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启程七水之都(三)

    刚刚战斗时的暴动声又沉寂了下去,甲板上又陷入了一次安静,只剩下那蛇蛇果实能力者凄厉的惨叫声。

    腥臭的蛇血和空中的香料味、酒味混在一起,透着说不出的恶心反胃。

    刚刚的战斗打得甲板一片狼藉,一具被割喉的尸体血已经流了大半,死去的脑袋撇在一边,那双还未闭上的眼睛无神地看向某个方向——

    一个被子弹打穿的酒桶在往外溢着金黄的酒液,蜿蜒着从酒桶流下,很快没入甲板不见。

    “胖哥,怎么办?”

    手持巨斧的高壮男人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问旁边的人:“迪卡特人呢?”

    外围有人抱起身子瘫软如泥的迪卡特,喊着回答胖哥,“队长……队长已经喝醉过去了!”

    “一到关键时刻就给老子掉链子!等要用到他们能力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还不靠谱。”胖哥啐了一口,随手指了一个船员,“去,端盆冷水把他给我泼醒。”

    “就不要吵醒醉酒的人了吧。”一道女声自半空中飘落,众人抬头,发现刚刚逃走的女人居然去而复返!

    夜半的海上风大,吹起她黑色的斗篷,她黑色的发梢飘扬在半空中。

    “这女人!跑了居然还有胆回来!”

    “咦?”飞在半空中的阿澈听到这话,歪了歪脑袋,“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跑了?”

    她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里透着一股可以被称之为恶劣的笑意来。不管身下海贼们如何怒骂叫喊,她打起嘴仗来也不落下风。

    “我可还没杀你们杀够呢。”

    她之前就摸清了消息,雷德海贼团还有大部分主力还跟着船长在岛上未归,剩下的这些虽然也实力可观,但是早前失了戒备心喝倒了一片,刚刚被她突袭又杀了一些。

    剩下的人此刻在下面冲着她怒目而视,被她的话激得更加恼怒。

    胖哥冷哼一声,“既然回来了,就把命一起留下吧!”随着这声暴喝,众人的攻击也再度出手,只是这女人本就身姿灵活,这会儿飞在半空,从高空制敌,毫发无伤地躲开了武器和子弹,一时间也无人可奈何。而她又连放几个剑招,底下又倒下了几小片的人。

    阿澈斩断向她甩来的子弹,她以躲避为主,见缝插针的向下面挥出剑招,和这帮人又周旋了一会儿,然后敏感地察觉到肩胛骨伸出的翅膀有了隐隐消失的迹象。

    甲板这边的海贼已经杀红了眼,在这样嘈杂的情况下,没有人听清那混在海浪声中的“扑通”落水声。阿澈拖了这么久,想来那些女人应该也都逃完了。

    至于这跳进水后能否平安上岸,以后又将何去何从,就不再是她能帮的事情了。

    乱世之中,人命漂泊如浮萍,若只是随波而去,又岂知前方命途几何?妖刀所杀的那些怨灵一个个浮动在眼前,这两日来的杀戮,阿澈心中早就积了不少的怨气,今晚一战中齐齐爆发了出来。

    鲜血催动着属于妖刀那份邪念,阿澈似有所感,她背上的翅膀消失,整个人落在甲板上,但身形飘忽,手中握着的刀一刻未停,穿梭在人群中饱饮鲜血。

    她紧咬下唇,在心底一字一字地缓慢念出这一招的名字——

    看她像是能力不济从高空中落下,众海贼再度围绕上来,但是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武器只能此中这女人的残影,她身形鬼魅,每次捕捉她的身形攻击上去,却只打上了一团黑色的余影。

    这黑气十分诡异,居然顺着武器攀附而上,转瞬间就细如丝绸般绕在了身体周围。

    阿澈却以及行至船舱的廊道门口处。她的下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破,有血渗入口腔,微甜、微咸的血气从舌尖一直抵上喉咙,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低低地笑出声。

    “红尘三千·缚!”

    那些绕在身周的黑气如同绳索般收紧,里面裹挟着的剑气一贴上皮肤就勒出一道血痕,黑气紧跟着从伤口钻进,钻进了血管里,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伤口。

    “怎么……怎么可能,”一名剑客的右手被黑气束缚住,他的五指脱力松开,本来握着的刀“哐啷”一声掉在甲板上。他面露痛色,痛色中又是掩饰不了的惊讶——怎么可能会有人,把剑气化成那样的形状!

    但这黑气的力量有限,有些反应快的剑士及时斩断。而像胖子这种,直接用蛮力挣断,对于身体上细痕一般的伤口仿若无感,提着武器一刻不停地追了上来。

    而阿澈已经提步往里逃了,她还有闲心回头往一眼,眉眼弯弯,只不过红色的血瞳即使是弯成了笑眼,也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哎呀真厉害,都没能束缚住啊。”这是对着那批追赶上来的海贼说的。

    廊道并不算窄,但毕竟没有外面甲板宽敞,外面一行人一下子挤不进来。阿澈的身形本就快,刚刚体悟了那一招以后更是飘忽如鬼魅,几个拐弯就把这群人给甩在了后面。

    她朝着刚刚的会议室一刻不停地赶去,回想起今晚的行动,虽然有小插曲小意外,但是大体上都如计划的那样顺利。

    最后一步,只要跑进会议室变回妖刀躲着——

    突然,毫无预兆地,她的心脏突然剧烈地收缩起来,紧跟着一股窒息感涌上喉头。

    她的脚步猛地一顿。

    阿澈眼里的血色像冬末的雪一样消弥,她的唇色几乎是片刻间就疼得、缺氧得苍白。

    她疼得根本分不出心思去思考这是怎么回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不行……就快到了,不能……”

    不能功亏一篑。

    可是来不及了,她的速度开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后面的响动越来越近了,阿澈把刀扔在拐角,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还没追上。她又撑着身子走了几步,实在没有办法了——随便推开了最近的一扇门,躲了进去。

    房间没有窗也没点灯,一片漆黑。她认不出这是间什么屋子。但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股疼痛终于开始消减,她大口大口地喘息。

    她靠在墙壁上,汗水已经把头发打湿,阿澈感觉仿若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她终于平复下了一切,她有些疲惫地眨了眨眼。黑色的房间内,一团黑色的雾气包裹着阿澈,她的身影缓缓消失,幻化成一柄刀,落在地上。

    外面的甲板上,雷德携着剩余的船员归来。

    “船长!船长你们回来了!”

    “老大回来了!”

    雷德看着东倒西歪的一群人,甲板上一片狼藉,空气中尽是怪味。他的靴子一脚踩在一滩血泊上,弯腰抓起一个还喘着息的手下。

    “发生什么了?”

    ……

    *

    船只已经在海上航行多日。

    黄毛靠在船舷上,一脸丧气。他撇头看见胖子人高马大的站在一旁,后背绑着那副巨斧,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不离身。

    他神色专注,眺望着远处的海面——即使在黄毛看来哪儿嘛玩意儿没有,最多几只海鸥瞎扑腾飞,但是胖子还是非常严肃地警戒着……俩小时了。

    要是在之前,黄毛肯定忍不住要阴阳怪气地讽刺几句。

    他一直觉得胖子就是事多,自己队里的事要求严苛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对别队的事指手画脚。总是装出一副负责尽职的样子在老大那边讨巧。

    可是经历过那晚的……呃……偷袭之后,黄毛蔫了。那天晚上他喝得大醉一点忙没帮上,后来事出之后他们又发现绑来的女人都跑了。左想右想,当时他们都围在甲板和沙滩上,那个女人却是从船舱方向杀出来的,想来就是绑来的那帮女人中的一员。

    黄毛想不通,他做事虽不如胖子严谨,但也不是不着调的。

    有点武力的带点威胁的女人,他都特意让手下用铁链绑住了;这帮女人也确实都是没带什么利器才敢送上船的;关押的房间也落了锁,他临走前还不忘习惯性地拉了拉确保无误,说来说去不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总归是他办事不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应该是,这次的袭击毕竟有多方因素造成的。而且又死伤了不少同伴,老大也没有再狠心责罚。

    黄毛有些忧郁地收回投在胖子身上的目光,继续百无聊赖地看着船只行驶的周围。

    天蓝海阔,有风吹来,黄毛敏感地察觉到了里面独属春季的那份温润湿意。云朵绵密地衔在天边,日光落下,在什么东西上折射出一片细碎的晶莹光亮。

    黄毛一下来了精神,前方的地平线上,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岛屿终于缓缓露出轮廓。在抵达之前,船上大伙闲聊间就不断提到了七水之都。

    谈论它如何繁华,畅想如何独特——想想吧,一座建立在水上的城市,又该有怎样的风情啊!

    船只越来越近,黄毛才终于看清了这座水城。它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城中央托起高高的巨型喷泉水塔,水流高高落下,在空中划过一道水雾。从远处看去,闪出细碎的银光,一时迷了人的眼。

    胖子依然面无表情地戒备着周围——都这时候了!黄毛赶紧转过头招呼同伴,“七水之都到了!——到了!大家准备停靠码头喽!”

    “噢噢!——”

    *

    佩奇用小脑袋顶了顶,箱子露出一条缝。

    它那双眼睛透过这道缝隙,机灵地打探着房间的情况——这间库房空无一人,几束阳光打进来,照出空气中浮动着微小的尘埃。

    佩奇挪动了一下屁股,那个背包里的东西硌得它屁股疼,里面能吃的东西早就被它吃完了,它现在饿的要命。佩奇非常人模人样地叹了口气,然后把整个盖子顶开,一双红色的翅膀从它滚圆地身上探出。它飞到窗前,惊喜地发现船只已经靠岸了。

    它得眼睛一下就有了神采,飞回去把箱子里的背包叼上,赶忙从窗口“咻”得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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