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卡洛斯第一次自己创业,羞涩之余有点小激动, 但是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埃文, 你的心理咨询师资证带了吗”

    “什么证”

    “心理咨询师资证。”

    “证什么”

    “埃文无照经营是会被抓起来的”

    个子不高的小雄虫语气沉稳有力,看不出丝毫心虚“我们本来就是非法经营, 你有经营许可吗”

    卡洛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干干道“这个,我如果有钱了就会去办的。”

    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仰头望着卡洛斯“没关系, 我认为无照经营,不守规矩, 游走在法律边缘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你之前还不让我坐主人的沙发。”

    “那是房客应有的礼貌。”

    卡洛斯哭笑不得,对方用这种遵纪守法懂礼貌的口气, 说想要违法犯罪, 他觉得一点也不黑暗恐怖,并且怀疑这是钓虫执法。

    出了门。

    卡洛斯叫了一辆悬浮车, 在车上和埃文说“第一次,我们可以从我的朋友森川开始。”

    除了特别想帮忙的原因,第二个原因是如果有了意外,也可以及时调整,以免和陌生虫惹上官司。

    不过现在他们是黑心作坊, 无证经营等有钱了第一件事就去。

    想到好友,卡洛斯的语气显而易见的低沉下来,不忍心“森川是个很优秀的雄虫, 以前的性特别温柔, 和现在一点也不一样, 他结婚大概三年,婚姻很不幸福,大概点说,就是他娶了一个心里有虫的军官,而且对方的心上虫因他而死,但是森川一直没有提出解除婚约,相处模式在虫族夫夫中比较罕见。”

    埃文想了想:“他的精神力状况很不乐观。”

    第一次见面,埃文想帮他,但是森川铁青着脸拒绝,个性应该很高傲,且目中无虫,但也有可能是精神力即将崩溃的原因。

    埃文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手提箱:“你说他以前的个性很温柔”

    卡洛斯唉声叹气,撑着下巴:“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性情那么好的人,而且还很喜欢小虫崽,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呢。”

    “那么他的伴侣呢”

    卡洛斯摇头:“他们结婚的时候我恰好生病,没有去参加,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但平民出身还能和森川结婚,应该很厉害,但也因为这件事他被降职成了少尉。”

    埃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自动悬浮车半个小时后抵达了目的地。

    卡洛斯吃惊:“这里好偏僻。”

    “你没有来过”

    “我和森川只在中心商贸区见过两次,他不肯告诉我地址,这个地方还是我问安德鲁将军知道的。”

    下了车,两旁是高大的树木,野草都没有清理干净。

    噩梦鸟之森还在开发中,这里是开发区的边缘地带,但即使列尔谢成了少尉,也没有理由分配这么偏僻的公寓,何况他还结婚了。

    埃文提着手提箱走在前面,小路歪歪斜斜的延伸到树林深处,四周没有路灯,隔着树,隐约能看到枝丫后灰白的建筑。

    沿着歪斜的土路走了五六分钟,树木越来越阴沉,枝丫可以碰到埃文,又走了两分钟,终于看到了那栋孤零零的灰白色公寓,门口装着大铁门,款式非常老旧。

    卡洛斯被周围的荒凉寂静吓得毛毛的,树林里似乎随时会跳出来什么污染生物,他偷偷抓着比他矮的小雄虫:“你别走那么快。”

    埃文把手提箱换到左手,右手给卡洛斯,仰头看着他,轻轻挑眉:“真笨。”

    卡洛斯握住雄虫的手,脸颊有点点发烫。

    走到大门口,卡洛斯站上前敲门:“森川,我是卡洛斯,你在家吗”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答,卡洛斯都要以为森川不在家了,但安德鲁将军的确说过,森川和列尔谢一起进了污染区,受了点小伤,在家里修养。

    小王子拍拍铁锁,过了好一会,里面的门才慢慢打开,卡洛斯眼尖的看到了门缝里睡袍的一角。

    “森川。”卡洛斯放低声音:“我是卡洛斯,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卡洛斯小王子。”声音喑哑,似乎生了病。

    门缝打开三指宽,埃文看到一张憔悴苍白的美人脸,瞳色银灰,发丝干枯,整个虫形如枯槁,没有半点嚣张跋扈样子,但笑起来眉眼弯弯,看上去很温柔。

    埃文精神力微动,他伸手:“给。”

    卡洛斯面前突然多了一捧缤纷的捧花。

    “哪里来的。”

    “你敲门的时候我拔的。”

    卡洛斯捧着大把野花,干咳两声,不是他不想带礼物,是真的没有星币。

    外边的大门没有打开,但森川慢慢走到铁门前,他真的很瘦,而且像卡洛斯说的那样,性温柔,仪态优雅,眉眼弯弯时朦朦胧胧的像雾里的花。

    和之前碰到的仿佛是两个虫。

    “你给我带了花吗”

    “对,森川,你还好吗”

    森川隔着铁门接过花嗅了嗅,很高兴,但没有开门的意思,他的精神力真的非常糟糕,丝线已然萎缩暗淡。

    疲惫,瘦削,埃文现在对他的第一印象,

    森川看向埃文,微微点头,笑了笑。

    埃文忽然接口:“你能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卡洛斯吃惊的看了看埃文,他以为小雄虫是慢热型,说到这,他朝里面望了望:“森川,列尔谢不在家吗我以为他会陪着你。”

    森川眉眼温柔,声音很让人舒服:“不用,我很好,不用陪。”

    卡洛斯扯了扯埃文的袖子说:“好吧,森川,这个是我的朋友,你愿意和他聊聊吗”

    森川的嘴唇很白,他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不用了,你回去吧卡洛斯,等我病好了,我再去看你。”

    美人微笑,但并没有开门,聊了一会倦怠的说再见,但他是有些紧张,那束花落到了地上,没有带进屋。

    卡洛斯抓脑袋毛,无比挫败,同时完全不能理解:“他现在居然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埃文全程面无表情,想了想,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如果你的精神力湖泊枯竭干涸,你也会性情大变,精神异常的。”

    卡洛斯奇怪的看着埃文:“你捡石头做什么。”

    埃文四处看了看,把手里的石头扔掉,捡了一块更尖锐锋利的,他掂了掂:“我准备打开他的心扉,好好聊聊,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卡洛斯:“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做。”

    埃文面无表情,把石头揣进口袋,拍拍手,呱唧呱唧:“对啊。”

    卡洛斯:“”

    因为埃文什么也不说,还一个虫往树林里走,卡洛斯只好跟着他,两个虫就蹲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正好能看到大门。

    “我们不是来做心理咨询的吗为什么要像个土耗子一样潜伏在这里”

    埃文淡淡:“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卡洛斯哦了声,忽然歪过头:“埃文,你是不是在诓我。”

    埃文:“是啊,你好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终于有人出现在了偏僻的小路上,高大悍利,挺拔沉冷,是列尔谢少尉。

    埃文见过他一次,他和森川当时一起在餐厅吃饭。

    卡洛斯说:“是列尔谢,我们现在要去做婚姻咨询吗”

    埃文说:“当然。“他站起身拍拍草屑,鼓捣了一下手腕上的终端,阿瑟兰说如果有急事就给他拨号,但是阿瑟兰的视讯接不通。

    卡洛斯不知道埃文在干什么,他探头看了一眼:“没有信号,这里太过靠近污染区了,磁场不稳定,你要给谁拨视讯爸爸”

    “爸爸”埃文面瘫,气息有点可怕,

    卡洛斯咽了口口水:“不是你存的爸爸吗”

    埃文沉默片刻,关掉终端,暗暗咬牙:"我不识字,不是我存的。"阿瑟兰存的。

    不知道为什么,卡洛斯后颈毛发炸,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埃文和卡洛斯慢慢走下矮坡,到没有敲门,而是摸到了公寓后面,这周围很偏僻,没有一丝声音,寂静荒凉,阴沉沉的。

    除了高大的树木,杂草里还生长着很多带刺的灌木,盘根错节,扎得卡洛斯怀疑虫生。

    埃文摸到窗户后,把手提箱放下,垫脚往里看了看,黑乎乎的窗户口,一点光也没有,但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埃文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石头。

    卡洛斯一把抓住小雄虫的手,满脸卧槽:“你要做什么”

    埃文歪头:“不干什么。”

    卖萌也没有用,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做,卡洛斯心累,觉得自己不是带了个大腿,是带了个问题虫,他身负教育的重任,卡洛斯压低声音:“你到底要做什么”

    埃文默了默,摆摆手,招呼卡洛斯和他一起蹲下来,表情严肃:“你觉得,森川的精神力丝线有什么不一样”

    卡洛斯呃了声:“很淡。”

    这是他唯一能看出来的,埃文的面瘫脸慢慢变化,透露出了一丝震惊,和你为何如此蠢笨的眼神。

    卡洛斯想打他:“不是所有雄虫的精神力丝线都可以把雌虫黏住,我达到了王室平均值,望你知。”

    埃文耸耸肩,声音放的很小:“好吧。”

    “他和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一样,精神力丝线枯萎的时候,雄虫会精神崩溃,性情大变,这点你应该知道,但是我从来没见过精神力枯竭后性情大变,可以分裂出两个理智人的情况,前任我的前辈是精神力研究方向极其深入,也未见过这种情况。”

    卡洛斯皱眉:“什么意思。”他也觉得森川和以前不一样,但是没有往深处想。

    埃文刚想说什么,忽然抿住嘴唇,贴着墙,比了个嘘的手势。

    卡洛斯不明所以,突然一动不动。

    吱呀。

    头上那扇老旧的窗户打开,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这里打开了窗户

    卡洛斯抬头一看,忽然顿住。

    他掌心冒汗,凉气上涌。

    有人拿着刀站在窗户前而且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

    刚才埃文垫脚往里看的时候那个家伙也在吗卡洛斯捂住嘴,一动不敢动

    他很肯定那不是森川或者列尔谢。

    那只手苍白到诡异,泛着青灰,他推开窗户,站了会,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大概十多秒,窗户便关上了。

    卡洛斯满脸震惊,和埃文比划着手势,示意离开这里。

    埃文摇摇头,他等了会,似乎在确定什么,然后凑到卡洛斯身边:“你出去,找一个地方,打通讯叫虫过来。”

    犹豫一下,埃文说:“不要叫巡逻队,找厉害的雌虫,标准的话,以前自己进过污染区的就可以。”

    卡洛斯现在浑身都在发麻,根本不理解埃文的脑回路,疾言厉色:“你要做什么,不要任性,快点离开这里。”

    他怀疑是有自我意识的污染生物潜入了森川的家,如果列尔谢和森川不知道,很可能会受伤,贸然惊动更不行,这些生物非常狡猾,逃窜到中心区会闹出大乱子。

    埃文不动,往外推卡洛斯,卡洛斯黑着脸执意拉着他,最后埃文没办法,面瘫叹气:“我在这里等你。”

    卡洛斯劝不动,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作,只好警告:“那好,你就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

    埃文点头:“放心吧。”

    卡洛斯真的被吓尿,哆哆嗦嗦的往外走,连刺扎都面不改色,一边走一边看埃文,打手势让他蹲在原地。

    埃文一直看着卡洛斯的背影消失,他站起身,从手提箱里拿了个东西,他垫脚跳了几下,够到窗沿,抓着窗沿爬上了窗户。

    看起来不用石头砸破,直接就可以打开。

    埃文把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儿,往里看了看,精神力丝线没有感知到异常。

    屋子里黑乎乎的,有一股很淡的腥味,埃文开窗,脚够了够,踩到桌子,他借力轻飘飘的跳了下来。

    他在森川的精神力丝线上感知到了污染物的气味,很轻,但不会错。

    而且很像a,这说明这个污染物很强。

    但在噩梦鸟之森大饭店第一次见到森川的时候,他的精神力丝线上没有这股气味。

    埃文怀疑森川夫夫在进入污染区的时候,其中一个被有自我意识的腐物寄生,当然,坏一点的情况是两个虫都被污染了。

    不过这种可能很小,污染物有很强的领地意识。

    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它会从虫族身体里破脑而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a的身边有很多,挨挨挤挤的塞满了整座地宫。

    埃文以前无聊的时候喜欢把它们排成队列,再用精神力丝线一个一个的拧成齑粉。

    没有人比埃文更了解这些腐物。

    狡猾,恶毒,污秽又邪恶。

    它们在受到威胁的时候会爆炸,很难用常规方法杀死,体质较弱的雌虫连呼吸都会被污染。

    清理它们是埃文的责任,他是冕下,即使离开地宫,但仍然有义务保护保护他的子民。

    埃文摸摸精神力丝线包裹的石头,走到门口,轻轻拧开门。

    门外是一条走廊,光线暗淡,边边角角生了霉菌,地上都是垃圾油污,很符合腐物喜欢的生存环境。

    埃文暗自皱眉,悄悄地走出门,走廊外很安静,似乎一个虫也没有,这里缺乏生活气息,可能列尔谢和森川都不在一楼住。

    但是刚才开窗的虫,应该是森川。

    夜晚将至,这是腐物活跃的时间,但列尔谢和森川同床共枕那么久,居然没发现自己的雄主被感染,这个寄生的腐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埃文一边想,一边悄悄走出走廊。

    过了转角,就是客厅,公寓是复式型住宅,除了埃文进来的那个房间,过了走廊就是客厅,大门在左边,上二楼的楼梯正对着埃文。

    屋子里没有灯,主人似乎已经睡下,只有窗户照进来的光线,安静的等着谁进来。

    但明明列尔谢和森川都住在这里,埃文看了看终端,下午六点,不算特别晚。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腐物气息,埃文很肯定它就在这里,为了避免被察觉,他收回精神力。

    埃文看向楼梯,卧室大概在楼上,上去看看。

    埃文顺手从桌上拿了把烛台,掂了掂,分量挺重,他拎着烛台,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梯。

    他现在的精神力勉强够用。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埃文脚步慢了下来。

    二楼没有电灯,似乎也没有窗户,光线非常差,楼梯往上,有半截笼罩在黑暗里,眯眼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房间和家具的轮廓。

    似乎被察觉到,那个东西躲起来了吗

    埃文面无表情,握着烛台,一步步往上。

    他手心出了一点汗,二楼比一楼更暗,光线褪去,正对着楼梯口的是一条走廊,有三个房间,尽头是一扇窗户,拉着窗帘,只透出一点光线。

    埃文掂了掂烛台,森川提到列尔谢时很紧张,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他精神力枯竭的原因,可能因为那个污染物,那么被污染的就是列尔谢。

    高级军官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污染区。

    但森川前后性变化太大,似乎有两个人,一个跋扈,一个温柔,看起来也像感染后不受控制的样子。

    埃文想了想,从靠近自己的第一个房间开始找,他动了动门把手,可以打开,埃文用烛台把门轻轻顶开一条缝。

    里面是卧室,拉着窗帘,光线很暗。

    被子隆起,床上躺着一个人,身形清瘦,头发干枯,从背影看很像是森川。

    埃文的精神力丝线蠢蠢欲动,感受到了那股很熟悉的污染物气息,气息附着在雄虫几乎淡到消失的精神力丝线上。

    这个场景很诡异。

    在家中安眠的雄虫好梦酣然,卧室门却突然被顶开了一条缝,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怪虫脸色阴沉,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沉甸甸烛台偷窥。

    门慢慢打开,埃文的精神力丝线潮水一样涌向整个房间,他走进来关上门。

    金色的丝线编织了一个巨大的网,并且攀附着大床,缓缓游向雄虫。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精神力丝线探入口鼻,把不小心吞咽下去腐物拖出来。

    被污染的是森川,那么列尔谢肯定知道这件事,他没什么要隐瞒现有的医疗手段不足以救治这样的病人吗

    一滴冰冰的水珠啪嗒一下,打到埃文脖子上,一股寒意悄然攀上他的脊椎。

    有虫在后面

    埃文悚然一惊,手里的烛台毫不犹豫的挥了出去。

    嘭。

    烛台撞上硬物被震飞,埃文的手剧痛,松开烛台,他转过身,后退,瞳孔一圈圈扩散,纷扬的精神力丝线如同柳丝飞舞。

    森川

    不,眼前的虫只有半边脸是森川,半边脸是像融化的黑色蜡烛,正常的那半边脸眼睛紧闭,另外半边只剩一个眼球盯着埃文,它的身体里边夹着血红色的肌肉纤维和骨头,像一个融化的蜡烛人。

    它拿着一把刀,轻轻刮着墙面。

    如果这个虫是森川,那另一个虫是谁

    两个污染物

    埃文不敢回头,怕自己动一下的间隙,那个恶心的蜡烛虫就凑上来和他脸贴脸。

    黑暗的房间,小雄虫面瘫着脸,捂着肿痛的手腕,精神力仍然在负隅顽抗。

    多么天真又可爱的小家伙。

    它贪婪垂涎,口水横流。

    小雄虫的身体纤长柔韧,肤色接近大理石或者阳光暴晒过的骨头,过于柔软的气息使他软弱无害,看上去很好吃。

    而他的皮肤也的确在暗淡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十分可口的颜色。

    多么美味多汁的猎物,破开柔软的皮肤,内里清凉爽口的血液和甜蜜的肌肉纤维会像芦笋一样脆甜。

    精神力丝线会像蜂蜜一样甘美。

    腐坏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那半张脸跋扈傲慢,捂着半边融化的嘴唇,低声讥笑:“你是在找我吗”

    “我也在等你,我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它恶毒的发声,充满食欲的打量小雄虫,它喜欢这个雄虫身上的味道。

    害怕吧,颤抖吧, “森川”蠕动着半边融化的身体,咯咯讥笑,猎物绝望的气味是最助兴的甜点。

    雄虫面无表情,额头冒出细汗,精神力丝线缠上蜡烛虫的身体:“你很吵。”

    蜡烛虫放任埃文用精神力丝线缠上他,笑声越来越恐怖,夹杂着饥饿的吞咽声:“别浪费力气了,你的精神力对我而言是最好的补品,乖乖过来,让我吃了你。”

    埃文精神力往后探了一缕,床上的人昏迷,精神力丝线沾染了很淡的腐物气息,应该是白天看到的森川,他没有感染,只是和污染物住在一起,染上的味道。

    那这个虫是谁

    埃文很好奇,想了想说:“那你吃一个让我看看好不好”

    "森川":""

    它生气了,它现在就要吃掉这个蠢笨的家伙,“森川”动了动,然而它一动不动。

    缠绕着它的精神力丝线散发着淡淡的金色,不比“森川”见过的任何一个雄虫更强,但它发现自己没办法消化,那些丝线像真正的绳索一样,牢牢的捆着它。

    “这是什么”

    半张融化的脸不断地蠕动,眼球在脑袋上转来转去,它发现四周都是精神力丝线,而且越收越紧。

    “森川”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一种极其不妙的恐怖预感涌上心头,它开始想要逃跑,但那些丝线穿过融化的骨头,正在身体里寻找它的本源。

    啊

    污染物的身体坚不可摧,但在精神力的入侵下反而像豆腐一样脆弱。

    这个雄虫是谁

    污染物眼球充血,黑色的血液从割裂的半边身体里涌出来,它痛苦的嘶嚎。

    “你不能不能杀我”

    埃文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关心基层污染物的生活的,他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并且十分规律的把精神力结成网,在污染物身上勒出十二块腹肌。

    “呃啊你不能杀我他还活着活着”

    污染物疯狂蠕动,另外半边脸上,那只紧闭的右眼缓缓睁开,茫然的眨了眨。

    埃文一震,精神力反馈,它的另外半边是一个虫族没错,而且还活着。

    污染物蠕动着五官,可怜兮兮:“别杀我我没有伤害过任何虫族,是他先来招惹我的,我可没有半点想要害虫的心思,你看,他还活着。”

    污染物内心则充满了恶意,他忍受着被戳五脏六腑的剧痛,黑色的血液像水流一样悄悄汇聚。

    等待雄虫看到犹豫那一瞬间,撕碎雄虫脆弱的身体。

    但精神力丝线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越剿越紧。

    埃文摇摇头,口吻认真:“我不认识他,跟你认识的时间更久一些,这样忽略你,很不礼貌。”

    污染物:“你他雌的是不是有病。”

    埃文觉得自己不能吃亏,一字一句:“你他虫蛋的才有病。”

    污染物:“啊啊啊。”

    尖锐的嚎叫吵醒了什么。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从楼梯咚咚咚的跑上来,门被大力撞开,两鬓微霜的高大军雌冲进来,急促喘息,他看到被捆缚的“森川”,气息变得极其恐怖,双目赤红,狠狠地看着埃文:“你是谁”

    “哥哥,救我,呜呜呜。”

    它发出一连串的嚎哭,好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但那只充满恶意的眼睛缩在耳朵背后,讥笑的看着埃文。

    埃文皱眉,手指微动。

    列克谢脸色铁青,掏出枪:“不管你是谁,谁允许你进入我的家我命令你,命令你放开他”

    埃文不怕污染物,但热武器的伤害不是精神力丝线可以阻挡的。

    他慢慢地放松了一些丝线,但仍然紧紧的抓着蜡烛虫。

    “为什么要帮污染物。”

    列克谢的精神不太正常,握着枪,也许是压抑得久了,也许是对埃文的轻视,列克谢并没有真的动手,而是复杂的轻轻触碰着完好的半边脸上,睁开的眼睛:“这是是我的弟弟,我的爱人。”

    埃文的精神力丝线不够捆两个虫,他刚动了一下,脚尖一热,鞋尖前的地板被热武器射线灼烧出手腕粗细的洞。

    列克谢拿枪指着埃文:“松开束缚。”

    埃文抿了抿嘴唇,如果翅膀还在他沉默片刻,精神力丝线潮水一样褪去。

    蜡烛虫融化的半边脸哭泣着,趴在雌虫怀里,但另外半边脸却像木偶一样没有表情。

    埃文出神的想,污染物占领虫族身体不都是想吃干净躯壳赶紧离开,这个蜡烛虫为什么这么特别

    喜欢表演吗

    列克谢温柔的拍了拍“森川”,眼神也很悲痛,森川淌着黑色的眼泪,蠕动着单眼,充满恶毒和怨恨的看着埃文:“哥哥,我要吃了他,吃了他。”

    “尤恩,你不可以伤害虫族。”

    列克谢眼神一寒,蜡烛虫抖了抖,脸色扭曲得要命,最后不甘心的瞪着埃文,似乎想要活吃了他。

    奇怪,这个污染物似乎真的把列克谢当成哥哥。

    埃文思索着,忽然听到一道声音,躺在床上的人醒了过来,他调整位置,偏过头,下午刚刚见过的温柔病美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最主要的是他有一张和污染物一样的脸,只是更瘦弱,眉眼忧郁,眼波温柔。

    “你”他先看到了埃文,然后是列克谢和蜡烛雄虫尤恩,病美人的脸色一变,苍白的指节攥紧被单,表情愤怒而充满惊惧。

    “你绑架雄虫列克谢”

    列克谢抱着尤恩,轻轻拍打着后背,闻言偏过头,淡淡:“我没有做这样的事。”

    埃文:“对不起,我是自己进来的,你看你们家窗台也不是很高。”

    “自己进来的”森川揉了揉眉心,似乎头很痛。

    现在的场景也着实诡异,一个蜡烛污染物,一个脑子有泡的列克谢,一个精神力枯竭的森川,还有一身清白与正气的埃文。

    列克谢抱着尤恩,冷峻的眉眼不怒自威,他看着埃文,气息深沉,似乎动了杀心,又生生忍耐下去:“别离开这个房间,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抱着哭哭啼啼的蜡烛怪物离开了这间卧室。

    埃文面无表情,温柔病美人轻轻叹了口气,坐直身体,摸摸埃文的头:“我记得你,你是卡洛斯的朋友,为什么到这来。”

    埃文第一次被摸头。

    好温柔。

    还有好好闻的气味。

    埃文不太自然:“这里有污染物。”

    森川眉眼弯了弯:“看来你的精神力很高。”这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和污染物同住一屋,还有那些复杂的关系。

    “你们”

    埃文想问一下,但是大美人还在摸埃文的脑袋毛,他有点飘,哦,美人宽肩窄腰,虽然瘦但还是胸肌。

    森川掐掐他的脸,力道很轻:“小家伙,这么不理智的一个虫进来,可是会惹上麻烦的。”

    埃文糊涂:“你和污染物住在一起,你不害怕吗还有列克谢,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森川温柔的眉眼暗了暗,松开手靠在床上,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捶捶自己的腿:“是呀。”

    埃文忽然说:“你是第一次见我”

    森川银灰色的瞳孔微眯,衣着肃穆,少年老成的雄虫歪了歪头,和森川对上视线:“你在用精神力养那个怪物,很快,你会死,他也会,那个怪物会活下去,去找新的宿体。”

    森川表情变了一瞬,很快又摇摇头:“他是尤恩,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他是尤恩,不是怪物,他有尤恩的记忆,有尤恩的情感,甚至”

    森川顿住话语,揉揉眉心:“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

    埃文面无表情,直起身体:“你不相信,我不知道你们和尤恩有什么关系,但你们再爱他,生活在那具躯壳里的也只是一个污染物。”

    他转过身,似乎很疑惑:“你们没有怀疑吗刚才你醒了,却默不作声,列克谢站在楼梯下,没有进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那个东西吃了精神力,还会对别的虫族流口水吗或者是它寄宿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你们不想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森川淡定从容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你到底是谁”

    埃文想了想摸出卡洛斯手写的名片:“我是婚姻咨询师。”会用一点精神力偷窥思想的那种。

    森川哭笑不得:“婚姻咨询师你的精神力已经足够媲美皇帝陛下”

    埃文很肯定的抬了抬下巴:“所以你应该相信我。”

    森川温柔的眉眼慢慢被痛苦和疲惫笼罩,他抱着膝盖肩胛骨瘦的凸出,朦胧的泪眼并不怯弱,只是很茫然:“尤恩,是列克谢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

    埃文坐在床上,面瘫着小肥脸乖乖听讲,丝毫没有危机感。

    不怕不怕,卡洛斯去叫救兵了。

    地下室,列克谢在火上烤过一把银色的匕首。

    他目光阴翳,走向角落,黑头发的小王子卡洛斯脑袋上鼓着一个大包,昏沉的蜷缩在地下室的黑暗中。

    而另一边,阿瑟兰也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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