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某太医嘴唇微张, 愣愣的看着秦艽的眉眼。
这赢昭帝长的也真是……太过于秀气了吧?
怎么看也不像是传闻中的,那种嗜血残暴的昏庸帝王啊……
某太医抿着薄唇不禁沉默了一会儿。半响之后才蓦然回神,提高了音调吆喝到。
“快来人啊, 陛下晕过去了!”
话音落下, 大厅之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而后晨曦宫中又更加忙碌了起来。
赢昭帝才第一天上朝,第二天就病倒了。大臣们不禁有些唏嘘, 他们就说么,这赢昭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变好了。以后怕不是又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吧……
啧啧啧……
戚秦国有此帝王,国运危矣。
——
次日, 秦艽醒来之时已经艳阳高照, 他看着窗外的阳光发了一会儿呆。好半响之后才发现床边还有一个人。
是南星, 她守了赢昭帝一晚上,此刻那张憔悴的容颜照映在阳光下越发显得苍白疲惫。
“星儿。”秦艽轻轻的叫了一声,嗓子有些沙哑。
南星微微抬眸神色复杂, 但却并未回话。
秦艽撑着床榻靠着玉枕坐了起来, 喝了一口下人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咙才伸手握住了南星冰凉的手指,有些紧张的说到。
“星儿,朕……我知道救你的方法了。”
?
南星闻言微微怔住,神色顿时有几分嘲讽:“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秦艽静默了一会儿:“戚秦国最北处有一座雪山, 雪山之上长有一种可以治愈百毒的雪莲, 朕……就算拼了命也会为你将那朵雪莲拿回来。”
“……”
南星面无表情的瞧着赢昭帝肃穆的神色,好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问到:“陛下说的是真的?”
秦艽见此勾了勾嘴角, 虚弱的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南星闻言不由的笑了,她抹了一下下巴,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好……好,真是太好了……”
话音刚落,她的笑容又突兀的一收。
“那戚公公呢?”她并不打算放过他,
“……”
秦艽捂着嘴唇咳嗽了两声,苍白的面颊硬是被伤寒憋出了一抹嫣红。
“雪莲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朕的。”
南星微怔,随即眸色一沉:“所以呢?”
秦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朕不想瞒你,朕对他的确是有私心的。毕竟他跟了朕那么多年……所以朕不想他死。”
南星闻言冷冷的笑了:“谋害未来皇子的罪名,难道还不够他诛连九族么?”
“……”
秦艽神色空茫,眼帘半垂,纤长浓密的睫毛掩下一片阴影。许久之后才疲惫的道。
“所以朕……网开一面,将他打伤之后便扔出宫外自生自灭去了。”
“打伤之后扔出宫外?自生自灭?”南星轻笑了一声:“那臣妾斗胆问一句,陛下将那戚公公打的有多严重?”
……
秦艽沉默了半响,许久之后才语气低迷的回答。
“朕用剑废了他一只手臂,而后又用内力将他拍晕了过去。昨夜他失血过多,又身负重伤,扔出去之时已经奄奄一息。今日又在宫外不省人事,想必是凶多极少吧。”
赢昭帝说完便看向南星,轻轻执起她一只玉手。
“朕不忍心杀他,但不代表就会放过他。只要,他死在朕看不见的地方……”
“……”南星想冷笑一声说一句戚公公罪有应得,但看着赢昭帝淡漠的神情她又莫名的说不出口了。
——
得知赢昭帝病倒了,姒辛夷似有几分意外。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国师大人心不在焉的喝着茶,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前几日下令把皇宫中的眼线给收回来了。
“来人。”
“属下在。”白衣侍者鞠躬应了一声。
“去查查昨天晚上赢昭帝做了什么。”
“是。”
……
姒辛夷按了一下心口的位置,叹了一口气。对赢昭帝有几分老父亲般的无奈。
都已经是及过冠的人了,居然还不会照顾自己。
几刻钟之后,白衣侍者带着消息回来了。且面色有些慎重。
姒辛夷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如何?”
白衣侍者躬身叹了一口气:“回国师大人的话。赢昭帝昨日下了早朝之后便去观星台喝了酒。”
去观星台喝酒?莫不是因此吹风着凉了?
白衣侍者说着莫名有几分欲言又止。
“后来,赢昭帝又去了晨曦宫,叫来了一群太医。查出贤妃是中了绝尘草之毒,且此生都不可能怀有生育。”
“……”
意料之中。
姒辛夷点点头:“是戚公公做的吧?”
“对。”白衣侍者微微颔首。而后又接着说到:“赢昭帝知道之后,怒不可遏,立马下令彻查。戚公公领命了。不过属下猜测,他大约是想找个替罪羊糊弄过去。结果没想到赢昭帝认真了,直接了当的去问戚公公是不是他做的。戚公公对赢昭帝忠心耿耿,自然不会隐瞒。”
“贤妃知道是戚公公下的毒手之后,一心想杀了戚公公报仇。赢昭帝怜惜贤妃受的委屈,于是打算亲自下手。”
姒辛夷闻言微微顿住:“亲自下手?”
“是。”白衣侍者越说越激昂,仿佛昨夜自己亲眼目睹过一般,光是说着就能想象到那场面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据说,赢昭帝废了戚公公一只手臂,还将戚公公打出了内伤。待戚公公奄奄一息晕过去之后又派人将戚公公扔出了皇宫外自生自灭,然后赢昭帝自己也精神不济当场病倒了。”
白衣侍者说完不禁啧啧了两声,这到底是一场多么荡气回肠的爱恨纠葛啊……
“国师大人,您说这……”
“去皇宫。”姒辛夷猛的拍下手中的茶杯,面色阴沉的站起身来。
白衣侍者不明所以,一边应和着一边奋力的跟上国师大人的脚步。
“戚公公现在身在何处?”
姒辛夷突然问到。
“应当是在城外郊区的无人森林里。”
“去看看,派人几个人去跟着他。如若他没死便补两刀。”既然已经被赶出了皇城,那便没有再死缠烂打爬回来的道理。
何况像戚公公这样的佞臣,留在赢昭帝身边也是一个祸害。
不过话虽如此,但姒辛夷还是知道戚公公对赢昭帝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的。如若不然,赢昭帝也不会因为一个奴才而病倒了。
若是当年……
当年他没有袖手旁观就好了……
不然又怎会让堂堂的一国之君,生出了和一个太监相依为命的心思。
姒辛夷心绪复杂的叹了一口气,首次尝到了心酸的滋味。
——
秦艽喝了药之后便能下床了,虽然依旧头晕乏力,但倒也没什么大碍。想必是他这些日子做的锻炼起作用了。
站在书桌前,秦艽翻开了地图,打算研究一下去雪山的路线。想到那寒风凛冽,雪花飞扬的景象,秦艽皱了一下眉头。
“戚公公,去准备几套冬天穿的衣服。”没想到这炎炎夏日,他竟然要打冬装的主意了。
秦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却并未有人回应他。
“戚公公?戚公公?”
秦艽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身侧,蓦地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震。站在不远处陪侍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踏步上前。
“陛……陛下,戚总管已经不在宫里了。奴才,奴才小德子……”
话还未说完,上首的帝王突然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玉器落地的声音丁零当啷的响了一阵,吓的小太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饶命啊陛下……”
“……”
秦艽哽咽着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抖动着指尖颤颤的说了一句:“出去。”
“是,是陛下,奴才遵命。”小太监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差点儿撞到迎面走进来的国师大人,白衣侍者不禁抬眸瞪了他一眼。
姒辛夷垂眸看着滚落在脚边的青瓷花瓶,沉吟一瞬,俯身将其轻轻拾起,而后带着一起朝殿内走去。
“赢昭今日心情不好?”
秦艽听见了脚步声,抬眸看了一眼姒辛夷,随即又低下头。
“国师大人怎么来了。”
姒辛夷上前将花瓶放回了原处,而后微笑着说到。
“听闻你生病了,所以便想着来看看。”
然后他便瞧见了地图。几乎一瞬间他就知道了赢昭帝想做什么。
“赢昭想去雪山?”
“嗯。”秦艽并不隐瞒。
姒辛夷也觉得在意料之中。毕竟,只有雪山上的那朵小冰花才能救治贤妃娘娘了。
“那么,陛下想派谁去?”他只关心这个问题。
“朕自己去。”秦艽对此直言不讳。
姒辛夷闻言微微怔住。皱了一下眉头。
“雪山之行路途遥远且凶险异常,陛下确定要自己去?”
“嗯。”秦艽笃定的点点头:“别人朕信不过。”
“……”
姒辛夷知道这诡异的违和感出现在哪儿了。毕竟那戚公公在后宫中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何况比贤妃娘娘遭遇更惨烈的妃嫔也并不是没有。但赢昭帝却从未怪罪过他,甚至都没关注过这些事情。
大概戚公公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栽在这件事情上吧。因为他算漏了,算漏了秦艽对贤妃娘娘的关心。
事实上,就连姒辛夷都未想到,当初他一手安排进来的小宫女假以时日居然会有这样的能力。让赢昭帝为她惩罚戚公公已经让姒辛夷觉得意外,却不想赢昭帝居然还能为贤妃娘娘做到这个份上。
姒辛夷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只觉得很烦躁。
“竟然赢昭信不过别人,那便让为师跟着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秦艽闻言微怔,他略略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姒辛夷说的挺有道理的。
有这位无所不能的国师大人在,他就算是遇到雪崩要逃亡也能多一些胜算。
于是赢昭帝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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