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天气放晴了。
吃过早饭,索菲亚便让马夫驾着马车去朗伯恩接贝内特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
马车前脚刚出门,后脚宾利先生便上门来了。和他一起来的, 除了达西先生, 还有他的姐妹和姐夫。
索菲亚见状暗暗皱眉, 宾利小姐来了不添乱才怪。不过她也无法阻止人家上门,毕竟是宾利先生的妹妹。
宾主之间相互见过礼, 便在会客厅里一一落座。
宾利先生提起昨天的事:“没想到你们刚好昨天回来, 早知道我就不出门了。对了, 你们知道吗?附近来了个民兵团,军官们住在梅里顿镇上,我们昨天就是去那拜访他们了。”
索菲亚回道:“是的,我们从简·贝内特小姐那听说这个消息了。昨天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她,就顺便送她一起去内瑟菲尔德了。”
“我昨天回去后听卡罗琳说了这事,真是要多谢你, 索菲亚小姐。幸亏遇到你, 不然贝内特小姐就要淋雨了, 万一生病了我们可怎么向她家人交代, 毕竟是我们家邀请她来做客的。”宾利先生说起来一阵后怕。
索菲亚笑了笑:“万一真生病了,那也不能怪你们,毕竟谁能料到会突然下大雨呢。”
她心里却在想,也许贝内特太太真料到了会下雨,所以才故意让贝内特小姐骑马去的,这样就能留在内瑟菲尔德过夜了。要是贝内特小姐真生病了, 说不定贝内特太太会更高兴,因为那样就能留得更久了……
宾利小姐嘲讽道:“就是啊,谁知道她们家连辆马车都派不出来,居然让一个年轻小姐独自骑马去做客……”
宾利先生通情达理地辩解道:“贝内特家人口较多,也许马车有别的用处呢。像我们家,昨天我们去梅里顿带走了马车,万一你和路易莎突然要出门不也没马车坐了吗?”
宾利小姐撇撇嘴:“我们是暂居在这,马车和马自然没准备得那么齐全。贝内特家可是有农庄的,居然连拉车的马都腾不出来!”
宾利先生便道:“农庄要用马的地方也挺多的吧。”
这样的争论实在没意思,眼见宾利小姐又要开口反驳,索菲亚果断插嘴转移话题。
“宾利先生,说说梅里顿的舞会吧,我相信你一定在那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噢,是的,索菲亚小姐,”宾利先生说起当时的舞会十分开心,喜滋滋道,“那天我在舞会上认识了许多人,他们都是那么的和善!还有年轻小姐们,我从没见过那么多可爱漂亮的姑娘!”
“尤其是贝内特小姐?”索菲亚揶揄道。
“没错,”宾利先生郑重点头,眼神发亮,“贝内特小姐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简直像个天使!”
想起贝内特太太的话,索菲亚与托马斯暗暗交换了个眼神。
索菲亚故意皱着眉头道:“宾利先生,你是说,我长得不如贝内特小姐漂亮?”
“噢,不是的,索菲亚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在我眼中,你是不一样的,我从没想过拿其他姑娘与你相比……”宾利先生词不达意地解释着。
索菲亚夸张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宾利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完全不像个女孩子,所以你根本不把我当异性看?”
“噢,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宾利先生不禁哀号。
达西目露笑意,默默地看着好朋友被索菲亚欺负。
宾利先生一副有苦难言的可怜样,托马斯都看不过去了,哈哈笑着帮他解围。
“宾利先生,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是因为索菲亚比你小好几岁,所以你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呀?”
“啊,对对对,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宾利仿佛抓住了根稻草,“索菲亚比我妹妹卡罗琳还小几岁呢,而且第一次见面时,索菲亚小姐还那么小!达西,你应该也记得吧,当时你还说她和你妹妹差不多大。我相信你也是拿她当妹妹看吧?”
达西呼吸一滞,感觉自己莫名其妙中了一枪。
的确,一开始他确实把索菲亚当妹妹看,可是后来……
他暗暗叹了口气,冷冷地瞥了宾利一眼。
你说自己的事就好,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
要不是他确信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心思,他简直要怀疑宾利是在故意报复自己之前的见死不救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很想拒绝回答宾利这个问题。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回应又很奇怪。
最终,他还是从唇边挤出了个单词:“嗯。”
索菲亚觉得有点冷场,便顺着宾利的话道:“这么说也没错,托马斯是达西的表哥,也是我的表哥,这样说来,达西和我也跟兄妹差不多呀。”
宾利先生松了口气,欢快地应道:“对啊对啊,就是这样,我也是这么想的。”
达西顿时感觉心里被射穿了好几个洞,凉飕飕的……
这时宾利先生又想起贝内特小姐来,忍不住问道:“达西,托马斯阁下,你们昨天也见到贝内特小姐了,是不是也觉得她很漂亮?”
达西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你说得对。”
托马斯也表示赞同:“那确实是个温柔的古典美人。”
宾利小姐见状不太高兴,便阴阳怪气地说道:“贝内特小姐确实是个甜妞,不过她的家人就不太讨人喜欢了。”
“没错,”赫斯特太太帮腔道,“索菲亚小姐,达西先生,你们之前不在,所以可能不清楚,她的母亲实在是无礼至极,几个妹妹更是荒唐,尤其是最小的那两个妹妹,整天追着军官们跑,在舞会上当众调笑,实在是没教养!”
托马斯挑眉看向表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索菲亚无奈地耸耸肩,她也有些意外。
贝内特一家的作派她是了解的,不过没想到在军官们面前,贝内特小姐的两个小妹妹居然行为如此出格?贝内特太太就算了,她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但是贝内特先生居然也不好好管教一番?再这样下去,他的几个大女儿都要受妹妹连累……不可否认,与这样的人家结亲确实麻烦不少……
赫斯特太太所言听得达西先生直皱眉,他询问般地看向好朋友,真有这样荒唐的事?
宾利先生也无法断然否认,只是讪笑着解释道:“贝内特太太只是比较直言直语,有时候有些不顾场合……至于两位小贝内特小姐,她们毕竟年龄还小,又生性活泼,难免行事不太谨慎……但是你们也无法否认,贝内特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都是很可爱的姑娘吧?”
赫斯特太太道:“她们的确是挺讨人喜欢的,尤其是贝内特小姐,我衷心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可惜遇到那样荒唐的父母妹妹,又有那么些低贱的亲戚,恐怕没什么指望了。”
“是啊,查尔斯,”宾利小姐补充道,“你不知道,昨天我们当场向贝内特小姐证实了,她居然有个姨父在梅里顿当律师,还有个舅舅在伦敦奇普赛德街做生意!”
说完姐妹俩便哈哈大笑起来。
宾利先生嚷嚷道:“就算她的舅舅多得能塞满奇普赛德街,那也丝毫无损她的美丽与可爱。”
显然,毫不掩饰他对贝内特小姐的好感。
达西看在眼里,忍不住给好朋友泼了盆冷水:“不过,要想嫁给有地位的男人,可能性就很低了。”
宾利先生有些无言以对。
索菲亚忍不住看了托马斯一眼,对方回以一个得意的眼神。如他所料,达西不可能支持好朋友结上这样的一门亲。
宾利小姐也很是得意,她自觉得到了达西先生的赞同,便更加肆无忌惮地与姐姐继续取笑贝内特小姐的低贱亲戚们。
索菲亚实在看不过眼,便悄悄对坐在旁边的托马斯道:“某些人在嘲笑别人是猴子时,却忘了自己裙底下还藏着条尾巴呢。”
托马斯闻言不禁噗嗤一笑,这话说得实在太形象了。
已逝的老宾利先生就是靠在北方经营工厂发家的。由于父辈的积累,宾利先生和他的姐妹们才能过上体面的生活,不需为生计操劳。宾利先生如今不用亲自经营工厂,而是托付给职业经理人,只需不时与经理人开个会。
但说到底,宾利家从根本上来说也是生意人。开工厂的生意人又比开店铺的生意人高贵多少呢?
宾利小姐姐妹俩以此来攻击贝内特小姐,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如果贝内特家有儿子可以继承家产,那么这样一个年入两千英镑的乡绅家庭也是个体面人家,说起来也并不比年入四五千英镑的宾利家差多少。甚至按如今的社会风气来说,乡绅出身反倒要比经商出身的地位高些。
只是可惜贝内特先生当年为色所迷昏了头脑,居然娶了那样一个无知浅薄的女人,又生不出儿子来继承家产,女儿们得不到多少嫁妆,几个小女儿更是缺乏管教丑态百出,这才让贝内特家小姐们的婚事显得尤为艰难。
索菲亚想着也不禁为贝内特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感到可惜……
听到托马斯的笑声,宾利小姐好奇道:“托马斯阁下,您和索菲亚小姐在说什么好笑的事吗?”
托马斯看到她,就不禁想着她身后有条猴尾巴,忍俊不禁地含糊道:“嗯,确实挺好笑的。”
宾利小姐更加好奇了:“既然这么好笑,为什么不分享出来让大家一起乐一乐呢?”
托马斯忍笑忍得快不行了,不知该说什么好,便转头瞅着索菲亚,让她去应付。
索菲亚转了转眼珠子,灵机一动:“嗯,我们刚才说到一个笑话。”
宾利小姐正想追问是什么笑话,这时有仆人进来禀报,贝内特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感觉不太满意,改来改去改了好久……
谢谢“迷你特工队”灌溉的10瓶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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