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气

    孩子气

    “我喜欢和蜜叶接触。”

    椿的话传入晴澄蜜叶的耳朵时,造成了不小的震惊。因为晴澄蜜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不，等等，也许他清楚。

    想到之前在le里,他发过的[你好像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的话。他好像明白了椿为何会在此时用这样的言语回应。当然比言语更为直接的是椿拥抱自己的动作。

    晴澄蜜叶被椿抱在怀里，对方的臂膀完全将他桎梏，根本没有让他能够活动的更多空间。他从来没有跟别人如此拥抱过，更别提来自椿的拥抱。

    在来这里之前,晴澄蜜叶仍然抱着自己可能没办法靠近椿的想法。因为他和椿的礼貌距离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从那次开始,他就知道对方不喜欢和他有更多的接触。

    现在是什么让椿改变主意,主动靠近他了呢？

    晴澄蜜叶一时也想不明白。

    “椿不喜欢再待在礁石后面了吗？”他打破沉默，小声地问。

    回应晴澄蜜叶话语的是椿更加紧密的拥抱。

    椿的脑袋在某个时刻埋在他的脖颈,呼吸吹在他的皮肤上,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椿是遇到不高兴的事了吗？

    晴澄蜜叶下意识往不好的方向想。因为对方的举止太奇怪了，就连话都少了不少。这完全不像平时的椿。

    他想询问椿遇到了什么事，可是话到嘴边,就被椿的话给打断了。

    “我感觉自己是个笨蛋。”

    晴澄蜜叶怔住。

    椿这么自我定义的原因又是什么？可是不管对方如何定义,放在他这里,就是不成立的。

    “我并不认为椿是笨蛋。”他努力地想要缓解椿的负/面情绪,解释,“椿是一个很善良,对他人总是抱有积极期待和祝福的人。”

    椿的声音闷闷的，呢喃：“才不是。我……”

    他的声音到最后越说越小,哪怕近在咫尺的晴澄蜜叶也没办法听到他到底在说什么。或许,在他说到“我”的时候，他已经停下了回应。

    晴澄蜜叶面对情绪低落的椿,不知道该怎么让对方的情绪好起来。椿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流露过如此的神情。他根本不知道对方遇到了什么问题。

    在良久的静谧气氛中，椿松开了怀抱,朝晴澄蜜叶投去认真的眼神。

    “我想摸一下蜜叶的脸。”

    “啊？”

    晴澄蜜叶对椿如此的发言没有防备，以至于有些错愕。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蜜叶。我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椿做了这样的解释。

    “这并不是在做梦。”晴澄蜜叶说着，握住椿的手。对方透着凉意的手指让他不禁关切起对方的身体状况。

    “你的手好像有些凉。”

    椿的眼睛微微睁大，目光一直落在他和晴澄蜜叶握着的手上，像是在惊讶。来自对方的温度随着皮肤接触源源不断地传送到自己皮肤的血肉、自己的神经。这种体验比刚才的拥抱还要神奇。

    刚才的拥抱让椿感受到了晴澄蜜叶的存在。而这份温度，让存在的感觉更加具象化，也更加诱人。

    无法抵御诱惑的椿下意识握紧晴澄蜜叶的手，贪婪地占据着对方指缝的空间，扣紧了对方的手指，摄取着来自对方的更多温度。

    手指被扣紧，没办法抽出来的晴澄蜜叶微张着嘴。他此刻在斟酌要说的每一个字，等着想好了，他就会把自己要说的都说出口。

    只是在他还没有把话说出口的时候，椿就用一种感慨的口吻说:“蜜叶的手好温暖。手指的缝隙贴着我的手，就像我们刚才的拥抱一样。我很喜欢。”

    “我……”晴澄蜜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椿的话。把牵手比喻成拥抱，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因为椿的手比较凉，所以想要摄取一些温度取暖，也合情合理。

    他能感受到椿带着凉意的手指慢慢地热了起来。这是因为皮肤接触的缘故，自己分给了对方一些温度。能帮椿解决手凉的难题，他确实会开心。

    不过——

    晴澄蜜叶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椿为什么会从礁石后面走出来？”他又问起了对方突然更改以往行为方式的原因。

    椿:“你不喜欢吗？”

    “不，也不是不喜欢。”晴澄蜜叶虽然有些局促，但是表情还是浮现出了微笑。

    “我很喜欢。能和椿近距离见面，我很高兴。”

    椿在听到晴澄蜜叶的话后，粉色的眼睛里浸着浓浓的喜悦。他没有再征求晴澄蜜叶的允许，而是直接用着另一只没有和晴澄蜜叶牵着的手，去触碰晴澄蜜叶的脸。

    指腹不断地向他传递属于晴澄蜜叶的温度。晴澄蜜叶的额头、眼角、侧脸、下巴、鼻梁、嘴角等地方，都被椿用手指细致地，毫无遗漏地触碰着。

    不知怎么的，椿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的蜜叶。记忆里哭得有几分狼狈，又带着可爱的脸和此时的蜜叶疑惑又不适应的脸交织着，让他不禁心生满足。

    只有他见过蜜叶更多的表情，也只有他能触碰蜜叶的脸。

    “蜜叶的脸很好摸。”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格外天真无邪，像是真的在探究皮肤触碰的感受，没有一丝让人想入非非的奇妙意味。

    晴澄蜜叶听着椿说这话，也没有太在意。因为椿只是想单纯地这么说而已。

    对方大概率是之前没有和别人走的那么近，才会对一切拉近距离的行为感到新奇。

    他的目光落在此时椿近在咫尺的脸上。距离都是相对的，在椿打破之前的举止靠近他之后，相应的，他也靠近了椿。

    近距离下，晴澄蜜叶也能将椿的脸看得仔细。他之前形容过椿的脸，椿有着纯洁漂亮的五官，笑着的时候，带着无辜纯真；不笑的时候，静谧的犹如午夜月色。

    椿应该是生活在被关爱的环境下长大的人。所以其眼睛，表情才会给人满满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卸下防备。

    “如果椿你摸自己的脸，应该也会得到相同的答案。”晴澄蜜叶端详着对方的脸，得出这样的答案。

    “才不是。”椿说着，就握住晴澄蜜叶的手，让对方摸他的脸，“我的脸一点都不温暖，也不柔软。”

    晴澄蜜叶对此时的处境有些无奈。他和椿好像进入到了小孩子才会聊的话题，就连现在的举止都带着难以消除的孩子气。

    椿的脸虽然有些凉，温度像是之前的手部温度一样，但并不算没有任何温度。至少其表情已经带着温度了，亲和力、无辜纯洁，让人想要微笑。

    晴澄蜜叶的手礼尚往来地去描绘椿的五官。对方的五官并不锋利，没有浓重的侵略性，而是柔和漂亮的类型。只要椿露出一丝笑容，那些五官就能将剩下的亲和力，无害补充完毕。

    他不禁在想如果椿学会了恶作剧，他能不能在对方恶作剧的时候迅速辨别出来。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样的设想。

    因为椿是一个不会做恶作剧的人。晴澄蜜叶收回手指，凝视着对方的脸，对方很美好，也很善良。

    “椿的脸很温暖，也很柔软。”描绘完椿的五官，晴澄蜜叶没有忘记回应对方，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椿的脸上闪现一秒的狂喜，但很快那狂喜的神情就消失不见。他克制住那份快要崩掉人设的喜悦，又抱住晴澄蜜叶。

    感受着蜜叶在自己怀抱的真实感，他呢喃:“我不该和你保持距离的。毕竟，蜜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椿想把这句话说给晴澄蜜叶听。可是想要更加完美的心情又阻止了他。

    他现在并不完美。

    就连出现在人类世界就只能维持两个小时的人形。他是服用了特殊的变形药物，才在人类世界活动那么久的。

    椿很想在蜜叶上森晚整理大学之后，才对蜜叶告白。明明他计划好了一切，但又有些不甘心。因为有人已经跑到了自己的前面，对蜜叶表达着喜欢的心情。

    他有偷偷去蜜叶的学校，看到了那些人和蜜叶举止亲密的样子，甚至还看到了别人对蜜叶告白。

    “蜜叶。”椿的声音有些闷，眼底涌起失落与难过。

    晴澄蜜叶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又往下降，下意识问:“怎么了？”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嗯，椿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吗？”

    “对。没人能够取代椿的位置。”

    椿嘴角微勾，然后松开怀抱，将晴澄蜜叶带到了那处礁石后面，那里礁石后面有不少海水，但是也有一片可以容纳人行走的地方。

    他将放在礁石高处的盒子递给晴澄蜜叶。那是他送给晴澄蜜叶的毕业礼物。

    晴澄蜜叶先是感谢，之后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巴掌大的粉色片装物体。

    在夕阳的照射下，粉色里泛着金光。这让晴澄蜜叶不禁想起椿的le头像。那个头像的图片里是粉色的修长柔韧漂亮鱼尾。

    那图片上的鱼尾鳞片和他此时看到的有些像，但他又不敢确定。于是，他忍不住问椿关于这个鳞片的来历。

    此时的椿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一双粉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晴澄蜜叶，问晴澄蜜叶喜不喜欢？

    椿不笑的时候，表情和无害、柔和相差很远。晴澄蜜叶的脑海里浮现出如此的认知。

    还有……

    他的脑海闪过之前在一家店内看到的那个粉色人鱼相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那个人鱼相框。也许是自己手里的粉色鳞片太有分量，一时让他想起了众多和人鱼有关的事。

    人鱼相框、鱼尾图片、粉色的头发、之前椿所说的制作鱼尾的信息……

    如果不是确定椿是人类，晴澄蜜叶估计会突破一下自己，多几分想象力，认为椿是人鱼。毕竟只有人鱼才能有那么漂亮的鱼尾，还有漂亮的鳞片。

    很快，晴澄蜜叶收起那份不该有的想象力，选择尊重科学。对上椿寻求回应的眼神，他说:“我很喜欢。”

    是自己想多了。

    人鱼怎么可能存在？他最好的朋友又怎么可能是人鱼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