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 清晨。
清晨的阳光将弗兰德斯城笼罩在一种柔和的气氛之中。
表面看起来特别舒服、宁静。
全然是一副劫后余生、充满希望的画面。
人们好像理应在这种可爱的日子里，切上两片面包片，涂上果酱，搭配着一些牛奶、咖啡或者热巧克力, 享受他们的清晨时光。
或者倒上两杯酒, 庆祝一下“所有”的灾难都画上了句点。
医院那些原本因为“诅咒”而昏迷的病人们, 由于没有弗亚切河的河水这种“药物”维持, 已经有一部分人醒了过来，陆陆续续地出院。
报社大力报道了这件事情, 功劳自然全部归为……城主大人在“公民集会”上的祈福仪式。
【祈福仪式过去仅仅两天, 已经有几十位“被诅咒者”重获新生。】
报纸的标题这么写着。
从名誉上讲，城主确实是大获全胜。
并且真的如智术师预料的……
城主在整件事中, 其实只进行了一次毫无意义的讲说而已。
不过，这些对于权昕他们四人来说, 都不重要。
现在, 仅仅是第四天而已。
前三日, 累计死亡人数是51。
其中，包含了因为诅咒被智术师清理掉的人、因为意外事件死亡的居民、正常的生老病死以及……帕里斯和迪亚两位智术师。
旅馆餐厅之中。
君九咬着面包说道：“现在看来，诅咒确实不会再蔓延下去了。诅咒源已经被消除, 迪亚和帕里斯确认死亡，只要等几天，医院中的人就都会醒过来。”
权昕点头道：“如果不出大问题，接下来死去的人……应该都是我们没办法干涉的那种，毕竟, 意外每天都在发生，我们不可能保证一个人都不死。”
牧碳的伤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虽说，这位自始至终也没有表现出自己有什么问题，但在其他人看来，这种“闲适的时间”给了牧碳更好的修养机会。
牧碳却并不这么认为。
“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石上合有点疑惑，他沉浸在和平的氛围之下，几乎找不出来这件事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疑点。
牧碳把一根炸薯条平放在盘子边缘，说道：“首先，是目前我们遇到过的这些人的……行事动机。”
“动机……”
权昕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之前和符子豫讨论时，也提到过……每一个组织做每一件事，都有他们的动机。
类比“单独的人”，也是一样的。
牧碳说道：“帕里斯和迪亚的动机很好理解，为了权钱，为了家族地位。”
“城主的动机基本能够推测出来，他想要通过这件事，提升自己的声望，至于为什么要提升声望，其实或多或少也能知道……”
“为了打压贵族势力。”权昕道。
这其实很好猜，这种事情在历史书上出现过的次数太多了，在这种制度之下，几乎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冒出来一次。
牧碳点头：“没错。”
“但是，你们不要忘了一个人。”
“谁？”
“林安。”
“林安是……帕里斯和迪亚的老师？”君九回忆道。
对于林安这个人，他们倒是没有展开过具体的讨论，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牧碳说道：“是的，就是老师这个点，很值得探讨。林安在帕里斯和迪亚年轻的时候，就成为了他们的老师，并且在他们的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是什么？总不能是去做普及教育的吧？”
“最后，如果诅咒有了效果，得益的，也是城主和帕里斯、迪亚二兄弟，林安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他……”君九皱了皱眉。
君九似乎抓住了什么点，但是一时间还说不出来。
牧碳将炸薯条颠倒了一个方向，继续道：“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就很容易理解了。”
“假设，城主从一开始，想要除掉的贵族势力，就是帕里斯的家族呢？”
“真要说起贵族中最能够威胁到城主地位的，根本不是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贵族，而是智术师这二兄弟吧？”
君九目光有点凝重：“你是说，林安……其实是城主故意安排在帕里斯和迪亚身边的，目的是为了控制这两个人？”
牧碳说道：“或者说是，林安主动提出，帮助城主除去帕里斯和迪亚的家族势力，希望能够从城主那里，得到某种好处。”
“当然，现在考虑这些作用不大，毕竟这两个人已经死了，我们为了避免死亡人数超过一百人，这两个人也是必须清掉的。”
“而林安和城主的目的达成以后，他们在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其他举动。”
“除此之外，令我感到有些异常的，是酒侍这个人。”
权昕在脑中过了一遍和酒侍有关系的事。
“这个人一直都是个危险系数很高的人，我们在赌场的时候没有拦住他，他究竟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知道。”
权昕皱眉提出：“听说，他以前和劳瑞，做过一起连环杀人案？这个点……很突兀不是吗？”
君九也陷入了猜测和思考：“酒侍最开始模仿智术师、在酒馆中散播诅咒，之后换脸变成迪亚，出现在赌场里，拿走了一部分钱……加上，他以前的连环杀人案……”
“总感觉，他是在尝试什么……或者说，是在准备什么？”
牧碳说道：“我们得查一查之前的那个杀人案。”
“怎么查？”
“报社。”
……
一处平凡无奇的低矮住宅。
酒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拎起一个皮箱，拉开了门。
开门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递上来一份报纸，酒侍没有过多得在意，这种“上门推销”的行为其实很常见。
“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酒侍随手给了小男孩四个铜币。
他觉得小男孩应该高高兴兴地去下一家继续推销。
但是，小男孩却一动不动地望着酒侍。
酒侍有点不耐烦：“干什么？我已经没有更多的钱了，赶紧走吧。”
小男孩还是没有动。
就在酒侍打算强行赶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小男孩飘忽的声音……
“酒侍先生，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有那么一瞬间，酒侍以为，自己的脸又换回去了。
而当他下意识望向门口残缺了一个角的铜镜时，看见的依然是迪亚的脸。
酒侍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他看着面前的男孩，沉着声音开口问道。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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