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不会。”

    突然这么说, 一定是因为耀祭司为难他了。

    埃文在外面呆了半个多月, 倒反而比槐里显得还要“城里人”一样。

    他慈爱的看着槐里, 不无感叹的拍拍槐里肩膀。

    到底谁在地宫呆的最久, 他好像忘掉了。

    因为太高,过程中槐里还非常贴心的屈膝, 脸上深情的凝视因为这个动作变得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冕下。”

    “抱歉, 我是否给过你什么错误的引导, 你可以告诉我。”

    埃文脸色冷淡,话语却关切。

    他知道,虽然明确表达过暂时不想要虫蛋的想法, 但是耀祭司是否能够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槐里森在远离他时也许又受到过苛责。

    说到底, 这都是因为他不肯履行义务的缘故,但埃文以为事情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不能禁锢别的虫族自由, 也不能因此摧残槐里森的个性, 毁掉一个军雌宝贵的品。

    但眼下, 不管埃文怎么想。

    地宫有地宫的规则, 它运行了一千多年, 不断改进,但从未被淘汰。

    槐里说:“冕下, 地宫和我想象的不同,要更好一些, 我想我可以适应这里。”

    他轻轻弯了弯唇角:“而您, 如果婚礼前夜, 您没有离开也许也会接受我。”

    埃文大概明白槐里森在想什么,他道:“揣测过去并没有意义,我原本担心你对我产生感情,但现在看来,你只是太孤单,所以把我当成了情感寄托。”

    槐里心里的千言万语,柔肠百转一噎。

    他想了想,慢慢道:“不,我想我真的爱您,您在我心里,是我的春和夏,我的日和星,我是您的雌君,而照顾您是我的使命。”

    小个子雄虫蹙眉:“不,我不是你的使命,而你又为什么要撒谎一开始,你厌恶孤岛的所有虫族。”

    他平静直白,不含褒贬:“我不是季节,也不是恒星和月亮,我不会发光或者发热,也不会降雨,或者使大地春来。”

    “如果你愿意,我更喜欢把冕下当做我的工作,尽力去完成它。”

    “离开地宫一直是我的期盼,这点与是否满意你无关,如果我必须要履责,那么你的身份名字性外貌都不重要,只是作为育种者的符号存活。”

    “你不应爱我,我的人生乏善可陈,我没有支撑你度过漫长岁月的智慧和理想,我习惯地宫的生活,但你永远也无法真正热爱这里,因为它并没有什么值得热爱的地方。”

    “冷漠,不公,畸形的婚姻观念,它本身已然腐朽不堪,摇摇欲坠。”

    “而你为什么要眷恋这样的地方”

    “我不明白。”

    埃文面无表情,目光极为认真。

    槐里森惊愕的看着埃文,他第一次听到雄虫说这么多话。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虫族走到门口,敲门:“冕下。”

    埃文背着手站在窗前,声色冷冷:“进来。”

    两个雄虫苦修士端着食物走进来,其中一个年级稍微大一些,他走到埃文身边,看他背着手,皱眉:“祭司大人打您手心了吗”

    握住埃文的虫爪,摊开,苦修士不由得叹气,像是抱怨一样:“明明十岁之后就再没有过,冕下您一直很谨慎的。”

    埃文看了看槐里,又看了看苦修士,小幅度摇了摇头。

    咳咳

    还有雌虫在,不要说这么容易损伤雄虫威严的话。

    他努力挺起胸膛,撑起威严。

    槐里森垂着羽翼,睫毛抖了抖,他以为冕下一直这么刻苦。

    但现在看来,小时候的冕下吃过不少苦头。

    苦修士从袖口里拿出药膏,对槐里说:“雌君大人,麻烦您帮冕下擦一擦。”

    槐里点头,把药膏收起来。

    另一个苦修士走过来:“冕下,您应该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国王邀请您参加白塔会议。”

    白塔会议,由第一任帝国皇帝命名。

    旨在集中所有驻地指挥官,一起讨论某项有重要意义的决策时使用的专属用名。

    埃文脸色刷地严肃起来,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苦修士们没有停留太久,留下食物就必须离开。

    埃文从手提箱里拿出前任冕下的日记本,迫不及待的翻开。

    槐里保持安静,看起来很正经,但他心里的思绪很沉。

    西塞尔冕下无心情爱,一心只有静修和学习。

    他并不容易受到哄骗,所以想要达到育种的目的很难。

    时间滴滴答答,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

    门被敲响。

    槐里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高级军官,少将军衔,银发紫眸。

    “您是”

    一股很熟悉的气息,似乎和阿瑟兰同属于一个雪域虫族,但阿瑟兰没有丝毫感到亲切的意味。

    “阿瑟兰提莫休,噩梦鸟之森驻地最高指挥官。”

    阿瑟兰敬礼,往里一撇眼,正好和听到他声音,警觉抬头的雄虫对上视线。

    槐里不明所以,一个帝国高级军官跑到这里做什么

    而且他是怎么通过的苦修士拦截,耀大人不会让外界的虫族单独接近西塞尔。

    正在考虑要不要出手制服银发军官时,对方解释:“是耀祭司大人,他希望我陪同冕下熟悉噩梦鸟之森。”

    哪里是希望,不如说是阴沉沉的强制要求。

    埃文正低着头写日记,对话全都听得很清楚,一用力,不小心把羽毛笔的笔尖戳坏了。

    这很像耀大人能做出来的事。

    埃文正在出神,雌虫已经走到他面前。

    而另一边,海德威尔陛下还在卧室里换王冠。

    用于正式场合的王冠只有一顶,但那顶王冠过于华丽沉重,用于接见风暴之眼,显得不够尊重。

    艾弗尼皇后关切道:“或许您可以试试不戴王冠。”

    海德威尔陛下摸了摸稀疏的头发,见鬼,谁敢相信他才一百岁。

    面对皇后的建议,他很无奈,最终选了一顶红宝石王冠,两侧缠绕着月见怜花纹。

    艾弗尼说“可以了,您已经给了风暴之眼足够的尊重。”

    海德威尔戴好王冠:“希望吧,我不要求他能扼制污染源多少年,但凡他有一点改变想法,我都要鼓掌欢呼,感谢他的智慧。”

    皇后没有参加过战争,闻言挑了挑眉,没有错失皇帝话语里的沉重。

    “陛下,您很担心”

    “当然,艾弗尼,你要知道,举国上下,能够从源头上扼制污染之源的就只有那群苦修士,我必须慎重考虑他们的意见,除非我打算让一代冕下的故事重演。”

    海德威尔陛下稍稍有些惆怅:“那时候,地宫还在帝国体制之下,完全服从于王室呢。”

    皇后安慰道:“我相信指挥官们都会站在您这一边,污染物不可能与虫族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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