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出来,原来哥哥喜欢玩野的。”赛特肘臂后展,护在了自己的后颈上,他五指迅速合拢,抓上了那只意图不轨的手。

    夜风清凉,摩挲的树枝摇曳,沙沙作响,自然的凉意沿着布料灌入后颈,然而却滚烫的要命。

    “你想要做什么”赛特侧过身,下巴上仰,一缕丝发从耳际滑落,他邪邪的笑着,“暴力一点也不是不行,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有商有量的来。”

    如果没的商量,那么就

    沙石汇聚成锋利的刀刃从地上抬起划破枝丫嫩叶。

    原本落于赛特后颈的手刀被赛特收入囊中,他紧紧的拽紧那只大手拉至胸前,含笑的眼眸倒倒映犀利的刃光。

    无与伦比的炽热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寒意,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复杂的纠缠在一块儿,他直直的对视与面前的神,收紧彼此的距离。

    奥西里斯一个侧步躲过那袭来的刃剑,他一脚退后一步,腰部后仰下沉,那厚重的力道带着死死牵连着他的赤发神灵的身体前倾。刹那间,下方的神灵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臂紧紧的挽过上方神灵的上背,宽大的手掌呈打开状,五指扣上赤色的发顶。

    漠黄的刃紧贴着双神的身躯劈闪而过,重重的落在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切痕犀利无比,伴随着茂密枝叶索索作响,上侧的树干躯体倒落在了一旁,只留下光秃的树桩。月光清幽,细数那圈圈年轮,泛着叹息。

    “原来哥哥想要和我拥抱呀,早说嘛,我也不是不可以。”赛特揶揄着,可那神态却冰冷的可怕。

    原本平静的湖面随着树落巨响,震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池中的鱼吐着气泡,摇摆着尾部游向远方。

    上方神灵的头发松散披落,随之落在了下方神灵的身前,淌过那丝滑的衣襟,溜入其中,微热的吐息喷洒于下方神灵所佩戴着的颈环上。

    奥西里斯松开了赛特,他带着无奈的语气。

    “别闹了,这剑伤不到你,也伤不到我。”

    “不,能伤到。”

    赛特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冠,傲人的身姿挺拔于月下,他将散至前侧的头发统统整理到了颈后。

    “我想带你去太阳神殿的神池中,为你驱逐那西方的瘴气。”

    “所以就要打晕我”赛特的语调幽转直下,不容置喙的拒绝,“不行。”

    “为何”

    “我不需要,一点瘴气让你觉得我不再是我了,真是可笑,那只是伤,是寄生虫,它无法控制我的思维,制约我的灵魂,你太小看我了,这让我很不悦。”

    沙漠神自傲无比,他的实力强大,不允许别人对他的身体情况擅加判断,哪怕是奥西里斯,这个前一面他还在对着诉说心意的心上人也不行。

    “西方的瘴气可不普通。”奥西里斯同样面色不悦。

    “那的瘴气不普通到让你来否认我,无视我”沙漠神面无表情,“奥西里斯,直视我的请求,我不介意你慢慢思考,也不介意你用仅有的两种回答中的任意一种来回答我。”

    丝云幽幽的在天空飘荡,一时遮掩了月光,地面变得幽暗,火烛的火焰忽短忽长,左右摇曳。

    奥西里斯闭上眼,不再与面前的神灵对视,他深深的吸上一口气,这一瞬间闪过无数的情绪,而对面的神灵却一无所知。

    “你让我回答你。赛特,你知道吗我看的出你对我的态度转变很大,这令我费解,疑惑,我不得不担忧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甚至怀疑你不是真正的赛特。

    最后一丝云层飘使而过,月光再度落下银色的光辉,只见奥西里斯再度靠近那散发着不悦气息的沙漠神,他执起对方受伤的手。

    可灵魂的气息是不会说谎的,除非说慌者强大到无法想象,连灵魂都能捏造。

    “等一等,赛特,再等一等。让我想一想。”他没有说后半句话。

    也请你再想一想。

    奥西里斯走了,太阳神殿的鼎钟传来了嗡嗡的钟鸣,那是拉神在号召某位神灵的信号,而这位神灵正是此刻身处巴达里王宫内的奥西里斯。

    深更半夜的把人叫走简直有病,赛特心中暗骂,深更半夜的找人办事,怪不得奥西里斯睡不好觉。被拉神喜爱可真是件麻烦事。

    “王,要我说您可太过分了。”少年手中捧着一只石钵,另一只手握着捣棒剁剁剁的撵捣其中的草料。

    那是位于神池旁生长着的冲天草,与神池水一样有着净化作用。

    那在在神池的时候,奥西里斯叫醒溺于神池中的赛特后顺便割取的,只见这冲天草被裁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收纳,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奥西里斯把这冲天草交给了赛特的侍从班特,嘱咐其务必好好的给他的王赛特上药。

    “赛特,做个约定吧,你若是不好好的上药,休养你的手臂,今天谈话的内容我就全部都忘了。”

    赛特“”

    班特把那冲天草搅的烂汁,粉碎,然后捞起一块“啪”的一下叠在了赛特的手臂上。

    “班特,你不觉得你的上药有点狂野吗”赛特冷着脸,“你看看,你觉得好看吗”

    那搅烂的草料不均的抹在赛特的手臂上,墨绿的汁液顺着草料往下流,看着有些有些恶心。

    “您要是和我一样好好的泡个澡就,这手臂早就好了,至于上这药。”班特板着脸,他把绷带一圈一圈的给赛特打紧。

    “你绑这么重干什么。”赛特怒目。

    “绑紧点,药效上的快一些,您想早点拆绷带,就绑紧点呗。”

    “可你绑的很痛诶。”

    “这不是您活该嘛。”少年抬眸对上他的王投射来的愤怒,手中的力道更是加重了不少。

    少年绑完绷带,最后系了一个结,他退后两步,在赛特不远处的地面上跪下,双手伏地,重重的扣头。

    “王,我未能在西方的与您同行之路中为您挡灾,这是第一等罪,请罚我罪。”

    赛特托着下巴,随即摆手令其退下,然而地上的少年不为所动。

    “你这是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我明明是您的贴身侍从,却未能察觉到王手臂的伤势,这是第二等罪,请罚我罪。”

    赛特对他的下属向来纵容,就是耍一耍神威,也从未真正的取过忠心下属的性命。班特作为赛特的七十二战士之一,被选做照顾赛特起居的侍从,伴在赛特身边已不知年数。他身形娇小,面貌幼态,可能是生长极慢的缘故,还似普通的十四五的少年模样。

    “班特。”赛特坐在刚刚与奥西里斯共饮的矮凳上,他食指朝上方勾了勾,地面弥散的沙石汇聚,强制着扣头于地面的少年抬起头。

    只见那少年咬紧着牙口,两腮鼓鼓,他紧锁着眉头,眼眶泛红,忍耐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我没有罚你罪的意思。”赛特开口道,“你别给我找事情。”

    “王的身体是我们巴达里的本,没有王就没有巴达里,我们就不能过上富足的生活。我们全体国民都爱戴着王,请王也爱惜自己的身体。”

    赛特一愣,他直直的注视着他的这位侍从,注视着他的国民。

    “你在抱怨我身为这个国家的王失了仪态吗”

    “没有。”班特坚定的摇头。“王从未失态。”

    “那么,你没有罪。”赛特缓缓的道,他挥了挥手,“好了,退下吧。”

    沙石托在少年的膝盖上,朝上方用力,硬生生的让少年站了起来。

    “那么,请让我与王一同忍受伤痛的折磨。”

    只见少年从大腿侧抽出固定其中的匕首,银辉伴着热液溅起在空中,一道深长的伤痕从臂肘内侧一直延伸到手腕处,裹藏在皮肉中的白骨伴着红络隐隐若现。

    一声惨叫贯与天际,沙漠神面色变的冰冷,怒意翻涌在心间,他站起身,一脚踩在少年人的胸上。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好大的胆子。”

    “属下属下要与王同甘共苦。”少年眉头紧锁,痛楚使他面色苍白,冷汗冒在额间,“即便您对属下不满,能死与您的手中是属下的荣幸,巴达里誓与王共存。”

    少年人目光坚定,一改嬉笑的作风,与平日判若两人。

    “您是我们的王啊,我们当然会与您共进退。”

    忠贞之声此起彼伏,他的战士大笑着畅言自己的忠心。

    兵刃击打在一起发出金属震颤的响声,浩浩荡荡的战马马蹄声凌乱无比,赛特的脸色隐隐发青,头痛剧烈。

    实在是不应该,在幽暗的无尽中他几乎快把他的记忆都翻烂了,那封棺之作更是反复观赏,而其他的记忆在闲暇之余也翻了又翻。

    他的记忆向来很好的。

    可他翻的也仅仅是他记得的记忆,幼时的记忆因为不喜已经藏了起来,几乎渐渐淡忘了,只是他与战士们的记忆为何也被搅浑在了厚重的大漠之中

    大风刮过大漠,卷起一层连着一层的沙石,无数的尸骨,甲胄从无情的沙石中若隐若现。

    那是他不愿回想的记忆,被他丢进了深渊,加上了枷锁后封藏起来的不堪。

    我们与您共进退。

    赛特收回踩在侍从班特身上的脚,他的目光悠远,他看着班特,看着少年眼中倒影着的自己。

    “你不能死在我的手中。”赛特拽起倒地的少年,“这是命令,你必须给我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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