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公夫妇到沈府的时候, 时辰刚好,张冰人对双方介绍了一番,沈乘风怎么也没想到晋国公竟然也赶过来了,之前只听张冰人说是国公夫人请他做的媒,沈乘风想着依照自家的情况, 晋国公不亲自过来,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现在晋国公亲自来了,他面上虽然还能端的住, 心里却是高兴的很。
沈乘风今天还请了绛州的知州和通判作陪。这俩人是真的没想到, 沈乘风不声不响的又靠着联姻, 来了个大逆袭!现在是他在自己手下做事, 以后谁在谁手下就不一定了!
大家坐下寒暄了一会,罗氏就让下人把沈宜君请过来,给未来的公婆见礼。
沈宜君正听着下面小丫头们谈论秦家备的礼,什么各色东西都是最好的, 什么其他家的姑娘想超越有些不太可能了,什么最好的就是那对大雁,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大雁……
这边八卦的正热闹, 传来消息让姑娘去见客。
沈宜君今天自然是好好的收拾了一番的,一身大红的刺绣春装,虽然只有十二岁,身高却不矮,已经褪去了婴儿肥, 稍显的有些瘦,可并没有一点病弱之感,反倒是精神饱满,再配上她那绝美的面容,真是没有人不喜欢。
进了大厅规矩标准的给晋国公夫妻见礼“见过公爷,夫人。”
曹氏直接起身拉着她的手“君儿,之前见了还叫伯母的,现在怎么见外了起来呢!”
其实曹氏现在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的,毕竟自己儿子虽然哪都好,可现在只能坐轮椅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君儿也是见过的,万一孩子心里不愿意……
不过她的顾虑随着君儿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后,就烟消云散了。
沈宜君又顺从的叫了声“秦伯母。”
曹氏听了这声‘秦伯母’心里像吃了蜜一样,从丫鬟手里拿来一对上好的玉镯,直接就套在了君君手上。
“这下终于是我们家的人了!”
沈乘风真没想到,君儿竟然和国公夫人真的认识,罗氏想的却是,国公夫人看样子是真的喜欢君儿。
别管怎么说,俩人心里这会也都是高兴的,就国公夫人待君儿,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真是喜爱有加,这女子要是能得未来婆婆的喜爱,以后嫁过去绝对不受罪。
罗氏请了曹氏在小厅里说话,把大厅让给了他们男人,之间曹氏一直都没松开拉着君儿的手。
分宾主坐下后,曹氏就道:“今天原该昭儿亲自过来的,不过昨天神医刚给他用了针,今天正是关键时刻,所以就没让他来,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让他来给亲家赔礼。”
罗氏以为她这样说,也就是给自家个往外说的借口,只是回了句“亲家太客气了,还是以孩子的身体为主。”
说完就喝了口茶来缓解尴尬,没想到刚放下茶杯,就听君儿说:“秦伯母,神医昨天来到了吗?我以为今天才能到!”
曹氏满眼慈爱的看着她道:“神医昨天一早就到了,和昭儿商议了一上午治疗方案,本来有个快的方案,半年就能走路,不过昭儿还是选了恢复缓慢,不留后遗症的方案,只是时间有些长,需要三到五年。”
沈宜君就道:“用三五年的时间,换取往后几十年的康健,秦公子这决定做的对。”
罗氏算是听出来了,君儿这不只是认识国公夫人,连他们家新请的什么神医都知道。
她是不太相信有那种神医的,毕竟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宣称秦昭以后都站不起来了,这下面难道就真的有那种能治好他腿的大夫?
本来张嘴想问‘下面真的会有能看好秦昭腿的大夫?’
又想到秦昭以后就是自家的女婿,怎么能说这种不确定的话呢,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改成了“这神医从哪请的?”
曹氏笑的一脸高深莫测“想知道神医从哪请的,亲家母问问咱们君儿就知道了。”
罗氏有点懵,你们相互认识也就罢了,毕竟能成婆媳就代表缘分不浅,可这找神医的事君儿也知道,而且还非常清楚的样子,那就不是普通的缘分了!
君君看母亲满是疑惑的看着自己,轻声的把当时在玄静庵和曹氏相遇,并引荐重和师太的事说了。
罗氏听了只觉得缘分真是天注定,一直到送走亲家还在感叹,心里对沈乘风那仅存的埋怨也散了。
亲手端给他一杯茶“老爷,君儿和秦昭看来还真的是命定的缘分,妾身现在知道这都是上天注定的姻缘,之前还对你颇有埋怨,亲身在这里给你赔罪,你可千万别和我计较。”
罗氏是个比较感性的人,不止平时信佛也很认命,听了君儿和曹氏两次三番的相遇,又为秦昭寻找神医引线搭桥,在她看来这就是君儿命定的姻缘,她就觉得沈乘风之前,几乎一点不计较秦昭腿脚有疾,就要把君儿许配给他,应该就是顺应天命,真的不是为了攀上晋国公府的。
和罗氏相反,沈乘风虽然长相英俊又温和,可内心却冷血的很,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他可以花费几年或者说十几年来等待收获,对两任妻子的专情是这样,对闺女的宠爱是这样,其实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好的为他自己服务而已。
本来他还想着既然自己已经在罗氏心里变了样,反正以后也用不着她娘家了,也不准备再哄着她。不过现在她自己倒是想通了,那就接着维持之前家中的氛围吧,毕竟君儿还是喜欢那样的日子。
接过罗氏斟的茶饮过,随手放在桌上,拉起她的手“夫人终于想通了,其实当时我听到有冰人来咱家提亲,就想着不管是谁家都不会答应的,毕竟君儿还小,我是真的舍不得这么早就给她定亲。可听那张冰人说是秦家二爷,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咱们君儿应该嫁给他。现在听了夫人的话,才明白这都是孩子的缘分,做长辈的是强拆不了的!”
沈宜君送走了未来公婆,回到院子里歪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李嬷嬷轻轻的给她盖上个被子,就坐在一旁一边打络子,一边守着她。
姑娘今天定亲,李嬷嬷和家中大多数人想的不一样,如果说沈府中谁最不满意这门亲事,除了罗氏就数李嬷嬷了,她心里还是希望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能嫁一个完好的人,哪怕家世不那么显赫呢。
李嬷嬷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除了能在心里想想,其他什么也办不了,连夫人都做不了主,自己一个奶娘又哪里来的资格管!
沈宜君只想着歇一会,并没有准备睡着,可不知怎么的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后就来到了前世手术失败后,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等死的时候,沈宜君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盯着天花板看的瘦弱女孩,信心里就觉得揪得慌,那是的自己其实心里还是不甘心,可再不甘心也没用……
沈宜君伸手想抚平自己微皱的眉头,可手却在碰到皮肤时直接穿了过去,前世的自己在这个时候没有哭,不知怎么的,沈宜君现在却觉得眼睛涩的很。
当时自己盯着天花板在想什么呢,对了是在想像这样等死,其实还不如直接死在手术台上,最起码那样就不会感受到这种绝望的感觉了。
自己没有亲人,这次的手术还是瞒着安然进行的,从手术室里出来,没有一个人过来,因为陪着自己来的人,都觉得没有陪着的必要了。
对于自己这样一个不会有以后的人,他们根本不想在自己身上再浪费时间。
沈宜君看着床上的自己,独自品尝着生命力慢慢流失,脸色从原来的还有一丝血色,变得苍白一片。
就在床上的女孩将要闭上眼睛的时候,病房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孩,不同于往日时刻注意仪容,满头大汗的扑到病床上,还没有说话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
沈宜君看着病床上的自己抬起手,想帮安然把眼泪擦干,知道依照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办不到,只抬起了不到十公分,就被安然一把抓住。
“君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样不成熟的技术你怎么就直接答应了呢?只要你告诉我,他们谁也不敢硬拉着你来!”
病床上的沈宜君觉得自己这会有了一些力气,脑子也清楚的很,对着安然轻轻的笑了一下说:“安然,这项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只是我自己运气不好而已。”
安然只是抓着君君的手,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君君,君君……”
沈宜君知道自己死后,她一定会难过很长时间,毕竟两个从来没有过朋友的人,在一块相处了两年多的时间,不说都是同样的病弱,很多时候就连想法都差不多,自己就这样突然离开,她说不定会钻牛角尖。
“安然,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么?”
安然只是摇头,因为她实在是有太多地方可以让君君羡慕,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最让她羡慕。
“我最羡慕你的家庭,安然,你有爱你的家人,还有我这样的知己,虽然我马上就要死了,可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忘了我的。安然你答应我,一定好好治病,把我们想一起去玩的地方都玩过来遍,把我没有体会到的感情都体会一遍,好不好?”
安然把沈宜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眼泪不停的掉,一边点头一边说:“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沈宜君听她说完,心里觉得再无牵挂,最后说了句:“安然,你一定要好好爱自己,好好爱家人,我会一直保佑你的”
这句话说完,时间好像静止了。
沈宜君又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了一遍自己前世最后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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