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怡和唐璐她们跑上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顿时, 呃,有点想把自己扔回楼下去。
苏林以为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不过是几分钟而已, 大抵刺激太大, 有些被魇着了。
祁年跟温思怡她们打了个招呼, 低头看了一下眼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苏林, 手依旧遮住她的双眼, 道:“我先带她回去, 改天再约?”
温思怡和唐璐她们三个相互对视了一下, 表情有点, 嗯, 难以言表, 对于两个人的关系, 虽然学校里的大家都认定了至少是恋爱关系,但是作为舍友的她们却隐约能够感觉到好像不那么对劲。
不要说平日里两个人的联系并不多,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少有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比起恋爱,感觉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像是不温不火的两锅水凑在一起,不仅没有沸腾,反而更冷了些。真真地有种相敬如冰的感觉。
温思怡倒是能看出来,苏林显然是没开窍的, 至于祁年,她看不懂。所以,就更好奇,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后来还是徐佳燕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她在高中时候的见闻,三个人靠着那些传言,脑补了一场委屈求全,为家族献身联姻的豪门大戏,又碰上苏林实验室的那些破事,都很是心疼她,硬是把人拉出来散心。
结果心没散成,眼下的情况倒是更加复杂了。
唐璐被温思怡和徐佳燕硬是从后面推到了前面来,硬着头皮说:“那个,不太好吧,我看她好像不怎么舒服的样子,还是我们先带她回学校吧。”
苏林这会也缓过神来了,眼前的景物,耳旁的声音渐渐清晰,熙熙攘攘的人生,川流的人群渐次映进了她的脑海里头。
她听到了唐璐的说话声,也感受到了男生的手覆在自己眼皮上的温度,还有有些过分近了的距离,意识回笼之后,突然就感觉出了几分不自在来。
祁年的手依旧遮在她眼前没挪开,眼前依旧是一片黑,苏林努力忽略掉心里头泛起的那丝异样,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细眨了好几下的睫毛微微地泻出一点端倪来。
男生的手几乎盖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高挺小巧的鼻头和淡色的唇,肤色是白的,发是黑的,莫名让人感觉道好看和干净。
她想着还在包间里头的苏大友和祁立文,因为看不见,只能大约朝着温思怡她们的方向,说:“我没事,只是突然有点事要处理,晚上给我留门。”
徐佳燕还想说什么,被唐璐一把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委屈的声音。温思怡不动声色地往前遮住两个人,“好,要是有事的话记得给我们打电话,那我们先走了,回头见”
边说边和唐璐一起把徐佳燕给拉走了。
徐佳燕:.....
“你的舍友挺有趣的。”
眼前一直遮着的手放开,祁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因为靠得有些近,苏林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耳朵好像有点发烫,感觉温思怡她们应该依旧走远了,苏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作为一个前后三辈子的死宅,真的不大能接受这种社交距离。
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苏林抬头皱眉看着祁年:“你怎么在这?”
祁年指了指对面兴致勃勃探出半个身子往这边看的邓文琦,“约了人,你刚才怎么了?”
“我刚看到我爸了。”说出那个称谓的时候,苏林感觉怪怪的,刚刚才松开的眉头又蹙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就又松开了,快得几乎让人以为那是一个错觉,然后用跟刚才一样的语气和表情继续说:“还有你二叔,他们两个在一起,进了那边的包间。”
指了指刚才两人进去的包间,苏林并不打算瞒着祁年,把她知道的,除去关于上一世的猜测,都告诉了祁年,完了之后认真地盯着他,想知道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但是,和往常一样,什么也看不出来,男生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约是苏林看着他的目光太过直接,他很快抬起眼看着苏林。
苏林很佩服自己能够从对方那张脸中看出疑惑两个字,她听到他问:“怎么了?”
突然感觉到了代沟的存在,有点心累。
像是突然明白,祁年看向了那个包间,表情淡定:“你说你爸跟我二叔,应该是为了你手上的股份吧。大约这几天会来找你,如果不想见他的话,你也准备一下。”
苏林很想知道她可以准备什么,在普通人的圈子里头,譬如说温思怡和唐璐她们这一水平的,她确实是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但是在祁年这个圈子,苏林感觉自己就是送菜的,她不怕苏大友,但是怕站在苏大友后面的无数个“祁立文”。
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无限;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
而祁氏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等于多少个百分之三百。
苏林觉得自己觉得自己接的不是一个烫手山芋,简直就是一张催命符。现在要问就是后悔,十分后悔,悔得她心口痛。
“你是不是不习惯跟男生接触,刚才抱歉了。”没等到苏林说话,祁年隔空又抛出了一个话题。
苏林:啊???什么鬼,怎么说到这来了。
苏林不是很能明白祁年的脑回路,但是,刚才确实很不习惯。但是,被对方这样认真的道歉,感觉就更奇怪了。
她是说没关系,还是说承认自己确实不习惯跟他接触,感觉这两个无论怎么说,自己都会踩坑。虽然这些日子以来,苏林承认祁年在大部分时候都是好人,但是这并不能掩盖掉,他有时候也不做人这一点。
比如不熟,比如哥哥,比如王婶的深夜来电,还有太多太多的例子,苏林敢肯定,如果自己敢说不习惯,某人的小黑帐上应该会有她的名字。
比起被记小黑帐,她选择吃点亏,大度地挥挥手道:“没关系。”
祁年点头表示明白,下一秒很自然地拉起苏林的手,刻意又靠近了些,两个人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朝着从包间里头走出来的祁立文和苏大友打招呼,笑得温和:“二叔,苏伯父,好巧。”
苏林原本还想他突然拉自己的手干嘛,正想要挣开,就听到了祁年上面的话,整个人骤然僵硬。
祁年就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祁立文和苏大友的视线也随之跟了过来。
祁立文的目光只在苏林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又转回到了祁年身上,他长得不像祁伯山,倒是和上次苏林见过的高家人更像一些,应该是随了他母亲那边的长相,面容较为秀气,只是法令纹很深,显得有些刻薄,哪怕是在笑着,都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就挂着那抹让人不怎么舒服的笑意,视线从苏林身上划过,有轻飘飘地到了祁年身上,停住,道,“是挺巧的。”
完了之后,他甚至还偏了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大友,说:“不跟你好久不见的女儿打个招呼吗?难道是不认得了?”
苏大友:....他确实是不认得了,他跟苏林相处的时间本来就没有多少,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而那个时候,苏林还是个沉默的大胖子,和眼前现在的这个苏林,差了许多。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对着苏林笑了笑:“阿叶你都那么大了,女大十八变,变得爸爸都认不出来了。”
阿叶是苏林的小名,除了她去世的母亲和姥爷,现在会这么叫她的也就只有顾姨了,她这辈子是立春出生的,隔壁村算命的说她五行缺木,她姥爷便起了这么一个和木沾点边,又还能听的小名,像是初春新发嫩叶。
这么一个名字被苏大友喊出来,苏林下意识的就垂了下眼。
苏林没有看苏大友,倒是看了看祁立文,方才只是在人群当中不经意的一眼,等到现在再看祁立文,苏林发现,跟上年在祁家看到他的时候相比,祁立文有了许多的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并不是指外表上的变化,更多的是给人的感觉上的。
如果上上次在祁家看到的祁立文,只是一个有点贪欲的普通人,只是优越的家世,使得他的贪欲比寻常人来的要大些,那么现在的祁立文,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了。刚才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阴晦滑腻得像是有蛇在手上划过,留下标记的粘液。
苏林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手,然后突然想起,自己的手现在被祁年牵着,囧。
因为肌肤相贴,哪怕是这样细微的动作,也变得敏·感了起来,像是不经意的触碰,反倒更加让人心慌了。
忍住把手抽出来的冲动,苏林看向了苏大友,这三年看起来,他过得还不错,本来她已经不大能记得起他的样子,在她的记忆力头,这个人的面貌是模糊的,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
但是一照面的时候,她还是一下子把他给认出来了。
头发没怎么白,脸上也没多几分沧桑,甚至发福的将军肚也还在,苏林掏出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转手就发到了苏小七和苏小八的手机里头。
她的动作快且突然,苏大友都惊到了,奇怪地问了一句:“阿叶,你在干什么?”
看见图片发送成功,苏林收起手机,眼皮上抬,瞟了他一眼,“没什么,给你的两个儿子看看你现在的近况,好让他们知道,你现在过得不错,至少比他们当初要好得多了,省得以后瞎好心。”
这一通话说的认真一点不客气,就差指着苏大友的鼻子说他当初扔下一个烂摊子跑路,这会怎么有脸上赶着出现,就算上赶着出现,为何自己心里没点子B数,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值得人同情。
苏大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是依旧顽强开口,道:“阿叶,不是这样子的,爸爸当初是没办法了,不跑不行呀,债务是记在我的名下的,只有我跑了你们才能平平静静的生活。”
如果苏林不是上辈子过来的,知道苏大友是怎么样一个人,说不得,还真的会被他糊弄过去,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如果苏林不知道是祁年当初接下来他遗留下来的烂尾楼,重新设计评估,一对一协调好已付款的业主跟建筑商的话,可能真的会以为,当初能过的那么平静,或许真的和苏大友跑路了有关。
然而事实确实,如果不是祁年收拾了那个烂摊子,就算法律无法追究,苏林也不可能过得那么安稳,虽然时代不一样,科技背景不一样,但是这个世界和苏林一起的世界最相似的一点就是,她所处的这个地方,依旧是一个人情世界。哪怕从法律上来讲,作为未成年人的苏林对于苏大友的负债是完全没有责任的。
但是从人情上来说,大部分人依然会觉得,苏林对于苏大友的欠债,是有归还和负责的义务的。苏大友跑路了,那些人就不会找苏林麻烦了?想什么好事呢?
苏大友说的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越发显得情真意切,爱女之心拳拳,也就更加理直气壮了起来,他甚至敢直视苏林的眼睛了,这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心虚的证明。
看到苏大友这样,苏林一点都不意外,上辈子他会选择跟祁立文一起谋杀自己,只怕,就算是这样,他也能够想出一套符合他自己的逻辑来说服和证明给他自己看,他这样做并没有错。
虽然知道他们这种人,永远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理论和价值,永远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这个世界是围绕他转的,他所想的,他所相信的,那就必定是正确的,但是苏林依旧被恶心的不轻。
那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想着用自己的逻辑去苛求别人的做派。
很多时候,苏林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她要是守规矩,就不会在几乎整个家族都是从事医学这一行的情况下,硬是随着自己的心意选了计算机;她要是守规矩,就不会一辈子两辈子,被自己困在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时候,她并不怎么认同普世的规矩。
古往今来,普世的规矩里头都是带着政治色彩和底蕴的。就像现代人的服装,脱胎于西方服饰,就算再怎么前边万化,总脱不了西方文化的底子和烙印,究其根本,始于世界政治经济中心西移,西方的发展壮大,使得这一整个时代阶段,都带上了西方文化的影子。和服饰一样,现代礼仪,现代审美,那些人们所习惯的,甚至无意识里的一切,都是这样。
普世的规矩,是为了更好的维护它的影响力,既然有普世,那自然就有普世之外的,于这些人来说,他们遵守的并不是普世的规则,他们处于规则之外的规则里头,他们讲究博弈。
虽然她未必认同普世的规矩,但是大部分时候,她并不介意去遵守她,就像她不想上早读和晚修,但是她也会在规则之中找地方去弥补,尽量让自己守规矩,而不是破坏规矩。在学校里头,真的每一个不上早读和晚修的人都会拼命地找其他地方补操行分和学分吗?并不。
为什么不那么认同,却依旧乐于去遵守呢?因为比起成为那些少数处于规则之外的规则里头的人,过得最开心的,其实是那平凡的大多数,那些俗世的快乐,就像肥宅的快乐水,它于世人来说未必有益,但是于个体本身,确实他们锁真真实实地拥有的。长生太长,百年就好,大概类似于这个意思。
像是顾姨跟祁年他们,拥有的很多,华服珠宝,锦衣玉食,但是要说快乐,可能还真的比不上王叔和王婶,至少,他们大部分的时间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苏林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俗人,所以她守规矩,但是总有像是苏大友和祁立文这样的人,拥有的比一般人多,但是并不懂得约束自己的欲·望,任由欲望支配自己,对他们而言,遵循与否,不在于他们自己认不认同,也不在于他们自己乐意不乐意,而在于他们的欲·望在哪里。比起一个拥有自己思想的人,他们更像是欲望的工具。
当苏林站在了他们前面的路上面,苏林就不是一个人了,也只是一个载体和工具了。
就像苏大友现在,看着自己的模样,大概就是祁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的载体,所以,他乐意对着这个载体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他觉得,她大概会喜欢听这些话的,因为他就是这样觉得的。
事实上,她喜欢听吗?并不,苏林觉得他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任由着他在自己对面剖白,苏林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大概刚才跑得快了一些,有些脏了,鞋子脏了就应该洗,不喜欢的人那就不见,看了苏大友一眼,苏林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自己被车撞死这件事情刺激得智商下线了一会。
不然怎么会不跟着温思怡她们走,留在这里听苏大友说这些垃圾话呢?上辈子干不过他们,并不代表她这辈子干不过他们,做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跟他们走什么豪门狗血剧本呢?她虽然在大部分时候乐意守规则,但是,她并不是只能够守规则的人。她拥有的,实际上,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要多。
她晃了下祁年的手,眼睛亮得似乎在发光,“我突然想起学校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其他三个人反应过来,直接就离开了。
苏大友那番剖白,戛然而止,场面略搞笑。
祁年也是真的笑了一下,没有看苏大友,只是跟祁立文说了一声,“那么二叔,周一见。”之后就离开了。
在祁年说完那句话之后,祁立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周一!
从商场出来,苏林直接找了一辆的士回了宿舍,于是下午才逛完街回来的温思怡她们,一回来就看见了说好了要晚上才回来,让她们给她留门的苏林。
打开门,三个人齐齐愣在了门口。温思怡给了唐璐一个眼色,应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毕竟她们离开的时候,苏林看起来就不大好,这会明明说好晚上回来,但是现在却一个人在宿舍里头抱着计算机,再加上当时跟苏林在一起的是祁年。
在温思怡她们眼里,苏林还是那个被逼无奈,委曲求全,小说和电视里头常见的炮灰豪门未婚妻!!!毕竟生活里头,离实际的豪门太远,于是那些道听途说,甚至是小说影视剧里头的“豪门常识”就被她们一一笑纳了。
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那些一出场就是未婚妻的女人,还真的没有几个有好结局的,就像那些一出生就是太子的“天选之子”大部分时候,都是没办法登上皇位了,看,查尔斯都等了多少年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温思怡她们想得似乎,倒也没什么毛病。
三个人杵在门口好半天了,苏林正在做创业大赛的方案,想要做得项目是现成的,只是,嗯,写代码,做APP,这个她在行,至于相关的营销,推广,用户群定位,设计,全部抓瞎。
怪不得要联合学院,只依靠一群IT老宅,似乎真的成不了事。
苏林正抱着电脑发呆,然后不经意眼角的余光扫到门口拉进来三条好长好长的影子,差点被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定睛一看,是温思怡她们三个正杵在门口站着,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进来。
她们的宿舍楼朝向有点问题,每到了日落的时候,树木花影从外边倒影进来,夕阳的余晖又把这些影子拉得老长,失去了原本的形貌,变成了各种奇怪的影子,到了秋冬时节,日暮本就凄惶惨淡,衬着这些影子就愈发鬼祟莫名了。
所以,住在这里的大家都习惯了不到日落就开灯,但是刚才苏林想东西想得入神,一时忘了这茬,就被她们三吓得够呛。黄昏惨淡,三条长影,映入无人的宿舍,四周是昏黑的,只那三条影子处,日落的残光被影子映得发亮,标准的鬼故事开头。
苏林定了定神,护住险些被她自己摔了的电脑,有些无力地看着她们,“你们干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温思怡和唐璐她们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大约是把苏林吓着了,徐佳燕摸到了宿舍里头电灯的开关,啪嗒一声,一室亮堂。
温思怡和唐璐拿着今天的战利品走进来,随手放在了地上,一左一右坐在苏林旁边,表情严肃认真,似乎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开口,眼睛孤立地看着苏林:“你是不是被祁年欺负了?”
苏林:嗯???这什么跟什么?
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唐璐竟然也跟着开口,“虽然你说,你们在谈恋爱,但是你不怎么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怎么给你打电话,甚至相互之间往来也不多,偶尔走在一起的时候,像是两个不大熟的人硬是凑在一起。这是在谈得哪门子的恋爱呀,今天看着好像亲近了一点,但是说好的晚上回来,你却比我们还要早回来。”
苏林:额???虽然好像听懂了,但是,我没有说我们在谈恋爱,从来都没有!那个尽管不大愿意承认,这其中有大半,好像是我自己的锅,但是,既然祁年都已经背了那么多了,那,还是他背着吧。
苏林沉默了,这样的沉默看在温思怡和唐璐眼里,就是被戳到痛处之后的默认,两个人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
徐佳燕开完灯回来,继续把事情补充完整:“那个,苏林,我高中是十一中的,所以我都知道,关于你家破产,然后祁年不让你进家门,还有不承认婚约那些事,所以你要是被欺负了,不要怕,告诉我们。我哥学法律的,他说,像是这样子的婚约都是无效的,你不用怕。”
因为温思怡和唐璐的话,陷入迷之沉默的苏林忍不住抬头震惊了一下:额....
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莫名好好笑,这算是现实与小说剧情的冲击吗?当初她看小说的时候,看到那个所谓的婚约,第一反应也是违法婚姻法了哈哈哈哈。
明明她们说得都很有道理,但是莫名的匹配到苏林自己知道的现实里头,就,真的好好笑,所以在她们的眼里,那个教养好,有礼貌虽然高冷了些,但是心肠还挺软的祁年,其实是个大渣男,而她自己,是个家里破产之后,带着两个拖油瓶弟弟寄人篱下可怜巴巴的“灰姑娘”型未婚妻吗?哈哈哈哈。怎么办,好想笑!
虽然好笑,但是她并不能笑,虽然温思怡她们给自己按头的人设,有点扯,但是说实话好像更扯。
于是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温思怡和徐佳燕她们发现,苏林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感觉更心疼了。
徐佳燕连忙给她递了一张纸巾,安慰道:“你不要这样,你要相信自己,以后会好的。也不要太感动,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就算你不是我们的舍友,我们看到这样的事情,也不能不管呀,你要相信我们国家的法律,相信政府呀。”
被塞了一张纸巾的苏林:....我.....我.....算了
盯着那张纸巾看了将近十分钟,苏林才终于平静了下来,把那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情绪硬是压了回去,强力按头自己半认下这个人设,因为,相比起小可怜人设,似乎另外一个人的人设更加惨不忍睹些。
但是,为了心里头那点子还没有完全泯灭的良心,苏林还是有些言不由衷地开口:“其实也没有不至于,高中的时候破产是事实,当初他也确实不大想承认这个婚约,毕竟你们说的没错,那个婚约不合法,只是那是老人们定下来的。而且我家的事,也确实是他摆平的。不过现在都好了,我们约定好了,等过多几年,他有了喜欢的人,婚约就作废。”
顺着徐佳燕说出来的信息,把这件事给找补了回去,苏林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以前那些狗血小说没白看,小绿站也没白混。
苏林这么一说,温思怡她们顿时沉默了。
不是恨铁不成钢,也不是觉得苏林白费了她们这一番话,她们生活的环境虽然单纯,但是谁没有几门难缠的亲戚,这个世界,最说不清的就是人情。过年家里头来了熊孩子,把自己房间里头的东西弄得一团糟,自己不也还得是要忍着火气,看着自己爸妈一脸笑意打圆场吗?
倒霉的时候,甚至她们自己也要被训一顿。
苏林这样子说,似乎,也只能拖下去了,关于苏林家破产的事情,她们并不太了解,但是按照徐佳燕的说法,从那么大一个公司一夕之间一无所有,还欠下巨额债务,甚至上了地方新闻,可想而知,当初祁家帮的忙有多大。
这样一个人情,以苏林的情况,似乎真的是什么都不能说。虽然是这样,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们迁怒。
“就算是这样,祁年对你的态度也应该好一点吧,不是住在一起吗?”只是温思怡。
苏林:额...这个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那,如果,他一直没找到喜欢的人,或者你先找到喜欢的人怎么办?”这是一如既往的实际派,唐璐。
苏林:.....这个,她刚才的话就是顺便说的,她哪知道怎么办,至于她先有了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蓦然地,脑海里就想起了下午遮在自己眼前的那双手,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苏林莫名打了个冷战,还是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其实,我觉得,你们如果都没有喜欢的人的话,还是可以相互发展一下的。”这是徐佳燕。
只是不用苏林开口,温思怡和唐璐就把徐佳燕这句话给怼回去了。
“不行,他态度要是不好一点,怎么都不行!!!”温思怡显然是从小被富养着长大的,比起实际的和物质上的东西,对于精神层面上的东西更加在乎一些,放在古代,就是那种很容易被酸书生用一首诗或者词给骗走的娇小姐。
“不可能,两个人差距太大,怎么想,苏林都是吃亏的哪一个。”至于唐璐,这人肯定是家族里头的长姐,现实而又包容。
只是这句话,怎么就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这是在维护我,还是在损我呢?
徐佳燕还在小声地坚持着她自己的观点,她是真的觉得,这两个人还挺配的。而且,祁年,好像真的挺喜欢苏林的呀,大家都没感觉吗?他对苏林是特别的。
顾易真也追过祁年,她也长得很好看,但是,那次在十四中的考场前面,顾易真跑过去跟祁年说话,他根本没理,但是她当时考试考到一半肚子疼,不得不提前交卷离场。
那天下雪了,她看到祁年撑着伞,手上还拿着件外套,站在雪里,目光看着的是顿在地上逗蚂蚁的女生,那样的眼神,怎么看都不会是讨厌吧。当时她还不知道他就是祁年,而那个蹲在地上的女生就是苏林,但是莫名感觉,他们两个的气场很和谐。
三个人争成一团,倒是把一边的正主落在了一边。
苏林略无语地旁观了一会,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了几行字的方案上头,突然就对前几天写周工作报告的项菲菲的遭遇,有了点感同身受。
她侧着头,目光凝在了眼前的电脑屏幕上,灯光从侧面打过来,落在桌子上五官的剪影婉约好看,长睫细密如小扇,眼皮的褶皱线条清晰利落,微微上挑,垂眼的时候,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只是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双手放在键盘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键盘,显然是在发呆。
苏林在想大数据,不是老王的项目组研究的,大数据处理,而是更为广泛而基础的大数据应用。虽然双方立场不同,但是不得不说,商人的眼光有时候比科研工作者都要来得狠辣。
不是说大数据处理不重要,只是太超前了,对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来说,太超前了。
在苏林原本的世界,科技的发展要比这里要快速的多,在她们那里,大数据研究,是一个造神研究。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天每一秒,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事,在没有大数据网络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只会在三次元留下痕迹,而这些痕迹,会因为只能怪中地原因被抹去,比如说监控坏了,比如说瞅准了时间空隙,通过精密的安排和布局,或者是千分之一的几率下的偶然随机,那些痕迹,是可以被抹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科技和网络越是不发达的年代和地方,犯罪率越高,因为痕迹,被抹除掉了。
但是在大数据网络时代,不是这样的,人们通过网络进行网络购物,公司企业通过网络进行采买,沟通交流,通过购票网站进行购票出行,通过网络定外卖,或者购买神仙快递上门.....在苏林那个世界,人们可以几乎可以通过网络去做所有的事情。
这相当于,人们在现实的三次元世界里头,利用网络,重新构建又构建出了一个世界,在苏林死去的时候,她的导师正在研究的项目是全息和人工智能,全息项目即将进行内测!而人工智能,并不是这个世纪里头,人们说的那种呆板,程序化的人工智能,而是真的,科幻电影里头,具有学习能力的人工智能。
有人说,人们即将踏入新的世界,也有人说,他们这是在造神!
再这样的一个大数据网络世界里头,一切的痕迹都是可追踪的并且可掌握的,你今天去了那里,花了多少钱,主要花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你在网上帮你的宠物预约的疫苗注射时间,地点。
你的公司近期主要的业务来往对象,近几年的采购状况,支出明细....人们的生活日渐和网络融合在了一起,难以分割,而这些,大数据网络里头,都只是一串串数据,可以被存储,拷贝,也可以删除。这些,一个一个人,一个一个企业的数据,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而杂乱的数据库。
但是通过大数据处理,你可以从某个公司近几年的财务状况,业务来往对象,采购情况,人员招聘情况等等信息当中,推测出该公司未来的动向,甚至,如果数据再大一点,你可以推测出未来经济的发展热点,进而对该公司的未来经营前景有一个预判,这个预判,应用到股票交易市场里头,就是切实的收益。
苏林觉得,造神这个词,形容得挺准确的,他们确实是在造神,大数据,经过处理之后,将会产生一个无所不知的神,它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没有人能瞒得过它。而通过这样庞大复杂的数据处理,核心程序会越发趋于智能。
就像人类一样,人类学习和认知的途径有两种,一种是通过教授,就是老师在学校给学生授课,一种是经验,像是人们对于母语的学习,听得多,使用的多,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人类无法和机器沟通,所以,人工智能无法通过教授这个途径学习,但是它可以通过经验,那些庞大的,无法用单位衡量的数据,就是它最好的教科书。
那么这些数据从哪里来,从人们生活当中来,网络购物,外卖软件,出行软件,游戏网络平台,物流事实系统,政务系统,各式各样的生活或是办公软件和程序!
这些软件和程序,将以极快的速度,最大广度和深度地侵入人们的生活,通过数据,和应用,为它的所有者赚取庞大的利润。这也是为什么季陆白不想要老王继续研究大数据处理,他需要比别人快一步,尽快地推出这些软件和程序,彻底地在别人发觉和进来之前,占尽所有的市场!
他看中的不是老王的大数据处理研究,而是更为基础的数据收集,应用上传的研究成果。所以他不需要老王,他需要的是实验室的名目和实验室立体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两天日万了,果然,我是个狠人!!!
今日最佳背锅侠:祁年
今日最佳野心家:季陆白
这一章后面写得好爽呀,果然我是事业流的吗?
苏林:不,你不是,你是咸鱼流,看看你之前的更新清醒一下。
我:...突然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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