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来一直在匆忙赶路, 终于得了解药, 一行人节奏立时缓了下来。
依蛊美人指示,他们要在城中歇三日而后再出发。南衣求之不得!
八月三十这一日, 南衣一早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
午时刚过,她提回来了一桶冰和一袋新鲜瓜果,“我弄了些冰, 吃冰镇果子吧。”
虽已秋日, 但暑气尚余, 此时能有冰吃,六月七月颇为惊喜。
毕竟冰又贵又不好找,算是稀罕物。
一连敲了四碗冰,南衣切了瓜果分与她们凉着吃,而后端了最多的一碗去向蛊美人献宝。
“主上。”
“进。”
端着碗推门进去,“主上, 今日天热, 且试试这冰镇果子。”
“倒是挺有心思。”晏奚正用小竹棍挑着一个小罐中的东西, 看了她一眼,指了下一旁的桌面,“且放着吧。”那罐子瞅着正是之前“食盒”里头装的其中之一。
想到此人擅蛊, 罐中指不定放了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绕远了些,伸长胳膊将冰盘放在了桌面,便告辞退了出去。
待离了蛊美人那处,南衣神色自然地进了自己屋子, 而后锁门,关窗,拉帘,一气呵成。这才神情严肃地拿出了解药,连着罐子整个放进了尚有不少剩冰的桶中。
盖上盖,裹好棉被,将冰桶放在了床下,接着,南衣便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
是夜,就着油灯,南衣取出冻了半日的药罐。拿出药丸,用刀片小心翼翼切了起来。
既然六月说可以嚼着吃,就证明切了没问题。
一块一块,足足切了二十块。因是冻过,药丸一碰就裂,切起来很是容易,刀刃上也无残留。
切分完毕,南衣取了白日里买的薄煎饼,撕成一张张小方块,每片饼里里放上一块不到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解药,而后搓成一团,摆在身边,方便等会儿拿取。
再三确认了灯中油量足够,南衣和衣坐在了地上,靠着墙面闭了眼——睡木床声音太大。
先好好歇歇,不然等会儿可没气力。
……
夜越来越深,三更到。
南衣睁开了眼睛,油灯依旧亮着。
她有些紧张地换了个坐姿,此时身上并无异样,所谓的经脉逆转尚未出现。
一刻……
两刻……
三刻……
“唔!”
突如其来的剧痛瞬间遍布全身,南衣直接疼得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就仿若被剥皮抽筋了一般。
——真TM痛……
仅仅几息之后,南衣便已满头大汗。
死死咬住下唇,她勉力支着身子往前挪了一些,颤着手抓了三个饼团,往嘴里一塞,囫囵吞了下去。而后便蜷成一团,咬着胳膊,继续忍痛。
一、二、三、四……
南衣努力保持着清明,心中默默记数,直到数到八十,这才依稀感觉疼痛稍缓,但很快便又卷土重来,痛得她差些叫出声来。
量不够!
南衣当即又吞了三个饼团,再次强忍剧痛默默数数。
这次数到了一百,剧痛又重复,她便又赶忙吞了三个。
不知过了多久,反反复复之下,衣衫已然湿透,疼痛依旧持续,而她的面前只剩了六个纸团。
还不够……
复又抓起其中两个,南衣艰难地吞了下去。
一、二、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保持清醒变得越来越难。
正要伸手再拿纸团,南衣忽觉浑身一松,所有症状霎那消失——药量够了!
彻底摊在地上,看着面前多出来的纸团,南衣虚弱地牵了嘴角。
还剩四块,五分之一。所以,解药可以只服五分之四。
不枉她几乎疼了一宿!
全身无力地趴了好一会儿,南衣这才缓缓起身,将剩下的四块解药并在一起包好,放入衣衫内袋——得找个机会寻到小师弟,且让他帮忙看看。
……
次日,顶着分外明显的黑眼圈,南衣无精打采地出了门。
“没睡好?”七月问道。
“冰的吃多了,昨晚上胃不舒服……”揉揉肚子,南衣一副虚弱模样。
吃完早饭,七月要去街上买马买车,为回木山做准备。蛊美人出趟门,叫了六月一道,至于他们干什么,南衣可没兴趣知道。
“我这儿还是不大舒服,你们先忙吧,我去如个厕。”
装模做样地捂着肚子就往茅房跑,还特特在里头多待了会儿时间,等确认他们走了,南衣这才溜回屋去补觉。
一想到接下来要回木山,她就浑身不得劲。
那蛊美人明显已经盯上自己了,三番两次的,从什么很像一位故人,到听没听过龟息功,明摆着就是试探。自己好不容易省下来的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给小师弟。
还有清夏阁……
南衣有气无力地抬了下眼皮,拉了被子遮脸挡光。
说不定师姐都以为自己死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信儿,自己之前在木山可是待了足足一个月。肯定是蛊美人这边使了阴招,师姐又那么好骗……
慢着!
南衣掀开被子,掐指一算——距离自己在木山醒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自己不见了这么长时间,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东方门了。师父他们会不会来找自己?若是师父他们来,说不定还真能把自己给弄出去!
转念一想,南衣又叹息了一声。
就算师父他们把自己弄出去了,木魂蛊还在身上,小师弟要是弄不出解药……
默默盖上被子,南衣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怕是逃不开木山这个天坑。
确如南衣所料,消息已到了东方门地头。
但是——
信客敲了好一会儿门,屋里都没人应。
“这家人前两天出门了。”路过的一位大娘好心叫住了他,“说是要过上段时间才能回。信搁里长那就行。里长就住前头有枣树那家。”大娘还特意给指了路。
信客依言去了里长那处,交了信。
待信客一走,信便被里长随手放在了一旁篓里,里长扛着锄头乐呵呵下了地——东方老爷子那家说要出门三个月呢!
……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南林看看师姐?”北库个子高了不少,长得越来越有姑娘样儿了。
“不急。”东方异砸吧着烟斗,“过个两三年再说,木山那儿指不定还有人惦记着呢。”
“那要不写信让师姐来看看我们?”北库满是期盼地提议到。好久都没见师姐了,也不知她功夫有没有长进。
“这么远。就你师姐那性子,指不定路上还会闯祸。”老头撇撇嘴,“还是好好待着吧。”
“师父不是挺想小南的吗?”驾车的东方冠出了声。这一年来,每次收信老头都要抢着看。
东方异皱着眉头满不在乎,“那到处闯祸的臭丫头有什么好想的!”
是以,东方门上上下下并无人知晓南衣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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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木山的一路都很太平,太平到南衣有些想不通:叶舟之前不是还想杀了蛊美人吗?怎么现在太平成这样了。难不成蛊美人已经没落到都没人想杀他了?
莫名有些可惜,抬了抬绑了金子的腿,南衣继续慢悠悠地跟在马车后头。
这段时日,自己轻功有了明显进展,而龟息功……南衣得意地抿嘴一笑。
自从上次木魂蛊的经脉逆转,龟息功和行动之间的冲突似乎减弱了不少。
那天她偷偷试过,已能走上一炷香了。要是下次木魂蛊发作挺得时间长点,会不会进步更大?
“主上说寻个地儿歇了。”六月回头冲她唤道。
“哦。”南衣快步走了过去。
他们现在走的这段路,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看来是又要露宿了。
好在天气不算凉,这片林子也瞅着挺太平,还有这次带着的干粮饼也好吃了不少。
看了眼停在一旁的马车,南衣默默不满——只是这唯一的大男人却偏偏占着马车。让她们这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在这里天为被,地做床,还得轮流值夜。
实在是让人很不平啊。
围着火堆,南衣最先负责守夜。
六月、七月都已安稳地在火堆边睡了下来。
四周林子黑漆漆的,南衣闲得无聊,正琢磨着找点事打发打发,忽听得马车里传来了动静。
“咳咳……”咳嗽声。
南衣没在意,这蛊美人经常咳,她都习惯了。
而躺着的六月却是立时睁了眼,往马车那看了过去。
南衣正站在六月对面,颇有兴致地看她的动作。
——蛊美人性子这么怪,也就脸能看,怎么能让六月这么死心塌地的?
“咳咳咳……”车里人又咳了起来,这一次声音响了一些。
六月立时起了身,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马车那处,“主上?”
“咳咳咳咳咳……”蛊美人还在一个劲儿地咳着,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也没搭理六月。
南衣也发觉了几分不对劲——这次咳得有点狠?
六月直接冲上马车掀开了帘子,继而便是一声惊呼,“主上!”
借着火光,南衣看到了马车里的蛊美人。
他靠坐着车壁,正用锦帕捂着嘴,而那原本的白色锦帕已染了深色,正有红色液体从指缝漏出。
作者有话要说: 南衣:他会死不?
娘子:……不会。
南衣:那真可惜啊……
这章写的不顺。。。可能与娘子感冒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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