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败了。”
酒侍叹了口气, 他走到门口，将门前的牌子翻了个面，让“非营业”三个字冲向外面。
接着，他顺着街道的方向瞟了一眼刚刚离开的马车, 目光不太友善。
他满脸写的都是不高兴。
当然, 很大程度上, 不是因为牧碳等人的行为, 而是由于这一次的尝试……
又失败了。
吧台后方的酒柜上，被各种样式的酒瓶堆满了, 酒侍从中抽出来两瓶, 然后把手伸了进去。
他摸到一个凸起的按钮，按下后, 酒柜顿时从中间分裂成两半，缓缓向旁边移开。
很多密室都是这样的打开方式……
至于酒柜, 完全可以换成书柜、档案柜、学校储物柜、衣柜……
只要敢想, 几乎可以把任何一种柜子, 改造成密室的入口。
并且，密室入口连接的，一般都是一段……向下延伸的楼梯。
……
酒馆地下。
楼梯两边, 墙壁磨损的很严重，露出了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的“填充物”。
光线昏暗，酒侍举着烛台，一边走，一边像踢皮球一样, 将“科恩”的身体从最上面……一阶楼梯一阶楼梯地踢下去……
对于失败，最明显的体现就是……科恩没死。
为什么又没死？
“这已经是第七个了吧……哎，真是令人感到沮丧，我明明是按照老板和那个男人讨论的配方调配出来的，半点都不差……”
“为什么他们的东西，就能够让人产生那样的症状，而我的……却只能让这些人像中毒一样，变成半死不活的样子？”
“半死不活”，放在现代医学，应该称为植物人。
如果说的更加具体，就是神经系统受到严重创伤，无法再醒过来。
酒侍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搞错了……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剂量问题吗？”
他将科恩的身体推进地下室的房间中，房间内昏暗一片。
或许……这里有老鼠，或者其他“可爱的小生物”也说不准。
但最明显的，肯定是地面上，包括科恩在内，安静躺着的七个“半死不活的人”。
……
街道上。
马车之内。
听见系统通报的死亡人数之后，权昕等人陷入了几秒钟的寂静。
车主米维显然没有听到这些，他一如既往地驾着车。
驾车的过程中，米维时不时会习惯性地去抓杂物袋中的酒罐，抓到之后，突然又想起来牧碳说过的话，因而悻悻放了回去。
“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呢？这群人贪小便宜又撒谎，真是令人不舒服，可是我却隐约感觉，如果不听他们的话，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哎，也不知道这样的预感从何而来……”
车内。
“刚刚的声音，是计数……吗？”
“记录已经死掉的人？”石上合怔怔地看着前面，脑中的声音似乎还没有完全散去。
“所以，任务目标中说的一百个人，其实是从我们来到这个游戏世界中之后，才开始记录的？并且，每次只要有人因为‘诅咒’死亡，都会……出现这样的提示？”君九问道。
“不完全正确。”
牧碳说着，停顿了一下，他的手搭在窗框上，似乎把窗框当成了扶手。
米维驾车的水平确实如他所说，十分优秀。
马车虽有轻微地颠簸，但是整体来说还是非常平稳的。
“并不是记录因为诅咒而死亡的人数，这个人数，指的应该是从我们来到这里之后，死亡的总人数。”
“总人数？”君九有点疑惑。
这一次石上合终于找到了可以反驳君九的时机，他立即说道：“任务中提到过……”
【玩家任务：调查清楚迪亚究竟是谁，并阻止其离开弗兰德斯，期间，弗兰德斯城死亡人数不得超过一百人。】
他的背诵还是一如既往地熟练……
“死亡人数不得超过一百人，可没有限制说，是因为‘诅咒’而死亡的人。”石上合说道。
牧碳点头：“确实是这样。”
得到了肯定，石上合感到有点高兴。
权昕扯了扯嘴角。
按照现在的状况，等到游戏结束，回到系统以后，这两个人多半会加入科技院吧……
其实，君九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因为之前的事情，对牧碳心怀崇拜之情。
而石上合……
他完全就是因为君九的行为，而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攀比心理。
好像君九得到了牧碳的认可，而他没有得到，是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非常孩子气的行为啊。
权昕感叹。
然而，此时的权昕，对于她这次游戏完成之后，也会被莫名其妙“骗”进科技院这个事实……
没有半点先见之明。
……
“既然这个指的是总人数，那么，游戏的难度明显更大。”权昕分析道。
“因为这里面，还包含了正常的生老病死。并且，如果哪天有个劫匪冲到街上杀了人，估计也会算到我们的头上，这些都是不可预测的。”
牧碳说道：“没错。所以说，即使我们最后解决了诅咒的问题，抓住了迪亚，让他没有办法逃到别的地方去，也可能会因为某个人突然被杀，或者病死而导致游戏失败……”
“这种意外……”
石上合觉得，系统这么安排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这不是意外，”牧碳说道，“这是想要警告我们，要尽快解决诅咒，而不要抱着侥幸心理。”
“在系统中，肯定记录着……原本的这段时间内，如果没有我们的干预，究竟会死多少人。”
“因此，在设定游戏的时候，系统也会参考这个死亡人数。”
权昕点头表示理解：“确实，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行动，都要尽快。”
“等等，我有个问题。”君九突然说道。
“什么？”牧碳看向他。
“刚刚在酒馆中，那个叫科恩的大叔，明明也被酒侍下毒致死了，为什么系统没有提示我们？按理来说，那个，才应该是第一个死者吧？”
“系统不会犯这种错误的。”牧碳停顿了一下，说道：“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科恩还没死。”
“可是，之前……”
君九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是，他似乎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明明看见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现在既没有见到科恩的活人，也没有见到他的尸体，自然不能随意判断他究竟有没有死……”
“我们不知道酒侍对他做了什么，说不定……救出科恩，也是我们的任务之一。”
牧碳说道。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权昕皱了皱眉，问道。
“嗯？”
“因为我们要保证，这里的死亡人数不能超过一百人。那么，就算我们找到了穷凶极恶的坏蛋，为了不增加死亡人数，也不能真的对其动手。”
“说得更直白一些，我觉得游戏限制了我们不可以随便杀NPC。”
牧碳平静地说道：“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如果一个人的存在，会导致更多无辜的人死亡……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抹杀。”
“有的时候，对同伴最好的保护，就是对敌人不要留情。”
牧碳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稍微冷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瞬，就又恢复了原本随意的样子。
这是属于他的“正义”。
权昕总感觉，牧碳言语所指，不仅仅是“游戏”而已。
……
【当前死亡人数：3】
提示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马车窗外，可以看见弗亚切河的河水。
尽管是十二月，但是，由于温度还算尚可，所以河水并没有结冰。
权昕依旧思考着那个“不超过一百人死亡”的游戏目标，很显然，这其中有相当多值得挖掘的地方。
科恩的生死、城内人正常的生老病死、某些注定会死人的意外事件、他们自己的生死、以及，不停蔓延的诅咒……
石上合没有听明白他们讨论的这些“逻辑”问题……
他很早就放弃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这个团体没有贡献。
反而，他做了一件大事。
在米维驾着马车，带他们在城市里里外外转了接近一个小时之后。
石上合已经凭借自己的记忆力，能够全部知道，这个城市中，每一个角落、每一条巷子，都有什么东西了。
现在，他的脑海中，构架出了弗兰德斯整座城的“地图”。
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裁缝店，啤酒厂，连排的居民楼……前面是木材加工的地方，再往前面是赌场……”他喃喃道。
马车依旧平稳地向前移动。
一个小时已经快到了，就在众人认为，米维那个“精明”的车主很快就会停下来，请他们下车的时候……
车子突然剧烈得颠簸了一下。
权昕身形一颤，她疑惑地望向前方。
马车之内，看不见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听见，从车主米维那里，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
再后来……
车子彻底失控。
马匹拉着车子，开始向着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众人死死抓住了车子的窗框，才没有被甩飞。
“我去这什么情况？”
君九头发蹭在车的栏杆上，高声说道。
……
车子在飞奔了几秒钟之后，猛地冲进了街道旁边的一个报社中……
这匹马仿佛是突然闯进报社的怪物。
不速之客。
瞬间，报社里的报纸和稿子飞得满天都是。
报社的老板张着嘴，看着突如其来的“马车”，和马背上那个“口吐鲜血死亡后、一头栽下马”的人……
一句话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哦，上天，这是哪里来的一群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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