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花蛊到

    被花花蛊到

    黑暗,两边汤池一片死寂。

    背后那个声音喘得很好听的姑娘,还在低声喊叫着。

    水声哗哗作响。

    叶蝉衣感觉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幻肢都不太受得住。

    原随云捏着拳头忍了忍……

    忍个屁!

    当着叶蝉衣几个人,他根本就忍不住。

    他用那捏起的拳头往前一挥。

    嘭!

    背后的木屋,被一拳砸出一个大洞。

    木板和木屑四飞。

    背后的姑娘,大声呼喊起来:“啊!”

    木板破裂的声音,姑娘喊叫的声音,在一众人声鼎沸的汤池里面,根本不算什么。

    就像雨滴落水缸一样,有一声响罢了。

    除了隔壁两边,没人会侧目偷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蝉衣他们下汤池有穿着衣裳,再加上黑暗之中,什么也瞧不见,百无禁忌。

    于是。

    柳天问询问过三个大男人一声“衣裳有穿无”,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她……就把两间木屋之间的木板卸一块下来,趴过去看热闹。

    满眼漆黑的叶蝉衣,不太理解拆掉木板的作用。

    柳天问不同。

    她修炼至天人之境,只差踏破虚空离开此界。

    练到这样的境界以后,将真气汇聚双眼,黑暗视物并不是什么难事。

    哪怕她一双眼睛完全目盲,用“心眼”来看世间万物,亦是可以。

    为了多拉一个人看热闹,柳天问拉过叶蝉衣的手,给她灌注真气于双眼,体会一下内有真气的奥妙。

    一层灰白的光,在双眼聚起。

    黑暗不再是纯粹的黑暗。

    叶蝉衣眨了下眼睛,看清对面君子那被温泉熏得薄红的脸,脸上晶莹汗水,顺着高挺鼻梁、红润脸颊、鬓边颚骨汇聚到他下巴,悬着不滴。湿透的衣裳紧贴在对方身上,勾勒出锁骨和胸膛起伏的模样。

    就……有点蛊。

    她被花色所惑,咽下一口唾沫。

    黑暗对他果真毫无用处的花满楼:“……”

    他听见了。

    温雅君子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

    滴。

    下巴上的汗震颤着,落到温泉中,溅开一小片涟漪来。

    啊!

    妈妈!

    她好心动!!

    叶蝉衣捂着自己的鼻子,生怕自己流鼻血。

    将她心神拉回的,是原随云开口的一句:“灵芝。”

    陆小凤鬼使神差应了一句:“诶。”

    楚留香和花满楼不约而同伸出手捂住陆小凤的嘴,另一只手锁住他的肩膀,同时对原随云道:“他没说话。”

    一腔怒火原随云:“……”

    他已经把前两天空闲下来后,玩完结局的剧本杀代入。

    剧本杀里,最大冤种是他;现实世界里,最大冤种还是他。

    金灵芝脾气并不好,她慌乱捞过摆在一边的衣裳,披到身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气愤谩骂。

    骂完才问一句:“你们是谁!”

    黑暗之中,金灵芝也看不清对面人的样子。

    她没有花满楼和原随云的能力,无法在一片黝黑之中分辨清楚人和物。

    叶蝉衣心地善良,助人为乐。

    她掏出拇指手电筒,用衣服裹着,伸到原随云旁边。

    啪——

    手电筒打开,映照着原随云那张有些铁青的脸。

    听到动静的刹那,原随云已将压抑杀气的表情转为压抑怒气与失望。

    背后汤池的金灵芝,对上原随云的脸后,双眼瞳孔蓦然放大,颤动着漫上惊惶。

    唔?

    现实好像和想象稍稍有点不一样。

    金灵芝看着原随云的脸,呆了好一阵,又僵硬转过脸,去看自己现在坐在对方腿上的男人。

    看不清。

    叶蝉衣手电筒的光太弱了。

    这个穿着一身白色单薄袍子的男人,两手舒展搭在汤池边上,除了那一截腕骨和宽厚修长的手掌暴露在微光下,那张脸根本就瞧不见。

    她抖着腿,从对方身上下来,捏紧自己身上所存不多的衣衫,眼睛蓄上涟涟泪水。

    “你……你是谁?”

    黑暗中,一道有些冷傲的声音,近乎残忍与淡漠地来了一句:“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送上门来?”

    此人的冷傲,和西门吹雪那寒梅般的冷傲,叶孤城天山白云般的冷傲不同;此人的冷傲,透着毒蛇一样的冰冷、天山岩石一样的冰硬。

    这是谁?

    在场的人都不禁这样想。

    背过身去,不看金灵芝的花满楼三人,也在思索着。

    叶蝉衣趴在汤池边上,捏着小手电,看着原随云变幻的表情。

    对方的表情告诉她。

    ——原随云认识此人。

    会是谁?

    是山洞里那不输蝙蝠公子这个主人家布置的那间房间的主人?

    是那个男人吗?

    叶蝉衣转头看向那搁在汤池旁边的手。

    那手倒是挺好看。

    下一刻。

    原随云给了他们一个出乎意料之外,又令他们心情十分复杂的答案。

    他张口喊了对方一声:

    “义兄。”

    啊这……

    玩过剧本杀的一众人都默了,连写大纲的叶蝉衣本人都默了。

    见过巧合的,就没见过这么巧合的。

    再转头看原随云,叶蝉衣觉得对方头上顶着三个闪着绿光的方正大字:大冤种。

    哗啦——

    水流晃动。

    破洞之中露出一张高贵中透着一丝邪气的脸,那微微上翘的凤眼里,没有风流,只有肆意。

    “阿云,这要不是你的女人,她扑上来的时候,我就将她掐死了,还你一具尸体。”

    对方这么说。

    他似乎被搅扰了兴致一般,神色有些乏乏。

    乏乏的目光,落在举着小手电的叶蝉衣身上,又重新多了一丝兴味。

    “你不错。今晚宴会,我们再见。”

    那人留下这么一句评价,起身离开汤池。

    剩下一个神情恍惚的金灵芝,泪眼朦朦看着原随云。

    叶蝉衣将手电关掉,对原随云道:“要不你去那边汤池,安慰一下人家?”

    原随云已经从被背叛的愤怒之中平静下来,冷冷道:“不必,我们回去就是。”

    不知义兄搞什么,弄出个莫名其妙的晚宴来。

    要应付这几人,精神不济可不行。与其留在这里不知要牵扯多久,他还不如回去睡一觉,好好应付今晚要发生的意外。

    握草,无情。

    不知金灵芝作何感想,她那边一直没声音。

    叶蝉衣他们也不好干涉人家私生活,只好出水换衣,回到蝙蝠公子的房间。

    房间重新收拾过,蝙蝠公子的床留给原随云睡,那被捆起来的三个人房间的床板,则是拆了过来,绕成一个“冂”字型来摆。左边是蝙蝠公子本来的床,横着的是柳天问和叶蝉衣睡的床,右边是两张并在一起的床板,花、凤、香三人一起睡。

    原随云基本肯定,对方就是在怀疑监视自己。

    就是不知……对方有没有确切知道,他就是蝙蝠公子。

    黑暗之中,叶蝉衣全靠电子表来知晓时间。

    笑死。

    要不是有电子表在,谁会知道他们去洗澡的时候,竟然是大中午。

    洗完澡,出来吃了个饭,睡一觉。

    睡觉之前,叶蝉衣、楚留香和陆小凤,出门去提醒那几十个姑娘,不要去晚宴,安心待在石室里面。

    哐哐哐——

    三声铜锣响,门口响起脚步声。

    蝙蝠公子手下来报,说晚宴即将开始,诸位客人可随心情前往大厅,若是不去,他们就送饭来。

    叶蝉衣捏着蝙蝠公子的声音,说自己已经清楚,让对方下去忙活,待会儿自己前往就行。

    将人打发走,叶蝉衣觉得有必要前去探一探。

    “话说回来。”叶蝉衣看向原随云,“原公子那义兄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连今晚有宴会的事情都知道?”

    原随云沉吟道:“义兄混进蝙蝠岛已有一段时间,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我还没问过他。义兄他……性子比较特殊,贯来做事,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

    谁知道他心血来潮,又要做什么。

    要知道这个人,有时候比他还要疯,有一次,对方来他这里,说他沿路碰见五个护卫。

    他也是多嘴和他说一句:“不对吧,我这一路安排的护卫,共有六人。”

    对方转头就走了。

    不过一盏茶功夫,对方就擦着手,慢条斯理走回来:“你说得对,是六个人。”

    原随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出去一看。

    好样的。

    对方将他那一路的护卫都给扭断了脖子,用对方淌出来的血,在尸体上标着一二三。

    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不过……

    要是对方对上叶蝉衣他们,他倒是乐得看见对方发疯。

    疯吧。

    越疯越好。

    “敢问原公子义兄,姓甚名谁?”叶蝉衣问。

    原随云道:“宫九。”

    果然是他没错。

    叶蝉衣意料之内,但面上还是说:“宫九?江湖上,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义兄他不喜欢江湖名利。”原随云解释道。

    叶蝉衣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说到这里,甬道中响起别的脚步声。

    他们便不再说话,一路走到拍卖场最底层的大堂。

    守在大堂门口的守卫问他们名字,叶蝉衣随便选了几个,被带着入座。

    黑暗之中行走,不知前面有什么的感觉,实在不太妙。

    花满楼扶着叶蝉衣的胳膊,带她走到桌后软垫坐下。

    “这里的食物闻起来,比食盒送来的要香很多。”叶蝉衣伸手去摸筷子。

    筷子没摸着,倒是摸到君子放在桌上的手。

    她眉眼带着笑意,捏了捏。

    温雅君子无奈将她的手抓住,把筷子放在她掌上,放轻声音问:“想吃什么?我帮你夹到碗里。”

    叶蝉衣摸索着捧起碗,道:“好啊,不过我不知道有什么菜,你先说说。”

    花满楼便将桌上有的菜色都说了一遍。

    “那我要先吃糖醋排骨。”叶蝉衣将碗往君子的方向递了递,头偏过去,压低清冷声线道,“谢谢花郎了~”

    啪嗒。

    夹起的糖醋排骨,又滑落回去。

    花满楼咽下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才重新稳定心神,夹起一块比较多肉的排骨,放到小姑娘碗里。

    “不……不谢。”温雅君子说话都有些不太稳。

    叶蝉衣将人调戏完,咬着排骨的时候,嘴唇都是止不住上翘的弧度。

    光是听声音,她都能感觉到花花的紧张。

    温雅君子听着旁边那咀嚼时,都会染上笑意的微小响动,耳根红透,有些无奈。

    衣衣真是……

    怎么就这么爱看他的热闹。

    他伸出筷子,夹一块脊背上的鱼肉,尝了一口。

    不腥,很鲜嫩。

    他便将鱼脊那一条肉都拆下来,放到对方碗里:“尝尝看喜不喜欢。”

    “唔……好吃!”叶蝉衣扒到嘴边,肯定了他的味觉和眼光。

    花满楼轻笑一声,自己夹一片青菜吃。

    小情侣吃个饭都恩恩爱爱秀不停,刚被义兄绿掉的原随云,坐在旁边简直食不下咽。

    就在此时,对面有人扛着桌案,并到他们这边。

    嗑。

    桌案轻响,就在叶蝉衣他们跟前。

    叶蝉衣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挨到花满楼胳膊上,让君子给自己夹一个红烧狮子头。

    君子含笑伸手,稳稳夹住圆溜溜的狮子头,放在小姑娘碗里。

    狮子头做得清爽鲜香,她嚼得有滋有味。

    完全无视对面搬来的人。

    “叶姑娘。”对面的人开口说话了,嗓音冷傲。

    不是中午才撞见过的宫九,又是谁人。

    叶蝉衣将红烧狮子头全部吃完,才开口回应他:“有事?”

    这厮找她作甚。

    难道不是应该找原随云,手拉手诉衷肠,说一说“义兄最看重的人是你,不是那个女人”云云。

    他可说过,要不是原随云,他就把金灵芝一把掐死了。

    宫九背靠低矮椅子,双手交叉在下巴前,两肘撑在扶手处。

    黑暗中,他也瞧不见对面人的样子。

    不过。

    对方那漫不经心回答的样子,显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垂眸盯着黑暗中响起筷子撞上碗的来源处,似乎看到了对方那眼睛都不愿意擡起来的样子。

    宫九眼神移到旁边,冷冷说出一句话。

    这句话,成功让气氛瞬间冷寂,所有人停止动作。

    原随云心里呐喊。

    来了来了。

    这疯子又来了。

    叶蝉衣脸上笑意如洪炉点雪、晨霜见日一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她盯着黑暗的前方,冷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得了一道冷声,宫九平缓流淌的血液,反倒沸腾起来。

    他说。

    “我杀了他,你跟我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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