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内瑟菲尔德庄园的餐厅里, 宾利小姐站在窗前,看着达西骑马远去的身影,嘀咕道:“刚吃完早餐, 达西先生怎么又去阿什沃思了?连续三天了吧?”

    宾利不在意道:“昨天达西是陪我去的啊, 只是在那坐了一会。再说他的表兄托马斯阁下住在那, 就算天天去也不奇怪。如果我有个亲近的表兄住在附近,但凡有可能我也会天天去拜访的。”

    “就怕他不是去拜访表兄的……”宾利小姐轻声嘀咕。

    达西也觉得自己这几天来得频繁了些, 只是他无法控制自己想见索菲亚的心。

    到达阿什沃思时, 他握了握手里的衣袋, 打算着万一有人问起,他就说是来还公爵大人的衣服。

    不过这个蹩脚的借口并没派上用场。

    他被仆人请进阿什沃思的客厅时,那里一个人都没有,片刻后托马斯才下楼来见他。

    发现对方情绪有点低落,达西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都在楼上吗?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餐厅或者客厅?”

    “噢,我们都在利福特先生的房间里, 他发烧了, 刚刚请来了医生, 正在给他看病呢。”托马斯皱着眉头答道。

    “昨天听说他并无大碍, 怎么会突然发烧?很严重吗?”

    “情况不太乐观,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达西的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我也过去看看吧。”

    表兄弟俩来到利福特的房间时,索菲亚和南希、亨利爵士正在那听医生说话。

    “病人一直昏迷不醒是有点奇怪……据我推断,可能是发热引起的。”

    “所以只要体温降下来他就能醒吗,琼斯先生?”南希眼中带着希冀。

    “呃,这个, 我也不能保证……”医生琼斯先生嗫嚅道,“如果能把体温降下来那是最好的了。”

    南希咬了咬唇,愣愣看着躺在床上的年轻人。他还这么年轻……万一,她要怎么向梅利太太交代?

    索菲亚感觉这个医生水平不太行,但还是试探着问:“大概一个小时前我就开始让人帮他冷敷了,效果有点慢。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琼斯先生?”

    这个时代有退烧药吗?她有点怀疑。

    “作为药剂师,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也许可以试试放血法?我可以帮忙请一位外科医生来。”

    索菲亚无奈地抿抿嘴,果然,又是放血法……

    这个时代的医学仍深受古希腊医生希波克拉底的四液学说影响,认为疾病是人体内四种液体不平衡引起的,所以只要排出体内过多的血液、黏液、黄胆汁或者黑胆汁,疾病就会痊愈。

    因此,放血、催吐、催泻、灌肠,都是这个时代医生常用的治疗方法。通过这种奇葩疗法,有些病人侥幸痊愈了,更多的人则在饱受折磨后去世,兴许这些治疗方法带来的痛苦反倒远远超过疾病本身……

    琼斯先生见索菲亚不置可否,又出了一个主意:“或者,水蛭疗法效果会更好。伦敦有一位水蛭专家叫威尔金森先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出诊,建议你们请来看看。”

    索菲亚嘴角微微抽搐。

    这位威尔金森先生,她不仅听过,还亲眼见过。

    当年她刚被亨利爵士找回来时,大概因为脑后肿块的影响,暂时失去了原身的记忆。公爵父亲为此先后找了好几个医生,自然而然地,这位有名的水蛭专家便被推荐了过来,提出要用水蛭在她脑后吸血。

    看着那一条条黑乎乎滑溜溜不停扭动的恶心生物,她当然是拒绝的。

    有没有效果另说,问题是谁知道这些水蛭是从哪抓来的?又在什么病人身上用过?有没有传染病?

    而且据这位专家所说,水蛭喜欢光滑的皮肤,不能有毛发,所以要先把她脑后的头发剃掉!

    公爵父亲听说要剃头发也迟疑了,再加上她强烈反对,那次便不了了之了。幸好不久后她就恢复了记忆,彻底解除了与水蛭亲密接触的威胁。

    没想到今天又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个名字……

    琼斯先生试着说服她:“你可能会觉得水蛭有点恶心,但这是一种广泛使用的疗法,我是了解过才推荐给你们的。著名的詹姆斯·罗林斯·约翰逊博士,最近刚刚发表了一篇论文叫《医用水蛭的治疗》,其中对水蛭疗法进行了深刻的研究。虽然不能保证用水蛭就一定能治好这个病人,但如果这世上有一种方法能治好他,那么我想水蛭是最有希望的了。”

    索菲亚微微叹了口气。水蛭疗法其实是一种特殊的放血法,比起简单粗暴地用柳叶刀割开血管放血,这种类似民间偏方的疗法似乎要稍微值得期待那么一点点。但是再有用的方法也需要对症治疗,这些医生连病因都分不清,即使治好了也是瞎猫碰上死老鼠吧。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今天辛苦你了!”索菲亚示意亨利爵士付完诊费送医生出去。

    达西一直注意着索菲亚的神情。

    此时她先是盯着年轻人手上红肿的伤口看了一会,接着又走到窗边望着草场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心里一定不好受,达西心想,毕竟利福特是间接因为她受伤的,如果他因此丧命,索菲亚恐怕会深受打击。

    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必须做点什么。

    他把托马斯拉到一边,提议道:“我看,还是派人去伦敦多请几个医生过来吧。我认识几个有名的医生,虽然不一定会治这种病,但是可以拿我的名片去问问。”

    “嗯……”托马斯下意识转头看看床上的年轻人,短暂地思考了一会。

    他回过头来正准备说话,却发现达西正把目光从索菲亚身上收回,眼中犹带着一抹忧虑。

    托马斯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看了表弟一眼,才开口道:“你说的有道理,能试的都得试试,总不能让这个年轻人死在索菲亚的房子里。”

    “索菲亚!”他招招手,示意表妹过来,“你怎么想的?要不要从伦敦多请几个医生过来?”

    索菲亚其实心里有个想法,只是拿不定主意,生怕自己做出错误选择。毕竟人命关天,多听几个医生的意见也好。

    这样一想,她便点头道:“那就派人回伦敦打听下,有没有医生会治这种病。不过,那些只会放血灌肠催吐催泻的,就不必请过来了。”

    于是亨利爵士派了两个男仆,让他们带着白金汉公爵、托马斯阁下和达西先生的名片,骑上快马前往伦敦。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缓慢。

    这一天,大家都无心做事,聚在客厅里各自拿着一本书翻看,至于有没有看进去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索菲亚不时去察看奥利弗的状况。

    两个男仆在那片刻不离地照顾他,他的体温一度下降到几乎正常,但是后来又升了上去。

    南希和索菲亚商量过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奥利弗的姨妈梅利太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要惊动她,毕竟她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只是白白担惊受怕,还不如让她在家安心照顾孩子。

    也许是空间里那药带来的底气,索菲亚总觉得奥利弗一定会好起来的。

    只是如果没有必要,她并不想在病人身上冒险使用她没有把握的东西。她仍期盼着这世上能出现一种更加安全的治疗方法。

    晚饭后,索菲亚忍不住走到窗边,向远处的道路眺望,然而那里什么也没有。

    今晚的月光明亮,映得她的身影格外孤寂。

    达西忍不住起身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静静地看着窗外。

    托马斯看到这一幕,狐疑地看了看并排而立的两人。他突然想起前天晚上,也是在这间餐厅里,达西和他提到了丘比特之箭还有那什么厄洛斯的箭。

    难道……

    不会吧?

    托马斯回想着表妹平时的言谈举止,总觉得不可能,可是再想想达西近来的反常举动,又觉得很可疑。

    他的思想就像客厅那座钟的钟摆一样,在两个方向间来回摆动,无法停息……

    达西在索菲亚身旁默默站了一会,才出声道:“伦敦那么大,总能找到医生的。”

    可惜不一定是有用的医生,索菲亚心想。

    她不由感叹道:“要是阿斯克勒庇俄斯真的存在就好了!”

    达西安慰她:“虽然没有阿斯克勒庇俄斯,但这世上还有蛇杖的传人。”

    阿斯克勒庇俄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医神,手持权杖在人间行医。他经常在山野间寻找有用的草药,传说有一次他遇到毒蛇,发现毒蛇可以寻来治病的草药,后来他的权杖上就总是缠绕着一条蛇。从此蛇杖就成了医学的标志。而药店经常看到的缠绕着蛇的高脚杯,则是药学的标志。

    索菲亚笑着摇头:“蛇杖的传人?不是所有的医生都配得上这个称号的。”

    达西能理解索菲亚的矛盾心情,她一方面盼着能有医生像天神一样出现来拯救病人,一方面又对这世间医生的医术抱有悲观心态。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她看得很清楚,然而看得越清楚就越是心冷……

    他试着组织语言,缓声道:“毕竟医学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大多数医生也只是在迷雾中摸索。但正是由于这一代代人的摸索,医学才能慢慢进步。我们所处的时代有它的局限性,相信随着时代的发展……”

    听到这话,索菲亚心念一动,忍不住抬头看他。

    达西对上那双湖水般清澈的碧色眼瞳,一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你说得对,”索菲亚朝他笑了笑,又似乎自言自语般地咕哝道,“医学总是在进步的,所以后世的医学自然比古代更先进……”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却是越发地坚定。

    这时,南希突然惊呼出声:“有马车朝这边过来了!是不是医生来了?”

    众人都心神一振,索菲亚暂时搁置了心里那个念头,托马斯也把脑中的纠结抛到一边。

    两位男仆确实不负众望地请来了医生,不过因为索菲亚的条件太过苛刻,他们只找到了一位医生。

    这位姓威廉姆斯的医生大概四十多岁,面容干净,只是衣着有点邋遢,显然在穿着打扮上不太讲究。

    索菲亚觉得可以理解,这很符合一个一心钻研医学之人的形象。

    不过她很好奇,这位威廉姆斯医生会用什么新奇的治疗方法来医治病人?

    在众人的陪同下,威廉姆斯医生来到病人的房间,听了前因后果,又对病人的身体检查了一番。

    然后他自信满满地开口道:“病人的体内有炎症。”

    索菲亚眼神一亮,这和她的猜测一致。

    她觉得可能有病菌从奥利弗手上的伤口进入身体,在体内引发了炎症,所以才会发烧。不过她并不是专业人士,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有几分靠谱,现在与医生的意见不谋而合,可见这个猜测是对的。

    既然这个医生能准确说出病因,那他一定知道怎么治了。

    索菲亚诚恳地请教道:“那么应该怎么治疗呢,威廉姆斯先生?”

    “很简单,病人之所以会发烧,是因为体内的炎症发不出来。所以我们就要想办法让炎症发出来。”

    “要怎么发出来?”索菲亚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不会又要走放血的路子吧?

    威廉姆斯先生神秘地笑了笑,从自己的医药箱里取出一个棕色瓶子。

    “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一种珍贵的药膏,叫西班牙苍蝇膏,把它涂在病人皮肤上可以引发水疱,然后再把水疱切开,排出里面的脓液,体内的炎症就能消除了。”

    众人惊奇地看着他手上的瓶子,不知该不该相信他所说的话。

    索菲亚微微眯了眯眼,语气淡淡:“西班牙苍蝇膏?和苍蝇有什么关系?”

    医生得意地介绍道:“顾名思义,西班牙苍蝇膏的主要原料就是西班牙苍蝇。什么?你没听说过西班牙苍蝇吗?其实它是一种甲虫,有半英寸那么长,背部是绿色的,还带着荧光,非常漂亮!把这种西班牙苍蝇磨成粉,然后和猪油还有蜡混合在一起,就做成了这种珍贵的药膏——这是我的独家配方,不能外泄的,你们可要帮我保密。”

    索菲亚深呼吸,让自己平心静气:“所以,你打算把这苍蝇膏涂在哪?”

    “既然病人昏迷不醒,想必炎症定然是在脑内,当然要把药膏涂在头部。嗯……”医生一边打量着病人一边道,“我看,最好是把头发剃了,将整个脑袋都涂上药膏,这样效果会更好。”

    索菲亚冷声道:“你能保证,按你所说的方法治疗,病人就能醒过来吗?”

    “这个,这个嘛,怎么可能保证呢?总会有意外情况发生的……不过不用担心,如果醒不过来,我们还有进一步的治疗方法,比如把排出的脓液收集起来,再注射回病人体内。如果脓液不够多,可以把水疱挑开,将一颗干豌豆塞进去,就能产生更多的脓液了……”

    亨利爵士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方法听着就觉得疼。

    索菲亚气极反笑:“威廉姆斯先生,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用这种方法治好了几个病人,又治死了多少病人?”

    托马斯忍着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达西则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盯着医生。

    威廉姆斯医生一副深受侮辱的样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如果不相信我,又何必请我来!”他摆出要负气离开的架势。

    南希有点着急,这是请来的唯一一个医生,如果走了,奥利弗怎么办?

    亨利爵士上前拦住医生的去路,正打算安抚下他。

    索菲亚却道:“不用拦他。”

    她平静又有礼地说:“对不起,威廉姆斯先生,我确实不相信你,麻烦你白跑一趟了。亨利爵士,派一辆马车送他到镇上旅馆,把食宿费付了,再给他回伦敦的双倍路费。”

    亨利爵士应了,客客气气地请医生出去。

    医生一开始愣住了,下意识跟着管家往外走。

    可是刚走到门外,他突然回身一脸恳切地说:“索菲亚小姐,您再考虑一下。这药膏真的很有用!就算不能治好这个病人,还可以用来治其他病,头痛喉咙痛胃痛臆症痛风都可以治!可以说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药!一瓶只要一英镑,一点儿也不贵!非常划算!”

    索菲亚无语地摇头,示意亨利爵士快点让他走。

    医生见状干脆扒着门框,锲而不舍地继续推销他的药膏:“15先令!一瓶只要15先令!要不12先令?不能再少了……”

    最终这位威廉姆斯医生被一个健壮的男仆押上马车,离开了阿什沃思庄园。

    屋里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两个请来医生的男仆惭愧地向主人道歉:“对不起,索菲亚小姐,是我们找错人了……”

    “不怪你们,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索菲亚和颜悦色道,“是这些医生的能力不够,这也不是他们的错,只怪我们生在了这个时代,我们对疾病的认识还是太少了……”

    众人一时沉默。

    南希过了一会才叹息道:“就没有一个医生能治得了奥利弗吗?难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索菲亚正色道:“我们可以尽力照顾好他,他自己也在努力与病魔战斗。你看,下午他的体温就曾经降下来过,他还这么年轻,一定能挺过去的!”

    南希想起奥利弗小时候的坎坷经历,是啊,他经历过那么多磨难都挺过来了,现在他比那时候要健壮得多,一定也能挺过去的。

    索菲亚吩咐负责照顾奥利弗的两个男仆:“今晚要辛苦你们继续照顾他,只是让你们熬通宵恐怕不太现实。现在,你们一个先回房休息,另一个等到半夜2点再去叫醒对方换班。亨利爵士,记一下,这个月他们的薪水翻倍。”

    两个男仆对主人的体贴十分感激,麻利地应了。

    索菲亚又对众人道:“好了,我们不要都聚在病人房里,宵夜时间快到了,大家都下楼休息一下吧。”

    然后她借口要暂回自己房间,脱离了众人的视线。等大家都下楼了,她又返回奥利弗的房间。

    男仆疑惑道:“索菲亚小姐,您还有事吩咐?”

    “嗯,刚才我忘了说,我发现病人嘴唇很干,可能有点脱水,你现在去厨房拿点蜂蜜回来泡水,然后不时地喂一点给他。”

    男仆答应着离开了房间。

    索菲亚站在门口看到他下了楼梯,才返身关好门,走到奥利弗床前,意念一动,手里便出现了一瓶药。

    这是一种叫磺胺的抗菌药。

    当初青帮一位长辈受了严重外伤,医生说伤口感染了,病情十分危急,必须吃这种药救命。但是这是种紧缺药,当时上海的各大医院都没有货。后来索菲亚在多方打听后,从一个法国商人的仓库里偷来了一瓶。

    很幸运的,那位长辈吃了两个疗程就痊愈了。据医生说,病人很幸运,不止是因为及时找到了药,更重要的是有些人会对这种药产生过敏反应,还有些人吃完药会出现严重副作用,对身体器官产生损害。

    这也是之前索菲亚一直犹豫的原因。

    但凡有其他方法,她都不愿意冒险用这个药。因为一旦奥利弗出现严重过敏,这里也没有条件可以抢救。

    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有风险,也比这个时代的荒诞医术要靠谱得多。毕竟这才是一代代蛇杖传人智慧的结晶,至少它是对症的,不像这里的医生恐怕连细菌是什么都不了解。

    现在瓶子里只剩下11片,一个疗程至少需要8片。既然还够用,索菲亚就不打算用空间制造赝品了,毕竟这是通过化学合成的药物,她不确定赝品能仿真到什么程度,现在是救命的时候不能耽误了。

    她从瓶里倒出两片淡黄色药片,第一剂药量要加倍,让药物迅速起效。

    犹豫了一下,她终是掰开奥利弗的下巴,把药片塞进他嘴里,在旁边的穴位揉捏了几下,药片就吞了下去。她又倒了杯水,小心地倒了几口让他咽下。

    接下来就看会不会过敏了,如果没有过敏就要每隔6小时喂一片。

    男仆回来后,索菲亚特意嘱咐他晚上要多注意病人的状况,一但发现异状就马上来告诉她。

    晚上吃宵夜时,达西忽然提出要在阿什沃思过夜:“我有点担心利福特先生,希望能在这亲眼看到他醒来。”

    索菲亚自然表示欢迎:“你打算住多久都行,这下我总算有机会回报自己在彭伯利受到的款待了。”

    托马斯抬了抬眼皮,瞄了表弟几眼。

    达西迎向他的目光:“你不欢迎我住这吗,托马斯?”

    “当然欢迎,我只是有点奇怪,我的表弟居然这么关心利福特,你们不是只见过一面?看来那天你们聊得很投契喽?”

    “毕竟是我和索菲亚一起捡回来的病人,我自然关心。”达西说着看了索菲亚一眼。

    托马斯眯了眯眼,这话好像一语双关啊。

    是因为和索菲亚一起捡的,所以才关心?

    索菲亚知道你这么会说话吗?

    他仔细看了看表妹的神情,她似乎没听出来。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这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

    此时索菲亚正暗暗担心利福特服药后的状况,哪有心思咬文嚼字?

    睡觉前,索菲亚又和南希一起去看了病人,发现他状态稳定,没有出现过敏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在走廊里经过时,南希告诉她,亨利爵士安排达西先生住在奥利弗斜对面的客房。

    索菲亚的心又提了上来,她去给奥利弗喂药必然要经过那个房间,会不会被达西发现?不过再一想,反正是半夜行动,那时他应该已经睡着了。

    南希和往常一样,帮索菲亚换了睡衣卸了发髻才回自己房间睡觉。

    索菲亚一直撑着没睡。

    半夜2点,她在拐角处潜伏了十几分钟后,终于看到照顾病人的男仆举着蜡烛下楼梯去换班。

    于是她摸着黑,快速而轻盈地从走廊一端走到另一端,先后经过托马斯和达西的房门,然后缓缓打开奥利弗的房门,确保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进去后又小心地关上。

    一路顺利,她松了口气,给病人再次喂了药,就迅速离开。

    在走廊里回身关好门,她正打算返回自己房间,眼角却瞄见不远处有个人影。

    凝目一看,达西正站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提到的各种荒诞医术参考了《荒诞医学史》,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

    至于磺胺,按照设定,女主是在1929年穿越的,在真正的历史上那时磺胺的抗菌作用还没被发现,更没有开始生产应用,在本文里就当架空历史提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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