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路跟着自己的居然是……
居然是陛下!
她还以为是什么仇家……
不过话说回来, 陛下为什么会在宫外?又为什么会认出自己……而且还带着戚公公……
躲在屏风后面,上官华裳看不见外头的场景,但却能听的一清二楚。所以赢昭帝说的话, 她自然是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虽然说这么想很天真, 但她的确在听见赢昭帝说她对他很重要的时候, 心头控制不住的跳了一下。
上官华裳不禁苦笑。
“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未闻舟悠哉悠哉的摇摇头:“搭救倒是算不上,且在下瞅着那两个人也不像是要害姑娘的样子。”
上官华裳闻言并未说话, 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她在想,乞巧佳节,陛下出现在宫外意味着什么。
半月之前她便听闻那贤妃娘娘在悄悄的准备着什么, 难不成, 今日陛下是陪那贤妃出来的?
……
一定是了吧?
上官华裳抬手轻掩嘴角, 目露一丝冰凉凉的讽刺。
既然是陪别人出来的,那又何必再在乎自己的行踪。她是生是死,是危险还是安全, 不是都应该与他无关吗?
虽然心中如此想着, 但上官华裳还是抿着嘴角站起身来,对着未闻舟俯身做了个半对不对的君子之礼。
“无论如何,今日还是谢过公子了。改日公子若是有难,在下定当全力相助。”
“客气。”未闻舟拿起玄机扇小心翼翼的把玩了一会儿, 入手玉色温润, 瞧着便十分讨人喜欢。
“只是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姑娘若是诚心想报恩的话,还是现在报为好。”
上官华裳闻言倒是有几分诧异:“那公子现在想要什么?又需要在下做什么?”
“在下记得先前姑娘进入我醉乡坊之时, 拉了一个大厅中的婢女入怀。可有此事?”
……
上官华裳颔首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而后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嗯……既然如此,那便那这样吧。”未闻舟眼眸半垂轻轻的拨弄了一会儿算盘。与那玄机扇相比起来,还是他的小算盘更得人心。
“姑娘把那婢女包下来,每月给醉乡坊一百两银子,包个……十月即可。凑个整数。”
上官华裳听着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心中有些无语。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包什么青楼的婢女。不过既然是人家东家安排的,那她也无话可说。
“就由公子来定吧。”一月一百两,十月一千两,倒也不多。只是她现在急着回宫,不欲与这位青楼的老板多做纠缠。
“好。”未闻舟眉头一挑,清越的点了点头,然后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上官华裳的左手。
“姑娘的手腕好像不太对劲。”
手腕?
上官华裳下意识的垂眸盯了一眼,蓦地想起自己该换药了。先前还不觉得疼,现在手指却是莫名其妙的抖了起来。她轻叹一声将左手小心的收回了袖子里。
“只是受了一些小伤,并未大碍。”然后抬眸瞧了一眼天色:“明日在下便派人将一百两银子送到醉乡坊中,若是公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在下现在就先行告辞了。”
未闻舟闻言面色似有几分新奇。小伤?这看起来不像啊……不过别人不说,他也并不打算多问。
“姑娘慢走,在下这厢就不送了。”
“自然。”
“对了,姑娘记得明天的银子。”未闻舟忍不住提醒道。
“……”
上官华裳沉默着纵身往窗外稳当的一跳。
——
戚公公找人不可谓不厉害,以前在皇宫里的时候连地下三尺的耗子都能挖的出来,没想到现在却是两眼一抹黑。
秦艽已经找的有些浮躁了。看着戚公公就忍不住来气。他想狠狠地教训戚公公一顿,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真的要命。
“你看看,你还说本公子交代你的事情,你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完成,然而现在,就只是简简单单的找个人都找不到。你看看你还有什么用。”
说着,秦艽还有模有样的甩了一下袖子,想拿玄机扇敲一下戚公公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扇子已经拿去做抵押了。心中便更是来气。
“都怨你。”
戚公公闻言心中委屈,但眸底却是宠溺。
“是是是,都怨奴家。奴家找不到那位蓝衣公子,奴家该死。”
“哼。你的确该死。”秦艽冷哼一声,抬眸扫了一眼自己这间雅阁,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如果他也开一间青楼会怎么样?搜罗天下美人……然后……
停停停,打住打住。
秦艽立马掐断了自己的脑洞。
身为戚秦国堂堂的赢昭帝,他怎么能开青楼呢?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了,那不正好坐实了他娱乐至死的名头。
戚公公见陛下突然露出了一副遗憾的表情,心中顿时也正经了起来。
“陛下有没有想过,那位蓝衣公子说不定已经不在醉乡坊中了。”
“……不在了?”秦艽蓦地回过神来:“本公子看着她进来的。”
戚公公闻言抬手按住秦艽有些激动的手指:“公子一向精明,现在怎么却糊涂了?那位蓝衣公子想必也不是个傻的,指不定就是故意引公子进入这青楼,然后趁着人多眼杂偷偷跑掉的。”
“……”
戚公公这么一说,秦艽顿时也明白过来。他没忍住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且他先前在大厅之时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说不定上官华裳早就已经看见他了。
指腹轻轻的磨蹭了一会儿,秦艽有些不习惯的怀念了一下自己的扇子。
“那行,我们先走。”离开醉乡坊再说。虽然有雅间的隔离,但这里的脂粉气息早就已经深入骨髓。闻久了有些呛鼻。
“好。”戚公公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抬步上前扶住秦艽的手臂。
两人正打算出门,就听见厢房外传来一阵振奋人心的鼓声。
秦艽的脚步顿住了,然后眉头一皱:“这是……”
戚公公显然也听过这首鼓曲,眸色诡暗的看了秦艽一眼,红唇微抿,但却识相的什么也没说。毕竟,他心疼。
这首曲子对与秦艽而言并没有什么好的回忆,但对于戚秦国国民来说,却是鼓乐史上的第一座里程碑。
那一年,先帝未亡,国昌民盛。德睿帝四处张罗着搜寻鼓乐奇才,历时大半年才创作出了这么一首旷世舞曲。光是听着。便能想象出那跳舞之人是有多么的倾国倾城,勾魂摄魄。
秦艽指尖微凉,身形微微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他记得这首曲子,当年,他才十三岁,青嫩的仿佛花骨朵儿一般的年纪便被那德睿帝强行拉着去跳舞。红色的绸缎只是堪堪蔽体,丝丝缕缕的纱幔挂在手腕上,脚腕上,还有那因为还未发育而过于纤细的腰肢间。
他就站在那一架巨大的鼓上,周围那些个鼓乐奇才便被命令着看向他。德睿帝叫他们看着自己作曲,作乐,但又下令让他们不许多看。
秦艽记得那几天好像死了好多个作曲之人,有的眼睛瞎了,有的手腕断了。秦艽并不想多去回忆。
年幼的秦艽,将父皇视为天神。尊敬他,爱戴他,从来不会反抗他。说来也是好笑。难得他平日里那么爱吵爱闹的孩子居然学个跳舞还能得到个惊为天人的评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自尽。
后来,曲成之日。德睿帝奏起鼓乐,让他配合着跳了一曲。最后效果怎样,秦艽并不清楚。只记得那唯一的观众眼前发亮,亮的秦艽背脊发凉,心中惶恐。
可以预见的是,那些个鼓乐奇才不敢居功,只想着活命。德睿帝心中高兴,放了他们一马,只是命令他们守口如瓶。不过这瓶口虽然守住了,但曲子却是毫无保留的流传了下来。使得举国上下,闻者惊叹,听者入迷。若秦艽不是其中那位当事人,他肯定也会赞一句“好听”。
只是可惜……
秦艽被戚公公扶着重新坐了下来。他撑着额头,似有几分头疼。
“你去看看大厅里在做什么。”
赢昭帝闭着眼睛指了指镂空雕刻的花窗。
戚公公闻言心中思绪万千,赶忙应了一声:“是。”
然后乖巧的探头去看。
大厅之中,不知何时布置下了三架大鼓,周遭红绸飞扬,使得周围的景致若隐若现,极致魅惑。
戚公公略略思索,突然想起自己先前找人之时听见的消息。
“公子。”
他轻轻唤了一声,语调无比温柔。
“奴家先前听闻这醉乡坊里今日有一个神秘花魁将首次露面,摆出自己的千金一夜。想必现在这初·夜春宵,应该是快开始了。”
“……”秦艽闻言眼睫轻抬,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真是太巧了。”
“……”戚公公见此沉默着走过去为秦艽按摩太阳穴。
秦艽叹了一口气又道:“既然遇上了,那便看一看吧。”
戚公公动作一顿,眉头瞬间拧巴到了一起:“公子还请三思。这青楼里的花魁有什么好看的,会污了公子的眼睛的!”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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