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光显形,正是马啸天那柄月牙铲,月牙铲携着呜呜风声,眨眼之间就追上了狼狈逃窜的胡麻子!
胡麻子只觉一股阴风从后面袭来,下意识地回头一望!
“噗呲”,一声轻响!
月牙铲连着胡麻子的身体一起钉在了地上,透胸而过!
胡麻子连哼都没哼上一声,身体抽搐几下之后,一蹬腿儿,死透了。
剩下的四个人,早已吓得肝胆俱裂,硬着头皮重新捡起扔在地上的钢刀。
毕竟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眼看逃无所逃,避无可避,对自己也是够狠,双目赤红的一咬牙,朝着自己小手指,挥刀狠狠砍下!
看着死尸,断臂和断指,轻轻的呼吸着飘荡在四周的血腥之气,陈厉觉得自己心底有一个陌生的意志在慢慢苏醒,想要从鲜血中攥取什么。
在这一刻,丹田内的血珠竟似有些躁动,散发出淡淡的炽热之力。
陈厉勉力克制住了这股噬血的怪力,咬了咬牙,扫了一眼对面的马帮帮众,冷然道:
“从今日起,紫燕帮会正式收编马帮,从此听从紫燕帮号令,凡有不服从命令者,杀!”
说完这句话,陈厉转身走向四叔。
陈铁脏污的脸颊已经被紫燕帮众擦拭干净,伤口也作了处理。
此时,陈铁安静地盯着陈厉,他的眼神有几分恍惚和迷离。
他觉得眼前这个衣着干净、神情淡漠,甚至有几分冷峻的少年人,已经不再是他所认识和熟悉的虎子。
尤其是他刚才挥剑斩杀马啸天,惩治马帮帮众时那副冰冷模样,哪里有半分曾经的青涩和怯懦?
这半年里,虎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到坐在地上的四叔,陈厉对一旁的一名紫燕帮众轻声说道:“去找件干净衣裳,再找辆马车来”
“是,帮主”,一个十七八岁,生着一张粉嫩鹅蛋脸的俏帮众领命而去。
陈厉蹲在四叔身前,轻轻喊道:“四叔——”
陈铁浑身剧震,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他看着陈厉和陈厉身后马啸天的尸体、身子不由轻轻的颤抖起来。
“虎子,四叔对不住你,四叔没什么本事,在家里也做不了你四婶儿的主,这半年,让你一个人在临安城受苦了!你——”,说了几句话,陈铁几乎又要泫然欲涕。
这半年来所受的苦难,像是对他前半生混迹浪荡的惩罚,不但背弯了,两鬓有了白发,额头竟也爬满了皱纹。
“四叔,别说这种话,是我不辞而别,害得四叔家支离破碎,我该早些回来看你的,但我一时脱不开身,又怕四叔把我送回陈家沟,所以——”
听陈厉说到这儿,陈铁突然想到什么,遽然一惊,大声道:“虎子,你快走!快离开这临安城!叔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的这个帮主的,但四叔知道,就算你是一帮之主,也斗不过他们的!马帮背后是世子,世子背后不仅仅是靖南王,还有皇族的势力啊!这,这里边复杂着呢,你——,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跟他们斗?”
听了陈铁的话,陈厉陷入了片刻沉思。
这些情况,在出发前他已经从香云口中得知,而且知道的比陈铁说的还要多,还要详细:
靖南王如今已经垂垂老矣,王府事务主要由世子李青云和郡主李婉秋主持。
李青云想要完全倒向皇族,忠心臣服,甘做皇族的鹰犬。
而李婉秋则想继承靖南王的衣钵,与皇族保持一定的距离,相对独立,不得已时甚至会选择与之对抗!
李婉秋虽是一介女子,心气却是极高,颇有争雄天下之心,不甘心久居于人下,受皇族摆布!
尤其让她无法忍受的是,皇庭屡下诏书,竟要宣她入宫侍奉新皇!
新皇为了皇位隐忍多年,眼看自己年过四十,老皇竟还不死,但发动宫变上了位。
上位后很快就露出了本来面目,荒淫无耻,滥杀大臣,弄得整个南越朝堂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如此倒行逆施,不唯靖南王这个异姓王有了反心,其它三王也在观风而动,各怀鬼胎。
所以这个时候,李婉秋是宁可抗诏,也不会入宫侍奉这个昏君的!
皇族本就与南越境内的修真门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血影门一直是皇族势力安插在南境监视靖南王的一股重要修真力量,它暗中听命于皇族背后的修真宗门——血阴宗。
而六合门向来是支持靖南王的本土修真势力,其内的弟子、执事、长老多和王府有抹不开的关系,李姓是六合门内的第一大姓氏。
所以,在南境,李婉秋背后的“强硬派”势力依然不容小觑,这也是陈厉敢于挑战马帮的底气所在!
马帮原本就是六合门的传统势力范围,在帮内底层有着较深的根基,撬动起来相对容易些,只要能把高层的这些支持世子的势力消灭掉,回归六合门治下,并不困难!
此次时机巧合,陈厉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连根拔起,重新夺回了马帮的控制权!
这段时间,血影门对六合门步步紧逼,一方面是世子倒向皇族后和郡主的权力争斗,另一方面,也是皇族背后的血阴宗对血影门的暗中示意,尝试着对六合门进行吞并,只是现在这种矛盾还不到公诸于世的地步。
如果血影门和六合门开始公开对抗的话,或许就是天下大乱之时了!
在南越境内,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一共有十几个,血阴宗是最大的一个,却还做不到一手遮天,更何况,南越一乱北越的皇族和修真门派定然趁虚入侵,到时候,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血阴宗、皇族、四大封王和大大小小十几个修真门派都试图维持着目前斗而不破的状态,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陈厉自然看到了其中的隐藏的机会,便毅然带领着紫燕帮,倾巢而出!
他甚至觉得,这或许正是李婉秋心中真正的意图,王府的郡主腰牌出现在储物袋中,绝非粗心和偶然所致!
又捋顺了一遍其中的利害关系,陈厉双眼微眯,幽幽地道:“四叔,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半年多来,我总觉得这世间——,好像是给恶人准备的,你说怪不怪?”
陈厉说出此话后,诡异地一笑,盯着陈铁,默然良久。
陈铁被陈厉盯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整个脸庞都憋得通红,嘴唇颤抖着,忽然捶地痛哭道:“虎子!是四叔不争气,四叔胆子小,可四叔有什么办法啊?!叔心里窝囊啊,可人家权大势大,又是靖王府的二管家啊,我,我一个小小铁匠,怎么跟人家斗啊——!”
听着陈铁这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嚎,陈厉在袖中用力攥了攥自己的拳头!
长吐一口气后,恨声道:“四叔,咱们今儿哪儿也不去,就去这靖王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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