落身侧带着蕾丝手套的纤手,在柔白的手背上落下轻柔一吻,然后在女孩陡然惊慌的视线中拿走了她紧握在掌心的银壶。
纤细手指在宽大的掌心中不受控制地轻轻蜷缩着,图南从这个吻中得到一种启示,这个在政治事务上极有手腕的公爵可能是在告诉她他仍然是那位仁慈的统治者,不会不择手段地用阴谋诡计夺去一位无辜少女的性命。
“感谢您的仁慈,公爵阁下。”图南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再次屈膝行礼。
对于野心勃勃的雄主来说,除了狩猎和征战,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他取悦,但马尔蒂尼现在感受到的愉悦是超凡脱俗的,毫无疑问,这个未来的小妻子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意,他情不自禁地笑了。
舞会一切都准备就绪,但在场没有人把心思放在跳舞上,就连心狠手辣的巴雷西议长都放弃了残忍的念头,重新审视起这位联姻的未来主母。
她是个珍宝,天生的尤物,光看外表就已经让人心动神移,如果能够拥有,那简直就是所有男人的美梦,怪不得教皇会选她来和米兰公爵联姻。
就连比利侯爵都宁愿相信那些不体面的名声也许是那些得不到这位小姐青睐的男人们恼羞成怒传出来的谣言。
“小姐,公爵又派人来送东西了。”黛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图南一听到声音,就立马提着裙子跑上二楼,这里是她的寝房。
从宴会之后米兰公爵就以方便大婚为由让侍从们把她的行李搬进了米兰宫。
这里连接着凉廊,阳台向外伸展着,底下有一整队的卫兵保卫她的安全,不远处就是后花园清凉的喷泉,巨大的水车日夜不停的转动为她送来凉风,寝宫的角落里还放着刚才地下室里运来的冰盆,这里几乎是整个宫殿最凉爽的地方。
每次在藤椅上纳凉的时候,米兰公爵的打猎队伍都会从这里经过,优雅的黑色长卷发,穿着潇洒的红黑骑装,裤腿收紧在黑色军靴里,身材比周围年轻的小伙子骑士们都要高大威猛。
每当他朝阳台看过来,笑着收紧缰绳,然后亲吻胸前那枚金怀表向她问候的时候,图南都会感到害羞又尴尬,那是她第一次收到礼物时送的回礼,每当这个时候,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裙摆,然后向他行屈膝礼。
说实话,图南不讨厌成熟威严的米兰公爵,从外表看他英俊浪漫,足够成熟稳重,而且很会讨女孩子喜欢,但她非常讨厌宫廷老师传授的侍奉之道。
那些老修女从宴会结束后就开始严肃地教导她新婚之夜要做什么准备,该怎么在议会阁老和主教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同房缔约,又或者是怎么在婚后去取悦她的丈夫,替他宽衣解带。
她现在无比想念体贴甜蜜的年轻情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她来做什么,更别说取悦对方了。
最让人讨厌的是那需要三个贵族在场见证的同房缔约,这样的婚前教导让她大为反感,“给跑腿的两枚银币,告诉他我还在午睡。”
“他已经闯进来了。”黛西气喘吁吁地在图南身后站定。
一个佩剑的贵族侍从掀开帘幕走进来,先向图南行了一个骑士礼,然后双手捧上一个精致的首饰匣,一条祖母绿钻石项链正躺在天鹅绒上熠熠生辉。
“斯兰蒂娜小姐,我尊贵的未来主母,这是大公让我为您送来赏玩的珠宝。”
“替我谢谢大公阁下,我很喜欢。”图南示意黛西收走首饰匣,看着公爵侍从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有些疑惑,“你怎么还不走。”
“还请让画师给您画一副肖像,以解主人相思之苦。”公爵侍从好像就等着图南问出这一句,他拍拍手,就有一个形貌鬼祟的宫廷画师提着画箱走进来。
画像用了足足三个小时。
公爵侍从收走卷轴时,无意间看到藤椅上几封牛皮信,他总觉得信上的盖戳有些熟悉,“这些信是”
侍女黛西激动地差点打翻手中的首饰匣,这藏不住心事的异样让公爵侍从不禁面色微变,精通各种阴谋诡计的他迅速将手指按在剑柄上。
图南强忍住胳膊腿的酸软,镇定自若地将信封拿起来,“这是罗马来的信件,是我父亲托特拉帕托尼主教送来的。”
公爵侍从沉吟片刻,似乎相信了她的说辞,“既然这样,就不打扰您了。”
客人走后,黛西依旧紧张得浑身发抖,要知道三天之后就是婚礼,她担心这位胆大包天的小姐再和那两位年轻的公爵继续通信下去迟早会酿出祸患,“小姐,米兰大公阁下对您这样好”
图南用手遮在额头,假装看向花园的西南角转移话题,“那边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骑士们在踢佛罗伦萨球。”
“我们去看看。”她根本不想告诉胆小的黛西已经预备好三天后的逃婚计划,虽然说这事已万无一失,但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危险。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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