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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清合宗穷, 非常穷,宗主清徽却不甘门派在自己手上就此消亡,一直想将它再次发扬光大, 重归八百年前的盛名。
可是一个要维持一个大中型门派的运转,仅仅靠单薄的人力是不行的。他们毕竟只是修仙的, 还不是神仙, 和凡人一样肉身凡胎, 要生活要穿衣吃饭。连生存最基本的条件都无法保障, 让他们怎么去修炼呢?
几大门派有灵脉, 自产灵晶富得流油, 据说最低等的外门弟子每年都能有五百中品灵晶的补贴。有无数大能坐镇,又有高深的术法供弟子们学习, 自然能吸引源源不断的生源, 人一多, 从中挑出好资质的自然不是难事。
而清合宗如此穷酸,供养眼前这些人都不是很轻松,还需要弟子们下山讨生活支持门派。别个求仙问道的跑来一看,清合宗建筑破败,外头就那么十几亩灵植田, 堂堂宗主居然跟个老农民似的亲自下地,怕不是拜入宗门还要他们倒贴?于是纷纷摇头, 逃也似的离开。
所以要发扬光大广收弟子,它的基础条件就不合格了。更别提现在的清合宗藏书楼里,大部分功法典籍残缺不全, 除了一些基础的修炼法诀,让人家学了怎么更进一步?
近期清徽烦忧的是圣祖师遗体失踪一案,弟子们的发展,宗门的未来如何,则是他头痛了几十年的问题。
檀千月的切入点就在这里,玄理他们将清合宗的现状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了她,据她分析,现在的清徽,最需要的就是抱个金大腿。
当然,作为一个门派掌舵人,清徽必然是有几分傲骨的,不是说谁给他资助他都能毫无芥蒂地收下,不然他早年就想办法去依附那些想要吸收清合宗的中型门派了。
多年以前,他的一个师弟就是因为受不了清合宗清苦又看不到前路,毅然带领自己的几个弟子脱离清合宗,加入另一个向他们投递橄榄枝的门派。好好的师兄弟,就这么决裂,几十年不相往来,在他们面前连对方的名字都不允许被提起。
但檀千月所用的这个身份,却是清合宗的“自己人”。
从弟子们口中得知,清徽这一代还在世的有三人,而他们上一代,却只剩一人了。有他没他都没区别,因为他已经五十多年没出现过,在不在还很难说。
更上一代的沧字辈,除了清徽几人的师祖沧旋,还有一个修为不低的女修沧云。不过后来沧云遇到一位情投意合的散修,与之结成道侣,两人云游四海去了,也是再没有回来过。
檀千月自称是沧云的女儿,父母已经仙逝,母亲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带着“遗产”回归清合宗,好好报效师门。而她这次就是遵从父母遗命,千里迢迢带了不少钱财和卷宗回报师门的。
至于那位沧云到底有没有仙逝,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都失踪那么久了,应该不会突然回来了吧。
那盒子灵晶,就是她给清徽的见面礼,当然,她自己现在一穷二白,都是从鹤无羁那搜刮来的,反正这些东西他飘渺山多得是,不会跟她计较。
担心清徽怀疑真实性,她又在信中附上一段清合宗本门已经快要失传的法术口诀完整版,坐实了自己的“身世”。
清徽看到信的前半部分内容还在半信半疑,等读到那段口诀,立时心里便平静不了了。信上说她那里还有不少从“母亲”处传下来的门派心法等内容,手上还有大笔财富愿意用来支持清合宗,而且她修为在已经到了天海境以上,本人还愿意加入门派。
不要说如今的清合宗没什么东西能让人贪图,就算现在这位小师叔用这些条件要求清徽把宗主之位让给她,只要她能带领宗门发展,他也是绝对愿意的。
于是第二天清徽便带着清合宗所有门人,浩浩荡荡地下山去迎接这位大金主“师叔”了。
檀千月懒得花心思想名字,索性便依着鹤无羁之前取的给自己命名月檀。现在按辈分清徽清兆须叫她一声师叔,后辈弟子们得叫她师叔祖,从圣祖师到师叔师叔祖,辈分虽然有点落差,不过她并不是计较这些小节的人。
云阿山附近的凡人聚集地,因为清合宗曾经的辉煌,也热闹红火过很多年,不过时过境迁,现在已经很少有繁华的大型城镇了,只剩下一些稀稀落落的村子。沙河镇因为地处交通要道,都算是其中人比较多的镇子,有客栈有酒楼有戏楼,除去本地人,还有不少流动人口经过。
清合宗师徒一行人出现在沙河镇,并没有引起镇民们的过多关注。他们虽然知道云阿山深处有修行人士,但云深不知处,少有普通人找到过传说中的“仙人”,这些人在他们眼里都是生面孔,被当成了路过的外地人。
十来人风风火火直奔檀千月所说的客栈,玄理向店老板形容了她的模样,老板早受过檀千月的交待,将他们带到她房门前。
清徽打头,师弟和弟子们微微弯腰站在他后面,清徽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冠,轻轻叩响房门,略有些激动地道:“师侄清徽清兆,带领清合宗众弟子,在此拜见月檀师叔!此来为恭迎师叔回归清合宗,请师叔赐见!”
当着客栈来去的客人不好太高调地叩拜,不过这礼数做得也挺周到的了。
“吱呀”一声房门自内打开,一名清俊非常的白衣青年站在里面,示意清徽和清兆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玄理一见那青年便大惊失色,可他神情淡漠,视线扫过清合宗一干弟子们,无波无澜的像是不认识自己。玄理吞下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鹤仙长”,眼看着他再度关上门,只得自个儿在心里纳闷儿。
里面隐约传来檀千月和清徽清兆的谈话声音,没让他们进去,他们虽好奇也不敢用法术偷听。只有玄理不关心长辈们在聊什么,他更好奇其他的。
明明鹤仙长是受他所托来擒住圣祖师,现在圣祖师恢复修为化为原形,鹤仙长还和她在一起,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没多久,房门又打开了,门外的弟子们自觉地在门边站成两排恭迎他们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檀千月,清徽清兆和鹤无羁随后。
没见过檀千月的弟子们见了这位传说中的师叔祖,顿时眼前一亮。他们还以为这位老人家是个鹤发鸡皮的老妇人呢,没想到见到真人,却是个英姿飒爽的大美人。
这一代云阿山没有女弟子,突然空降一个美人儿,哪怕她辈分过高,也让青春期的少年们忍不住芳心萌动如同小鹿乱撞。
见部分弟子表现得有些失态,清徽重重一咳,严厉地瞪过去,少年们立时便乖觉地低下头,收起那一点点绮思,眼观鼻鼻观心宛如老僧入定。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愣着作甚,还不快来见过师叔祖?”清徽提醒道。
众弟子连忙稽首:“弟子见过师叔祖!师叔祖福寿安康!”
“师叔,这些个就是我和清兆那些不成材的徒儿,今后就仰仗您老人家多多关照了。”清徽走到檀千月身边,颇为谄媚地介绍,并且着重点了点玄理,“这个就是师侄刚才提起过的玄理,您瞧他资质是不是尚可?”
玄理心里一暖,师父骨子里向来高傲,此番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祖师,无非就是为了门派,为了他的前程。
檀千月面上保持着迷之微笑,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你很有眼光,将来咱们清合宗恐怕就靠他了。”
听她这么说,清徽搓了搓手,表情得意又自豪,趁热打铁:“那有劳师叔得空多教导教导他了。”
他听说这位“月檀师叔”十几岁便进入开河境,如今已是天海境中阶的高手,看起来年纪轻轻,实际上已经比他还年长了。要知道这级别在五大门派里也是横着走的人物,现在他们清合宗也有一个了,说出去可是大大的长脸。
今后弟子们若有她传授技艺法术,岂不比他自己来强上百十倍。
“大家好啊,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向师叔祖请教。“檀千月和颜悦色对他们点头,转身把鹤无羁拉到自己身边,“这一位是我徒弟小鹤,也算你们的师叔了。他修为不低,你们有事也可以向他请教。”
众弟子又向这个便宜师叔问安。
玄理一听这话心里更是大惊,鹤仙长明明是飘渺山的人嘛,怎么突然就变成圣祖师的徒弟了?难道是他败在了圣祖师的手上,受了胁迫?圣祖师把他留在身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是他请来的,同门们都不认识鹤无羁,鹤无羁也是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他不解地望向鹤无羁,又看向檀千月,直想找他们问个明白。突然视线与檀千月撞上,一个声音直透他脑海深处:“我说什么,你们听着就是,不要多说多问。”
心里猛地一跳,受了警告的玄理不敢再想东想西,只好按她所说,真的把他当作同门师叔看待,忘了他的真实身份。
檀千月和鹤无羁就这样名正言顺地成为了清合宗的内部人员,被他们隆重地请回清合宗。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到了地方,檀千月一看眼前破落垮塌大半甚至淹没在杂草藤蔓里的建筑群,气得差点直接躺回棺材。
乍一看跟个古建筑遗址似的,还不如她创建门派时的几间竹木小屋清爽仙气呢。怪不得招不到弟子,就这样一个破地方,谁相信是修仙人士居住的?若是在两千年前,就是她也不肯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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