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昏迷了许久, 做了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梦。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太医包扎了好几圈,也能感觉到有人用勺子强硬的给自己喂药。但他就是醒不过来。
翠绿色的竹林之中,秦艽贪婪的盯着秦卫凤恍恍惚惚看不真切的身影, 他知道面前的人只是他梦里的一个镜花水月般的幻影。可他就是不想移开一步, 直到那幻影变成血淋淋的残骸, 他也并未退缩。
又是几日,一个勤勤恳恳给太子殿下换药的太医突然看见太子殿下的手指动了动, 一时间欣喜若狂立马跑去向德睿帝禀告。
秦艽听闻太医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眸,扫了一眼空寂的大殿。半响之后又疲倦的闭上了眼眸, 只是手指将那明黄色的床单扣的紧紧。
少顷之后, 他再次睁开眼睛, 他的父皇已然坐到了他的床边。
见秦艽盯着自己,德睿帝便颔首微微一笑。
“艽儿可算是醒了,这几日可把朕给急死了。”
秦艽闻言便也勾唇回应一笑:“劳父皇费心了。”
……
德睿帝微微怔住, 他看着秦艽的笑容皱了皱眉头。这笑容, 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但现在他却并不想见到。
“艽儿笑什么?”
德睿帝直接了当的问到。
秦艽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秦艽闻言倒是不明所以:“儿臣这伤终于好了,难道儿臣不该高兴么?”
德睿帝并未回话,只是看着秦艽毫不做作的表情心中无比复杂。
“你这是……真的?”德睿帝倾身过去抚摸秦艽的脸, 秦艽并未躲避, 笑着将脸贴过去。一如他小时候。
德睿帝蓦地后退一步将手撤开,大手一挥叫来了太医。
太医火速前来为太子殿下把脉,把了半天之后才思索着收手。
“回陛下的话, 太子殿下现在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日后多加调理便会康复些许的。”
“会落下病根么?”德睿帝意有所指的问。
太医闻言颔首叹了一声:“自然是会的。太子殿下之前伤势过重且又伤及心脉失血过多,能清醒过来康复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个奇迹。日后的身体恐怕会陷入长期虚弱,得时常用些珍贵的东西养着根基。”
不过这对于皇族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皇宫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和名贵的补品。
德睿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又问到:“那精神方面呢?”
精神方面?
太医侧眸看了眼太子殿下:“陛下指的是什么?”
“太子殿下会不会忘记一些事情?”
太医闻言狐疑,虽然不知道德睿帝具体问的是什么但还是专业的对着德睿帝拱手。
“微臣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失忆症。但却也听说过。听闻那些个失忆的人都是因为曾经受到过重大打击,或者身体上曾经受到过重创,若太子殿下也遭受过这些的话……那忘记一些事情倒也无不可能。”
……
重大打击……身体重创?
那艽儿仿佛两个都已经承受过了。
德睿帝念及此便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踏着黑豹一般的步伐朝秦艽渡步而去。
秦艽疑惑的看向德睿帝:“父皇,怎么了?儿臣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一些小问题。”德睿帝俯身温柔的拍了拍秦艽的后背:“日后养养便好了。”
秦艽闻言皱着眉头应了一声。
——
秦卫凤身陨的消息传播的范围并不广,因为德睿帝也并不如他表现的那般无所顾忌。只要他还想当这个皇帝,便不能失去民心。
但仪亲王府却是绝对知道的,他家里平白无故消失了个儿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御书房中,德睿帝看着那一道陈旧无比的圣旨,嘴角轻蔑的一勾。
十几年前,德睿帝乃是戚秦国最受拥戴的最优秀的皇子,虽然当时的皇帝宠信的并不是他,但他最后还是顺利的登上了皇位。
因为那个备受上一任皇帝器重的皇子突然意外死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意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敢去探寻了。
戚秦国历代皇帝的子嗣都十分的单薄,原本德睿帝那一代还算是子孙满堂,但最后却死的只剩下德睿帝和仪亲王。上一任先帝在弥留之际留下了一道圣旨给仪亲王当做护身符,让他能在德睿帝的阴影下生存下去,至少不用被定下子虚乌有的罪名,最后身首异处。
这也是仪亲王府能够存在至今的原因。德睿帝他可以不顾其他礼教,但这先帝,他的父皇的圣旨他却是不得不遵守的。毕竟戚秦国的人都重孝道。
指尖轻触那墨迹干涸的字迹,德睿帝轻笑一声。
那老家伙死就死了,临死之前居然还留下这么一道圣旨来给他添堵。简直是……不知所谓!
以为这样,就真的能保住仪亲王的性命吗?只要他德睿帝真的想杀仪亲王,自然会有千万种方法让他死的不明不白,并且丝毫不过自己的手。
秦卫凤一死,仪亲王便自乱阵脚向德睿帝奏请告老还乡。
德睿帝便笑,看啊,朕还没动手呢,他们就已经送上门来找死了。
出了这皇城,日后的事情可是要好自为之。
德睿帝如此对仪亲王说道。仪亲王赶忙应声走的飞快。
清醒过来的秦艽十分的乖巧,每日除了跟宫女太监们努力的练习走路松动自己久不曾移动的筋骨之外,便是坐在寝殿之中等着德睿帝回来。
看见德睿帝的身影,他也从不吝啬自己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蔷薇绽放,眼波流转,美的让人心神恍惚。
夜色浓郁,秦艽听着殿外的雨声,想着明日仪亲王即将离开皇城的消息,他看了一眼身侧已然熟睡的德睿帝。纤细的手指伸向德睿帝修长的脖子。
在即将触碰到德睿帝的肌肤之时又将手指给收了回来,翻身小心翼翼的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了一颗驱寒的药物便一头扎进了雨幕之中。
这段时间由德睿帝潜派前来盯着秦艽的眼线已经放松了很多,加之秦艽又很会躲,一路上居然也相安无事。
除了雨大一点。
——
不过几刻钟之后,姒辛夷便看到了面前这位从皇宫里来的不速之客。
“太子殿下。”他客套的叫了一声,却并没有将秦艽请进亭子里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追了一下少年歌行这部番,萧老板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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