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深夜。
【当前死亡人数：45】
可以看出，这个增长速度要比前两天快很多。
尽管弗亚切河的河水已经消失，并且，城主在第三日晚, 为了平息混乱……
“被迫”宣布了将莱尔湖的湖水开放使用。
但是, 原本已经被“诅咒”的那些人, 还是有很多没有逃过智术师的“清理”……
“想要短时间内改变民众的观点真难啊……”石上合感叹。
“……”君九摇了摇头, 以一种无可救药的语气说道，“你要改变的可不是他们的观点, 而是这些人的脑回路。我现在觉得, 他们的脑回路大概和我那三个月没有打理过的耳机线有的一拼。”
他们以为，弗亚切河河水消失, 这群人的反应，应该是“怀疑河水有问题”。
就算掺杂一点神学的元素, 至少也应该是——
女神为了破除诅咒, 以某种神力将河水清空, 从而警醒世人，这水才是诅咒之源。
然而……
民众真正的推断却是——
“弗亚切河的河水是我们的圣水，现在它干涸, 意味着诅咒将会大范围肆虐弗兰德斯，末日将至。”
石上合道：“智术师给民众洗脑也洗得也太彻底了吧，是不是用弗亚切河的河水洗的？”
君九看他一眼，道：“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而且你可别忘了，报社现在完全就是智术师的大喇叭。每天报纸上会出现什么报道, 也都是智术师和城主大人安排好的。在这种情况下，民众根本防不胜防。”
观念这种东西，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变的，想让这些人放弃已有的价值观，就等于让他们先否定弗兰德斯城几百年的历史。
此时，权昕、君九、石上合三个人正缩在“西北门”边上的一个报亭里面，三双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外面。
君九抓着报亭前面的一个金属灯座，一边张望着外面的情况，一边说道：“我说，牧哥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权昕十分实诚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石上合：“看他刚才和我们说话时候……的表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虽然，我也觉得……他应该伤得不轻。”
权昕扯了扯嘴角：“天塌下来他也是那种表情，把这个作为依据，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那我们就这么任由他去医院？”君九说道。
“所以说，这主意到底是谁先提出来的，也太不靠谱了吧？”
“……”
“……他自己。”
“……”
大约几个小时以前，权昕和君九石上合二人简单解释了符子豫的事情。
石上合没什么反应，君九却仿佛和对方杠上了一般……
“等回到系统，我一定要再找他玩两局，我就不信那是他真的运气好，或者有什么技巧！”
石上合挑眉：“……你既不相信他运气好，又不相信他是真有实力，那你觉得他到底是怎么赢过你的呢？”
“……”
“有本事你和我比？”
君九觉得石上合没有资格在这种问题上嘲笑他。
“我作为新时代的五好青年，从根源上拒绝这种赌徒行为。”
石上合说这话的时候，特别适合那一张“乖巧”表情包。
君九冒了两个脏字。
他们带着“重伤昏迷”的那位回到了旅馆，商议晚上的行动。
由于“医院的情况”和“西北门的迪亚”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他们最开始的打算，是三个人分成两路……
权昕和石上合去西北门拦住迪亚，君九潜入医院避免死亡人数的增加。
然而，就在他们商议结束准备开始行动的时候，牧碳却醒了过来。
三个人站在原地，像看诈尸现场一样，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牧碳……
这和符子豫说的不大一样啊……
牧碳依旧看不出来任何“外伤”，他的表现，也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这人提出，他会负责医院。
他的理由是，迪亚很不好对付，所以权昕、石上合、君九三人需要一起去西北门。
“你的伤……这样不太妥当吧？”权昕想着之前符子豫说的话，觉得有些不放心。
牧碳只是笑了笑：“没什么不妥当的，或者说，不会有比我更适合去医院的人了。”
“我们之前就说过，如果不能假扮成病人的家属，就直接假扮成病人。”
“而现在，连假扮的过程都省去了，不是非常方便吗？”
权昕仔细辨别着牧碳的语气、语速、表情，都没有辨别出来任何异常。
仿佛……
空气子弹，弹如其名。
除了昏迷几个小时，没有对这人造成任何伤害。
可是，这样反倒让权昕感觉不安。
她盯着牧碳的眼睛，说道：“我需要你保证，不会出事。”
牧碳笑道：“这么严肃……”
“重复我刚刚的话。”
权昕在这个问题上一反常态地较真。
她知道，如果审判游戏失败，就根本谈不上什么科技院还是智术师了，他们四个都会死在这里。
所以，拦住迪亚这件事，不容有任何闪失。
牧碳的考虑也很正确。
但是，她希望的是，牧碳不要和危险硬碰硬。
真要说起来，权昕刚刚加入科技院，所以牧碳还算是她的上级。
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身份倒置。
牧碳觉得有点意思，他抬起一只手，做出一个一本正经的发誓动作：“不会出事。”
笑容依旧。
权昕一直盯着他的面部表情，她没有发现，牧碳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另一只搭在床边的手，微微颤抖了两下。
牧碳罕见地认真了四个字以后，又开始说别的：“让我保证之前，还是好好琢磨一下你们晚上怎么控制住迪亚吧。”
“虽然你们有三个人，并且都有自己的系统武器。但是想要拦住迪亚，也不会很轻松。他的能力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更不会是和帕里斯一个等级的存在。”
……
权昕三人离开之后。
旅馆的门重新关上。
这时，牧碳的手狠狠颤动了一下，指尖冰凉。
整个胸膛之内，蔓延着异常剧烈的疼痛。
“这炸得还真狠啊……是不是应该重新评估一下空气子弹的伤害等级了……”
他手指颤动着，从终端里面调出来了一瓶营养液，和一瓶胶囊。
胶囊半红半白，他单手将胶囊拆开，向营养液中倒了两颗的量，然后一饮而尽。
这已经算是药物之中，恢复能力最出色的了。
当然，还是那句话——
越强效的药物，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他咽下去的瞬间，整个胸膛的疼痛瞬间更加强烈，仿佛有绞肉机在胸膛之中转动，牵连着整个肩膀。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盯着地面上的一个点，面无表情，就这么僵持了大概五分钟。
治疗，甚至比受伤更令人难以忍受。
寂静。
片刻，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是绝对不可能的。
药物只能让他暂时恢复行动能力。
他甚至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痊愈的可能。
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例子。
像他这样，被空气子弹正中心口的，早都死干净了。
当牧碳的身体，逐渐恢复知觉，可以支撑自己站起身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桌，此时此刻，桌面上……
放着一张卡牌。
判定卡组，红卡。
牧碳看着上面的内容，心情莫名好了几分，随手将卡牌放进了口袋里。
“这算是临走给我加了个buff吗……”
他心想着。
走出房间的时候，刚刚那些疼痛仿佛可以凭借意念消失一般，牧碳的表情又变回了原来那种不温不火的随意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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