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面容冷肃地与超人对视。
不然呢？他在心里吐槽，难道我要学着这个外星救难犬把脑沟铲平？跑到别人的地盘上傻兮兮地冲着另一个义警扯开大衣——“我是超人。”
呵。
格洛瑞亚已经笑得快厥过去了，她拽着杰森的外套将脸埋进去，避免在大笑中过呼吸。
杰森面无表情地任由小姑娘拽着衣角。
哦豁，有趣了，他幸灾乐祸，老头子要说什么呢？扯开披风——“我是蝙蝠侠”。
蝙蝠侠沉默片刻。
“小丑做了什么。”
杰森无趣地撇撇嘴。
“小丑帮今天袭击了超人的亲人，”他耸耸肩，“我们想或许你比较擅长审讯。”
人在哥谭混，哪能不挨镖。
蝙蝠侠震慑哥谭黑帮的不仅仅是他的神出鬼没，还有他那套令人生不如死的审讯手段。超人在废弃仓库外听着里头传来的惨叫，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黑帮。
“你得习惯这个，”杰森自嘲，“这儿可是哥谭。”
格洛瑞亚悄咪咪地试图摸进仓库学点拷问技巧，被杰森手疾眼快一把拽了回来。
“你不用学这个。”杰森在心里补上后半句，你已经够邪恶了。
蝙蝠侠顺利得到情报，他从仓库中走出，护甲溅满鲜血。
愤怒的火焰正在他的心中静默燃烧。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老头子？”
蝙蝠侠看向杰森，他曾失去过一次的孩子，隐忍的痛苦正从心底尖啸着上涌。
显然杰森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布鲁斯熟悉这个表情，看着漫不经心吊儿郎当，其实写满小孩子的好强。
——“交给我吧！蝙蝠！”
他打断自己的回忆。
“我们需要一场会议。”
对上蝙蝠侠，超人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的人类身份，毕竟此时再进行什么掩饰都已经毫无意义。
他需要帮助——时至如今连超级反派都开始联合，这已经不是单打独斗的时代。
何况杰森和格洛瑞亚都愿意为蝙蝠作保，他信任这位义警的人品。
“克拉克·肯特？”蝙蝠侠咀嚼着这个名字，“你是不是星球日报的记者？”
超人悚然一惊。
这就是世界第一侦探的世界吗？片刻间扒人马甲？难道蝙蝠头盔里藏着什么搜索器？
“我没有查你的资料。”
——他居然还能读心？
蝙蝠侠的嫌弃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没有读你的心。”
克拉克震惊地住了口，但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地控诉着——“你还说你没有读心？”
格洛瑞亚又吭哧吭哧地笑了起来。
老天，她在心里感叹，我简直太喜欢这个傻大个了。
蝙蝠侠疲惫地叹了口气，此时他们终于到达蝙蝠洞，格洛瑞亚自觉将自己摘出这场正义会谈，哒哒哒地跑上楼梯找阿福要小饼干。
蝙蝠侠等待着通往大宅的电梯彻底关闭，冲克拉克摘下头盔。
“停下那些愚蠢的猜测，记得吗，你采访过我。”
克拉克震惊地瞪着这张俊美多情的脸，专注程度胜过鲁滨逊孤岛求生十五年后再一次注视人类。
布鲁斯在他的视线中不耐皱眉。
“好了，”他说，像是不习惯被人注视般戴上头盔，“让我们谈谈这件事。”
要是格洛瑞亚早早知道自己管这趟闲事的后果是这个，她绝对不会同意杰森回来。
也不是说她就愿意让超人发疯毁灭世界，而是——
“你要丢下我留在哥谭？”女孩不敢置信地拔高嗓音，“你在说什么？！”
杰森心烦意乱地抓了把头发，事实上方才在蝙蝠洞中布鲁斯就隐晦地提醒过他小心格洛瑞亚的反应。
拜托，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把小疯子当成什么核弹看待？好吧，他是说，虽然小疯子脾气差了一些，但也绝对不至于到了讲不通道理的地步。
“蝙蝠侠需要我的帮助，”杰森安慰地搂住气到眼泪汪汪的小公主，“格瑞，你没有问题，你很好，但是哥谭需要我。”
他在格洛瑞亚若有所思的眼神中惊悚改口：“如果斯塔克先生需要帮助，我们的格洛瑞亚也会第一时间去帮他的不是吗？”
“但是我没有苹果派吃了呀。”
杰森摸了摸她的头。
“那谁给我穿袜子呢？谁给我拍枕头呢？”格洛瑞亚抱怨着，“不穿袜子的小朋友会冻死的，硬邦邦的枕头会硌坏我的颈椎。”
就算铁打的心也扛不住这么软声软语的撒娇，杰森叹口气，学着小疯子平时做的那样笨拙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我会住在安全屋里，”他承诺，“我不会跑掉。”
“甜言蜜语的骗子.....”
格洛瑞亚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她像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沮丧着小脸跳进阴影。
杰森直起腰，恰巧对上楼梯上提姆的视线。
“我警告你替代品，别用那种恶心巴拉的眼神看着我。”
提姆敬佩地摇摇头。
“了不起，”他小声念叨着往卧室走，梦游似的深一脚浅一脚，“舍身饲虎，割肉喂鹰。”
杰森几步冲上去就要给他一个爱的背摔，兄弟两个打闹着冲进卧室，布鲁斯仰头注视着两个孩子，深深叹了口气。
他并不愿意杰森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到哥谭，但他了解杰森，他不可能阻止这个孩子为哥谭做些什么。
杰森会在什么时候恢复记忆，他们谁都无法预料，而蝙蝠侠更不愿推测杰森将在恢复记忆后做些什么。
他只愿这只曾经跌落的小知更鸟终于能迎着命运的风暴展开双翼。
格洛瑞亚闷闷地登上返回学院的飞机，闷闷地走进餐厅，闷闷地靠在餐桌上做一条失去理想的咸鱼。
这些天来学院中的人们已经充分了解到格洛瑞亚是怎样一个闲不住的家伙——谁知道这个精力旺盛的小怪兽是怎么在完成海量任务后还能把整个学院弄得鸡飞狗跳。
平日里没事她都能搞出点事来找乐子，而此时格洛瑞亚居然能老实地坐在餐桌边上，身边那个人类也不见了影子。
汉克和琴对了个眼神，最终决定让琴上去问问。
“你还好吗？”
“我可能不太好，”格洛瑞亚瘪瘪嘴，“我的猫猫跑掉了。”
琴被这孩子气的形容逗笑了。
与其他持观望态度的变种人不同，琴的心灵能力使她能看到更多，她宠溺地揉了揉女孩银白的长发。
“有些猫猫天性比较喜欢出门遛弯，”琴哄着，“你要不要认识一些新朋友？”
格洛瑞亚丧丧地抬起头看了眼琴指的那个女孩——叫温蒂还是什么的治疗能力变种人，万磁王提过希望她能带着这个女孩出几次任务。
“好吧，”她并不喜欢辜负他人的善意，只能沮丧地窝进小姐姐怀里，“我会试试的。”
话虽如此，失去杰森之后，格洛瑞亚整个日常生活的趣味性都下降了。
所有曾经有趣的事情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女孩抱着杰森留下的那只小熊，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
她决定去庄园里逛逛找点乐子。
虽说X学院理论上是有宵禁的，但那句话怎么说的？只要没被抓住现行，就不存在破坏规则。
这是Papa很久以前教她的，那个时候托尼会背着她悄悄躲开佩珀阿姨的甜食封锁线，绕远路去他最喜欢的那家咖啡馆买甜甜圈。
“吃甜食有利于减轻压力心情愉悦”——被佩珀阿姨抓到时托尼总是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驳。
那个时候她总会想，大人的心里是盛着多少难过，才得吃这种可怕的甜食冲淡苦味。
格洛瑞亚爬上最高的那栋阁楼，从来都牵着猫猫的右手有些空荡荡的。
她掏出背包中那块新鲜度降到陈旧的苹果派咬了一口。
真的太甜了。
格洛瑞亚面无表情地咀嚼着，缓缓咽下已经泛苦的面饼。
午夜的庄园一片寂静，难得的，她开始想念哥谭。
杰森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或许他又开始穿着那身可爱的彼得潘制服打击犯罪？
“想都别想，我不会和他穿一样的制服。”
杰森抱臂靠在蝙蝠车上嫌弃地看着换上罗宾装束的提姆，蝙蝠侠沉默地站在一旁，夜翼抓着自己的多米诺面具有些无措。
蝙蝠家还没为杰森的复活高兴多久就不得不面对这个尴尬的处境。
夜巡时间到了。
——杰森怎么办？
迪克早在几年前就以夜翼的身份单飞，今天单纯是为了给死而复生的弟弟接风才从布鲁海文赶回来。
提姆已经跟着蝙蝠侠夜巡了一个多月，此时更没有把他换下来的理由。
蝙蝠洞中那套染血的罗宾服已经被阿福收起，即使他们知道这平静终将被打破，仍然自欺欺人希望到来的那天能够晚一些。
杰森在满室沉默中没劲地哼了一声，最终取出格洛瑞亚之前为他准备的那个女武神头盔。
“走吧，”他扣紧头盔，向提姆露齿一笑，“或者你还想和我再交流交流？”
格洛瑞亚拍拍身上的饼屑，跳下阁楼准备回房睡觉。
她顺着回廊向寝室走，疑惑地抽了抽鼻子。
哪儿来的血腥味？
最近其他核心成员的工作重心都放在学院内部的人手调整，唯一仍然在出高危任务的只有她而已。
她没有疑惑太久。
一声尖叫划破学院上空的寂静，负责守夜的斯科特很快赶到现场勘察情况。
“格洛瑞亚，”他神情冷肃，“学院有宵禁，你为什么还呆在外面？”
啊哦，格洛瑞亚不甚在意地耸耸肩：“睡不着出来转转？”
汉克跟在后头，他对斯科特摇了摇头。
“已经没救了。”
时隔多年，格洛瑞亚再一次看见了同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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