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打
尴尬的感觉又来了。
叶蝉衣感觉自己原地能扣出一栋豪华大庄园来。
说好的钩谁谁上钓呢?
难道是她心里念叨的号令不清晰,只说了小黑,没有明确是小黑整个人?
“呵呵……”她试图缓和一下现在古怪的气氛,“这位兄台,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戴假发了?你这假发质量……有点一般啊。我赔你一顶新的?”
小黑没说话。
其他人也呆看着,一时嘴巴微开,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叶蝉衣总觉得她的话说出口以后,气氛更加凝滞了。
她都怕小黑同学一个想不开,现在就开始动手。
这种时候,天公子动了。
他在小黑捏紧的拳头挥舞起来之前,走过来道:“篝火大会开始了,诸位快请入座吧。”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伸手撞了小黑一下。
小黑猛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差点儿因为愤怒而坏了公子的大事儿。
他背后沁出一身冷汗,若无其事扯了一块布,假装刚才飞出去的果真是自己的假发一样,把头给包了起来。
叶蝉衣都佩服他的忍耐。
小黑同学一看就比小白同学要能干大事!
叶蝉衣也将鱼竿一收,对其他人放了句“稍晚我得给他赔顶假发才行”将事情混过去。
也不知这恐怖箱是不是出于对主人的偏爱,没有任何人反驳她这句离谱的话,采花姑娘都开开心心挽着她的胳膊,说要带着她一起跳舞。
边城的篝火大会,主打就是一个热闹。
采花姑娘直接拉着叶蝉衣,加入了围着中间那堆大篝火跳舞的行列。
叶蝉衣初时还有些手脚不协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伸出哪只脚踢出去,后来就干脆不想了,跟着转圈圈就好。
花满楼他们就在外围坐着,看着、听着。
边城特有的羌笛胡笳幽幽响起,自带凄切,可他们这些人手拉着手,转圈跳舞时,脸上的欢乐却是真切的。
好奇怪。
“姐姐,你开心吗?”采花姑娘摇晃着脑袋,晶莹的眼睛倒映着火光。
叶蝉衣随着胡笳上升的曲调,高喊道:“开心!”
她这句话倒是没作假。
月悬高空,通天的火光驱走中秋的微凉,融融火光倒映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大大的笑容,仿佛今日就是最美好的时节,最快活的时候。
人是很容易受氛围感染的,她也不例外。
润土在附近的小火堆旁边处理鱼,见状心里也痒痒的,他干脆将手中的鱼交给自己老爹,把手往衣服上一擦,走过去拉起花满楼他们三个,也要加入火堆歌舞团里。
小少年很有眼色,先从叶蝉衣这边断开,将花满楼塞到她旁边去,再安置楚留香和陆小凤,最后自己再跑到另一边,如愿以偿拉着采花姑娘的手。
花满楼三人长那么大,还没跳过舞。
这一下子加入进来,就有点手足无措,只能跟着圈圈跑起来。
润土这小少年,说话够直接的:“没想到大侠也有不会的事情。”
大侠们苦笑:“除了跳舞,我们还不会生孩子。”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逗了少年的笑筋,哈哈乐个不停,满是快活的气息。
“姐姐,我教你们跳!”采花姑娘要厚道一些,“左脚踢右,右脚踢左……”
乱了一会儿,几个习武之人总算是找到了规律。
花满楼看不见,但能感受到火光映照在脸上的温度,也能听到四周传来的欢快呼喊。
还有……
身边人肆意大笑,随着他的手举起来,滑下来,那颗心仿佛也被放了出去,自由翺翔一样,好不畅快。
温雅君子从未试过这样肆意,但感觉并不算坏。
一直绕圈蹦蹦跳跳,是件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
若有跳累的人,只需要将自己两边的人的手牵在一起,自己往后一退就行。
叶蝉衣跳得不累,但她余光里看到天公子准备起身的动作,觉得有些不妙,就拉着花满楼退了。
被抛下的楚留香和陆小凤:“?”
叶蝉衣假装没注意对方的行动,只是饿了:“花花,我想吃羊腿。”
花满楼温声应下,给她切了块滋滋冒着油的羊腿肉。
她接过,余光里扫到小黑和小公子也退了。
“他们是开始搞事情了?”叶蝉衣小声对花满楼说道。
此刻。
众人正是醉心歌舞与吃喝补充体力,轮换畅跳的时候。
叶蝉衣看了一眼,场地中间一堆大火,四周还有小堆的火,烤着牛羊鱼鸭。
她觉得这要是被心怀不轨的人设计一下,外面的火圈连起来,直接就能把里面的人给困死。
她今晚大概是乌鸦嘴附身。
刚腹诽完,烤羊肉都没尝上几口,外面的火圈就连了起来。
轰——
火圈冒着比外面篝火还要猛烈的火焰,将他们团在里面。
变故横生。
叶蝉衣坐在石头上,撕了两片羊肉丢进嘴里。
——又是冷冻肉,不好吃。
她隔着火光,盯着天公子他们三人脸上阴狠的笑,也看到了从四面涌来的天公子手下。
那些人手上拿着弓箭,对准篝火里面。
热闹一散而空。
转圈的人停下来,羌笛胡笳和吟诵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快活的高声呼喊没了,只剩下篝火燃烧时候,偶尔的噼啪声。
一个老人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哥舒公子,你这是买卖不成,想要杀人灭口?”
天公子脸上挂着微笑,说话依旧像是朗诵诗歌一样,带着一种刻意的优美。
“老丈说笑了,鄙人怎么会是想要杀人灭口。”他眼角露出一丝得意,“不过是今夜不幸,偶遇流匪,诸君……大多亡命此地,但还是有小部分人,在我三人的拼命援救之下,得以幸存。甚至为了救你们,我还牺牲了两位朋友。为了感谢我等,老丈最终同意了我先前所言,广开商路,将无根镇作为我宗沟通东西两方的生意贸易所在。”
叶蝉衣四人:“……”
好生龌龊的手段。
啧。
老人家气得脸色通红,不停敲着拐杖:“无耻!你这是要逼迫我们同意你的条件?”
“老丈想多了。”天公子眼睛里面,流露出惊人的冷漠,“你们放心去就是,会有人替代你们成为活下来的人。”
叶蝉衣眉头一挑。
这意思,是说这里的人全杀了?他找人乔装打扮,装成小镇有决策权的人,彻底吞噬无根镇?
她倒是明白,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离开这里了。
天公子举起手,往下一挥,声音沉沉:“杀。”
“慢!”叶蝉衣大喊一声,在篝火中与天公子对视,“我们这些过路人,阁下也要一并杀掉吗?”
天公子笑了:“谁叫你们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就活该被杀?”叶蝉衣惊讶看着他。
天公子不欲与她废话,浪费时间:“放箭!”
叶蝉衣叹了一声。
四人组迈步向前弯腰,伸手在地上一拍。
唰——
一张大网升起来。
叮——
箭簇不受控制一般,直直贴上那张大网。
大网坠落,叶蝉衣等人已经握着火把,跃出火堆,对上了他们。
逮的,不过是对方再次上箭的功夫。
篝火堆里,本来寻常的一众人,都如同采花姑娘一样,嘴巴裂开,露出里面细细密密的森森锯齿。
他们嘶吼着,朝天公子手下扑过去。
天公子凝注着扑过来的叶蝉衣等人,两只手掌将内力凝聚起来,朝他们直直打过去。
没有丝毫花架子,完全靠着雄厚的内力硬抗这出其不意的一招。
对方内力浑厚,不是他们年轻人可以抵抗的,叶蝉衣四个没有硬拼,一扭身往旁边退去。
砰——
被打中的火堆瞬间四散,火光四处逃逸,将天公子一张阴沉的脸模糊。
天公子似乎也并没有指望一招就把他们制服,而是快速穿入他们四人之间,将他们分开两边。小公子和小黑使者则对上楚留香和陆小凤。
对上天公子的,便是叶蝉衣和花满楼两人。
“年轻人还算聪明。”天公子双手成爪,朝他们抓过来。
叶蝉衣和花满楼眼神一变,往后退去。
天公子紧追不舍,双爪交叉往前挠,手过处,尚有残影与寒光在闪。
他们俩丝毫不敢大意,左右手交叉阻挡,严防爪子挠到自己身上。叶蝉衣好几次都看着那指甲尖就悬在自己眼前,脸上还有刺人的风刮过。
不过眨眼之间,他们就对拆了二三十招,也从篝火旁边一路打到河岸边上。
叶蝉衣点脚在石,借力翻身躲到花满楼背后,花满楼施展流云飞袖,旋转着衣摆,甩出一朵盛开的花来,引走天公子鹰爪的力道。
她则旋身抽出腰中细剑,从另一侧突袭,削向天公子胳膊。
天公子脸色一变,似乎没想到两个年轻人内力不敌,倒是默契难比。
他迈步回爪,撤身往后退去。
叶蝉衣跨步下削,削了个空气,立马便转步朝天公子的方向刺去。花满楼踏着脚下石块,借力凌空翻身,跃到天公子背后,逼迫对方直面叶蝉衣剑招。
天公子冷笑一声:“区区黄口小儿,也妄想制服我?”
他屈膝折腰,往后一躲。
剑芒瞬间对上花满楼。
叶蝉衣扭身转势,挥剑往下。
月华于剑尖盛开。
天公子侧翻躲开剑华,擡脚踢向花满楼。
花满楼格臂阻挡,被腿上内力逼得后撤两步。叶蝉衣收剑踏转,翻身落到花满楼旁边,将细剑交给君子。
天公子撑手翻身,与二人对面立着。
一时之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他脸色越发阴沉。
四周嘶吼与惨叫成片,刀剑交击声亦不绝于耳。
薄雾渐起,月华倾泄流入河面,河水陡然湍急起来,嘶叫声阵阵,吞吐银辉,波光折返,侵染薄雾。一时间,月光与河水与薄雾,纠缠缭绕,如坠梦境。
叶蝉衣从袖中滑出新剑,新剑照月晖。
薄雾喷发,天地莹莹一片白。
铮——
两剑轻撞一起,发出琴声一般清越之音。
刚缠手往上,反手扭住小黑胳膊,将人扣押跪地的陆小凤,被白光一闪,擡眼望去,脱口而出:
“情意绵绵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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